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是一个看不开嘛!
这才是人心啊!
“临川,许云程此人,可以一用,但不可大用,切记!”
先是这么叮嘱一声,钱谦益才继续说道。
“不过,虽不可大用,但此人确实有几分才学,正如其所言,若是因开封一孤城,与淮王交恶,实为不智,相比于开封这座死城,于临川来说,刘清泰麾下的两万余绿营精锐,更为重要,可如其所言调其来洛阳,再将开封还给淮王,如此淮王自然不能再借口切断物资供给,如此……”
沉吟片刻,钱谦益笑叹道。
“如此此事自可周全,此事当真只有他许云程能做得出来,君子可欺以方,他先夺其城,再还其城,若是换成其它人,不知会若出什么样的祸乱来,也就只有淮王……”
此事只有淮王能以大义处之!
感叹之间,钱谦益心底对朱明忠倒是生出了几分难得的惺惺相惜之感,世间如其一般的堂堂君子,委实太少了,也恰因如此,才能为他人以方欺之。
这许云程的手段,委实太过下作了!
尽管瞧不上许云程的手段,可钱谦益却深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道理,自然也就知道,这件事不是许云程的手段下作,而是淮王那边给了其施以手段的机会,若是换成其它人,估计……
“若是换成他人,即便是借给许某一个胆子,许某也是万万不会如此做的!”
面对李子渊的询问,许云程倒是不加丝毫的掩饰,他直截了当的道出了自己当初为什么如此行事。
“这天下,也就是只有淮王,只有忠义军可以让许某如此,换成其它人……”
摇摇头许云程感叹道。
“恐怕早就把许某给杀了,至于那开封,也早就夺了下来,那里还容得了其它?”
许云程的直接,让李子渊的唇角微扬,对眼前的这个人当然也是刮目相看,与上一次见其时,只当他是在痴人说梦不同,现在,他倒是真的相信此人确实有一番才能,别的不说,便就是这对人心的把持,就非他府中其它人所能相比。
“嗯,那么以你看来,为何我把开封还给淮王后,淮王便会不再追究此事?”
“不是不追究,而是淮王只能如此,没有了理由,自然也就不能无的放矢了,毕竟,淮王总要顾忌其声誉,再者,开封一事,将军可以完全推给许某,如此,淮王自然不会再追究此事,当然,这记恨上许某却是在所难免!”
虽说知道淮王会记恨自己人,但是许云程倒是并不担心,毕竟在他看来,那位淮王是君子,宁拂君子,不惹小人,这是最基本的道理,小人之所以为小人,是因为他们始终在暗处,用的始终是不法的手段,而且不会轻易罢手。他们心眼极小,为一点小荣辱都会不惜一切,干出损人利已的事情。
可君子……并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略点下头,李子渊看着许云程继续问道。
“厚涤应该知道,本镇挥师北上是为北伐,这洛阳之后,自然要继续北伐,不知以厚涤看来,这接下来应该如何?”
这才是李子渊请许云程过来的原因,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眼前的这个许云程能够像他在开封时一样,帮他游说山西等地的清军将领官员归顺于他,如此自然也就可以减少军队的伤亡,从而确保在兵临京师时,其麾下大军不至于损失惨重,而无力攻城。
“军门,方今之势,大抵上但凡稍有眼光之人,皆可看出,大势在我,而非在清。当年延平入长江,沿江诸州县皆是闻风而降,只有少数府县选择抵抗,到少司马定江西时,江西各地大抵亦是如此,究其原因,无非就是人心在汉,而非在清,清虏以异族而据中国,杀我汉人岂止千百万,如此劣质斑斑,但凡是稍有血性之汉人,又岂能忍?今日纵是为清虏官吏,亦不过是勉强为之,若是军门能许之以承诺,保全其身家、富贵,又何愁汉官不纷纷纳降?”
在许云程看来,这正是淮王最大的失误他拒绝接纳其眼中的“汉奸”,以至于那些汉奸面对忠义军时,除了拼命抵抗,就再无其它的选择。这正是最愚蠢的行为,而反观李子渊却与其截然相反,对于任何愿意投降的清军将领、官员,他都会给予接纳。
“许之以富贵……”
沉吟间李子渊犹豫道,
“可,他们中的不少人,毕竟是汉奸中,而且手上还沾着许多汉人的血。”
“那又如何?当年洪武皇帝北伐檄文里不也说了吗?“如蒙古、色目,虽非华夏族类,然同生天地之间,有能知礼义,愿为臣民者,与中夏之人抚养无异。”洪武皇帝尚是如此,将军又何虚顾虑,况且,若是清虏将领皆降于军门,届时以军门之兵势,他人又岂会说三道四?”
许云程的一句“皆降”,让李子渊不由的一阵心动,他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了山西、陕西、四川、云南、广东等为满清占据的地区,如果那些地方的清军官员、将领皆降于他李子渊,到时候,谁还敢再小瞧他?
对于李子渊来说的,他与朱明忠不同,他从不在意那引起清军将领杀了多少汉人,也不在乎他们干过什么,反倒更在意他们麾下有多少精兵,这些精兵可以如何为他所用,这才是他所在乎的,如果说十几年军旅生涯教会了他什么,就是手中有兵才是根本。所以,他才会千方百计的壮大实力,现在许云程的这番话,让他的心底微微一动,却是不露声色的说道。
“那么,以厚涤看来,若是本镇挥师山西,不知如何才能轻取太原?”u
第376章 太原(汶川十年祭)()
(十年不忘!不忘你们,愿你们在天堂安息!)
崇祯十七年,李自成攻占太原,封韩文铨为太原节度使,陈永福为驻太原总兵,分别主管山西军政。韩文铨在明巡抚衙门办公,陈永福在晋王府驻扎,也正是从那天起,这巡抚衙门便见证到了世间的风云变幻。
短短数月后,满清派北路英亲王阿济格率重兵入晋,包围太原。十月初三,太原城陷落。大顺在这处院落仅存在8个月。清顺治二年三月,新任山西巡抚马国柱,进驻大顺节度使衙门,这衙门也自然改称为山西巡抚衙门。
与大多数巡抚衙门一样,这衙门署前有照壁一座,一对石狮雄峙左右,三座牌坊从东列西排列,东“抚绥全晋”坊,西“提督三关”坊,中“文武为宪”坊。进了这“文武为宪”的坊门,也就进了巡抚衙门,此时这衙门外面,一队队绿营兵持枪游走巡视,气氛较之过去只显得分外的紧张。
这也难怪,就在数日前,李子渊已经亲自统帅二十余万大军渡过黄河以后,便开始一面占领晋南各府、州、县,一面朝着太原奔袭而来。这太原城中自然是紧张非常,这几日这城中的丁壮都被征发于城上,协助绿营守城。这巡抚衙门作为中枢所在自然也是戒备森严。
而在这衙门的二堂之中,此时身为山西巡抚的白如梅全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然后有时候那鼓楼的鼓声敲响时,也会让他禁不住为之心惊,只以为是铳炮声。虽说是身为一省巡抚,不过白如梅并没有丝毫仕人的风骨,当年做崇祯朝在京中为官时,大顺军入城,他便率先归降了大顺,后来清军入关,他非但纳了降,更是主动剃了头,那时候,他的这种行为,甚至不为人所耻,毕竟,刚入关的时候,清军还没有逼汉人剃头,而他之所以如此,自然是有他的顾忌。
“……当年,白某剃发之后,时人皆言白某无耻,可时人却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既然朝廷入了京,又岂轻易离开?再后来,剃发令一下,纵是有血性,又能如何?”
白如梅的言语中,并没有丝毫的掩饰,他从不介意告诉其它人,他没什么血性,甚至也不介意把他的心中所想告诉他人,就像此时,在面对眼前的杨震威时,显得颇为直接,甚至看了他一眼后,更是感叹道。
“想必当年军门也是如此吧!”
被白如梅这么一部,杨震威的额头顿时冒出了一把汗来,他又岂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巡抚大人指的是什么?
当年大同总兵姜瓖于大同反正,守城八月有余,而在外援无望的情况下,当时尚身为姜瓖部下的总兵的杨震威变节,暗中派人出城向围城清军接洽投降。随后他带领六百余名官兵叛变,杀害姜瓖与其兄姜琳、弟姜有光,持首级出城投降。次日,清军入城。多尔衮得到报告后,下令除杨震威的官兵家属外,大同城内的“官吏兵民尽行诛之”。
而杨震威也由此晋升为山西总兵,当年他之所有降清,是因为守城无望,当然也是为了个人的荣华富贵,山西总兵官,这是摄政王给他的封赏,现在他身为山西提督,提督的也是一省军务。
多年来,当年的大同旧事,从无任何人于他面前提及,现在这番旧事,被白如梅这么提了出来,让杨震威的心底发虚之余,那头也是一火。
“抚台何需如此?”
这番生硬的话语,传入白如梅的耳中,让他只是苦笑道。
“有军门在,白某又岂敢守城……”
这一句话让杨震威猛的站起身来,只以为这堂中有伏兵的他更是紧张的说道。
“白巡抚,杨某可是朝廷命官,你若是敢杀杨某……”
这么嚷着,杨震威却没有看到有伏兵出来,瞧着坐在那苦笑的白如梅,那神情立即变得的尴尬起来。
“大人,在下、在下……”
“哎,白某既不是姜瓖,所以自然也就不劳军门了,再说,这太原,也守不了八个月,军门,你给白某透个底,若是李子渊攻城的话,以太原的兵力,能守得了几日?”
白如梅的话让杨震威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才说道。
“回抚台,其实以杨某看来,李子渊北伐,也不过只是虚张声势,如果不是朝廷大军被朱逆吸引,其又怎么可能领兵北伐?其去年夺下武昌后又据湖北诸州县,虽说掳民为兵令其麾下不下二十年,又练兵半年有余,勉强可算精兵,虽说其掠民为兵不似当年闯贼,尽掳沿途男丁,只掳年8…38岁的青壮,但其军中精锐者,仍然是其出九江时所率领五万精锐,甚至以在下看来,其它十五万人尚不及河南降其的数万绿营兵……”
其实杨震威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判断,完全是受限于时代的目光,他只以为李子渊如旧时的兵将一般,每夺一城之后就掳民为兵,然后拥兵数十万,但可战的精锐不过只是数万老兵,至于其它人,不过只是攻城炮灰罢了。而完全忽视了李子渊在治下数十州县效仿江北推行的“甲兵制”,完全已经脱离了“掳民为兵”的概念,甚至其是强制推行,甚至在推行期间,不惜以“掳民为兵”的方式用手中的刀枪强征百姓从军,但是在训练上已经新兵的分配上,他仍然借鉴了忠义军的作法,除了少数精锐之外,新军都会被补充到各营通过“以老带新”的方式加以训练,从而保证了部队的战斗力。
“那这二十万人攻太原,军门能守几日?”
这才是白如梅关心的事情,他压根就不关心李子渊麾下的是不是精锐,也不关心他在河南是不是又征召了十余万新兵,他所关心的是太原能守几天,毕竟他是山西巡抚。
“这……”
杨震威的话声顿时一哑,好一会才说道。
“抚台,这太原城的城墙可是有十几年未加修葺了,若是其以红夷大炮炮轰的话,恐怕不出数日,这太原城墙必破……”
什么是报应?
恐怕这就是报应,也许是害怕汉民“造反”后据城而守,也许是为了节省费用,打从满清入关起,这城墙就没有修整过,而且每每地方呈请,总会被朝廷以种种理由拒绝,更有甚者,直接不准其有修理城墙的开支,如此一来,这十几年未加修葺的城墙,自然也就是不如往年那般坚固了。
而京官出身的白如梅又岂不知道,为什么不修城墙,是因为那清廷压根就没把自己当成中国人,甚至一门心思想着,一但在关内失势就逃回关外,连那紫禁城若不是因为皇上住着,恐怕也不会修葺。如此一来,这地方上的城墙,又岂会愿意加以修葺。
现在这明军打了过来,想要依城而守,这破旧的城墙怎么守?
白如梅的心里叫着苦的时候,无数个念头却在脑海中不断的翻滚着,而杨震威同样也是如此,他们两人都不是什么忠臣。
一个是墙头草,那边势大那边倒,而另一位则是“识时务”,如此一来,两人的想法自然也是有些相似,他们自然不会去想着如何为大清国尽忠,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个人的荣华富贵。
“哎……”
长叹口气,白如梅看了眼杨震威,这人着实不让人放心啊,想着当年他是怎么样杀人献城,心底顿时就是一寒,若是眼前这人想要献城的话,这城里头,谁能挡了他?
虽说白如梅是一省巡抚,可是他并没的兵权,山西的兵权在山西提督的手中,也就是在杨震威的手里,至少这太原城中的万余绿营是由其把持,若是他想要归明的话,恐怕自己这脑海难保啊……
其实,白如梅还真的没有看错,几乎是在得知李子渊领兵二十万过河后,降与不降就在杨震威的心头翻滚着,如果不是因为他曾杀了姜瓖等人,恐怕他早就已经派人联络李子渊,愿意献出太原城了,毕竟,现在势大的不是大清,而是大明,当年他背叛姜瓖,献出大同城,一是为了保命,二则是因为当年在他看来,这大明的气数已尽,可谁曾想到,这大明也有翻身的一天?
可是他不敢降,他害怕被大明那边给清算了,毕竟,他是汉奸,而是铁杆汉奸,甚至他的手上还染着数百万晋省百姓的血,即便是那些百姓都是清军屠杀的,但若不是他杀了姜瓖献城投降,清军又岂会轻易夺了山西,大同一失,山西各地诸城不守,汾州、运城、太谷等地相继沦陷。清军每攻一城,皆把当地人杀光。再加上这些年他领兵对太行山等地“义军”进行清剿,可以说不知多少山西人皆是恨不得食他之骨,他又怎么敢降?
即便是他降了,那李子渊又怎么可能受他的降?
“老弟,你说,若是南边那边派人过来,愿意保你我的安危的话……”
瞧着杨震威,白如梅试探着问道。
“你愿不愿降了?”
第377章 十八子(第一更,求月票)()
从李子渊率领的大军渡过黄河后,由其麾下前锋统领孙义安率领的先锋骑兵,就一路沿着从平阳去太原的官道继续前进。
而此时,满清在山西境内的兵力,并不算空虚。除了太原城的一万多绿营兵之外,山西还有两万余绿营兵分散在各地,尤其是沿太行一带,更是驻有多达两万绿营兵,毕竟,当年姜瓖在大同反正,掀起山西反清浪潮之后,尽管山西的大规模反清复明运动坚持了一年之久,最终还是被占压倒优势的清军扑灭,但是在太行山一带仍然有义军在坚持抵抗,所以山西的绿营大都驻于太行一带。不过这些绿营兵却分散于各地,仓促之下无法集中于一地,用于防备明军的进攻。
也许是因为在河南李子渊先后招降清虏官兵皆是留任原职,不加清算的关系,几乎是在其刚一过河,兵进山西,就有大量的满清官员争先恐后的献城纳降,甚至其中不乏一些旗人地方官员,毕竟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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