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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圣之物,能避海浪。
不会是哪个东西吧?
要真是那个,他罪孽可大发了。
第41章 贾赦之病()
贾琮说得那个东西,乃是他在《大罗天》一书中所提到过的飓风之柱,以蓝色纹饰的瓷器为支架,用新鲜人骨搭建,再以数十名少女的鲜血,混合海水,涂抹于上,以为献祭。
飓风之柱是《大罗天》主角游历一方魔域时,所见到凡人航海时的几句描写,出于增加真实感的目的,贾琮顺便写了写在那个魔域中这个飓风之柱是多么普及而有效果。
贾琮这么写,无非想突出魔域的野蛮和原始,所以参考了人骨图腾柱人皮鼓之类的宗教法器,至于,有效果,那是书里的内容,正常人是不会当真的。
不……会……当……真……的?
呵呵。
贾琮忽然想到拜后土的贾代儒老婆和已经成功转职为苍生道掌教的贾敬,他非常有泪流满面的冲动。
贾代儒老婆和贾敬,还可以说是人老了,糊涂了,但是外国人来凑什么热闹啊?
能看懂半文不白的话本,中文造诣不可能低,就算比原著中薛宝琴提到的那位能作诗词的真真国姑娘差,也差不到哪去,为什么会如此傻白甜,居然会认为话本里胡诌的东西有效果?
还打算复刻出来!而且,在话本里贾琮已经用主角的视角嘲讽过这些魔域凡人有多么愚昧了。
是因为反讽这种文学手法太高明了,所以外国人看不懂么?
就算看不懂,光看飓风之柱的制作手法,也该明白这玩意不是啥好东西啊!
好吧,对于剥下印第安人头皮来做灯罩,用人油制肥皂,收藏人皮唐卡,人骨酒杯的外国人来说,用杀人来制造工艺品,其实不算什么,反正他们会用火鸡来感恩的。
而那些圣光普照,用爱感化世界的外国圣母们,这时候大抵是以欣赏的眼神赞美这些极具原始美感的制成品。
至于材料是不是取自同类身上,对于爱狗胜于爱人的圣母来说,它们的同类定义和人类是绝对不同的。
残酷的前世教育了贾琮,要用微笑面对整个世界,即便是面对整个世界的恶意。
所以即便他心里纠结不已,不停用错的不是我是世界这种中二到了极致的理由为自己辩解,但脸上却依旧维持云淡风轻的微笑,吃喝不停。
从赵国基的宅子回了荣国府,贾琮才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发出“啊啊啊啊啊——嗷!”鬼哭一般的嚎叫声。
惨嚎几声,感觉心中压抑略松了几分,贾琮在床上滚了几圈,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无边无际的海浪咆哮而来,腥红的泡沫拍打礁石,冷冽的海风狂啸而过,如同嗜血神灵赞赏的低语。
贾琮看着眼前的腥红水狱,眼中是难以置信的震惊,这地方怎么那么熟悉呢,熟悉得好像是他亲自创造出来的一样。
不对,不是好像,这分明是他写的大罗天里的场景。
贾琮下意识看了身上的衣裳,穿成古代少年儿童已经够悲惨了,他可不想再体验一下男变女!光是每个月大姨妈的到来,就够他痛苦难堪的了。
然而贾琮还没来得及低头,就看见深红的海面上飘坠下一金色指骨,指骨上站着一个绿眉白发的僧衣老者。
绿眉佛老,为古佛佛骨所化,生而知者为佛,未知者为魔。
等等,关键不是这个,绿眉佛老,好像不是这个场景的人物啊。
忽而贾琮身轻如飘荡云雾间,再一睁眼,漂浮于没有重力的太空,俯视着黑暗星空中璀璨的星辰,然后迅速地坠落。
无比恢弘而高大的神殿,立于天地之间,巨大的柱子仿佛支撑着天地寰宇,贾琮目光扫过,圣洁的吟唱声随之响起,无忧无虑的人们,歌颂着永生不死的神明,如同神话中所描述的祥和天国。
然后一点红光乍现,如同燎原的星火,世界扭曲了,祥和的天国,化为了恐怖的地狱,神殿崩塌,如同天地毁灭,尘埃之中,步出一个身着白袍的纤廋牧师,面对残存者的哀鸣,漆黑的眼眸中的闪烁着恶意的光晖,放纵着毁灭的黑暗。
于生死循环之中,寻求世界之真实。破晓之牧者。
阳光洒下,古朴而简单的祭坛边上,有金发少女赤足而舞,血流随着赤足汇入地上的图腾,绿色的地面充斥着鲜血,十二株枯萎的古树引导着太阳的光辉,于残存的枝叶上涌动着惨白的魂魄。
腐化之树……好像这玩意会变身啊,千万不要变!
他才不要看!会眼瞎的!
贾琮下意识捂住眼睛,突然脑袋一痛,眼睛猛的睁开,才发现他的大半截身子吊在床外,后脑勺正和脚踏发生着亲密的碰撞。
贾琮重新爬回床上,揉了揉发酸得要命的脖子,他这是做了什么孽?
人家贾宝玉做梦,是到太虚幻境一游,见到的全是国色天香的仙女,还有一个绝色美人自荐枕席,就算后面受了惊吓,从床上滚下来,也有个袭人安慰替补。
他倒好,做个梦,居然梦见的是书中的场景,角色不配套也就罢了,还特么全是妖魔鬼怪类的,心脏要是弱了点,在梦中挂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他这是做了什么孽。
贾琮突然想到了赵国基的话,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早知道他就不写《大罗天》了。
他哪知道,不过是写本炼气士诸天游记类的小说,也能惹出这么多事情来。
要早知道古代这种跳楼求穿越的脑残患者有这么多,他宁肯老老实实地写家长里短的才子佳人流,也好过心理压力过大,接连做噩梦啊。
要是梦到后土娘娘,苍生道人,三清圣人的人物,贾琮还能想得开,就当朝圣了。
可梦到的全是原创的邪魔类,这算什么,自己吓自己么,自找苦吃么。
贾琮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帘子一动,李奶娘匆忙进来催促道:“哥儿怎么还在这里睡着?老爷不好呢,还不快穿了衣裳去看看。”
贾赦不好?
是生病了。
古代就这点儿烦死了,当爹有个头痛脑热,不管大病小病,也不管有多少下人奴仆,当儿子的都得去侍候着,讲得好听是孝,讲得不好听就是形式主义。
贾琮经了这一场噩梦,也满头冷汗呢,又被李奶娘急忙叫起来更衣,离了被子,被冷风一吹,不禁也打了两个喷嚏,头上凉飕飕的。
但贾琮只是随手擦了擦汗,就往贾赦的院子里去。
一到贾赦的院子里,就听见邢夫人的声音:“早起时,我见老爷还好好的,怎么还不到下午,就病成这样,你们是怎么侍候着!”
丫头撩开帘子,贾琮走了进去,站在角落扫视了一圈。见不独邢夫人,贾琏也在,只不见凤姐儿和平儿。地上跪了一地小厮,一个个都是胆战心惊的模样。
“实不关小的们的事儿,当时老爷和秋桐姑娘在屋里喝酒,将小的们都撵了出来。后来,听得秋桐姑娘尖叫了一声,小的们进来一看,老爷已然是这样儿了。”
小厮们带着哭腔诉着委屈。
秋桐?
贾琮脑袋歪了歪,这位就是那位贾赦赏给贾琏,气死尤二姐的人才,父亲用了赏给儿子,这是另类搞基啊,贾琏也是一点都不挑。
“我也不知道,老爷当时喝着酒,夸我侍候得好,还说要赏我一串大珠子。突然老爷眼睛就红了,满眼睛都红透了,然后就倒下去了。”秋桐哭得花枝乱颤,胸口起伏不定,撩开的衣襟白花花,极是耀眼。
贾琮忍不住看了又看,突然想到他现在连撸的能力都没有,颇没兴致,将眼光转向贾琏,却见着贾琏皱着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这不科学,贾琏居然比他还正人君子。
“必定是你这蹄子作了什么?当我有什么不知道——”邢夫人拍案而起,正要发作,忽听到林之孝在门外禀道:“太医来了。”
一时邢夫人也顾不得再教训秋桐,匆忙带着丫头避到屏风后头。
贾琮则跟在贾琏身后,迎了太医进来,然后陪着太医,走到了贾赦的床边,等着太医看诊。
等待之中,贾琮看了看贾赦,忽见着贾赦面上一层黑气,太阳穴边似有血丝游走。
贾琮不由得怔了一怔,贾赦这样子,仿佛有点儿似曾相识啊。
贾琮皱了皱清秀的眉毛,在脑海中搜索起来。
第42章 单袍纱袍()
或许是这些天听多了神神鬼鬼的传闻,刚刚又做了一场诡异的噩梦,对贾琮造成了一些影响,看见贾赦如今的样子,贾琮脑海中骤然浮起一个念头,他怎么感觉贾赦好像中邪了啊?
原著中有一回写凤姐儿和贾宝玉中邪,是怎么描述的?
嘻嘻直笑,见人杀人,见鸡杀鸡,不省人事,满嘴胡话,身热如火……贾琮又打量了一下贾赦的样子,除了不省人事这条,没一条能对上得的。
果然是他想太多了。
太医看了脉,摇了摇头,叹气道:“我且开个方儿,给大老爷吃着看看。”
贾琏听出这话不大对,忙道:“王太医,我父亲这是……”
王太医起身道:“老爷这脉气儿……且大老爷平日便有肝肾阴虚的症候,又未仔细保养,以至于积成亏耗,如今一时惊悸猝集,郁火妄行……”
说白了贾赦和小老婆吃酒的后遗症显现了,又是喝酒伤肝,小老婆伤肾,似乎贾赦又不怎么进补锻炼,病来如山倒,就是太医也不敢打包票说能治好。
毕竟医闹这玩意不是新中国的发明,何况荣国府还有个动不动要去砸太医院大堂的贾母,王太医不敢把话说满,也属情理之中的事儿。
但贾琮看过原著,知道贾赦后面还有看上鸳鸯,强抢扇子等一系列重要剧情,作为一个五番左右的男配角,他目前大概是死不了的。
虽然明知贾赦这病死不了人,但听着屏风后头邢夫人一声高过一声的抽泣声,看着贾琏叹气顿足的模样,周围瘫倒在地,哆嗦着哭成一团的小厮丫头们,贾琮也不得不紧皱眉头,以示愁容满脸。
这时候不合群,就是在找死啊!
过了一会,熬药的小厮将药端来,邢夫人颤抖着手喂了几口,竟是一口没喂进去,全洒在床上了。
一见药喂不进去,邢夫人拿着碗,又开始哭起来,哭着贾赦短命,怨着自己命苦,又骂丫头小厮侍候不周云云。
正哭骂不休,凤姐儿和平儿过来了。
凤姐儿见着邢夫人那模样便知道邢夫人如今是顾不上照顾贾赦的,忙让身边的丫头去给贾赦喂药,又吩咐平儿道:“如今大老爷病了,也顾不得料理其他的,且叫人将侍候大老爷的丫头小厮都关起来,等着过几日再作道理。”
凤姐儿是办老了事的,先把人关起来,若是贾赦无事,自然皆大欢喜,若是贾赦好不了,贾母怪罪下来,有这些丫头小厮挡着,也不至于牵涉他人。
那些丫头小厮也知凤姐儿的用意,又畏凤姐儿如虎,一句也不敢求,被人带出屋子了,才偷偷去求平儿。
平儿素来为人很好,常背凤姐儿儿作些好事,故而听了这些人的哀求,说道:“我也知你们的无辜,但现在不是辩白的时候,太太万一恼起来,我们奶奶也拦不得。你们且去,等明儿奶奶回了老太太,老太太素来慈悲,必不会冤枉你们的。”
方命人将这些丫头小厮带下去,谁知听闻贾赦出了事,又有这些丫头小厮的父母并亲戚来求平儿,平儿只得一一应着,将人打发走了。
而屋里的邢夫人,见下人给贾赦灌了药,依然不见效,越发哭得声嘶力竭,险些哭晕过去。凤姐儿很觉烦躁,便上前劝道:“这药又不是仙丹,才喂下去,哪是这么快便能见效的。太太也别哭了,还是去换身见客的衣裳,一会儿亲戚们听说大老爷病了,怕是都要上门来瞧看。”
邢夫人嘴唇动了动,本想说几句贾赦病了,无心去换衣裳的话,可一想,又怕贾母怪她在人前失礼。
这才收住了声,抽泣了几声,转身回去换衣裳。凤姐儿打发走邢夫人,又看了看贾琮一眼,吩咐道:“琮哥儿,你也别傻站着。回去换身衣裳来,老爷病着呢,你怎么还穿着红衣裳。”
贾琮往身上看了一眼,腹诽不已,怪我咯,明明是府里给的全是这些鲜艳颜色的衣裳,美其名为小孩子要穿得喜庆。
贾宝玉都和袭人*过不知几回了,身上穿的依旧是大红袍子大红肚兜,扯底贯彻了荣国府把装嫩进行到底的政策方针。
贾琮还在思考着他有没有素淡的衣裳,凤姐儿心下亦猜着几分了,邢夫人素来爱克扣,估计贾琮的衣裳不多。
凤姐儿又当贾琮是年纪小,爱面子,不肯出声,故而忙冲着外头喊着平儿进来,对着平儿道:“你带琮哥儿回去换身衣裳,若是没好的,就让人把前儿外头亲戚送来给宝玉的那几身衣裳找出来,给哥儿换上。宝玉从不穿外头的衣裳,况且那几身衣裳也小了,我瞧着和琮哥儿的身量还相配。”
平儿应了一声,带着贾琮出去,回了贾琮的院子。
一进院子,便有李奶娘和翠香等人热情洋溢地迎上来。
“平姑娘,你怎么亲自来了?若有什么事儿,二奶奶随便打发个什么人,过来说一声也就是了。”
李奶娘脸上的笑简直不能再真心实意,姿态不能摆着再低,全无半点奶过哥儿的□□,原比别人有些体面的声势。
平儿笑了笑,看了李奶娘一眼,说道:“大老爷病了,我们奶奶见哥儿身上衣裳颜色不好,让我带哥儿回来另换一身见客的衣裳。”
李奶娘往自己头上拍了一掌,尴尬地笑道:“瞧我,怎么就忘了这个呢?”
一时迎了平儿进去坐着,奉了茶喝点心,李奶娘和翠香翻箱倒柜的找着贾琮的衣裳,可是翻出来的衣裳,平儿都轻摇了首儿,还不免笑说道:“如今五月都快过了,按理府里早就送了纱袍来,哥儿也早该换穿纱袍了,怎么你们找出来的,却还是单袍?”
李奶娘心中一咯噔,荣国府传统,主子吃了奶娘的奶,奶娘吃些拿些主子的东西,也没什么。但这没什么,总归是要看主子计较不计较,宝玉能为他奶娘喝了他的茶,撵了身边的丫头,贾琏若是心血来潮,为贾琮出个头,也不奇怪。
故而李奶娘干笑了两声,说道:“如今这天气,依旧冷飕飕的,我们哥儿身子弱,又爱在外头跑,我们也是怕哥儿病着,才没给哥儿穿纱衣裳。那些衣裳都放在别的地方,平姑娘等等,我去找找。”
说着,便忙忙往屋外跑去了。
平儿等了一会,却不见李奶娘回来,她原是随着凤姐儿料理惯了府中杂事的,知道李奶娘不是将贾琮的衣裳拿回家去,就是另作他用了,故而才半天不能回转。
一时平儿又恐凤姐儿在贾赦那儿操劳,无人分忧,便对翠香道:“我们奶奶还等着我和哥儿过去呢。我刚想起来,我们那儿有几身别人送的新衣裳,颇合哥儿的身材,烦劳姐姐到我们家说一声,叫人送过来。”
平儿既有吩咐,翠香没有不应的,忙笑着出去传话了。
这里平儿坐在屋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