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做大明官军们的生意。
所谓的酒馆、饭馆,甚至浴室……其实,都是专门针对年青气盛的官军们,来这里的都是些打完仗,从前线撤下来休整的官军。深夜时分,在昏暗的酒馆门前停着一长溜的各色马匹,这里实际上就是一家女支院,喝醉酒的兵佐们想要在深夜的时候进去,也会因为“客满”而吃闭门羹。
当然他们尽情的享受着难得的平静时,在道路两边,用铁丝网隔开一些街道,可以看到不少的难民,这些难民挤住在极为狭窄的区域里,只有少量的粮食用来充饥,他们在路上徘徊上,成群地在铁丝网后面瑟缩着、颤抖着,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些“占领者”。他们曾经也是这样的生活着,不过一夜之间,所有人的生活都改变了。
他们之所以会站在铁丝网的后面,无非就是想要用自己现在的这幅可怜模样去换取这些占领者的慈悲心。也许某一个人大发善心的送给他们一包饼干或者干粮。
当然,在更多的时候,他们站在那里,是希望能够和外面的那些人进行一些交易。他们会用银子,玉器等去换取食物,药品等集中营里需要的东西,然后在集中营内高价转卖。
不过在大多数时候,并没有人们会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随军僧在寺院里,还需要用两天的时间才能办完骨灰方面的事宜,因此也给了杨森和田国川就有了玩耍的时间。
对于好不容易来进,进进一趟城的他们来说,自然不会就这么白白浪费这样的机会,他们当然要好好的玩上几天。。
最近一段时间里,杨森总是感到身体有点不太对劲儿。他住进旅馆后,就泡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当他再次起床后,他又泡了一次澡,在前线这是极为难得的享受,即使前线有可以洗澡的地方,但想不能舒服的泡澡。所以他很珍惜这样的机会。
躺在木制的浴盆里,杨森眯着眼睛,享受着热水浸身的感觉,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娇媚的话声。
“大爷,奴婢服侍您吃饭。”
一个穿着单薄白色中衣女子走了进来,女子的相貌和汉人有点像,但又有些像色目人,是个建奴的姑娘。在这里,这样的女子非常常见,她们用皮肉换取金钱,养活自己的家人。对于建奴来说,这是现在他们少有的一些可以谋生的手段。
她用红漆木盘端来了酒和饭菜。打量着这个女子,躺在浴盆里的杨森想到了一些传说。在这里不仅可以吃到高级的菜菜,喝到喷香的烈酒,同样还有风情万种的女人于一旁伺候着。也就是这一瞬间,杨森突然重新又发现了生命的价值,
他感觉自己在这一瞬间复活了。侍女坐在浴盆旁边,为他夹着菜,为他倒着酒,温顺的就像是绵羊似的,甚至还会搂着他的脖子,娇声媚音的诱惑着他,终于,在一壶烈酒下肚之后,他站起身来,一把抱住这个女人,在女人的尖叫声中,朝着床上走去……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疲惫不堪的杨森回忆着之前的经历,对于他来说,这一切是陌生的,他的脑海中仍然浮现着女子的风情万种,不过,他知道,这只是一个经历。
对于那个女子来说,他只是她众多恩客中的一个,她之所以来到这里,无非就是为了挣一点钱罢了,然后买些粮食,让她的家人不至于挨饿。
这只是一个交易。仅此而已。
重新穿好衣服,军靴踩着地板,当杨森下到一楼的时候,可以听到一楼大厅里欢快的曲乐声,甚至还有穿着大胆,露出纤腰的舞女在那里跳着舞,她们跳着的是充满异域风情的肚皮舞,这里充斥着异域的风情。
即便是建奴统治,也没有摧毁这里的一些事物,甚至他们还放大发扬了一些异域的娱乐,而在大明官军抵达之后,那些随军商人立即发现了其中的商机。酒馆大厅里的舞蹈表演,总能挑起男人的一些念头,让他们挣到更多的银子。
当然,更多的人却愿意沉迷于酒精之中。
有两个弟兄坐在酒馆的墙角里喝着酒,头靠在墙壁上,激烈地争论着什么,对于这里的喧嚣,杨森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他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深深地感到活着的可贵。
然而,那些已经阵亡的弟兄们该如何呢?
死者在战场上轻易地丧失了自己的生命,那是迫不得已的,没有任何人愿意死去。而在他们死后,尽管受到人们地尊敬。但他们却不能像自己一样,在这里享受着人生的美好。
“啊!谁能想到我还活着,活着可真够走运的……”
想着那场爆炸中夺去的弟兄们,杨森整个人都变得神情低落,他想到自己之前的经历,确实是非常美好的回忆。
这一点,倒是千真万确的。
之前那个端着红漆盘的女子,足够他回忆很长时间,他会永远记得在这条欢乐街上寻欢作乐的经历,记得这里的一切。
但是,对于死去的兄弟们来说,他们却已经不能享受生活的乐趣了。
他低下了头,闭上眼睛,然后,就这样坐在那里。然后他要了一杯酒。他大口的喝着酒,让酒精麻痹自己,停止那些有些纷乱的想法。
在他喝酒的时候,耳边总是传来欢快的旋律,舞女们娇媚的喊叫声,还有弟兄们的欢声笑语在他的周围回响着。
感受着身边的这一切,他知道很快他就要和这一切说再见了。他会再一次回到前线。回到弟兄们的中间,至于在这里的经历,不过仅仅只是一次在战场上偶然的放纵而已。
“既然来了,那就好好的享受吧。”
有一次他对着不远处的舞女伸出了手指,他的脸上闪动着放纵的笑容……
第381章 战地行()
一路西行。
终于在经过数千里的长途跋涉之后,李将开来到了前线。这一路倒也是无惊无险。作为记者的他。你来到前线就开始打量着前线与后方的不同。
前线。
对于后方的人们来说,那怕是像安集延这样的距离前线有上百里的地方,仍然也是前线,仍然是战争的前沿。刚一来到这里,李将开就感受到这里与内地的不同——到处都是军人,成千上万的军队布满了整个城市。
对于李将开来说,他来到这里,并不是作为游客来到这里,他之所以会来这,是需要采访。采访前线的官兵们,采访他们身上发生的故事。
作为一名记者,几乎是在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就敏锐的发现,在这里几乎每一个人身上都有着属于他们的故事。
想要知道他们的故事,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对于许多人来说,他们并不一定愿意把自己的故事分享给其他人,尤其是分享给记者,然后让记者广而告之。
不过即便是如此。李将开仍然采访到了很多前线的战士。从他们的身上了解到了他们的故事。那是普通人在战争中的故事。
每一次他都会,认真的记录那些故事,他知道这些普通人的故事不一定会在报纸上发表,但是却能够成为这场战争的记忆。
当然,李将开所采访的并不仅仅只是那些明军身上的故事,他同样也关心着另一群人——所谓的“本地人”,其实也就是那些旗人的经历。不过,他并不怎么关心那些人的命运,他甚至都没有考虑过到居住区里去看望那些人。在更多的时候,他是从战士们的口中去了解那些人的经历。
“……当时住在这里的建奴都撤走了,所以城内外的房屋便都空了下来。从内地来的商人们在得到了民政官的许可后,就可以把城里的空房占为己有,开设商店,移民也可以住进去……”
在酒馆里,一个上等兵醉薰薰的对李将开说道,或许他没有上过前线,但是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清楚。
“发财!许多商人来到这里,都是为了这样的目的。不仅仅只是一些贩卖各种物资的随军商人,陕西等地的商人们就已经都蜂拥而来了,他们不仅把大量的货物运过来,而且,你看这酒馆、还有浴池,都是这个时候开设的……”
商人,改变了战争,至少改变了前线官兵的生活,对此,李将开倒是有一定的了解,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尽管在来的时候,他是和随军商人一同来到安集延的,可对于那些商人,他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在他看来,商人们来到这里,无非就是为了金钱。
“那些个商人来到这里之后,就会在街上转了一圈,就近找好了房屋,自然都是建奴丢下的房子,房里还留有许多家具杂物。他们打开用钉子钉死的房门,于是这所房子就变成他们的商铺了,反正,差不多也就是如此了。”
这是属于胜利者的特权。所有人都知道,这并不合理。但是没有任何人会去在意这一切。毕竟对于胜利者来说,他们拥有这样的特权,拥有着去瓜分失败者所有财物的特权。
对于这一切军队是纵容的,甚至鼓励他们这样做。因为军队同样也需要这些商人,需要这些商人带来的商品的服务,自然的也就对他们抢夺敌人财物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嗯,就像当年建奴占了京师似的,他们不就把内城的百姓都赶走,然后把房子都分给自己用吗?现在,这么干,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李将开表示可以理解这种事情的时候,那个上等兵又讲了个小故事。
“前些天,一个建奴找上门来了,他之前一直藏在城外,这会却割了辫子找上了门。对开店的商人说什么,这里是我的家,你住进来我怎么办呢?那个直接了当的的告诉他说你说什么?这是你的房子?难道你不知道,所有的建奴都要被关到居住区里?好了,这下他直接被关了起来……”
“哎,这小子不是找死吗?”
“死?死不了的,到了居住区里头,也就是集中看管罢了,又不会杀了他们?如果在外面游荡的话,反倒有可能被当成土匪给杀了。”
“这么说居住区反倒可以保护他们了?”
李将开问道。
“是啊,至少在居住区里头,他们能吃上饭,不会担心被当成流匪给杀了。”
听着他们的话,李将开想到那些在居住区里的建奴,所谓的“居住区”,其实就是在城内划定一片区域,然后用墙头、栅栏将他们隔离在“居住区”内,在建奴投降后,许多地方的建立奴被送到大城市,并被集中在那里在这些大城市内的“居住区”,尽管他们居住的比较拥挤,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在那里的生活却是相对安全的,尤其是在这个战争时期。
“看来,李定国还是在保护那些建奴啊!”
李将开的心里如此寻思着,他想到国内许多人对李定国的不满,尤其是对他“包庇建奴”的作法,极为不满,原本他只是以为是夸张,现在看来,确实有是在保护那些人。
他相信如果没有那些居住区的话,也许那些投降的贱奴,很快就会这里消失,他们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谁知道呢?但是现在居住区却保护了他们的安全,让他们免遭各种意外的伤害。
“也许,这就是一种手段罢了,”
放下酒杯,李将开站起身来,找坐在帐房的酒馆的掌柜聊了起来,相比于士兵,这些商人们说的话更夸张一些,而且没有任何顾忌,同时还有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
只不过那些伤人的消息往往显得有些夸张,他们可以把一厂微小的胜利夸大成一场决定性的战役,他们可以把很小的伤亡看成一场惨败。对于商人们来说,他们所关心的往往只是金钱,仅此而已。
即便如此,李将开仍然一场乐意去采访那些商人,当然并不是想要知道商人们的故事,而是为了探听消息。毕竟对于这次西行,他有着自己的想法,从商人那里,他可以获得外人无法看到的机会以及信息。
就这样在安集延呆了两天之后,尽管已经向南京以快信的方式寄去了几封采访稿,但是李将开最后还是决定到前线去,到真正的前线去看一看。作为记者的他,想要到前线,必须得到批准,不过幸好军方并没有为难他,他的申请很快就被批准了。
与之前和随军商人一同来到安集延不同,接下来的旅程,他需要和军队一起行动。他需要在军人的保护下还能够前往真正的前线。
在安集延呆了两天后,杨森和田四川也找到了大批积压的邮件和慰问袋,之所以积压在这里,是因为前线邮政的混乱,许多部队都派来找到积压的邮件。完成此行的目的后,他们就和随军僧一起,赶着马车返回前线,车上满载邮件和生活必需品——这些都是弟兄们要求的,毕竟,那些把货物带到前线的奸商们,从来不会考虑弟兄们如何浴血奋战,只会考虑怎么把那些大头兵身上的最后一文钱给掏空。
“咱们离前线还有多远?”
坐在车上的李将来,除了身上没有穿军装外,与普通的军人倒也没有多少区别,他打着裹腿,腰上挎着一只转轮铳,当然他身上军装式样的衣裳,不是红色而是土黄色的。
不过这种颜色的军装倒也能够为他几份保护。让他在遭遇敌人时,不至于那么显眼。
“还有六十里!”
杨森随口说道。
“六十里,差不多也就是一天吧!”
在土路上行驶的马车穿过晨霭笼罩着的旷野,在挽马的拖曳下颠簸着地向前奔驰。一路向南,沿途一片荒凉,呈现出旷野的死寂,与来的路上,那一路千里的无人区不同,这里尽管荒凉,但总还有人们活动的痕迹,这是一片极其适合耕种的土地,在远处的河流旁还有引水的水车,战争并没有摧毁那些灌渠,也没有摧毁这里的农田。
大块大块的农田中,隐约的还可以看到一些房屋,那些房屋的主人,都已经被驱赶到了城里的居住区。
在那些人离开之后,这些土地也就随之荒芜了,只不过现在这些土地上仍然长满了庄稼。它们正在静静的等待着新主人的到来。
“你看,李记者,很快从内地的移民,就会住到这里……”
指着一望无际的麦田里的那些房子,杨森对李将开说道。
“是啊,其实,我都想住在这里……”
李将开没有隐瞒他的想法,如果说一开始还只是一个念头的话,现在他反倒是坚定了这个想法,他想留在这里,因为在这里,他看到了太多的机会。
或许,对于商人来说,榨取战士们身上的最后一文钱是他们的商机,但对李将开而言,他看到的了这片蛮荒之地上的机会。
很快,就会有大量的移民来到这里,这片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土地,会再次热闹起来。而到那时,这里不仅会再次出现热闹的市集,同样还有工厂,毕竟,它不可能完全依赖从内地运输物资。即便是铁路也只会把一部分商品运到这里,最终,本地生产的商品,会取代从内地不远万里运来的商品。
这是一个机会!
只要抓住这个机会,他就能在这里站住脚,在这里落地生根……
就在这里,一只白肚皮的喜鹊从远处飞了过来,在马车的前方飞来飞去。
搭乘这趟车的一个士兵说
“快看,是喜鹊!”
喜鹊报吉!
喜鹊在大明是吉祥的象征,自古有画鹊兆喜的风俗,杨森他们虽然是西南山民,但是受汉人风俗的影响,看到喜鹊后,也显得很是高兴。
“是喜鹊,这下好了,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