幸好他回来的及时,就怕多耽搁会,母亲转身就给忘了要在这里等他的事情,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找起来也挺麻烦。
家里多了两个小姑娘,还是有不少事情要张罗的,比如吃喝穿戴方面,都得重新置办。
姐妹两个,张家就给了一身换洗衣裳,且打满了补丁,丑是块丑,林可欣还真有点看不上。
扯了布匹,回头拿到村里的绣娘家,一人做两身换洗衣裳,头绳珠花鞋袜等,饴糖果脯买了点合适煲汤的干货药材等,零零碎碎百来文钱花了个干净。
回到村里已是午时,就凑和着下了肉臊子面,一人一个荷包蛋。
林岩松下地干活,林可欣烧了热水,撸了袖子,给姐妹俩彻彻底底的洗了个澡,头发也洗得干干净净,脸上还抹了点面脂,浑身上下都香喷喷地,姐妹俩有些害羞又有些拘谨,冲着姥姥笑,黑亮亮的眼睛闪闪发光。
幼童天真烂漫的笑,大抵是这世上最最治愈的神丹妙药,心口酥软所有的疲惫都能一扫而空,林可欣拎起一桶脏衣服,来到井边吭哧吭哧的打水吭哧吭哧的洗。
她不累,一点都不累。
“姥姥我帮你。”大妞儿小声儿的说着,伸手往盆里拿衣服。
林可欣赶紧阻止。“刚给你们洗完澡,可不能把衣裳弄湿,新衣服过几天才有的穿呢。大妞儿乖,带着妹妹玩儿,累了就回屋里睡觉,我动作快,一会功夫就洗出来了。”
大妞儿看着姥姥脸上的汗水,蹲着没动,有点儿小固执的回道。“我在家都会帮娘洗衣裳,我可以洗。”
才四岁的孩子,还没腿高呢。林可欣心里头酸酸的。“在姥姥这里不用大妞儿帮着洗衣裳,乖,带着妹妹玩儿去,我一会就洗好了。”
可能是有些拘谨,还是不够熟悉,大妞儿眼里明显不太情愿,但最后到底还是起身走开了。
小小的人儿,抿着嘴,蹙着眉头。“姥姥我会干很多活儿,我经常帮娘干活的。”
她哪也没去,就带着妹妹坐在屋檐下,安安静静的看着姥姥洗衣裳。
林可欣想着这个过于早熟的大外孙女,心里有点儿疼。
林家地少,地里活不多,林岩松回来的早。
走到家门口,透过敞开的窗户,看见母亲和两个外甥女,就坐在窗户旁,不知道在说什么,外甥女笑得很开心。
“娘。”
林可欣抬头看了眼。“回来了。”
“时辰还早我想去趟山里。”
“家里有荤腥呢。”
“不往里边走,捡些柴禾随便看看。”
“行,你去吧。”
林岩松刚走没多久,来了个中年妇人窜门。
林可欣翻了翻记忆,笑着招呼了声,起身泡茶。仔细说来,还得称一声三嫂。
“这就是春杏生的两个女娃儿呢?长得怪标致,眉眼瞧着像你这个姥姥。”林三嫂热络的说着话。
林可欣摸不准她过来是干什么,虽是同宗平时走动却不太勤。“春杏眉眼随我,说起来,我的眉眼生得也随我娘。”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成富媳妇,不知家里还没有野猪肉,我想买点儿,孩他老舅难得过来,就爱吃这一口野猪肉。”
“有倒是还有点儿,就是不太多,明儿还得给春花送几斤过去。”
“我也不用太多,均我半斤就好,这是五文钱。”说着,林三嫂麻溜儿的数出六文钱递了过去。
林可欣看着她手里的钱,却是没有伸手接。“三嫂,昨儿卖给乡亲都是十五文一斤,你这五文钱,可均不到半斤野猪肉,回头乡亲们知道了,这得多尴尬。”她摇着头,嘴里直念叨着。“不成不成,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得一视同仁啊,不能分了彼此。”
“我不说你不说又有谁知道,左右也是从山里打的,净是白挣的钱,便宜点予我又有何妨。 ”林三嫂说话间,就想把钱往林可欣手里塞。“三嫂我又不是旁个,成富媳妇你可不能这么小气,岩哥儿多厉害啊,有他在,还愁没野猪肉吃。”
“三嫂也有两个儿子,长得也是高高壮壮,精神气十足,依我看呐,三嫂就甭在我这里买野猪肉,直接叫他们进山打多方便啊,不仅不用愁肉吃,还能拿着换钱呢。”林可欣不耐烦和她扯皮。“家里剩的野猪肉也不多,我就自个留着吃了,趁着天色还早,三嫂赶紧喊上两个儿子,这会进山,说不定能赶在天黑前逮着只野猪呢。”
“林寡妇你别给脸不要脸!”林三嫂有点急眼了。“五文钱买你半斤野猪肉那是看得起你。”换成以前的林寡妇,她连五文钱都不会拿出来。
林可欣冷了脸。“稀罕你这五文钱呢?赶紧给老娘滚,我呸!”连拖带拉把人给轰出了屋,麻溜儿的关上了屋门。
林三嫂看着紧闭的屋门,气得浑身发抖。“你别太得意……”
话还没说话,就见林可欣打开了屋门,笑得一脸灿烂,强势打断她的话。“我就得意了,怎么着吧?这野猪肉还就不卖给你了!五文钱就想卖我半斤野猪肉,别做白日梦。”
“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林三嫂委实被她这嘴脸给恶心到了,人都气糊涂了,将手里的五文钱狠狠扔了出去。
林可欣眼明手快迅速关上屋门,铜板击中木门发出闷声,随后落到了地上。气糊涂的林三嫂这才反应过来,她竟然把钱给扔了,趁着屋门关紧,立即冲过去捡回了钱,灰溜溜的跑回了家。
林可欣指着林三嫂渐渐跑远的狼狈身影,对着身旁的外甥女道。“看见没,不能太老实,人呢,就得有脾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不能动手也要恶心几句,看她以后敢不敢随意欺负。”
大妞妞眨巴眨巴眼睛,眼神儿很是茫然,小妞儿更是懵懵懂懂,压根就不知道在说什么。
林可欣想,没事儿,不能着急,慢慢来,总能把她们的性子立起来。
“姥姥。”
“嗯。”
“姥姥。”
“嗯。”
“姥姥……”大妞儿张张嘴,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喊姥姥,就是想喊,然后,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林可欣想,这小姑娘可能有点儿什么想法,可是年纪太小,平时又没大人教她,她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这事儿,有点难啊,她得琢磨琢磨,上辈子她可没接触过这方面。
不用吃太多苦,不用过份受尽委屈,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大妞儿小妞儿加起来才六岁,两个小人儿肚子小吃得也少,林可欣晚饭向来不怎么吃。
好在还有岩哥儿这个半大的孩子,老话说得妙,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最后锅里的饭桌上的菜,倒是都让他给扫了个干净。
林可欣收拾厨房时,岩哥儿往屋后洗澡。
第49章 铺子()
您的购买比例低于80%; 72小时内将看不到最新v章内容 岩哥儿则没那么多想法。“娘,你想干什么?需要攒多少钱才够?”细细地数起家底儿。
原先家里没存什么钱; 也就是近段时间,编篮子卖篮子; 手里才存住了点余钱,说多也不多,搁农门小户来讲,却也称得上富足两字。
“这事儿不着急,我还在想,等我捋顺了思绪再来商量。”林可欣不打算现在就说出来,便宜闺女肯定不会同意,目前在她的心里,这世上啊,唯有弟弟的婚事是最最重要的。
“娘。如果岩哥儿遇着中意的姑娘; 是不是得抓紧建房子给他张罗婚事?”林春花想,母亲糊涂弟弟糊涂; 她可不能糊涂!挣点钱多不容易啊; 现在篮子越来越不好卖,趁着手里有钱; 就得把弟弟的婚事给拾掇出来; 往后可就再难有这么轻松的挣钱营生了。
“这是必须的!”林可欣想想又添了句。“自然是岩哥儿的婚事最最重要。”
“娘说得对。”林春花咧嘴露出个灿烂的笑。
看看母亲; 再看看二姐; 岩哥儿其实挺无奈。
对于成亲他倒是没什么太多的想法; 遇着了中意的姑娘他高兴; 便是没遇着也没关系,慢慢来,他是不着急的。
安静乖巧的小妞儿打了个哈欠,小身子差不多都歪在了姐姐身上。
大妞儿伸手努力的搂着妹妹。“姥姥,妹妹睡着了。”大人们没有说话,她才敢出声,平时,长辈在说话时,有事她也不开口的。
“睡觉吧。”林可欣起身,想要抱起睡着的小妞儿,岩哥儿手快,麻利儿的将人抱在怀里。
林春花拿着盏油灯,牵起大妞儿的手。“娘,走吧。”
先送着母亲和两外甥女回屋里,等她们躺到了床上,林春花还细心的替她们看了看床帐,夏日里蚊虫多,一个没注意就容易被咬着。等着她出屋,站在门口的岩哥儿接过油灯,送着二姐回屋睡觉,最后,他回自己屋里。
七月的天,白天日头毒辣炎热,夜里才稍见凉爽,睡觉是很舒服的,就是蚊虫有点多,每天傍晚都得用艾草仔细熏一遍屋子。
天亮的愈发见早,白昼很长夜很短。
一年中,最最忙碌的日子,即将到来。
林家的田地不多,眼看农忙将至,也是有不少事情要忙。
岩哥儿没甚时间编篮子,他得管着地里的活。林春花编篮子的手艺越来越好,她还是更喜欢编简单的大众货,又容易又有效率,可惜,大众货不好卖,降着价格来,两文三文四文的卖,也卖不出多少。
她的心太急躁了,远不如四岁的大妞儿有定力。
与柳家合作的置物架,生意不咸不淡,一月下来,也有个几十文。林可欣本来想着,着重发展下室内装修这块,结果,却是连一桩生意都没有接到,十文一个的置物架,手头宽松的乡亲还比较舍得,室内装修这块,农门小户哪有这个闲情雅兴。
这也是她想着搬进镇里的主要原因,这块如果能发展起来,前景还是有的。
按她的想法,种田出息不大,她手把手的教把岩哥儿带出来,寻些瓦工,木匠等手艺人慢慢发展出一支装修队由他领着当包工头。
生意应该是不愁的,就是打开市场需要时间,还得有点钱财支撑。
等过完这个农忙,林可欣想。过完农忙,时间稍闲,带着便宜儿子去镇里转转,打听下房租物价等琐碎事,顺便私下和便宜儿子打打商量,听听他的想法,若他也同意,就朝着这个目标前进。
粗粗算着,最少也得几两银子,真搬进了镇里,吃的喝的用的方方面面都需要钱,几两银子可能还不够,兴许得更多。
编篮子吧!努力编篮子,眼下也就编篮子能挣笔小钱钱。
很快,林春花就发现母亲貌似勤快了点,不再懒懒散散。没错,在她眼里,母亲编一会就起来走动喝喝水散散步之类的,就叫懒散。自己懒散也就罢了,还想把她和大妞儿也拉着偷懒,有时候真觉得,母亲好似个小孩子。
岩哥儿天天往地里忙,过了两三天才查觉到不对劲,吃饭时,好奇的问了句。“娘,你最近是不是编快了些?”
“没有啊。”林可欣摇着头。“就是多挤了点时间出来编篮子。”
“眼睛疼不疼?脑瓜儿闷不闷?腰酸不酸?”岩哥儿叠声儿的问着。这都是母亲跟他说的,编篮子坐久了,腰酸脖子疼,眼睛也会很疲劳,脑瓜儿会闷闷沉沉,所以得时不时的起来走动走动,他试了试,确实是这样的。“娘,等我忙完这阵儿,我来编篮子,你多歇会儿,不要累着了。”
林可欣点点头。“累了我肯定会歇,我心里头清楚着呢。”
“大妞儿,看着点你姥姥。”说实话,岩哥儿对母亲不太放心。
“好!”
林春花默默的吃饭,不往里插嘴说话。她就是觉得太奇怪,弟弟这还没成亲呢,就跟当了爹似的爱唠叨,母亲这脑袋摔的,可真是太不应该了。
饭后,林春花清洗碗筷,林可欣收拾厨房,她爱干净,喜欢屋里屋外都整洁。
林春花干活利索,却是有些马虎,在娘家住这么些日子,别的不说,她家务活是越发的见好。没办法啊,做事不够细致,母亲看着嘴上不说,回头就抢着干活,她看在眼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只得一点点的改。
就连大妞儿小妞儿年纪小小,也能帮着干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俩小姑娘跟着姥姥,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满打满算两个月吧,如今也是有些讲究了。饭前洗手,饭后擦脸,早晚抹香脂,每天必须洗澡,隔天洗头发,连头发都扎得漂漂亮亮,眼瞅着俩孩子一天天的,越长越水灵,她都有些心痒痒,往后生了闺女,还得搁娘家带啊,瞧瞧,带出来的闺女多周正啊。
中午太阳毒辣,林可欣态度强硬的让便宜儿子睡了会午觉,不能仗着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
早上起得早,被母亲念叨着,岩哥儿只得躺床上睡会儿,这一沾枕头啊,很快便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呼噜,就是这天儿太热,今个儿又没什么风,屋里挺闷,睡得是满头大汗。
林可欣进来看了眼,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拿起了搁旁边的蒲扇,坐在床边,替便宜儿子一下一下的打着扇子,右手累了就换左手,站着不舒服了就坐着来。
连她自己都从未想过,她竟然会有这么慈祥和蔼的一天!
人心肉长,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岩哥儿待她好,把她当老母亲般孝顺孝敬,她自然也愿意尽力当个慈祥的好母亲。
林春花路过门口,见母亲在给睡着的弟弟打扇子,神情略怔。她以为娘去午觉了。
一直觉得,娘摔着了脑袋,有点儿陌生,许多时候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就连命根子弟弟,仿佛都没那么宝贝了。
其实……是她想多了吧。还是很宝贝弟弟的,只不过有些忘事儿,骨子里还是很爱弟弟的。
见母亲情愿累着自己,热得满头大汗也要给弟弟打扇子,她心里头就有点儿酸酸的,也不知是为什么。
“娘。”林春花轻手轻脚走了进去。“换我来吧,你歇会儿。”
林可欣摇摇头。“不用。”顿了下,又道。“打盆井水来吧。”
“嗳。”
天气很热,井水却很凉爽。林可欣给自己擦了把脸,又拧了帕子给便宜儿子擦擦脸。“水搁这里,你去睡觉吧。”
“我不睡。”林春花说着。“那我回厨房了。”继续编篮子去。
岩哥儿这一觉睡得比前几天要稍稍久点,他睡得很舒服,一点都不热,还有丝丝凉风呢。
哪晓得,睁开眼就看见母亲在替他打扇子,眉眼带着疲倦,他惊得整个人瞬间清醒。“娘!”
“醒了。”林可欣搁下扇子,逗趣的调侃了句。“可算是醒了。”她拿捏着分寸,不敢太过份。
岩哥儿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眼眶都有点红。“娘,胳膊很疼吧。”一手打着扇子,一手替母亲捏捏胳膊。
“不疼,就这点儿事,算什么。”林可欣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舒展下身子骨。“大妞儿小妞儿也该醒了,我瞧瞧去。”
林春花想得很好,抓紧时间,多编些篮子,待到农忙时,她得下地帮弟弟干活。家里就弟弟一个劳力,尽管田地不多,也得累上好几天功夫呢。可惜,现实不如人意。
家里来了客人,是同个村子的,平时不怎么上门说话,不甚熟悉,兴许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四处都忙着抢收呢,她还挺有闲情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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