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妄想来谈条件,臻儿经历了那么残酷的童年,如履薄冰地爬到了如今这样辉煌的地步,怎么能容忍旁人对他指手画脚来着呢?
惧怕,是啊,刚才,真有那么一刻,她对他生出了几分恐惧之心。
明明是自己生的儿子,她怎么会害怕呢?
闭了闭眼,身子往后靠了靠,脑海中思绪纷乱。打电话给他之前,她想了很多,还想劝他别跟天澈为难了,但是面对他之后,一切哪会按照自己的剧本上演,他又岂会容忍?
她发现自己这个母亲真的很失败,劝服不了天澈,也劝服不了臻儿。
天澈似乎下了决心要跟臻儿过不去了,臻儿也亦然。似乎不拼个鱼死网破谁也不会罢休。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希望任何一个受到伤害。
如今这个下场,都是因为自己当初的一时之失。报应,就算是报应,她也希望统统降临到自己身上来,老天睁大些眼睛,别乱惩戒。
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极其无力,还是掏了出来,“雄哥?”
听到对方的声音,她还是吃了一惊。
昨晚跟雄哥提离婚,没有任何前兆,雄哥当场就发飙了,认识雄哥这么久,她从未见过雄哥发这样大的火。
今早起来,对自己不闻不问,身侧的一角,冰凉,想必他很早便起来了。
自从将公司交接给了天澈之后,他对睡眠过分注重,不会很早起来。
她心里隐约是明白了,雄哥是想避开自己了,免得忍不住下手掐死自己。
昨晚,他只说了一句,“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是蛰伏其中的是何等的惊心动魄。
她失声了一般盯着他,贪婪地盯着他,这样的日子,为数不多了。
他从没对不起自己,是自己负了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样的场景,成了可望而不可求了。
她出门的时候,听陈嫂说他去送小宋了,在外头瞎逛了一天,她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才给臻儿打了个电话。
算起来,今天一天没见到雄哥了,而她,有家归不得。
“你在哪里?”
“我在外面。”
他的声音听起来不温不火,但是她与他相处多年,知道他越生气越平静。
“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就回来。”
“那好,”他滞了滞道,“你没必要为了躲避我离开家,不管你为了何种目的要跟我离婚,我都应了你。”
他说的很慢很慢,而听在严可欣耳中,当下心就被狠狠揪住了。她挂了电话之后,匍匐在桌上,情不自禁哭了出去,想要发泄内心不可言喻的苦楚。
闻人臻离开俱乐部之后,心情愈发的不痛快。
早知如此,宁可不见那女人,那女人居心叵测,说的好听点是挣扎,说的难听点,是……
在街上溜达了一圈,没目的的漫游,不知不觉,发现自己已然将车开到了季璃昕的小区外了。
他坐在车中,迟迟没下车。
他能够料想到他这样找上门去,定是不被欢迎的,不过他又何尝被她欢迎过?
也许,很早之前,在两个人结婚的时候,她还是喜欢自己能够回家的,从她愿意为自己煲汤下厨,厨艺日渐娴熟这一点来看。
可是那个时侯,自己的心,根本就不在上头。他虽然挑食,但是又何尝没吃过山珍美味。
那个时侯,大哥二哥还在自己上头压着,自己的拳脚,处处施展不开,花了不少功夫建立自己的势力,忍辱负重,想要有朝一日厚积薄发,一雪前耻。
算起来,他也是个毅力极佳的男人了,对自己想要的,一门心思执着。
看了下时间,晚上八点了。
猛然一抬头,发现前方那个身影十分的熟悉,那个人,分明就是她。
八点了,她打算去哪里?
他一边想着,没有头绪,发动引擎,随即跟了上去。
走了几步,怎么越走越偏,难道被她发现了?
他不明所以,还是跟着她。
她停了下来,他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转身回头,朝着他走来,敲了两下车窗,他无奈地摇了下来。她面色有些冷硬,“别跟着我。”
果真,他唇角扯了两下,自嘲道,还是被发现了。
季璃昕有些郁卒,她刚才出来是想去前头的超市买点东西的,但是察觉到身后有一部车子似乎在跟踪自己,那辆车子的车牌号,她是认得的。
于是,往偏的地方走,想要看看他到底有何话要说,若是他识相的话,定是自行离开了。
他偏偏是跟了过来。她有些烦躁,以为躲开了他,好不容易过了一个月清静的日子,怎么偏偏又让他给钻了漏洞?
他察觉到后视镜的异样,已经为时已晚,季璃昕眸中一闪而过一抹慌乱,因为腰间抵了一把枪,若是她乱动,极有可能这男人就一枪崩了自己。
“不想她死的话,就乖乖听话。”
来者不善,有两个黑衣男人,面色有些凶狠,都用上了家伙。闻人臻心中再不痛快,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跟这两个凶神恶煞较真。毕竟那两个人在拿季璃昕的命威胁他。
季璃昕深吸了一口气,知道眼下的情形,不容他们反抗,自己着实没把握从这两个拿着枪身高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手下成功逃脱。她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还不想死,她不想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想才两个月大的儿子失去母亲。
闻人臻其实是最痛恨人家威胁他的,但是在这一刻,又不得不接受他们的威胁。
让一个男人压着季璃昕上了车的后座,另一个拿着家伙上了副驾驶座,命令他开车,全然将他当成了一个车夫。
从后视镜中,他终于明白了这两个家伙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他们也是开了车过来的,尾随自己的车后。他心不在焉,只看前头,殊不知自己也成了被跟踪的人,人家还借自己的车身做了掩护,趁一时之需,渔翁得利。
他看了一眼季璃昕,她倒是还算镇定,不过脸色略白,泄露了几许几张。
也对,毕竟被抢指着,没人能够做到无动于衷吧,若是这个人不想死的话。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首先得弄清楚,这两个黑衣人趁火打劫还是绑架,为的又是什么。
还有,他们最初的目标,到底是自己还是她?
“我们堂主想见季小姐,你自己命不好撞枪口上了。”
副驾驶座上这个,倒是心情不错,大概觉得任务完成的很轻松。
他们的计划是绑了季璃昕拿来威胁闻人臻来着,没想到运气贼好,一并将这两个人都逮了。
季璃昕闻言,有些吃惊,以为他们的目标是闻人臻,没想到绕到自己身上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自己没得罪人,上次宝宝被左皓人抱走,他们应该也给了自己教训,自己跟闻人臻也划清了界限,明眼人应该不会再在这个方面刁难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才是。
“你们堂主是谁?”闻人臻眯起眼来,目视前方,几缕精光从漂亮深邃的眸中闪过。
“见到了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副驾驶座上的黑衣人又道,声音有些傲然。
“左皓人?”
闻人臻熟练地转着方向盘,声音略微低沉。明明是疑问的口气,却说得极其的肯定。
他是想起了沈童下午给的提示,说昨天沈念初跟左皓人从日本回来了,沈氏的垮塌,看来他们想要将那笔帐算到自己头上来了。而季璃昕,很不幸被他们选做了目标,想要拿来对付自己。
她若是知晓其中的内幕,八成会恨透了自己。
唯一庆幸的是,她惨遭此等场面,至少还有自己陪伴,多一个人,多一分逃脱的机会。
他是知道若是在这两个人手中脱逃的几率比落到左皓人手中几率大些,但是这两个人手中都有家伙,他不敢轻举妄动,有了顾忌,手脚又岂能施展的开?
他紧捏着方向盘的指骨泛白,抑制住自己的冲动。
左皓人?
季璃昕没想到自己怎会倒霉成这样,被一个陌生人几次三番地盯上。难不成上一回他们怀恨于心,卷土重来?
也不是没可能,毕竟沈念初跟闻人臻取消了婚约,沈念初自以为是,不去报复男的,却是将仇恨寻到自己身上来了。
她就知道,碰上他,没好事。
他本身就是一祸害,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渴求的不多,只想好好过点平淡的日子,怎么牵扯上了他,总是跟平淡脱节。
行程不怎么长,到了目的地,闻人臻还是没有出手。
他着实没把握那两个黑衣人会不会失手上了她。她那副单薄的身躯,若是身上多出几个窟窿来,定是承受不住的。
她不想死,他也舍不得她死。
半路脱逃的几率,被他们扼杀在摇篮之中。
他们所到的是昔日繁华的城西,自从城东的几条商业街兴起之后,闹市区近年来是彻底转移了,城西渐渐没落了。
据说a市有意向将城西纳入明年的城市规划当中。城西的这些小区房子,都是九零初建的,将近二十年的历史了,看上去较为陈旧。
车子在城西的一处独门小别墅停了下来,小别墅也是九零初建的,哥特式的建筑,曾经辉煌风光过,如今在城西这片萧条的景象中,还能勉强凑合着独树一帜下的。
季璃昕跟闻人臻一起被一个黑衣人拿着枪指着进入了别墅,另个人一入内,立刻有人上前,用绳子把他们绑了个结实。
然后收回了枪,其中一个还踢了闻人臻一脚,“给我老实点。”闻人臻凌厉的目光扫了过去,他向来是不吃亏的,哪个人对他动手,他定当要将这个人记住,报复回去的。
还好,季璃昕看上去较为乖巧,没人对她下狠手。
两个人是背靠着背席地而坐的。应该是在客厅里,楼上很快有了响动,蹁跹而下的是一个女人,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
沈念初,跟左皓人。
闻人臻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想必他们是跟闻人炎还有闻人泰联手了。
自己对他们做了防备,只是没想到今晚出了这等意外,两个人都被挟持过来了。
之前绑季璃昕跟闻人臻回来的人,上去呈报过的,所以下来的人倒是没怎么吃惊。
毕竟,原先是抓一个的,现在都抓一送一了。
“臻哥哥。”
沈念初声音娇软酣甜,像是浸了蜜糖一般。
她很喜欢这三个字,可惜某人硬要毁了她的人生,不是她狠,而是他逼的。
毁天灭地,他们也回不到过去了,沈氏的破产,彻底击溃了她。
这个沈念初,一袭火红的长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依旧明艳得不可方物,但是季璃昕看着她,却觉得她跟过去的几面之缘,又有了不同。
“小初,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道,季璃昕都看出来了,他怎么能看不出来她的变化呢?
她变得疯狂了,这样的她,任何突兀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臻哥哥,你说呢?”
她朝着他越走越近,季璃昕陡然觉得那袭火红太过耀眼,刺得眼睛生疼。不可否认,今时今日的沈念初,是一个不定性的危险炸弹。
她冷眼旁观,昔日缱绻的一对眷侣,如今倒是成了水火不容的敌人。
男人薄情,女人很辣,他们还真是天生的一对。
“沈小姐,你若是想要对这个男人报复,尽管出手,为何要连累无辜之人呢?”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句公道的话,当着这些人的面,为自己出下头,免得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当自己是空气。
“臻哥哥,你听听,她是这样对你的,没心没肺,你心甘情愿跟来,这又遭得是哪门子的罪呢?以你的身手,若是不管这个女人,明明可以从皓人的手下手中脱逃的。感情的事情,不可以强人所难,你尽心为人,人家可是不领情着呢。”
她明眸一转,顾盼生辉,潋滟的红唇,一张一合,举手投足,极尽的魅惑妖娆。
季璃昕的瞳孔随着沈念初话音的落下骤然一缩,眼神扫过去,闻人臻的五官刚毅,如刀刻一般,侧面极为冷峻,并不为沈念初的话所动。
她微微低下了头,瞬间有些恍惚起来。若真如她所言,他跟来又是为了什么?
他应该是讨厌被束缚的。
他应该不喜欢被威胁的。
眼中一片光芒闪过,应该是这样的,他于心不忍,因为这次她是受他连累的。
只是,于心不忍这四个字,放在别人身上,她都不觉得突兀,放在他身上,倒是有几分荒谬。
他向来不近人情,雷厉风行,手段狠辣,商场上对他的评价多半是倾向于负面的。
“小初,你别告诉我你抓她来,就是为我不平。”
他的声音听上去,分外的凉薄。
“臻哥哥,就算我愿意为你不平,但是谁又愿为我不平呢?”
她叹息,玩弄了一下自己涂得鲜红的蔻丹。
“沈氏完了,连带她,将我对你最后的一份心意也给摧毁殆尽了。你我都明白,再也回不去当初了。臻哥哥,即便我下地狱,也想找个人一起。”
她说的波澜不惊,但是每个字都在泣诉着自己的不甘。
沈念初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一直都是,如今她的城堡被人摧毁了,她岂会坐以待毙,自然是想要为自己的后半辈子谋划。
还有,她的视线落到季璃昕乌黑的头顶上,这个女人,自己得不到这个男人,更不会对大方的将自己喜欢的男人转让给这个女人得到。
“季小姐,其实我原先是不讨厌你的,你若是要怨,就怨你为何偏偏认识了臻哥哥。认识他,是你这辈子最大的不幸。订婚宴上,我以为你跟冷天澈是一对,殊不知是假的,你费尽心机接近他,又是为了什么?”
沈念初的语调略微上扬,带着明显的不悦。
季璃昕哑然无语,这歪曲得也太厉害了,她何时费尽心机接近过闻人臻了?避之唯恐不及。
但她说的这般的肯定,活像真是她做了这些事似的。
“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何必波及旁人呢?”
闻人臻眉头轻皱,显然也是不想听她的胡话了。
“初初,别跟他们废话了,还是先跟他们说正事。待会儿,二少要过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左皓人终于开了口。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西服,剪裁合身,领口处还别了一个黑色的领结,黑色的长发被束了起来,像个不然人间烟火的王子。
就他斯文的表象,若是放人群中,定是没人将他跟黑社会联想到一块儿的。
但是他开口,却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三年后 第五十四章
“臻哥哥,我很想看看你到底为这个女人能做到何种地步呢?”
沈念初执起身侧之人递过来的酒杯,啜了一小口,留恋了一下唇齿间的芬芳,才慢慢地开口道。
季璃昕冷冷地扯了一下嘴角,他们打的算盘,自己算是心知肚明。
只是觉得这群人太过异想天开了,闻人臻这样的人,怎会让他自己陷入困境,沦为鱼肉呢?他们太看得起自己了,心底深处一片冰冷。
闻人臻亦笑了出来,带着些许的冷,但是没有开口。
沈念初低头看了自己的手一眼,淡淡地道,“臻哥哥,你想掩饰什么呢?你心中有这个女人,而且分量很重,我就不信你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我们手中。”
他铁青着脸,冷酷地回击道,“你到底想怎样?”
她仿佛被利刃戳中,脸色瞬间如死了一般灰白,整个人猛地一颤,死?
随即深吸了一口气,苦笑了出来,早知道被这帮人抓来,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只是没想到沈念初,竟然如此残忍。
她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她需要冷静。
成了怕死之人,让他们为所欲为,这不是自己一贯的作风。怎样,她也要想方设法扭转劣势。
上一次救人,自己在暗,他们在明,地方情形都打探清楚了,才动手,而且还有帮手。
这一回,完全地陷入被动之态,想要逃离这里,她清清楚楚地明白,不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