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眼看着她,楚云绝努力想要舒展紧皱的眉头,可心中却好似有千斤重石压住一般,怎么也笑不出来,“何必说这些,你伤得那么重,我这就带你回去找大叔上药。”
“你也受伤了。”林素素缓缓抬手,心疼的伸向楚云绝的脖子,看着那道长长的伤口自责不已,“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别说这些。”不自觉的别开头,躲过她的手,楚云绝轻声说着话,视线却早已从她身上移开。
不知为何,心中总是十分不安,前几日那种让人窒息的感觉又一次的扰乱他的思绪,脑海中全是刚才在山上那张神情奇怪的脸,怎么挥都挥不去。
尴尬的收回手,林素素将头往他怀中凑了凑,片刻后又抬起头来,轻声说到,“那位夫人怎么没一起来?她也受伤了吗?”刚才她都吓傻了,只记得最后是乔凝心扑过来拉住了他们两人,如今没看到乔凝心,她自然有些疑惑。
说到这个,楚云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没受伤,你别说话了,我送你回去上药。”话虽如此说—他却细想着刚才的事情,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看着他不安的模样,林素素缓缓垂下眼帘,将双手圈在了他的脖子上,不再说话。
走到城郊的时候,楚云绝突然停下了,林素素不解,抬眼却看到不远处拖着车的老刘夫妇。楚云绝叫住了他们,将林素素小心的放在车上,对老列夫妇嘱咐一番后便要离开。
“我得回去看看,让老刘送你回去,大叔会为你上药的。”
“可是我…”话未说完,她已失落的闭了嘴,因为楚云绝已经慌张的跑出了老远。
当楚云绝大汗淋满跑到山顶之时,哪还有乔凝心母女的身影,看到的只是那个躺在地上已经被摔坏的糖人而已。弯腰捡起糖人,看着它被摔得不成模样,楚云绝不由得轻叹一声,心中失望无比。
天边的夕阳已经落下,一道落寞的身影自山上缓缓走下,隐于那漆黑一片的树林中。
入夜,林天炎赶到之时看到的只是受了伤的乔凝心,还有为娘亲伤心又担心的小念云。
好在伤势不重,林天炎为她熬了药服下,第二日醒来后,她却将所有人都推出了门外,独自一个人在房中呆了一整天,直到次日清晨,她才打开房门走出了屋子。
刚刚走出房间,念云便大叫着娘亲一路冲过来,接住迎面扑来的念云,她高兴的抱了起来,轻笑着打趣到,“怎么那么调皮啊,跑那么快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娘亲,你不要念云了吗?”一天一夜没看到娘亲,她真担心娘亲会就此不要她了。
呵呵一笑,乔凝心在她光滑的脸蛋上狠狠的亲了一口,轻声说到,“娘亲怎么会不要你呢!你是娘亲的宝贝,是娘亲这辈子最疼爱的人,娘亲可舍不得将你扔下呢!”如今,念云便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念云嘟着嘴,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乔凝心给制止了,“念云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虽然不知道娘亲为啥突然问这个,但是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那我们等下就出发吧。”
“去哪里?”小丫头疑惑的看着她的娘亲,一脸的茫然。
“当然是回家啊!”刮了刮念云的小鼻子,乔凝心宠溺的说到。
回那个属于她的家,属于她和念云两个人的家。
看着呆愣愣的小丫头,乔凝心轻笑着抱着她下了楼,看到堂中的几人纷纷笑着打招呼。
此时见到这样的乔凝心,楚云裳等人都有些惊讶,敬剑文走上前去从她怀中接过念云,关心的问到,“你的伤不疼了吧?”
“表哥不用担心,已经没事了。”看着一屋子面露异色的人,她不禁抿唇一笑,“你们怎么了?好像谁欠了你们一大笔钱似的。”
“娘亲说要回家。”乖乖的搂着表舅的脖子,念云大声对众人传达娘亲的话。
“回家?”皱眉,林天炎顿时沉下脸来,“凝心是在暗气吗?这可不是你的脾气,剩下的事情我们会一一解决,但你不能就这样离开,难道你忘记了这三年多你都是怎么度过的吗?”
“我不是在赌气,是经过认真考虑过了。”并不气恼,乔凝心面不改色轻声说到,“这次出门那么久,要找的人也已经找到了,如今看他平安无事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反倒是有些想家了。”
“难道你就打算这样离开?难道你不打算和云绝相认了?”心中懊恼不已,林天炎沉声说到,“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云绝的失忆,虽然这次是他负了你,但我相信他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这三年来也不知道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我希望你别怪他,更不要放弃。”
“我为什么要怪他!”微微挑眉,乔凝心笑看着林天炎,轻声说着,“我对他自始至终都只有爱,不会怪他更不会有恨,从前是这样,现在也不会改变。”她从来没有怪过楚云绝,更不会有因爱生恨那样可笑的想法。因为他们爱得够深,爱得够彻底,更不会为了他们的爱情找一个伤害他人的自私借口。
“那你为何还要走?即便是为了念云,你也不应该放弃。”
“我心意已定,林叔就别劝我了。”眼帘垂下,乔凝心转身对涟漪吩咐一番,见她面带为难随即沉声呵斥了两句,涟漪才极不情愿的跑去为她们整理包裹。
见她如此固执,沉默半晌的楚云裳只好走上前来,“如果你真的决定了,那我便陪你回去。”
“不用了。”抬头,乔凝心迎上他关心的目光,轻声说到,“这次我决定就带上念云,涟漪跟你们走。”
“这怎么可以?”1不等楚云裳回答,敬剑文便抢在了前头,“你一个人照顾念云又身处异地,让我们怎么放心!”
“念云已经不小了,而且那么乖,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上前拍了拍敬剑文的肩膀,乔凝心大大咧咧的说到,“而且你表妹我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谁敢来找我麻烦啊!”
“是吧?”看向睁大双眼的小丫头,乔凝心轻笑着问到。
“嗯。”念云郑重的点点头,在她的印象中确实没人敢欺负她娘亲,也没谁敢欺负她。
呵呵一笑,乔凝心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打趣的说到,“这次我会带着念云一路玩回去,等到了晋国后我就给念云找最好的师父,教她武功,然后再带着她重新将整个朔州大陆重新走一遍。”
“真的吗?”一听说要学武功,念云眼睛忽的亮了不少,她知道涟姨也能从地上飞到屋顶上,娘亲说过那个就是武功,她早就想学一学。
“你不是不希望念云学武吗?”皱眉看着她,楚云裳有些费解,“即便要学武功,我也可以教她,何必重新去找人。”
“放心,你也是她众多师父中的一员,不过我会找更多的。”
“学了武功之后,我是不是也可以和涟姨一样飞上房顶呢?”睁着大眼睛,念云眼中满是期待。
“不单可以飞上房顶,你还能将天下的小朋友挨个欺负一遍,以后他们一听到楚念云三个字就会忍不住发抖。”说到这里,连她都忍不住轻笑出声。
“好啊,念云要学。”拍着手,小丫头得瑟极了,要是真能这样她一定要好好学。
“好了,话不多说,我们等下就出发。”
“真的要走?”林天炎终是忍不住走上前来,一脸凝重之色。
点点头,乔凝心面对他感激一笑,“我知道林叔在担心些什么,你不必多想,我是不会有什么傻念头的。”转身看着屋中的几人,她扬声说到,“四年前的那个乔凝心从今以后就正式归位了,你们放心,我会带着念云一路奔向美好的明天,你们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伸手接过念云,她微笑着朝几人道别,随即故作严肃的说到,“谁也不许送,不然我就跟谁急。”
紧紧护着怀中的孩子,她连随身带了三年多的盒子都不曾收拾,出了客栈径直走上涟漪为她准备的马车,连挥手告别都直接省去了,就这样带上还在错愣中的念云的离开了义江城。
看着马车离去,楚云裳站在门下缓缓开口,“故作不在意,她心中一定难受极了。”
“强颜欢笑而已。”想到她刚才的神情,林天炎忍不住轻叹出声。
“我要去跟上她才行。”乔凝心就这样带着念云离开,说什么他都不放心。
“表兄不必担心。”伸手拦住他,楚云裳轻声说到,“你忘了还有青城了吗?他会时刻跟在她们母女身边保护她们的,现在凝心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们就别去打扰她了。”
“难道你们就这样让她一个人离开吗?难道就放任他们两人这样吗?”
这三年,苦苦挣扎的不单是乔凝心,如今此事若是就这样落幕,说什么他也不甘心,更替凝心不值。
“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是我与表兄都无法左右的。”无奈一叹,楚云裳一直看着街尾,直到那辆车再也看不到,他才收回视线看向敬剑文,轻声说到,“从前我们就无法介入他们之间,现在也是。”
一如她刚才所说,她对楚云绝有的只有爱,永远不曾改变的爱。
“话虽如此,可云绝的事情一定要解决。”否则他怎么对得起云绝过世多年的娘。
“她决定的事情,任何人也无法左右,更阻止不了。”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楚云裳眼睑微动,转身向林天炎笑了笑,径直走进客栈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刚走到楼梯脚下,与抱着小盒子的涟漪差点撞个满怀,涟漪拧眉看着他担忧的说到,“小姐这次恐怕是真的决定了,连她视如珍宝的东西她都不要了。”
看了看那盒子,楚云裳轻叹一声接了过来,“这个我来帮她保管好了,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是。”点点头,涟漪不再多说,转身折回房中去。
门外,林天炎依旧沉着脸,跟敬剑文打过招呼后便大步离开,朝着东城走去。敬剑文也深知乔凝心的个性,无奈之下只好负气离去,原本就仅有几个人的客栈,如今只剩下涟漪和楚云裳两人。
马车缓缓而行,宽敞的车内仅有乔凝心母女两和极少的一点行礼,念云乖乖的躺在乔凝心怀中,仰头看着眼睛红红的娘亲,满是稚气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心疼之色,“娘亲,不许哭鼻子哦!“
“嗯。”重重的点头,乔凝心咧嘴一笑,为念云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轻声说到,“从今以后就只有娘亲一个人陪你到处去玩了,念云会不会不愿意呢?”
“不是要回家吗?外公和舅舅没在家吗?”
“他们当然在家,不过娘亲想为你建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家,好不好?以后外公和舅舅还有爷爷他们也会经常来看我们的。”
“可是……”扁扁嘴,念云忽然也红了眼眶,“可是我想要爹爹,我想跟爹爹一起玩。”
“……”
一瞬的沉默,她的心就像是正在被一刀一刀凌迟一般,疼得窒息,纤细的手指也紧紧的握在了一起,连指甲掐进肉中也未曾发觉。
暖阳渐渐升起,整个义江城也渐渐喧闹起来,那辆青色马车却渐行渐远,仅留下两道浅浅的车辙。
番外 曾经三年
东城城郊有一片翠绿的竹林,每到这个季节尤显葱郁,景色十分怡人。
林中的小道上,两个灰色身影缓缓而行,一个高大挺拔,另一个却拄着拐枝,看似行动有些不便。
依靠手中的木棍指路,林老头一路紧随林天炎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走在这林中,直至绕过竹林走至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两人才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转过身,林老头用那没有眼珠的眼睛看向身旁的林天炎,笑得极为自然,“诸葛先生把我叫到这里来,是为了那个小子吧?”
当他得知林天炎就是神医诸葛谦时,早已没了往日的倔脾气,俨然一副崇拜者的模样,对他的态度更是破天荒的热情。
点点头,林天炎抿唇一笑,“虽然有些冒昧,不过我也是为了云绝那孩子,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嗨,有什么可冒味的,此生能见到诸葛先生,我老林真是死而无憾了,哪来的冒昧一说。”爽朗的笑着,林老头随即说到,“就连诸葛先生都亲自出面,看来那小子确实来头不小啊!一开始那女子说他是什么靖王我还不太相信,如此看来是确有此事了。”
“云绝曾经确实是靖王,不过那仅仅是个虚名罢了,这些都不足为重。”顿了顿,他又说到,“我这次叫你出来,主要是想打听一下云绝的事情,我想知道他这几年都是怎样过的?虽说你们是去年八月才在苗疆找到了他,可我想他应该也会告诉你们一些什么,所以特地来询问一番。”
“你连这个都知道?”显然,他们早已查过。
“曾经听林姑娘提过一次。”这些,他也是听楚云裳和敬剑文所说。
“哦,原来是这样啊!”点点头,林老头缓缓垂下头去,轻声说到,“那小子的事情我已经很久没提过了,也不太想提,我想知道你与他是何关系?”
“实不相瞒,他是我一位故人之子,曾答应过那位故人要好好照顾他,可是我却食言了,说来真是愧疚万分。”林老头对云绝的事情如此谨慎,不免让他有些紧张,莫不是云绝这几年出了什么大事所以才导致如此!
“原来是故人之子,难怪诸葛先生对他如此上心。”林老头心中明了,随后缓缓说到,“要说这小子也是福大命大,当年要不是我认识的那位苗疆大夫,他恐怕就回不到景龙了。”
“何出此言?”听到这话,林天炎不由得皱起眉头,虽然林老头根本看不到他的神情,不过也能感觉到他的紧张和担忧,随即轻声说到,“诸葛先生请听我慢慢道来。”
“你说。”
“那小子当时身中剧毒,而且是三十多种毒,其中不单有苗疆的毒还有不少源自朔洲各地,有些是赫赫有名的剧毒,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毒素,总之他的血液中已经掺和了各种毒,所以他才会时不时的晕倒。我很惭愧,因为学艺不精加上没有过多的财力,所以无法为他解除身上所中的毒,如今诸葛先生来了,我也就放心了。”
身中剧毒,而且还是三十多种不同的剧毒!
林天炎都不敢再往下想,精通药理的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可知道为何会如此?”
“很显然,有人用他试毒。”当时他为楚云绝把脉过后也惊呆了,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普通人根本想都不敢想,更不知是哪个灭绝人性的东西下的毒手。
试毒!
林天炎面色一沉,紧握的拳头咔咔作响,一股骇人的杀气顿时涌出,让林老头为之一怔。
“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句,他冷笑两声,随后又冷冷说到,“若是将来找出这个人,我倒要他尝尝我诸葛谦的手段。”
忍不住冷颤,林老头轻声说到,“我当时在苗疆也查过,不过没有什么发现,在苗疆善于用毒之人很多,我们因为身份原因也不宜久留,拿到我要拿的药过后我便带着素素和他离开了苗疆,毕竟那里不是久留之地。”若不是多年前机缘巧合之下他救了一个苗疆人,他也不可能安全的从那里拿到东西离开,更无法将楚云绝带出来。
“此事会有人去查,林先生就不必挂记了,我在此谢过林先生对云绝的救命之恩。不过,当时云绝在苗疆又是怎样生活的?若是真有人还想拿他试药,定也不会让他被别人发现。”
“诸葛先生客气了,我老林也不敢当。”忙得摆手推辞,他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
刚才林天炎身上那股杀气他可是清楚的感觉到,不过说了那么点他就已经如此愤怒,他真担心全部说出来后会令他发狂。
“或许是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他便被丢弃了。”此时,他也只能避重就轻。
“同时身中三十多种剧毒却不死,我很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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