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押着更多的土人,而在空地的外围,商人正在与军需官在那里讨价还价着……
至于那些土人,只是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的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在这些土人被押到空地上,看着他们得知自己将要被卖掉,而不会被砍头时的欣喜,温家裕甚至同情起了那位什么最高素丹了,他居然想靠这样的一群绵羊去占领桂国,可真敢想……
第159章 小国的野心(第一更,求支持)()
小国寡民也有自己的野心与想往。
对身为马打蓝素丹的阿芒·古拉特而言,他的野心与想往是如此的简单,无非就是一统瓜哇岛。曾经他距离这个梦是如此之近——但是最后却因为荷兰的出现,在巴达维亚化为泡影。当大明出现在南洋的时候,他以为这是珍珠保佑,可接下来让他不曾想到的是——大明甚至比荷兰人更为贪婪。
“他们占领我们的土地,与我们抢夺奴隶,如果不能把明人赶出去,那么将来,他们甚至会吞并马打蓝,早晚有一天,他们一定会这么做!”
作为素丹的阿芒·古拉特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至少,他看到了封国于瓜哇的秦国、桂国势必会扩张,他们将会和南洋的诸夏一样,在南洋不断的扩张,至于南洋的土国,势必将会成为了他们进攻、讨伐的对象,因为那些国主无论是封千里之国或者百里之土,对他们而言,扩张是发展的必须,弱肉强食,要么他们吞并南洋土国,要么他们为南洋土国所欺凌,对于占据着武力优势的他们来说,自然会选择前者,而非后者。
“素丹,可是大明南洋宣慰司派来的王典官已经明确表示,桂国是大明宗亲,大明是绝不会坐视他国欺凌桂国的。”
“桂国是大明的,那么是不是整个爪哇也都是大明的?他们就是一群强盗,一群土匪!”
又一次阿芒·古拉特咆哮道,他之所以会这么愤怒,是因为那位所谓的典官,甚至只给了他一句话,命令他撤军。
没错,是命令他撤军!
他是最高素丹,是珍珠的忠仆,什么时候轮到,轮到明人来命令他。
“待我打下巴达维亚之后,本素丹还要再打到明国的都城,让那些异教徒为他们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狂妄到了极点!
洪奕沔的心里冒出这个念头,他的心底甚至冷道,阿芒·古拉特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不知道,对于南洋宣慰司来说,他们的狂妄来自于大明的实力,大明是他们狂妄的本钱,至于,他阿芒·古拉特又岂有那个狂妄的本钱?
别说是打到大明了,甚至就连一个小小的安平集,也是屡攻不克,最后损兵折将上千人之后,不得不绕开那里,至于眼下,尽管十八万大军包围了新衡州,可是接连攻打六天,损兵折将万人,非但没有攻下城,反倒是让城内的守军几次偷袭。
论到行军打仗,这南洋土蛮与天朝差之甚远啊!
“素丹,桂国人所依仗者,一是火器,一是坚城,只要我等坚持围城,桂国人最后必定会献城投降!”
十八万人!
就是桂国上下,包括奴隶在内的人口也没有这么多,可问题是,荷兰人修建的城堡、运河对于马打蓝人而言,却又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障碍。
“围城是没有问题,现在正是旱季,不需要考虑大雨、疾病,可是明人奸诈,而且桂国还派人往秦国等国求援,万一他们要是有援军打过来,我们不得不防啊。”
阿芒·古拉特冷笑道。
“他们即便是有援军又能如何?难道我们马打蓝人还怕他们吗?我们有十八万大军,他们有吗?”
十八万大军!
又一次,阿芒·古拉特提到了这个数字,曾几何时,他自以为,这十八万大军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桂国人,可是现在,却被荷兰人在巴达维亚周围的修建的运河与城堡挡住了。
“艾格先生,如果桂国的火枪队出城的话,你的火枪队可以击败他们吧?”
阿芒·古拉特对一名欧洲人道。
“伟大的素丹,我和人的朋友们,永远都是你手中的利剑,愿意为您击败所有的敌人!”
艾格是一个英格兰人,他原本是只是水手,几年前,他来到了马打蓝,在财富的诱惑下,他和他的朋友一同为阿芒·古拉特训练火枪队以及炮兵,尽管他嘴上说着可以击败所有的敌人。但是,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毕竟,他已经见识了桂国人的火枪队,甚至见到了缴获的火枪,相比于他们使用的火绳枪,桂国人的燧发枪性能极为优良,再加上他们都有良好的训练,艾格更愿意相信,如果桂国的国王胆量稍大一点的话,也许凭借守城的部队,就能在野战中重创这些土人。
当然,艾格自己已经为自己找好了退路,他甚至有一匹花高价买来的阿拉伯马,或许在平常,那匹马是他彰显身份的坐骑,但是如果失败的话,他会立即骑马离开,逃到雨林中或者某一个村落里,等到战争结束后,他就可以从桂国或者秦国的港口离开,去南天门,那里有各国的船只,他可以从那里离开。
艾格的想法阿芒·古拉特当然不知道,他朝着新衡州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再次攻城!从今天开始,不要给桂国人喘息的时间!”
又一次,战鼓敲响了,新衡州城外的马打蓝土兵叫嚷着聚集着,他们之中的一些来自雨林的蛮人,脖颈间甚至带着用指骨串成的项链,白森森的指骨被黝黑的胸膛衬的极为骇人,他们敲响了牛皮鼓、吹响了牛角号,沉闷的鼓声与号声,在新衡州的周围回响着的。
在鼓声与号声中,土兵们带着五花八门的武器,叫嚷着、嚎叫着在那里聚集着。
尽管十几万人的队伍聚集,看起来是声势浩大,可是对于新衡州的守军而言,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恐惧,甚至他们还觉得有些可笑。
相比于中原的军队,马打蓝土兵非但没有颜色相同的军衣,更没有什么阵型可言。甚至还比不上十几年前李贼的流寇。
只不过,尽管乱哄哄的像是赶集的人潮,但是却没有任何人能笑出来,十几万人的场面可谓是人山人海,站在城墙上的张峰扬对这支大军,不禁又一次蹙紧了眉头,从第一次看到这支军队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犯错了。
马打蓝之所以以会是群岛第一强国,凭借的就是这支乱七八糟的军队,尽管乱哄哄的宛如流寇,可打进京城的正是那些流寇。在过去的百年间马打蓝国的疆域不断扩张,消灭了一个又一个土邦,所凭借的不就是这些土兵吗?
绝对的数量优势,可以压倒一切,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如此。
而张峰扬却轻敌了,一来他认为,有大明的威望在那里罩着,土国绝不敢轻易冒犯他们,二来,他觉得土人的兵卒不足为惧,即便是有数量上的优势,也全无任何意义。
但是,当十几万土兵出现在新衡州城外的时候,张峰扬就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
“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桂国身处番邦,四周尽是蛮夷,居然忘战,自己是何等的愚蠢啊!
但是后悔有什么用呢?
“直到今日,方才知道,先秦之时,我华夏先辈是何等之艰难!”
徐孚远看着城外的那黑压压的人潮,不禁感叹道。
过去,对于他来说,“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抚有蛮夷,以属华夏。”不过只是史书中的区区十六个字,但是现在,他却总算知道,这背后意味着什么,也总算知道了,为何会有数位楚王死于蛮夷之手,知道诸夏皆有国都为蛮夷攻破,大王或是被杀或是为其分食的记载。
华夏扩张的背后是什么?
是血淋淋的牺牲!
是华夏先民用鲜血与生命,才开创了今天的华夏,而不知多少不屑子孙却忘记了华夏先民拓业艰难,甚至忘记了周礼本意,说道着什么“内王外圣”,对华夏子民百般压榨同,对外蛮番夷极尽友好。
如此,百姓焉能不反?
在这一瞬间,徐孚远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陛下命人重新解读周礼,重读儒家经学,而且要“不忌先人讳”。因为书读错了两千年,完全不知“周礼”所实施的环境不同。
对于国人自然是要行以礼,可对于像城外的那些未受教化的蛮夷,又岂能一味行礼?
徐孚远长叹口气,那花白的胡须随风飘荡着,他的眼睛盯着城外的,然后对身边的儿子说道。
“平儿,待此次桂国击败蛮夷之后,为父便长留此地,陛下分封诸夏于南洋,实是为我华夏未来千年之气数,我等身为夏人,又焉能坐困于故地,而全无先祖进取之心?”
徐开平看着父亲,目光中尽是惊骇状,他没有想到父亲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作为儿子的他,所能选择的只有服从。
“孩儿知道了,待蛮夷退兵之后,孩儿就会书信与妻,令其携子来此,长侍父亲左右。”
徐开平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于徐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数千年前,周王分封诸夏的时候,正是这样一家一支随着诸夏分散于各国各地,最终才形成了今天的华夏。
徐开平的话声刚落,那边立即有人跟着欢喜。
“哈哈,若是大王知道,徐公愿意迁往我桂国,必定甚是欢喜,徐公请放心,今日我等必定尽歼马夷,让徐公能安心于此教化我等……”
第160章 骑兵(第一更,求支持)()
当马打蓝人的水牛皮鼓的鼓声和牛角号的号声在天地间回响的时候,当十几万马打蓝人手拿着各种简陋的兵器,在那里用土语叫嚷着要攻进新衡州,屠尽城中的汉人时,他们并不知道,在两天前,就有一支援军,从海峡的另一边赶来了。
这支援军的规模不大,不过只有千人,但是这千人的部队,却是封国于苏门达腊岛的周国最精锐的部队。
在诸国之中,周国谈不上强,甚至也谈不上富,周王朱伦圻既不像秦王那样有个好兄长,也不像桂国那样有个好岳父,但是相比于他们,朱伦圻更像是拓业之君,就藩周国后,面对强势的亚齐,他并没有主动进攻,而是千方百计结交对方——为他的三个儿子娶纳了亚齐妃子,即便是在亚齐由女苏丹统治,内战频繁,中央政权严重削弱的情况下,他也没有主动扩张,而是通过联姻的方式,结交亚齐内部的各方,让周国成为他们的盟友,而不是敌人。
而在这一过程中,周国的国土也在不断的扩大——那些人为了获得周国的支持,纷纷愿意割让土地予周国,而周国所凭借的就是这支千人的精锐骑兵!
骑兵!
有谁能想到,立国于南洋的周国,居然会以骑兵为主力,而究其原因,正是因为南洋各国皆无骑兵,在很多时候这支骑兵都可以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在与亚齐女素丹大军的战斗中,更是多次重创亚齐军,进一步削弱了亚齐的力量,扩大了周国。
而现在,这只骑兵却出现在桂国,十天前,当桂国的使者出现在周国的宫廷后,周王朱伦圻毫不犹豫的做出了派兵的决定,当然,这兵并不白派的,作为回报,在未来的几年内,桂国每年要向周国提供五万石米。
“五万石……”
想着父王的出价,作为骑兵营统领的朱敷铫唇角一挑,然后冷笑道。
“真亏父王能想出来,周国再穷,也不差这么点米。”
“世子,五万石米,十年就是五十万石,有这五十万石米,我大周在未来十年,就能安置十万户移民,有十万户移民,我大周便能成为诸夏之大国……”
穿着一身盔甲的赵明复,浑身已看不到丝毫书生的文弱,两年前在周王的邀请下,他与许多北直隶的士子一样,来到了周国,尽管他是书生,可是面对周围尽是虎视眈眈野人的现实,他不得不拿起剑,然后又穿起了盔甲。
人总是会变,周国的环境改变了他,让他变成了一个武人,尽管,他仍然以文人自居,可是为了自己的封地,赵明复并不介意,用刀剑去镇蛮抚夷,去宣讲教化。
“十万户……”
朱敷铫的目光微微一敛,并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情绪,从去年17岁第一次上阵,第一次杀敌之后,他就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
十万户!
这是父王与朝臣制定的目标。
十万户,每年可生子十万,五十年后,大周将是户丁百万的大国,到那时,大周就可一统苏岛,将苏岛蛮夷尽数教化为汉。
“到那时,也许,就不需要再像现在这样,每每亲自领兵了!”
朱敷铫的心里这么想着,想到刚出世的儿子时,他的唇角一扬,暗自想着,也许,等到他长大的时候,就不需要再像他一样领兵出征了。
“报统领,马夷开始集结了!”
在斥侯的报告之后,一直藏身于树林里的骑兵,开始缓缓的移动了,周国骑兵骑乘的马匹,是平南府用缅甸马与阿拉伯马杂交的品种,相比于蒙古马,更适合南洋多雨的环境。
终于,他们来到了雨林的边缘,朱敷铫冷眼看着马打蓝乱哄哄的在新衡州城外的聚集着,看着那十几头战象,他只是冷冷一笑,完全不看在眼里,对付战象,他们有自己的办法。
在雨林的边,还躺着几具土兵的尸体。这是土人的哨兵,或许土人看似野蛮,可并不意味着他们是白痴,他们也知道在侧翼放置哨兵。只不过,在与亚齐人的战斗中,周国军队已经学会了如何对付土人,在这支骑兵中,还有几十个归化土夷,他们是世代生活在雨林中,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在雨林中悄无声息的接近敌人,然后刺杀对方的哨兵,从而为骑兵的进攻铺平道。
也正因如此,马打蓝人甚至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盯着那些完全没有防备的马打蓝人,相比于朱敷铫的冷笑,骑兵营中的那些骑兵无不是变得心情激动起来,与南洋诸夏不同的是,周国的骑兵大都来自塞北,他们往往都是最为低贱的蒙古牧奴,周王在就国前,通过商人买来了六百个牧奴,正是这些成就于马背上的蒙古人,造就了周国的骑兵。
眼前的毫无防备的敌人激起这些人血管中嗜杀的一面,尽管他们说着并不甚流利的汉语,而且也起了汉名,可是他们的血管里仍然流淌着蛮夷的血。感觉到身后气息的变化,朱敷铫回转马身,环顾身后的千余骑兵,这些老骑兵都已经手持弓箭,相比于火铳,他们更喜欢弓箭,安静地等待厮杀。他们胯下的战马也发出些许不耐烦地轻声嘶气。
他们就这么静静的等待着,在马打蓝人开始攻城的时候,在战场上的炮声、铳声不断鸣响,在新衡州城外荷兰式的棱堡再一次为硝烟笼罩的时候,朱敷铫对身边的号兵比个冲锋的手势。
号兵点点头,立即吹起冲锋号!
铜号的号声与牛角号截然不同,当刺耳的铜号在雨林边缘响起的时候,瞬间就传到了里地之外。
作为苏丹麾下的将军苏哈,他曾到过亚齐,他也曾在目睹过亚齐军与周国军队的作战,曾经目睹过周国骑兵的冲锋,他不曾想到,在苏门答腊,居然可以使用骑兵,而且那些骑兵又是如此的锐不可当。那种千骑冲锋的场景以及他们发出的呐喊,曾是苏哈心底的梦餍,他甚至庆幸过,至少桂国没有骑兵,至少没有那么多的骑兵。
而现在,在听到那种特殊的号响的时候,苏哈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