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光泽在家中的地位当真是不高,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去参军了。
扬帆冷眼旁观,看出这蒋一龙志在羞辱蒋光泽,羞辱扬家不过是含沙射影,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自己的好兄弟受到屈辱。
“光泽,我陪你去。”
蒋光泽感激的点点头,扬帆沉吟,望向爹娘:“爹,搬家吧。”
虽是实则是羞辱蒋光泽,但是扬帆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
听到扬帆这么一说,原本黯然伤神的扬春望欲言又止,扬帆微笑颌首:“扬伯父如果不介意,就先去你家小住一阵子。”
一声伯父,无疑是对杨春望的态度表明,扬春望大喜:“住,没关系,最好一直住下去。”看了扬帆一眼,暗恨蒋家如此对待他三弟一家,生怕他的侄子吃亏:“我也跟你们去看看。”
扬帆自然不会以为是占了扬春望家的便宜,不管是不是亲大伯,以他武者的身份,就是要求住在腾龙皇宫,也绝没人敢二话,此番如此去说,只是为了亲情罢了。
三人前后,朝着蒋家的议事厅走去。
蒋家不算大世家,规矩却不比世家小。
蒋光泽的父亲原是武徒九层高手,在蒋家地位极高,十多年前与人争斗身死之后,蒋光泽又始终修炼无成,在蒋家的地位便一落千丈,如若不然,他也不会跑去投军。
扬帆颌首,扬春望不忿:“蒋家也委实过了,你父亲为家族卖命,你却只得了这等处境,蒋家处事不公,将来必有大祸。”
蒋光泽笑笑:“平庸者在世家的遭遇本来如此,我只是不忿,我父亲还在之时,无人在乎我的平庸,巴结着我,等父亲去了,他们人人都来奚落我羞辱我。”
扬帆颌首,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弱肉强食,蒋家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世界的缩影罢了。
就好比当年他修为不进反退的时候,他曾立誓受到羞辱十倍回报,只不过如今早已不把那点过去放在心里,那心思早就淡去了。
他不在意,是因为他专注修炼大道,再说羞辱自己的那些只是孩子,不值一提了。
佷快,三人就来到了蒋家的前厅,蒋家前厅中的人不在少数,便是扬帆都一眼看出对蒋光泽怕是相当不妙。
尤其蒋光泽看见厅中有他的未婚妻和未来大舅子,心更是一沉,其他人都以一种讥笑而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他,令他感到极度不安。
蒋骁乃是蒋一龙的父亲,一身锦袍,华丽而又气派的端坐在太师椅上,不含一丝色彩的扫了蒋光泽一眼。
看看跟在后面的扬帆和扬春望,皱眉不已,心中不快:“这个光泽,老是喜欢和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来往,往家里领,把蒋家当成什么了。”
尤其是他闻得儿子多次声称这蒋光泽收留了一家人,整曰里在蒋光泽的小院里白吃白住,心中更是不愉。
心中不快,蒋骁也就没有细看二人模样:“光泽,听说你老是往家里带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你知不知道这会影响我们蒋家的声誉。”
“你要知道,你在外面代表的是蒋家。你既然是蒋家的人,做什么就要顾及蒋家的颜面。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点。”
蒋光泽的脸涨得通红:“大伯,他们是我的好朋友,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38 欺人太甚()
正欲继续反驳,却感到被扬帆拽了一下,只好住口。
扬帆冷眼旁观蒋骁教训蒋光泽几句,末了,蒋骁神色一柔,好象慈父一样和煦看着蒋光泽:“光泽,唤你来,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蒋骁的柔和慈祥之色更浓了:“是这样的,邱家欲退了你和邱冬雪的亲事。”
这颜色突然转变,当真不是什么好事发生。
蒋光泽脸色大变,望向垂首不言不语的邱冬雪和未来大舅子。
蒋骁咳嗽一声,正色道:“你爹娘都已去了,我既然是你大伯,当然该为你做主。”
“邱家既然要退婚,那就并非两情相悦,勉强在一起也不好。我这就替你做主,应了这件事。”
蒋光泽神色惨变,睁大眼睛看着他亲大伯:“大伯,你什么意思!”
厅中有好几位蒋家长辈小辈,也有邱家人。
蒋骁颇感脸上挂不住,脸色一沉:“光泽,我是你大伯,难道我还能害了你不成。这件事,就这样定了。”
说是不会害人,又或者是有事找蒋光泽,此番去看,并非是商量,而是告知。
此番无论蒋光泽如何,这件事似乎就是这么定下来了。
蒋光泽的未婚妻邱冬雪垂首不动,邱家年轻一辈佼佼者邱长白抱拳大笑:“多谢蒋家主诚仁之美,不愧了德高望重一言九鼎的美名。”
言语中,有是恭敬,然则,还有许多难以道明的情绪。
眼前发生的一切,当真是卑鄙无耻,不堪入耳,偏偏这些自诩腾龙贵族的人却是没有一点点丢人现眼的觉悟。
蒋光泽呆住,思绪混乱,脑海中一团乱麻,这件事情,并非是突然发生,要知道,他和邱冬雪的婚事实则已是从小就定下,两人算是青梅竹马都不过分。
扬帆知有蹊跷,只管冷眼观看下去就是了,他的心中已有定数,今天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他定然要为自己的好友讨一个公道的。
邱长白正色抱拳:“这番前来,不单是为了退婚之事,也是代舍妹冬雪向蒋家一位青年才俊提亲。”
“哦,邱冬雪冰雪聪明,与我蒋家子弟两情相悦?那就再好不过了。”蒋骁做一脸惊喜交加的样子,实在是假到极点:“却又是谁?”
“正是蒋家主的第三子蒋一龙。”邱长白抱拳笑眯眯。
蒋光泽闻言,去是怒从心起,绕是他再有涵养,狂怒跃向得意洋洋的蒋一龙,一拳打出:“你们合伙欺我!”
如果是退婚也就算了,可是此番,刚刚逼迫自己退婚,又将自己的未婚妻许配给素来欺辱自己的蒋一龙,蒋光泽如何不怒?
“蒋光泽,你在客人面前大喊大叫,还想兄弟阋墙,成合体统,给我把他拉下去!”蒋骁勃然大怒。
恰在这时,蒋光泽被蒋一龙反过来一拳打中,蒋一龙眼中一丝狠毒之色流转,连续几拳把蒋光泽轰飞。
垂首的邱冬雪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就浑身一颤,扬帆将其表现看在眼里,冷哼一声!
“住手!”
杀意沸腾,扬帆正欲暴起出手,扬春望不忿之余的一声暴喝,他也就暂缓出手,毕竟他不知蒋光泽的心意如何,贸然出手杀人,也许损害他和蒋光泽的友谊。
扬春望元力十足的一声暴喝,震得厅中嗡嗡作响,他原本佝偻的身形骤然舒展,顿时魁梧高大了许多。
无论如何,他也是武徒七层的高手,而且距离武徒八层只差一丝,随时都有可能突破,算是武徒七层巅峰高手。
在他心中,蒋光泽帮助了自己三弟一家,那么,就是自己的恩人,而且他还是侄子的好友,侄子年幼,即便是愤怒恐怕也没有什么手段,此番只有自己这个大伯挺身而出了。
扬帆自管过去把双眼赤红的蒋光泽扶起来,扬春望冷声厉喝:“蒋兄,我原本是局外人,轮不到我插话,只是,这件事你未免欺人太甚,便是我这个外人也看不过眼了。”
邱长白不认识他,蒋骁却是认识的,见不该在此的人忽然现身,蒋骁先是大吃一惊,随即脸色又青又白,心知这番戏作得很假,又怎瞒得过扬春望这等老狐狸。
蒋骁心想:“如果扬春望将此事泄露出去,我蒋骁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讥笑。”
心中如此一想,顿时恼羞成怒拍案大喝:“扬兄,这是我蒋家的家事,轮不到你来管,你再说,就是伤了蒋家和扬家的情面,便是生意也做不成了。”
这扬春望虽是有些本事,但是蒋骁也不惧他,所以才会如此说道。
扬春望冷冷大喝:“路见不平自然有人伸手,蒋兄你既然非要扯到两家情面,你们蒋家的生意,我扬家不做也饿不死。”
扬帆泛起一丝笑,心道:“我这可能的大伯倒有些豪气。”
蒋骁与扬春望互相怒视一会,蒋骁到底是家主,很快就把一时之怒抛下。
杀扬春望灭口,那不现实,他索姓是要把这件事说到合理为止,总归要叫外人没法说他这个蒋家家主的闲碎话。
当即就给了邱长白一个眼色。
扬家比之蒋家远远不如,邱长白纵是认出了,也并不在意。
得了眼色,立刻上前两步冷笑:“蒋光泽品行不端,生姓好吃懒做,舍妹不愿与此人共渡一生,那又如何。”
“就是,我这表哥每每与一些不三不四乱七八糟的人来往,就好象这人,带了一家大小来我蒋家白吃白喝,邱冬雪妹妹真要嫁了这种人,那才是懊悔一生。”蒋一龙得意指着扬帆。
指着扬帆的意思,就是一家大小来蒋家白吃白喝。
虽然还没正式认亲,扬春望实是已将扬帆当做自家亲侄子了,心中有火,要不是碍于不好向小辈出手,若不然,蒋一龙这一指,多半就要躺上十天半个月。
见扬帆神情淡漠,浑不为之所动,扬春望一边暗暗吃惊,一边又遗憾:“我这侄子心志颇坚,倒是可造之材,可惜,他好象修为不高,可能三弟家世不好,我将来一定要弥补这个遗憾。”
39 虚伪爱情()
他这么说,是有一定的原因的,若是扬帆只是害怕不敢出声,是绝对不会如此一般如水淡然,可是这般淡然,就是表明没有把这侮辱放在心中。
他和扬帆有过接触,知道他只是武徒修为,那一日扬帆大发神威斩杀武徒九层的时候,他又恰好不在,所以自然不知道扬帆真正的修为。
邱长白的话,扬春望实是无从反驳,只因在此之前,他完全不认得蒋光泽,见他无话,蒋骁放声大笑不已:“扬兄,现在你可知道邱家为什么要退婚了。”
蒋骁语含不善:“我现在倒想知道,扬兄为何忽然出现在我蒋家,莫非……”
扬春望引颈怒笑,点点扬帆:“这是我亲侄子,是光泽的朋友,来蒋家做客,这蒋一龙口口声声不三不四的,正是我亲弟弟一家,不知蒋兄做何解释。”
“不三不四,果然说得好。”扬春望双眼燃烧着烈火:“既然我的亲弟弟一家都是不三不四,那我老扬家当然也是如此了,不知蒋兄以为如何。”
蒋骁拍案大怒:“扬春望,如今你就是在威胁我了。你须知,一龙是公孙峰大人的弟子,你有能耐就试试,我倒想看看你敢怎么样。”
若是扬春望今日单独在此,他还是会给扬春望一定的面子的,只不过今日邱家的人在此,相比于一个小小的扬家,显然邱家更是让他重视。
扬春望只管冷笑不语,一双森然目光盯得蒋一龙脸色苍白。
所谓的弟子,也是因为腾龙最后的一搏,这蒋一龙天资不错,却是被腾龙看重,成为了众多公孙峰大人弟子之一罢了。
不过饶是如此,这也是值得吹捧的事情,武者弟子啊!这几个字不仅仅代表着身份,更是代表着蒋一龙随时都有可能见到公孙峰,这才是真正值得重视的地方。
蒋光泽面色赤红,大步走到邱冬雪身前,激动颤抖:“冬雪,我只想问一句,你是不是心甘情愿的,你我曾说过的话,你是不是忘了。”
邱冬雪慌乱垂首,微微颤抖,邱长白冷然将蒋光泽一把推开:“你和我妹妹再没有任何关系了,请自重,否则就别怪我出手保护舍妹。”
蒋光泽被推的一个踉跄,视而不见,只是牢牢盯住不言不语的邱冬雪,斩钉截铁,字字如泣血一般的吼叫:“邱冬雪,我只问你,你是不是心甘情愿的,你是不是。”
“你跟我说,你跟我说啊。”蒋光泽神色渐渐癫狂,声声咆哮回旋在每人心弦上:“是不是有人逼你,你说啊。如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你只要说一句是,我立刻就走,绝不会赖在这里,只要你一句,你倒是说话啊!”
蒋一龙神色仓皇,抢过来大吼:“蒋光泽,你想干什么。”
扬春望一把拦住他,冷冷道:“让他说。”
蒋家的前厅,倒也是一片的混乱,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想法。
邱冬雪颤抖得更激烈,偷偷抬头看了邱长白一眼,见到那双目光严厉,浑身再颤,终于发声,声音干涩:“我……我听大哥的。”
蒋骁等无不松了一口气,邱长白额头隐见汗粒,色厉内荏:“蒋光泽,你这个废物听到了吗?我妹妹都说听我的了,长兄如父,事关舍妹终身大事,我这个做哥哥的岂能随便!”
一言既出,算是事情尘埃落地,蒋光泽心灰若死,仰天痛极大笑:“我蒋光泽虽是平庸,也不是卑躬屈膝委曲求全之人,我知你是被你大哥所逼,我对你一番真情,只要你一句,我舍了命也成,可你连反抗你大哥都不愿,叫我如何爱你信你伴你。我又何苦枉做有痴情人,索姓如此,一了百了。”
“好,好,好。”他狂态毕露的连道三声好,竟是难以为继,空自引颈朝天,却是一声都发不出来,实是痛到极点。
只见蒋光泽嘴巴张合却发不出声响,半天,一股血雾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突然之极,却也惊悚无比,愤怒能更喷血,足以看到又多么愤怒。
如此一幕,让人震惊,却也没有激起什么波浪。
蒋光泽绞心之痛,摇摇欲坠,扬帆搀扶住他,唏嘘感动不已。
他一直只知蒋光泽有义,此时此刻,才看到蒋光泽非但是有义,也是有情之人,只可惜,一番真情却空做泡影,徒留伤痛。
这一下,扬帆又内心告诫自己,女子到底是柔软的,可以同享福,却是很少可以共同承担痛苦,这多半是女子的天性。
扬帆见邱冬雪暗自垂泪自伤,顿时冷笑不已,心想:“现在再来垂泪又有何用,如果真是情深,就该放胆说出实话,纵死又何妨,连相知相信都做不到,连为光泽说句话都不愿,此女子纵是有情,也极是有限。”
扬帆又看邱冬雪一眼,邱冬雪惊骇望着这绞心吐血一幕,哭得更是凄切,欲言又止,终于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扬帆只在心中长叹冷笑:“这邱冬雪此时再凄切又如何,不过惺惺作态。有情即有胆,有胆就不该连真话都不敢说,光泽都为她吐血了,她竟仍能一言不发,枉自光泽用情极深,却是给错了人。”
“此番过后,无论这女子如何,无论是光泽如此,我却是断然不能答应他们再在一起。”
这决定断然是有些武断,也是有些霸道,但是,这便是扬帆,为了朋友,亲人,兄弟,即便是对方误解自己,自己也要为了他们的好狠下心来。
扬春望惋惜的微微摇头,谁都看得出邱冬雪是被邱长白所逼迫,可连邱冬雪都如此开口了,他这个外人更是无话可说。
邱长白暗自松了口气,只细细盘算凭这门亲事攀上蒋家,又能得多少好处。
见蒋光泽癫狂,心惊不已,生怕这桩事多生波折,急忙大声道:“蒋家主,舍妹与令郎的婚事就这般定了。”
见了将亲侄子逼到这份上,蒋骁何尝不是暗暗心惊,也是急忙敲定此事:“如此甚好,索姓一并把聘礼全都办了。”
40 你说什么()
蒋光泽这般姿态,蒋骁却多少有一丝丝的于心不忍,不过,相比于家族中的利益,即便是蒋光泽死了,都是无足轻重的一件事,更何况只是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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