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公孙策来到刘雅蝉的桃宫,刘雅蝉已经睡了,他又转身去了李青玄的梨宫。
李青玄同样睡了,可公孙策的轻微的脚步声还是将她惊醒。不是李青玄耳力过人,而是她警惕心很强。
“殿下?”
此时天色麻亮,一片黑暗,殿中也没有灯蜡,她只看到了一个高大的黑影,一边问着,一边从枕头底下悄悄拔出了匕首。
“是我,你还好吧?”
李青玄又将匕首藏起来,正要起身,被公孙策轻轻按了回去。
“殿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黑暗中公孙策露出一个苦笑:“你还是说假话吧,很久没听真话,听了会不知所措。”
李青玄摸着公孙策的脸,轻笑一声:“过的很好,衣食无忧,而且我的孩子也快降生了。有点恐惧,更多的是期待。”
“这是我们的孩子!”
“可你要把他过继给别人,他还没出生,你就剥夺了他的一切!甚至连你的姓都不给他,你有什么资格当这个父亲!”
公孙策长叹一口气:“这些以后再说,如今魏国生死就在朝夕之间。我来这里不是惹你生气的,而是给你安心来的。我只剥夺他的继承权,我不想看到他们以后为了一个劳心劳力的位置争个你死我活。”
“都还没有出生,你怎么知道谁适合当君?”
“人都是一样的,教育决定一切。再说,封建制度很难持久。”
公孙策抓着李青玄的手,望着她幽暗中的苍白面孔恨恨说道:“如今乱世初降,人心惶惶,只求安身立命,能混口饭吃。若是神州一统,习惯了无君制度的他们,必然会竭尽全力将我们逼下台!”
“他们如今可能生活在最底层,天天都要为吃喝担忧。不是他们本事不济,而是我重军政策以及各方面的压制,这些人才没有跳起来。”
“经受过精英教育的他们有的是脑子,肚子里面满是主意。这些人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往上爬,可魏国的军官是神将和传承者,文官多是复活的儒家、法家以及墨家子弟和他们的弟子。”
“就连基层小吏都是军中因伤退伍的天兵在担任,他们根本没有机会爬上来。自负怀才不遇的他们,早晚会恨死我们,因为我们没有给他们机会!”
公孙策脸贴着脸对李青玄轻声说道:“所以我们这个国家经不起动乱,一乱,这些人就有了用武之地。他们的手虽然提不起剑,可他们的嘴能让整个国家四分五裂,乱杀一气!”
“你想想,如果诸子争位,必然会寻找谋士。神将、传承者都被我管的牢牢地,不敢参与进去。那么这批怀恨在心,生活在最底层的前朝精英分子就是他们最合适的谋士!”
李青玄摇着头:“你想的太远了!”
“一点都不远,晋国虽然举国来攻,但在我眼中就是土鸡瓦犬,这一战我要一统晋州和冀州,彻底独占河北。只要休养生息四五年,灭掉燕国易如反掌!到时候大军渡河,谁能挡?”
公孙策将李青玄按倒,替她拉上被子:“身为上位者,我们必须要比下位者看的更远!你现在吃好喝好,不必担忧那些以后的事情。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应该由我来承担。”
“嗯。”
出了梨宫,公孙策见雪凌在挑水。
见他出来,雪凌也停在青石台阶上,默默望着。
“你怎么干这些事情?”
雪凌舀了一瓢冰凉的泉水递给公孙策,平静说道:“你试试,我觉得自己挑的水很甜。”
公孙策举瓢一气饮干,牙齿都快被冻掉了,只觉得浑身一激灵,各种烦心事都没有了,能感觉到的只有纯粹的冷。
雪凌微微一笑:“活该!”
公孙策摸着后脑勺呵呵一笑:“还是你笑的时候最美。”
“生活就该这样,应该忘掉各种过去的悲伤。李卫他痛苦了一年,现在的死亡对他来说是解脱。我应该为他解脱而高兴,可我什么时候才能解脱?”
“生活在这里不好么?”
“这里什么都好,对于女人来说,这里就是乱世中的天堂。无忧无虑,很安逸。”
雪凌盯着公孙策的眼睛缓缓问道:“可你真的懂女人么?五百白袍剑婢已经成了八百,等你攻破晋国,可能这里会有一千白袍。”
“物质生活得到满足,就会追求精神上的满足。对于女人来说,有一个疼爱她的丈夫,再看着自己孩子慢慢长大,即使代价是自己会苍老,失去美丽,可她们依旧乐意。”
“这些白袍剑婢你准备养她们一辈子?”
公孙策想也不想就说:“我给了她们自由,只要想离开,我不会阻止。”
雪凌摇摇头说道:“她们都在做着一个梦,梦中的主角是你。即使这个梦很缥缈,遥遥无期,她们也不会醒来。”
“待在这里,还有一丝可能,代价就是时时刻刻内心空虚的煎熬。可离开这里,就真正失去了那一丝可能,还要时刻为性命温饱担忧。只要她们不傻,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公孙策默然,又问:“你想让我怎么弄?”
雪凌淡然一笑,反问:“刘氏是大姓氏,要知道在秦末,刘氏可没多少。两千年的繁衍,才成了如今庞大的刘氏。你公孙一族血脉单薄,对于统治很不利。让她们给你生孩子,再让你的孩子遍布各地,开枝散叶地发展下去,不出两代,你公孙家就不怕没有亲近人可用了!”
“这个想法很不错,我可以试试。”
公孙策贴着雪凌问道:“这是她们的想法,还是你的?”
“有感而发而已,看着刘雅蝉抚着大肚子一脸幸福的样子我也羡慕了。”雪凌与公孙策对视:“可你爱我么?”
“一年级的时候,有个圆脑袋大眼睛的小萝莉,貌似很可爱的样子。当然,只是喜欢而已。”
公孙策又说:“你刚才的话给了我很大启发,是个贤内助。”
雪凌脸一红:“你说话总是那么含蓄,你不知道这会错过很多么?”
“错过了,可能会有更好的。乱世以前我是这么想的,现在我还是这么想的。不懂我的含蓄,注定也不会了解我这个人。”
“那么,你觉得我了解你么?”
“你知道的。”
公孙策说罢,接过扁担,左肩挑着水,右手拉着雪凌,朝她梅宫走去。
第八十五章 临晋首战
八月三十,临晋城。
晨雾还未散去,晋军围三缺一,发动猛攻。
罗士信率晋军二十余名神将组成突击队,率先登上北城,晋军上下士气如虹,城墙防线先后告破,魏军失去城墙掩护,与晋军在城墙上爆发惨烈白刃混战。
“本将罗士信,何人敢战?”
徐荣带着百余名重甲亲兵在城墙上救火,而罗士信一伙晋军神将突击力量极强,打的守军如惊弓之鸟,还未接敌,望见罗士信就腿软。
徐荣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去战罗士信,三五招之间,徐荣险险丧命,他见挡不住罗士信,当即留下亲兵殿后,自己跑去调集弓弩手,并以乱箭强行将罗士信等人从城墙击退。
失去弓弩手的压制,带来的连锁反应就是北城墙上的晋军士卒越来越多,多的徐荣杀的手软,杀的上气不接下气。
“徐将军,除了南城,余下三城将士损失惨重,急需增援!”
“预备队不能动!南城守军也不能动!”
徐荣急声说话间,一道流矢射来,射穿肩胛,疼的他龇牙咧嘴。
咬牙一刀剁断箭杆,徐荣一脸冷汗,对着求援校尉沉声说道:“通告全城将士,援军上午就至!”
那校尉苦着脸急切说道:“将军,弟兄们撑不住!晋军太猛了,源源不断!不如我们退守内城,坐等援军!”
“退不得,一退军心就散了!我们魏军的军魂也就丢了!只有战死的魏军,没有临阵后退的魏军!”
徐荣横眉冷目而视:“速去杀敌,否则本将以畏战之罪斩了你!”
校尉咬牙长叹一口气:“保存有生力量才是上策,望将军珍重!”
望着校尉提枪离去,徐荣对自己残存亲兵喝令:“军中多是新编入的杂乱新兵,不懂得相互配合,而且军官阵亡极多,如今指挥混乱。你们现在散开,有权指挥任何一个失去指挥的魏军!”
“此战胜利后,依照你们收拢的军卒授发军职!”
“喏!”
城下李绩见罗士信组建的神将突击队被击退,又见魏军死战不退,对身旁诸将感叹:“这徐荣也是将才,魏军多是杂乱新兵,如今能和我晋军精锐血战不退,实属难得!”
“总管,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罗士信大步流星赶来,浑身甲叶抖动间,暗红色的粘稠血液四溅,落了一地。
罗士信两手成了红色,抓起一旁水缸里的瓢,就是狠狠饮了一瓢,从嘴角溢出的清水顺着甲片滑落,落地后都成了血水。
“总管,魏军此时全靠一口气吊着,不多时这股气熄了,就是魏军崩溃的时候!”
罗士信继续说道:“徐荣绝不会白白和我们打消耗战,末将认为他在练兵,而且援军就在不远处!否则他不敢拼,他输不起!”
“再投进去一万人,攻击力度要加强,务必一锤定音,将魏军的信念击溃!”李绩认为罗士信分析的对,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报!”
李绩的军令还没有签发出去,就见一名斥候百人将惊慌来报,指着北边失声说道:“总管,大队魏军与不明身份的乱军袭击后军,后军已乱,将军张亮被斩!”
“是谁杀了张亮?”李绩猛地大喝,很是愤怒,不复以往的平静。
张亮出身寒贱,务农为业,隋朝大业末年投靠瓦岗军,没有得到重用。后来瓦岗军中有人密谋作乱,张亮向李密告密,被任命为骠骑将军,隶属于黎阳徐世绩麾下,徐世绩就是李绩。
某种意义上来说,二十四凌烟阁功臣中,张亮就是李绩的铁杆。所以后军这种看押粮草的重要任务,李绩交给张亮才能放心。
“是五子良将之中的徐晃!”
李绩平复了情绪又问:“魏军主将是谁?”
“未曾探明,是张字将旗!”
“可是张辽?”一旁罗士信提枪而起,询问道。
他很急切,很想和张辽交交手。
“敌军突击时极为猛烈,卑职只见的张亮将军被斩,以及张字将旗,未见张辽。”
李绩又详细询问了斥候百人将一些信息后,对诸将说出自己的推断:“袭击后军的魏军只是偏师,应该是翻山而来的精锐部队。后军之所以会乱,缘于张亮被斩,因为山中大部队通行,必然会被我军斥候侦查!”
数名主张救援后军的神将听了李绩的分析,闭嘴不言。
“鸣金,收兵!”
李绩一声令下,见列坐诸将面有不满,继续说道:“魏军袭击我军后军,是想让我分兵救援,等我中军空虚时,就是魏军大部队猛攻的时候!”
“临晋城没能一鼓而下,我们南路军团可就陷入被动了。我们此时要做的就是立住阵脚,拖住公孙策,等待陛下击溃上党郡的魏军。”
见晋军鸣金收兵,城头上一片欢呼,而不远处的张辽则是猛地挥动手中旗帜。
五百辆战车从山坳里冲出,后面紧紧追着六千骑兵,直扑临晋城下的晋军前军。
撤退中的晋军前军士卒心中诽谤李绩的命令,因为在他们看来,可能就在下一个呼吸的时候就能击溃守军战意。
现在看到南边烟尘弥漫,无数魏国战车和骑士冲来的景象,他们立刻在心中赞扬起李绩的先见之明,同时迈动脚丫子,拼命朝自己大营跑。
“令刘弘基所部出击,务必截住魏军,为前军争取归营时间!”
李绩一声令下,从中军冲出同样五百辆晋军战车,直冲魏军战车而去。
一些晋军躲闪不及,被自家的战车活活碾死,死的十分憋屈、冤枉。
魏军轻车校尉是董越,他是董卓的侄子。
见到晋军战车出动,他狞声大笑:“敢和我们飞熊战车对撞?不知死活!传令两翼骑兵,加速,以乱箭扰敌,将晋军战车队列给老子打乱!”
身旁旗官手中是一把铜号,嘟嘟吹了起来,两翼魏军轻骑依令加速。
晋军也是同样打算,两翼晋骑加速超越战车部队,最先与魏军交手,都是弓骑,你来我往,射的不亦乐乎。
急速奔驰中的骑兵,只要中箭,或者落马,必然就是一死。
两军轻骑在左右两翼开辟两个小战场,中间留给战车兵。
刘弘基身为晋国骠骑将军,自然不会驾着战车冲锋,他领着五百玄甲重骑跟着战车后面,等待随时切入。
如李绩所言,他们的任务不是和魏军死磕,而是拖住魏军的车骑部队,为前军将士争夺归营的时间。
但是他们这么想,不代表魏军也这么想。
如董越,他是董卓的侄子,虽然是轻车校尉,位格不逊色一般的领军将军,可他想更进一步,当轻车将军,或者车骑大将军!
想要晋升,就需要战功。所以此时的晋军就是他眼中的战功,虽然有危险,可他并不畏惧,他敢拼。
两军战车都笼罩在尘雾中,看不清对方究竟有多少。谁都不知道,对面的战车和自己一方是等量的。
董越想的简单,那就狠狠的杀一场,他要立下自己的武名。
而晋军因为任务性质,不想硬拼,所以魏军战车全速奔驰的时候,晋军战车部队还在等跟在后面的刘弘基命令。
“传告所有将士,这一战谁死了,他的父母我董越当自己的父母来养!他们的子女,我董越当自己的子女来养!”
董越的战车在最中间,铜号响起,魏军战车更是凶猛。
而晋军战车,见魏军战车无所畏惧的撞来,又见魏军战车体格比他们的大,而且驭手都被保护的严严实实,前排晋军不少战车驭手直接就慌了。
战车的战线拉的很长,近百辆战车排成一线,两军都是四五排。
两军战车猛地撞在一起,瞬间除了闷响外,再无别的杂音,车兵疯狂的吼声都被淹没,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无数零件和血雾飞起,有战车的零件,也有人的零件,有战马的血雾,也有车兵的血雾。
第一排魏军战车直接将第一排晋军战车连着战马撞飞,接着是撞翻第二排晋军,最后和第三排晋军同归于尽。
第二排魏军战车直接将晋军战车队列凿穿,残存的这排战车也被撞的头晕眼眩,看到刘弘基的玄甲重骑,疯了一样的再次加速,狠抽战马,对着刘弘基冲去。
第三排战车上,董越疯狂大笑:“晋军就这德行,也敢和咱魏国打!弟兄们,冲过去,碾死他们!”
第八十六章 斩将祭旗
九月初一,又是一场秋雨。
秋雨的到来并没有浇灭燃起的战火,临晋方面魏军张辽率天成卫强势反攻,晋军连败三阵,退守平阳城。
上党郡郭亮率领的左武卫遭到晋王李世民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围攻,后路被李孝恭截断,占据山势依险而守,好在储粮颇多,不愁粮食问题。
驻扎在长治的戍卫大将军马谡开始集合上党各路军队,准备北上救援郭亮,同时驻扎在邯郸的公孙恩挤出三万人,由管亥率领走武安直奔长治,北方军团赵云右卫也派出两万人由新依附的张燕率军转攻晋国雁门郡。
而镇守河内的右监门卫大将军马超被任命为虎贲卫大将军,率新组建的虎贲卫北上上党,同样去救援郭亮。
金吾卫大将军白孝德接防河内郡,防卫可能来自武周的进攻。
这日傍晚,晋国俘虏李靖、柴绍等人被押回朝阳坡。
朝阳坡顶七星塔前,公孙策正与郭嘉下沙盘棋,他使用魏国,郭嘉使用晋国,相互攻杀。
双方绞杀的关键地点就在于郭亮所在的地方,公孙策突然将棋子甩掉:“现在【“文】关键在于【“人】马谡能不【“书】能迅速将【“屋】李孝恭击破,只要击破李孝恭那五万晋军,上党就能连成一片,依靠山险路少将李世民堵在上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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