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用一句老话来说,跟着皇帝学,学的再差也能镇压住县令;跟着村长学,学的再好也是个土鳖。
林肇虽然不是皇帝,对我而言却和王子差不多。我能从他身上学到一点东西,堪称脱胎换骨。
我打算通过殷焓检验一下学习成果。
这小子和我一起长大,对我最是熟悉,如果我能震撼住他,证明我真的大有变化。
至少,对付一个梁泗业应该足够。
当我看到殷焓的时候,这小子正在吃苹果。我收束精神,迈步向他走过去,不疾不徐,不骄不躁,从容而淡定。
只见殷焓慢慢的睁大双眼,一点点张开嘴巴,“噗”的一声,他把嘴里苹果全都吐了出来,大叫道:“我考!”
这厮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紧接着还揉,最后把眼睛都快揉肿了,最终还是不能确定眼前见到的“李天行”是否就是以前那个瓜娃子。
殷焓结结巴巴道:“李。。。天。。。行?”说话声音带着颤抖,带着疑问,居然有些不认识我的样子。
再看另外一边的韩宇等人,更是齐刷刷愣住了,同样磕磕巴巴道:“天。。。行?真的。。。是你么?”
当时我便知道,此次学习十分之ok,至少学到林肇一成功力。我对自己非常满意,立刻收敛神气,重新变回以前那个潦倒画匠,形容气度上再一次回归当初,看起来就跟演戏似得。
殷焓三两步跑过来,使劲儿捏了捏我的脸,诧异道:“你大爷的,变形金刚啊你?竟然说变就变?你小子也太。。。”
这厮从来不肯认真读书,着实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干脆说:“我他妈差点没认出你来,还以为云台区出了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豪门阔少呢,奶奶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说:“逼着自己硬学呗。”
“跟谁学的?”殷焓一脸好奇道。
我说:“跟林肇学的,仅仅学到他一点皮毛而已,可能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我草,你学了他十分之一的气度,就把老子震撼成这样,那个林肇得有多牛逼?”殷焓忍不住大叫道。
我眯起眼睛仔细想了一会,笑道:“这么说吧,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大概可以勉强形容一下此人。”
“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啊?”韩宇跑过来说。
我十分肯定道:“有。他那种豪门气度是咱们这些人永远复制不了的,因为我们复制不了他那种生活环境,所以我们只能模仿,不能复制。”
其实我并未打算完全复制林肇。他是他,我是我。我打算在生活中逐渐培养出属于我李天行自己的气度,独一无二。
一想到这里,我身上又有改变,只不过这种改变非常微妙,一般人察觉不到。可是我自己非常清楚,从此以后我多出来一股气质,名字叫做自信。
启动劳斯莱斯,开往醉八仙酒楼荷花厅。
路上。
殷焓跟我说:“你小子现如今气质大变,怎么看怎么牛擦。我他娘的咋整?我身上总有一股猥琐气势,一时半刻扭转不了。人家梁泗业会不会瞧不起我?进而拉你对你的印象分?”
我说:“你只是长得比较猥琐而已,并不代表内心猥琐。实际上气质这种东西全看你如何给自己定位。
如果你把自己放在老韩农家院打工仔的位置上,无论如何都展示不出老板的姿态。反之亦然。”
“可我真的只是一个打工仔,老韩农家院是人家韩宇的。”殷焓颇为沮丧道:“别看我和韩菲菲正在处对象,可你知道人家韩家庄人怎么看我么?”
殷焓颇为痛苦的闭上双眼,靠在座椅后背上沉声道:“他们说我是倒插门,他们说我是外来狗,他们说我看中了韩家的钱财,所以才打算迎娶愁死个人的韩菲菲。”
我没做过倒插门,无法理解倒插门们如何去想,可我了解殷焓,听得出他沉闷的话语中带着多少抑郁、不甘和委屈。
要是我飞黄腾达,何至于让兄弟遭这份罪?
我叹息一声,低声问道:“殷焓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到底喜不喜欢韩菲菲?”
“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殷焓有气无力道:“别人也许看不出来,难道我还不知道你么?无论你硬逼着自己学习林肇也好,还是你硬着头皮借车也罢,都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其实你压力比我大,短期内我也没指望你帮得上我。”
我说:“你错了。”
殷焓懒洋洋道:“我错在哪里?”
我把汽车停在路边,小声跟殷焓说:“琳琳姐曾经告诉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价,这份身价可以转化成做事的底气。
比如说林肇,他身价很高,由此让我有底气跟梁泗业谈判。沿着这个思路推论下去,我现在身价也不低,至少在小小的云台来说,足够用来呼风唤雨。”
“你的身价?呼风唤雨?”殷焓苦笑道:“你他妈别哄我,咱俩谁不知道谁啊,你哪里来的身价?因为刘莉莉的缘故?我他妈感觉丢人!”
殷焓不知道回想起什么,语气变得十分激烈,几乎带着愤恨说:“韩家庄人笑话老子倒插门,所以我恨极了倒插门!可是再看你,居然凭借刘莉莉大谈什么身价问题,你他娘的和我有什么区别?我槽!”
他突然起身,死死的抓住我脖领子骂道:“咱们兄弟两个,一个去当狗也就罢了,为什么你也要当狗?为什么?!你他妈的说呀!”
072章 强强联手 1()
我不知道殷焓在韩家庄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受过多少委屈和指责,更加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间爆发起来,仿佛想要把内心里积攒的压力尽数释放。
关于一切的过往,我很想仔细的询问一下,可是我不能问。因为我不敢再一次揭开殷焓的伤疤,我怕他彻底崩溃。
事实上,他已经接近崩溃边缘。
所以才会如此苛责的对待自己,如此苛责的对待我。苛责的根本不像是往日里那个吊儿郎当的猥琐子弟。
我长叹一口气,慢慢推开他的双手,低声道:“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我也不想问,可是我得告诉你,咱们俩个谁都不是狗!
刘莉莉只是一个见证者,她不是养狗人。她看到我某些付出,然后认定我有些身价,如此而已。
就算没有刘莉莉,也会有别人欣赏我,因为我舍得也敢于付出。我所得到的一切一切,都是用付出换来的。所以,我从来不是狗。”
我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顺手点燃,吞云吐雾道:“我是这根烟,吸完了、过把瘾,然后就去死。可是对我而言,即便是一根微不足道的烟,也要散发一下光芒吧?哪怕我到最后还是化成一团灰,烟消云散。”
“实际上,”我轻轻拍打着汽车方向盘,把那喇叭摁的嘟嘟乱响,像是警醒殷焓,也像警醒我自己,笑道:“我们永远不能把自己看成一条狗,我不能,你也不能,就算心里产生过这个想法也不行!”
我转过身去,平静的看着殷焓,缓缓道:“如果你把自己看称一条狗,只能让你更加虚弱。咱们不要虚弱,咱们要坚强,要崛起,要他妈的一飞冲天!”
我在汽车方向盘上狠狠拍下去,低吼道:“就算咱哥俩是一根微不足道的烟屁股,也应该在灰飞烟灭之前点亮这个世界!”
我把只吸了一口的中华烟掐灭,咬牙问殷焓:“现在你告诉我,到底爱不爱韩菲菲?如果不爱,那就远离她。然后,咱们帮韩宇把农家院开起来,报答他收留之恩。”
“接下来呢?”殷焓终于被我说动,不再像从前那样沮丧。我从他眼睛里看到野心膨胀。
“接下来,”我盯着殷焓的眼睛,自信满满道:“接下来咱们借着林肇这张虎皮趁势而起,单独做一番事业!”
“林肇那张虎皮岂是这么好借的?”殷焓颇为担忧道:“你是不是付出了什么?”
我说:“放宽心,我没在林肇身上付出任何东西。”
“那就在别人身上付出了呗?”殷焓苦笑摇头道:“值不值得?”
我答非所问道:“咱们是不是兄弟?”
“是。”殷焓回答的毫不犹豫。
“那你就别问这么多!”我粗暴的打断他,重新把话题转回韩菲菲身上,刨根问底道:“现在你告诉我,到底爱不爱韩菲菲?”
“爱。”殷焓低声道:“从来没有这么爱过。可是我不喜欢别人说我倒插门,于是我一直很纠结。”
“什么是倒插门?”我笑道:“只要咱们拥有自己的事业,那就不是倒插门,而是,强强联手!”
“我联你大爷。”殷焓底气不足道:“我他妈的一无所有,靠个锤子强强联手?”
我说:“你有兄弟。并且你兄弟马上就能拿下一份事业,我的就是你的。”
“就这么简单?”殷焓深吸一口气,笑道:“我怎么感觉晕乎乎的?”
“简单么?”我笑着反问他:“咱俩认识多少年了?简单么?咱俩又为此付出了多少?简单么?看看你身上那些伤疤,再看看我。。。”
我不想把某些代价复述一遍,径直问殷焓:“你感觉咱们即将获得的东西真的很简单?”
“好像不太简单。”殷焓解开万全带,自顾自的推开车门,插着腰、挺着腹、仰天嘶吼:“云台,老子来了!老子和我兄弟一起来了!草泥马的!”
骂完他就返回汽车,浑身上下为之一变,这厮慢慢的挺直腰杆,一字一顿道:“出!发!”
11点10分,我们抵达云台市中心。
别看云台区只是燕京市最为偏远的北部城区,仍旧十分之繁华。
进入市区以前,我跟殷焓说:“先替你买一身衣服,不能让你这个大老总落了身价。”
殷焓笑道:“我算哪个老总?”
我说:“谁知道呢。一会儿咱们谈下点儿啥来,你就算是啥啥的老总。”
“那你呢?”殷焓笑问。
我说:“幕后老总,藏在你背后装b的那种。”
殷焓哈哈大笑道:“终究没有我威风。”
一身行头买下来,花费不算多,六千来块,已经是我承受能力的极限。
殷焓对新衣服非常满意,笑道:“今天穿六千一身的,以后穿6万,六十万,六百万一身的,草他的。”
我说:“你这个口头禅得改改,不太附和老总形象。你看人家林肇,我几乎从来没见他爆过粗口。”
殷焓撇嘴道:“一口吃不成胖子,死鸭子变不成天鹅,慢慢来吧。话说,你不是身无分文了么,哪里来的钱替我买衣服?”
我坦然道:“刷你媳妇的卡啊,出发以前她送给我的,让咱们招待梁泗业用,我提前透支了一点点而已。”
“我草!!!”殷焓怒了,咆哮道:“这他妈是一点点啊?”
这厮浑然忘了,当时挑衣服的时候他是何等之嘚瑟。现在倒好,只能满脸郁闷道:“现在我非常担心剩下的钱够不够请客吃饭的。”
男人买衣服总归比女人快,前后加起来不到10分钟,完全搞定。当我们开着莱斯莱斯开进醉八仙酒楼的时候,时间刚刚来到11点25分。
车子停下,我和殷焓下车。
醉八仙服务员早就跑过来带着笑脸问道:“两位贵客,里面请。”
殷焓小声嘟囔道:“开着豪车就是牛逼,人家服务员居然都迎接到地下车库来了。”
我说:“那是人家服务到位,值得咱们好好学习。”
服务员领着我们一直来间。
包房门打开,里面呈现出一张圆桌,门口正对的贵宾席位上坐着一个50岁左右的老年男人,身着便装,面色阴沉。
殷焓跟我说:“对方不怒自威,我有些怕怕的。”
我说:“淡定。”
或许在殷焓看来,此时的梁泗业果然有些不怒自威。可是在我看啦,不过如此而已。
要是说起不怒自威或者喜怒不形于色,林肇比他强多了。当你见惯了林肇这种人,再看梁泗业根本无感。
不等我和殷焓进入座位,梁泗业勃然起身,低头看着左手腕表说:“这是阿豹约好的饭局,可他自己没来。不好意思朋友,我还有点儿事儿。”
说完以后起身就走。
这番话透漏出几条信息:
第一、梁泗业称呼豹哥为阿豹。这个称呼一般适应于长辈对于晚辈之间,再联想到两个人都姓梁,由此推断,梁泗业很有可能是梁豹的长辈。
第二、虽然梁泗业卖给豹哥一个面子,答应他出面吃一顿饭。可是梁泗业对于豹哥未曾到场的事情耿耿于怀。由此推断,梁泗业和梁豹关系很一般。
第三、大人物们通常都有架子。梁泗业很不喜欢我们哥俩抵达的比他更晚,虽然我们尚未迟到。
第四、豹哥做事太不地道,竟然连个铺垫都不给我做,现在人家不打算继续和我们谈下去。
当时我看穿了一切,也想通了一切,第一反应是:必须把他留下来。
如何挽留?
苦口婆心的劝说肯定无用,人家既然瞧不上我们,必然懒得搭理我们。
那便只好让别人来劝。
豹哥很显然不合适,除非我想进一步激怒梁泗业。而且我能确定,豹哥肯定不会替我说话。他能为我牵个线,已经是最大付出了。
于是只剩下林肇。
我跟梁泗业开门见山道:“梁局长,其实我和梁豹谈不上多熟,可是我哥哥经常提起您,说您能力卓越。”
这番话当然是我编出来的,林肇怎么可能看得上梁泗业?可是我坚信林肇肯定有能力猜透某些事实,并且有能力完美无缺的配合我。
要是他做不到这一点,他就不是林肇。
同时我坚信,只要我把豹哥边缘化,紧接着推出一个“哥哥”来,定然会引起梁泗业关注。
像他这种人,既然已经爬到现在这个地位,肯定深谙某些规则。比如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敌人少堵墙。
虽然在梁泗业看来,或许我和殷焓暂时没有资格做他朋友或者敌人,可是他肯定不愿意冒险,万一我那个“哥哥”来历不俗呢?
更何况,担任警察局副局长的梁泗业必然眼光不俗,很善于通过衣衫、腕表、气度。。。等等层面判断人。
所以我特意抬起手腕,以握手姿势展示出我那款豪华卡地亚手表,同时脸上带着微笑,不卑不亢。
梁泗业果然很识货,立刻认出我这款腕表丝毫不亚于他戴的那款,再看我的年龄,可能还不到20岁。
梁泗业心说:“年级轻轻便能穿出这身行头,气度上又是不卑不亢,难道他是个豪门阔少?”
073、强强联手 2()
梁泗业做事有个原则:谨慎。om
他能够从一个小警察走到今天这般显赫位置,依靠的便是谨小慎微这四个字。
因此,不管我是不是真正的豪门阔少,他都打算顺路过问一下,以免错过“真家伙”,稀里糊涂就得罪了人。
从底层警员爬起来的梁泗业尤其明白一个道理:燕京城里卧虎藏龙,指不定哪个小人物就能轻而易举做到手眼通天。
如果他想在云台警察局长久待下去,或者谋求更进一步的话,必须尽量避免某些不必要的额外风险。
宁愿逢庙必拜,不因大意伤佛。
于是他原地站定,笑着问我:“敢问,您哥哥是谁?”
当时我有些蒙圈。
因为我压根没想到梁泗业居然把姿态放的这么低,对我用出一个“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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