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支出,仅仅只用于军事电报的拍发,未免也太过浪费了。
当然,对于朱明忠来,这会他压根就没有考虑这些问题,也不会去在意顾炎武的想法,或者现在电报的保密有多么的浪费,对于他来说,这会刚刚接到的这份电报中带来的消息,让他震惊到了一时间难以接受的地步。
惊愕了好一会,朱明忠才看着顾炎武说道。
“热兰遮城,让郑家给夺了下来!”
历史总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现在热兰遮城终于还是被中国人给收复了,原本朱明忠还想等到大陆的战事结束之后,再派兵夺取热兰遮城,然后掌整个台湾,在台湾设立郡县。
但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因为热兰遮城已经被郑家给夺了下来。
“热兰遮城?郑家?”
先是诧异片刻,然后顾炎武才试探着问道。
“台湾南部的热兰遮城?郑成功什么时候动的手?”
对于热兰遮城顾炎武并不熟悉,不过因为他之次曾看过台湾地图,而且在之前与大王的谈话中谈到了台湾荷兰势力的存在,对于台湾向南拓殖的阻力,所以,倒也不至于不知道热兰遮城在什么地方。
“没错!”
点点头,朱明忠苦笑道。
“不过夺下热兰遮城并不是郑成功,而他老子,郑芝龙!”
“什么!”
惊讶的站起身来,大惊失色的顾炎武立即急声说道。
“郑芝龙,这怎么可能?他,他不是在宁古塔吗?”
郑芝龙!
对于这个名字,顾炎武并不陌生,郑芝龙是导致隆武朝灭亡的元凶之一,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郑芝龙的降清,大明也不至于败的那么快。不过,还好,郑成功挽回了一切,若非是郑成功的话,恐怕就连大王娶王妃……王妃!
突然,顾炎武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郑芝龙不仅仅是郑成功的父亲,同样也是王妃的父亲,也是大王的岳父!
这会,顾炎武终于知道了,知道大王的脸色为何会这么变化不定,那眉头为何会越皱越紧。
郑芝龙是汉奸!
这是毫无疑问的!
是大明的罪人!
这也没有任何异议!
无论如何为其辩解,都无法改变郑芝龙背叛大明的事实,按照汉奸的标准来说,别说郑芝龙还活着,就是他死了,也要加以追求,当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追究他的家人的责任,毕竟,郑成功是他的儿子,郑灵是他的女儿,郑成功是大明的闽王,而郑灵又是淮王妃.
对他们的父亲以汉奸罪加以惩处……开什么玩笑。
在过去,顾炎武也曾杞人忧天的考虑过将来如何安置郑芝龙,如果在北伐胜利之后,郑芝龙还活着,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让郑芝龙在郑家过完一辈子,就像隆武帝当年被圈禁于凤阳一般,在郑院的深宅之中安然度过一生。
可是谁曾想,现在郑芝龙居然收复了热兰遮城!
这,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这样的话,全天下都知道郑芝龙回来了,然后怎么办?是惩治?还是坐视他呆在热兰遮城?甚至……
“这是个烫手山药!”
看着大王,顾炎武如实的说道。
“对闽王是如此,对大王,同样也是如此!”
郑芝龙是郑成功的父亲,同样也是大王的岳丈,若是十几年前,郑芝龙知道有朝一日他的儿子、女婿会是身居这等高位,他还会投降满清吗?
答案是肯定的!
郑芝龙首先考虑的是他自己的利益!就像现在他夺占热兰遮城一样,他在夺城的时候,又岂曾为郑成功考虑过?
“嗯……”
点点头,朱明忠沉声说道。
“以国法计,不杀郑芝龙,不足以平民愤,而论以人伦,他却又是闽王之父,孤之岳丈,父子相残,人伦丧尽……”
这样的一声长叹之后,朱明忠甚至有些后悔了,为什么当初不派人直接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如果解决了这个问题,反倒不会像现在这样,面对这样的难题。
可是,即便是解决了问题,又如何向郑灵交待。
“大王,现在最为难的恐怕还是闽王!”
顾炎武出言提醒道,毕竟闽王是郑芝龙的儿子。
摇摇头,朱明忠长叹道。
“是孤才对!”
发出一声长叹后,朱明忠继续说道,
“一直以来,主张对汉奸不需留任何情面,直接厉法加以惩处正是孤,孤还要流放百万汉奸和他们的家人于异域,这些被流放的人中,未曾没有府中诸官的故交好友,那个时候,孤是大义凛然,法不容情,可是现在……现在……”
长叹着,朱明忠第一次发现自己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郑成功不可能杀他的父亲,无论他再为难,天下人也不可能因为他的父亲是汉奸要求他杀父以谢天下,毕竟,他为人子,这种有违人违的事情,绝兴地有人逼他。
但是,我怎么办?
朱明忠的眉头紧锁着,一直以来对于汉奸他都是零容忍,现在可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或许天下人不会逼他,但是天下人却都在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决定……
第427章 好事(求月票,求支持)()
进了三月,按照往年的常理来说,中原大地这会本应该是万木葱茏,一派浓浓的春色,可是今非往昔,过去的这几十年冬天走的越来越迟,直到了三月里这小五台一带还是一派冰天雪地的冬景,那雪还是没有完全化尽。每天晚上从漠北穿行而过的白毛风乘高而下,将南方的暖风吹散,将那看似将要消融化的冰雪再次冻实,第二天再次在阳光下缓缓消融。若是碰着晴天,自然是冰雪消融,但是若是碰着阴雨天,这天就变得古怪起来,天上时而降下冻雨,时而又落下细盐一样的雪粒,风卷冻雨,风吹飘雪,这到底是冬还是春,恐怕已经无法分辨了。
不过即使是如此,人们也知道,春天已经来了,现在冬天,不过只是兔子的尾巴罢了。春天很快就要来了……
而在这种对春天的期待之中,一支由十数万人组成的大军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小五台山,一时间在这原本人烟罕见的小五台山中,那横亘百余里的山谷之间,除了兵营还是兵营,这曾经人烟罕至的地方,现在更是挤满了人。一座座帐蓬里同样也是乌烟瘴气的,到处堆着柴炭和粮车,兵营之间的土路更是被大兵们的牛皮靴子踩成了一团泥浆。而满是泥浆的土路间,每天都有骑兵或者车队经过。而那兵营中一面面飘扬的大旗上书写着的“楚”字,清楚的表明着他们的身份——他们是楚军,正是那让满清朝廷牵挂着的楚军主力,在过去的半个月里,他们一直就驻于小五台,只待一声令下,就会自西向东一路直取京师。只不过现在他们一直都在这里等着,等着楚王的命令。
而这种无所事事的等待,总会折磨人们的耐性。在长期的等待之中,即便是最胆小的人,这会儿也恨不得杀出山谷,和满清大军厮杀一番,毕竟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着实在是太过无聊了,甚至因为备战的关系,甚至就连正常的训练,这会儿也停了下来,以节省战士们的体力,只是进行一些基本训练,让他们保持随时投入战斗的状态。
这天正午的时候,一队信兵约十余骑,自西向东驰来,那枣红马的身上全都是泥浆,驮着一个个蓬头垢面的信兵,在三尺余宽的“官道”上狂奔,在他们狂奔的时候年久失修的夯土官道上更是泥浆四溅,溅得道旁的大兵们浑身上都泥水。马队刚过去,就立即招来兵士们一片责骂。
“龟孙子你们这是得兴个啥!瞧你那赶的!这是着急赶着去投胎那,还是去奔丧啊……”
军服上溅了一片泥点的兵丁在那里骂着,他一边骂一边将军服上的泥点擦去,而另一个大兵也许是因为嘴里也迸进去一滴,他“呸”地唾了一口,冲着那些人大声嚷骂道。
“都他么的着实投胎那……”
他们也就是在那里骂上几句,所有人都知道,那来的信兵是万万不能拦下,敢阻拦信兵的,格杀勿论,这是军中的规矩,他们也就是过一下嘴瘾,相比于这些人在那里过着嘴瘾。而一些老兵瞧见那些急驰而过的信兵时,在心里暗自嘀咕了起来。
莫非是要开打了?作为老兵的他们自然知道打仗之前,最忙活的恐怕就是这些传令兵。现在这些信兵这样急匆匆的赶过来,肯定是哪边有事儿发生了。不定,要不了几天,大军就该冲出这太行山了。
那一行急驰而过的信兵当然理会不到兵士们的骂声,实际上他们似乎很享受这种嚷骂,这种嚷骂声往往在提醒着他们所拥有的特权,也就只有他们能够在大营里横冲直撞,要是换成其他人这样纵马奔驰,恐怕早就丢了脑袋。他们直接冲进中军大营,然后直到冲到大帐前。为首的信兵在大帐前方数丈远的位置猛的勒停战马,然后跳下马。
“太原八百里加急!”
一旁的卫兵听到。 涔﹀�鍚Ю锛蛹保�切耐啡滩蛔∫徊���贾�勒狻!′功鍎17鍚Ю锛蛹保���皇鞘裁春孟�ⅰ
莫不是太原那边出了事?
一份八百里加急的急信,被迅速送至帐中,而账中穿着一个文士接过那信之后,便对帐中就着油灯的灯光看着地图的将军说道。
“大王,太原急件。”
这穿着一身戎装的将军,正是大明的楚王——李子渊,现在的他一身戎装,瞧那一身打扮与不寻常的将军倒也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那盔甲上的四爪金龙纹清楚的表明了他的身份,他是大明的楚王。
“哦?太原有什么事?”
李子渊回过身来,将油灯放在桌上,然后接过信,撕开信封,刚一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原本神情凝重只以为不是什么好消息的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好事,好事!这可是真是个天大的大好事啊!”
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上一次笑的这么畅快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这一阵子,自打从东出太行以来,李子渊可以说是心情越发的显得有些沉闷,因为清军的主力并没有像被调动起来,非但没有调动,甚至还北上至沧州,大有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沧州离京师并不远,一旦他率领大军东出太行的话,清军肯定就会闻风而动,到时候既便他再不愿意面对清军的主力,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和他们往死里厮杀一场。
对于原本想要避实就虚的他来说,他所期望的自然是千方百计的避免与清军进行决战,至少在夺下京城之前,必须要避免决战,只有如此,才能保存实力。
将来这天下会是如何,李子渊并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将来这天下要靠什么,靠的自然是实力。夺复神京或许可以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声望,让他为天下所瞩目,但是李子渊并不愿意因此损兵折将,毕竟在将来的大明,总归还是在要靠实力去说话的,没有了实力,一切都是空谈,什么所谓的名声,不过只是过眼云烟罢了。最根本的还是实力,所以,避免决战从而保存实力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也正因如此,李子渊才会决定分兵,将大军兵分四路,三路被派遣进攻北直隶,用于充当诱饵吸引清军的注意,一但清军的注意力被吸引之后,他就立即领兵收复京师,然后再以京师的满清八旗妇孺为人质,迫使清军无心恋战,甚至可以直接逼降他们,然后进取满清八旗精锐为己所用。对于李子渊来说,他的眼里可没有什么血债,甚至在他看来,既然当年高皇帝能够收降那些色目人、蒙古人,那么他自然可以收强这些满清八旗。到时候手握数十万人马,这天下谁人敢小瞧他?
计划或许非常完美,但是现实却非常残酷,清军完全不为诱饵所动,甚至还缓缓北移,而且其京师内的满清妇孺似乎也有所异动——似乎开始准备往关外回撤,这一切都表明,清军很有可能会放弃京师。
如果他们真的放弃京师,虽然不能够收降满清八旗精锐为己用,可是李子渊倒也还是乐意夺下那座空城。但问题是,清军现在只是一副似动似不动的模样,他们到底是想撤还是想打?
也正因如此,李子渊才会头痛不已,整天烦恼着兵事,烦恼着摸不准清军的动向,但是现在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却让原本心情烦郁的他变得高兴起来。
“大王为何这般高兴?”
许云程有些不解的看着哈哈大笑的大王,语气中带着些疑惑。可有一阵子没看到大王这么高兴了。
“厚涤,南边派人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你来看看!”
李子渊说笑着便把信递给了许云程,与其它人不同,现地许云程已俨然是他的心腹幕僚,对他,李子渊可谓是信任有加,这种际遇自然不是一般人能碰着的,但在许云程看来,这一切都是他争取过来的。
无论是开封的投名状或者平定山西时,协助李子渊收笼山西,所有的一切,他许云程都可以说得上是居功甚伟,不过他倒也不自傲,因为他知道,居功自傲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啊!”
看过信中的内容,许云程顿时惊声说道。
“他,他居然还活着!”
“可不是还活着,不仅还活着,而且还弄了这么一件大事,可以说,现在纵是闽王想悄无声息的把他弄进府里颐养天年,也不可能了,毕竟,全天下的人可都知道了!”
虽说现在全天下的人还不一定都知道,但是李子渊肯定会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对,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许云程几乎是立即不加丝毫犹豫的说道。
“一定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郑芝龙回来了,只要大家知道了这件事,到时候,到时候……”
沉吟着,许云程的脑子里各种念头在那里翻转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当然,首先是应该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此事,非如此不能从中余利。
可是接下来呢?
在许云程思索着接下来如何处置此事的时候,李子渊同样也是笑呵呵的思索着这件事对他带来的好处。
对于这阵子一直没有什么好消息的李子渊来说,这自然是个再好不过的好消息。
为什么郑芝龙回到福建对于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或许,对于郑成功、对于朱明忠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是对于李子渊来说,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好消息,原因非常简单。郑芝龙曾经降清,而且他曾直接导致隆武朝覆灭与隆武帝死亡,他郑芝龙自然是大明的罪人。
郑成功是大明的功臣不假!
可是他爹是罪人!
是应该千刀万剐的罪人!
过去,郑芝龙身于满清之手,自然没有人会去追究,但是现在他好好的活着回来了,天下人又怎么能放过他?
不过,以郑成功的功劳来说……
“大王,恐怕以闽王的功劳而言,天下人纵是敢言杀他,亦无人敢杀他啊!”
片刻的思索之后,许云程看着大王道出了一个现实问题。
“杀不杀他不重要!”
摇摇头,李子渊盯着许云程说道。
“杀他?于我等有何益处?”
对于看重利益的李子渊来说,他可不在乎郑芝龙什么时候出卖的大明,别说他害死了隆武帝,就是亲手杀了隆武帝,对于他李子渊来说,都没有任何问题,没有什么比从这种事中得利更重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