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放开，但我做不了主，一切都要上面定”。
那还差不多，这帮当官的都一个德性，李家明脸上笑了笑，按下办公桌上的按键，把秘书叫进来。
“小芸，电话没电了，你去换下电池。”
“是，我马上再送进来”，端庄的秘书也是人精，卫星电话的屏幕在人家眼前一闪，明明白白地显示电话号码已经按完了，只差按下通话键。更可气的是这位杨国庆熟悉的秘书，还好象是无意间把办公桌上的另一个按键碰到了，几声电流的杂音过后，文件柜里的一台黑色电子设备亮了绿灯，杨国庆知道那台设备的作用——防窃听。
妈的，前面掰的手腕都是白忙活，现在才是真正的见真章。见人家把防窃听设备打开来了，恼火的杨国庆居然暗松了口气，以他的经验来看，这是最后的一关，只要趟过去了，前面就是一马平川。如果双方谈得好，或许自己还能从中分点什么。
“家明，你我都坦诚一些，出了这个门各不承认。”
“你说”，李家明依然是笑了笑，但扔了支‘大中华’过去。
捡起扔在办公桌上的烟卷，刚在董事会上赢了一阵的杨国庆，居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如果自己背后没站着老领导，连进这个办公室的资格都没有，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自己能与之平等对话的，更不是能与之争斗的。
还是那句老话说得好，当官一时，做人一世，自己赢了又如何？且不说这年轻人在HSD有关系、在华尔街有人脉，即使是在国内也有背景，京城的那位大佬不就很欣赏他，还跟吉省的老蔡是叔侄关系、赣省的老柳是岳婿？
为了公事伤了私人感情，断了自己女儿以后的路，值吗？
主动帮对方点上烟，自己又点上，杨国庆诚恳道：“家明，你的判断是正确的，城市管道煤气始兴方艾，这一行大有作为；而且这一行有排它性，只要你们拿下来了，以后就是源源不断的现金流，足以让你们富贵百年。”
能大能小是条龙，能伸能屈大英雄，此人也不简单啊，李家明也换上了笑脸，玩笑道：“国庆兄，这才是谈事的方式。不是我刻薄，贵党的创始人曾经作过首诗，名曰《国党四字经》，不知你拜读过没有？”
这事是不能谈的，杨国庆连忙作了个篮球场上的暂停手势，正色道：“我们就事论事，我去做做工作，可能会给你们松个口子，但这事我说了不算，只能是尽力而为。”
那就行了，交易嘛，总是要双方都有利可图，李家明也暗示道：“国庆兄，我这人讲义气，从不亏待朋友。这样吧，我也给你吃个定心丸，如果这事成了，我将以市价向国内的朋友出让股票，以保证汉华永远是华资公司。”
这也算是诚意？保持汉华的华资背景确实是政治需要，但这代价谁付得起？没听出前面那句话话音的杨国庆苦笑道：“老弟，哥哥谢谢你当初让我们入股，但现在的汉华还是当初的汉华吗？公司的市值最少也在两千亿美元以上吧？”
这倒也是，李家明想了想，索性在场面上大方一点，人情世故上更让人放心一点。
“要不这样，我把20％的股份划入月英医院？”
什么？杨国庆震惊地看着李家明，半天都说不出话来。20％的汉华集团股票啊，价值400亿美元以上！虽然这只是左手倒右手的事，但也意味着以这年轻人亡母命名的医院，将成为世界上最有钱的医院，哪怕这笔财富里只有10％用在那里，也足以将一个山区小县堆成一座现代化的中型城市！
“国庆兄，不是我小瞧你们，钱那玩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花出去的钱才是自己的。我这人吧，没那种兼济天下的伟大志向，而且还很记仇，我穿破衣烂裤啃番薯时，天下人在哪？操，闹饥荒时，天下都哀鸿遍野，京城可饿死过人？可饿死过几个首长、领导？所以说，那些高大上的玩意全是狗屁！有了钱，就把老家鼓捣好点，比尽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强得多！
起码一点，哪天你们真容不下我了，我老家的人绝对会竖下大拇指，说崇乡的李家明是个好人，报纸上全他/妈的放狗屁！”
震惊过后的杨国庆很无语，到了他这个层次，看得多也经历得多，不得不承认李家明这种小道理，远比那些大道理更深入人心。那些的大道理，永远都是在台上说的，走下了那个主席台，谁他/妈的不是任人唯亲，谁他/妈的没私心杂念，谁他/妈的又不是龌龊事一堆？
第932章 柳暗花明（中）（）
初夏的一个凌晨，李家明与已经怀孕的妻子，登上了他那架公务专机，同机去美国的还有他妹妹李婉。几天前与杨国庆尔虞我诈时，李家明扔出来的入籍文件不是假的，只不过是替婉婉准备的，事业做到了他这个地步，很多问题就不得不往坏处作准备。
随着李家明的离开，Sohu与党媒的口水仗也彻底平息，有人又看到京油子CEO赵世清与天字号的总编老江出入高级会所，还在高尔夫俱乐部赌五十块钱一杆。
哦，错了，能在万柳俱乐部挥两杆的主，哪会当众赌博？人家是赌矿泉水，输一杆喝一瓶，赢的买单输的喝。在高档场所赌喝水，确实有些跌份，但赌的人赌得兴高彩烈，还很遗憾长输将军李家明没来。
“老弟，你们老二真的准备去当教书先生？”
这事挺让赵世清自豪的，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真丈夫，跟这样的带头大哥混，那是很有面子和前途的事。
“什么叫教书先生？那是斯坦福商学院的正教授，120万美子的年薪，比他们院长还高！”
虽然人家输了，但输得也够他/妈的光明磊落，还不知内情的老江暗赞了一声，也玩笑道：“得了吧，够他那游艇加油吗？”
不够，要不怎么叫首富？用李家明那艘超级游艇开过无遮拦Party的赵世清直乐呵，狭促道：“怎么，想去日本玩一趟？先说好来，不得拍照留念！”
日本妹好，温柔体贴，活还好，人老心不老的老江也嘿嘿直乐，却指了指远处的树荫。
绿草如茵，无遮无拦，汗流浃背的老江坐在清凉的树荫下，跟这位人情练达的小兄弟扯卵淡。反正都是快退休的人了，不用想着再往上爬，也就不藏着掖着。
“老弟，这事就算了结了？”
得了便宜就得卖个乖，老二谈妥了天然气市场，赵世清也卖个好道：“民不与官争嘛，但我们的面子不能丢，论战还得收个尾”。
“不用了”，累了的老江坐在树荫下，看了眼无人的四周，小声道：“故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胜；教而不诛，则奸民不惩。”
当官的人就这么不好，两个人说话还只说半截。也好，那帮脑袋还在****时的棺材瓢子总算是开窍了，暗乐的赵世清调侃道：“上面想通了？”
差点就擦枪走火，还有什么想不通的？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思考，人家也确实有人家的道理，中央一直强调要依法治国，总不能阴一套阳一套，自打嘴巴子吧？只是这么一来，好处全成了公家的，私人想沾点油水就难喽，本可以从中分杯羹的老江长叹道：“江湖多风雨喽”。
水至清则无鱼，只要想动手，哪有经得起调查的人？赵世清很不厚道地暗自发笑，却也打听道：“老高呢？”
这小子还是有点义气，消息灵通的老江翻了翻手掌，玩得满头大汗的赵世清佯装叹气。十年刑期不重，过两三年搞个保外就医，也就糊弄过去了。至于被抄没的家产，就当是破财消灾了，能在大人物的角力里保住棺材本，也算是运气不错了。
也正是赵世清这副悻悻表情，让老江觉得安全感大增，小声道：“老弟，你们有兴趣吗？”
赵世清心里一动，试探道：“老江，你可别坑小弟，我可不是我们老二，胆子没他那么大！”
“多虑了，其实很多事完全可以私下说好来，何至于闹得满城风雨呢？”
哦，不是向自己摇橄榄枝，而是在向老二抛媚眼了，但这事赵世清可不敢替李家明接应。当然，作为圈子里的核心层人物，赵世清知道李家明出国的原因，更想趁着这机会把矛盾化解开来。生意人嘛，求财不求气，现在人家暗示了会程序合法，那就不存在为谁辩护的问题。当然，如果能把老二没办成的事给办了，那就更他/妈的不枉来这晒太阳。
四下望了一下，作派豪放行事谨慎的赵世清小声感慨道：“你真以为我们老二是莽夫？我们本来准备将龙煤送到美国去上市，这下倒好，白忙大半年，知道我们损失多少吗？”
“什么？”
正擦汗的老江愕然，连忙小声道：“老弟，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是不是开玩笑无所谓，关键是要给前段时间的事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赵世清睁着眼睛瞎掰道：“我开什么玩笑？现在事情了结了，我也就明说了吧，老二早打通了华尔街的路子。你们是不知道他那人，对赚国人的钱没兴趣，天天就想着给美国人民剪羊毛！至少损失几十亿啊，以他的性格会不逮个机会泄泄火？”
可习惯了利字当头的老江信了，汗渍渍的老脸上精彩之极，早知道是这么回事，就应该去主动拜访。能将几十年的财富变现，这样的好事打灯笼都难找，管他妈/的华资、美资，拿到国内的钱才是真金白银。公司在国内、矿山在国内，还真以为股票顶用啊？
见老江脸色变幻，满嘴胡说八道的赵世清福至心灵，觉得事情有了转机，连忙杂带私货道：“老江，我把你当老哥，也就跟你说说大实话。这么多年来，除了垄断行业外，国企赚过钱吗？
与其行情不好的时候又嚷着亏损，还不如趁着行情好的时候一卖了事，接手的人听话就减少进口，不听话就鼓励进口。只要政府手里有钱，想把他们捏扁搓圆，还不都随政府的意？”
这个没有说服力，能源安全是大问题，如果能源被私人掌握了，国家电网与发电企业不就受制于人？
可赵世清不是李家明，李家明是事业做大了，不愿意再走官商结合的道路，赵世清可是荤素不忌。上头有李家明那样的猛人顶着，他哪会放弃发财的良机？堡垒那玩意，从来都是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那帮官僚还不象苍蝇样扑上来？
“老江，不是我菲薄国内的经济学家，他们都是从计划经济时代过来的，思维模式早就僵化掉了，不过是倚老卖老而已。就煤炭的问题，我听我们老二聊过，要解决起来其实非常简单，加大进口力度就是。我们的外汇储备够吓人了，更要保持贸易平衡，否则会引发贸易冲突的。你想想，这几年我们跟美国、欧盟有多少贸易冲突？”
这更没有说服力，国内经济的高速发展，除了出口外就是投资，可但凡是人都有私心杂念。能源领域国进民退，除了国家之外，那些掌握资源的人也会大发其财，那就不如大家一起发财。
第933章 柳暗花明（下）（）
仓惶出国的王铁终于可以安心了，拿到美国护照的那天，才敢打电话回国报个平安。‘‘
不怪他如此小心谨慎，实在是国内整治之风太邪乎。短短几个月之内，从晋省的大同一直到内蒙的********，大小官帽子掉了一地，多少是他的老熟人？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话是如此说，其实不做亏心事也怕鬼敲门。
躺在郁金香树下的赵世清乐了，拿开扔在自己脸上的画报，打趣这位新出庐的美籍华商道：“你没做亏心事？”
“我一不伤天二不害理，算什么亏心？”
“那你跑什么跑？啧啧，去国怀乡的滋味不好受吧？”
不亏心不代表无罪，逃过一劫的王铁嘴硬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哦”，喜欢捉弄人的赵世清拿起旁边的华文画报，见封面是以前跟王铁传过绯闻的女星，知道这家伙是思乡了，却龌龊道：“听说你语文学得不错，给你出个对子？龙骨一根，退烧、止痒、生津。”
这玩意还真不行，想了半天王铁也没想出来，正好看到李家明往这边而来。
“头”
正等着李家明下课回来的赵世清连忙扭头，见正主悠哉游哉地过来了，赶紧从草地上爬了起来，玩笑道：“老二，5000美子到手了？”
5000美元？哦，指的是自己的日薪，李家明得意地笑了起来，自己这薪水可是院里的独一份，连斯宾塞那老头拿了诺奖都比自己少。
“哎，聊什么呢？”
“呵呵，刚给铁子出了个对子，这家伙硬是没对出来。老二，你来试试？”
“说来听听？”
龌龊的赵世清将那画报递了过去，封面正是王铁以前的梦中情人，号称香港第一美女的关大美女。
“龙骨一根，退烧、止痒、生津。”
这对子有点意思，李家明看了看画报上的美/妇又想了想，居然想起这女人比铁子大了十来岁，突然灵感来了，也龌龊道：“陈皮二片，消肿、化痰、解渴，横批：一日见效”。
“牛B！”
品过味来的王铁也直乐，呸道：“流氓！”
是有点下流，已经成家立业的李家明赶忙打住，王铁不精通这些，赵世清这混蛋可一肚子的污秽。
“哎，你跑我这来有事？”
正起劲的赵世清哪愿，一阵轻风吹来，正翻到画报夹页里艳光四射的范冰缤，挤眉弄眼道：“没事，有个对子，我琢磨了很久都没对出来，听好了：花开花落花开落红。”
李家明没招惹过这妞，更不想去招惹，但这家伙拿一个久不来往的女孩开玩笑，他就会多个心眼儿。
“精子，你有事瞒着我吧？”
要瞒也不是瞒些风花雪月的事，赵世清嘿嘿直乐，拿陈年旧事打趣道：“老二，当年这妞主动贴你都不要，后悔了吗？”
哦，李家明这才想起一些往事，暗自感慨时光易逝，但也仅是感慨而已。包括旁边的赵世清都没记起，当年除了赵微和那范明星外，还有个苏友鹏对他们挺好的。
三人说笑几句，走进旁边的小亭里。
亭上树荫浓密，亭边树木郁葱，一条鹅卵小径弯弯曲曲。李家明喜欢来这看书，现在轮到王铁也喜欢来这呆坐，思乡的滋味不好受啊，尤其是这种有家不能回的思乡。
“老二，上次的事有转机了。”
旁边的王铁一听，连忙问起高建的事，只要那王八蛋能出来，他也就可以回国了。
大家是朋友不假，但帮忙也不能白帮的，几乎是没有思考，赵世清便给王铁泼冷水道：“铁子，别想了，他是众矢之的，运气好的话能保条命。”
李家明微微皱了下眉头，没有揭穿赵世清的把戏，这种涉及到利益的破事在哪都有，要怪只怪王铁不跟自己这帮人一伙。
“精子，能把铁子的事抹掉吗？”
“老二，这事可不好办”。
闻弦而知雅意，在商场上打滚出来的王铁，哪听不出赵世清的话音，连忙道：“清哥，您帮我尽力办，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那还差不多，赵世清暗乐，没个对那行熟悉的人，他也不敢贸然入行。
“老二，章狐狸他们凑了四十亿，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资金不是问题，如何分配利益倒是问题，老章他们搞得到现金，赵世清可搞不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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