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忠的回答让郑成功微微一愣,沉默片刻后“嗯”了一声,盯着他说道。
“成仁,你是不是本王必会中清虏奸计?”
双目逼视着朱明忠,郑成功微微前倾着身体,那种无形的压力再次扑面而来,而对这种压力,朱明忠只是垂首说道。
“大将军,末将不敢!”
末将不敢!
一声“不敢”让郑成功的目中流露出些许诧色,他看着朱明忠,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些什么东西,但是他却没有找到初见时的那种坦然,在这一瞬间,郑成功似乎知道了,他知道了为何朱明忠会“不敢”。
他变得爱惜性命了!
这个发现,让郑成功的心底稍感有有些失望,尽管因为他的“妄言”而恼怒,但是内心中未尝不欣赏他的那份耿直,而现在,这份耿直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磨掉了……
“罢了、罢了……”
心中略感失望的郑成功无力的摆摆手。
“既然你不愿随本王前去南京,本王亦不强求!成仁……”
话声略微一顿,望了朱明忠一眼后,郑成功又接着说道:
“既然你愿意为本王扫荡江南,本王便委你这个的差事,为大军巩固后方吧!”
“末将定不负大将军所托,必为大将军巩固后方!”
心叹口气,郑成功看了眼朱明忠,然后又说道。
“罢了,你回江阴吧!本王等你的好消息!”
说罢,感觉有些疲倦的郑成功有些无力摆了摆手。在朱明忠退下时,看着朱明忠的背影,那紧蹙的眉头依然没有展开,见王爷的这副样子,董夫人便于一旁问道。
“王爷,这人医术了解,若是能留于身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您下令留他于舰上,他又岂会离开……”
“妇人之见!”
摇摇头,感觉有些疲惫的郑成功重新躺下时,自言自语到。
“本王作事自有度量。”
然后他便躺在了榻上,可纵是如此,他却怎么也睡不着,又一次,那日初见朱明忠时的话语,再次在他的脑海中闪动。
“方今世人皆知,王爷今时业已尽在彀内,又何来他日中计之说?”
猛然坐起身来,满面尽是不甘之色的郑成功手握成拳猛然砸向榻板,虎目中冷意森森喃喃道。
“本王绝不与会入其彀内,待到本王拿下南京时,看你有何话说!”
可曾忘记什么?
站在舷边即将离开的朱明忠,有些不解的看着郑灵,他没有想到她居然一直在这里等着,他不禁有些疑惑,自己忘记了什么?
郑娄见朱明忠的这副不解模样,便巧笑嫣然的出言提醒道。
“将军还欠小女子一篇词!”
什么?
我是什么时候欠的?
一双明眸定定的望着朱明忠,郑灵又继续说道。
“难道将军忘了?”
女孩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朱明忠,而他也看女孩,看着那微尖的鹅蛋脸,红艳嫩软的双唇,晶亮纯净的明眸大眼,再加上那……视线的余光略微下移,那隆起的胸怀让朱明忠只觉怦然心动,鬼迷心窍似的说道。
“九小姐,有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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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自有肚量(第二更,求推荐、求收藏)()
入了夜,江风徐徐吹进舱内,水声沥沥传入耳中。
侧身坐于窗边的郑灵,只觉得心中酸酸楚楚,她的那双明眸巴巴的望着舱外,望着远方。
哎……
喟然长叹后,不知道怎么了那股莫名地有一种刻骨的惆怅,再一次涌上了她的心底,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正在失神怔忡的时候,董夫人走了过来,见九妹这般失神模样,便拿起了一旁的那张纸,纸上写着一首词,字是极为工整的楷书,作为礼部侍郎董飏先的侄女,出身于书香门第的她一眼就看出,这字还太欠火候,顶多只是蒙学孩童的水准,但词……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心惊地转过头来,看到是嫂嫂,再看着嫂嫂手中的纸,郑灵的双眼微垂望向无声流淌的江水。
“九妹,这首“浣溪沙·残雪凝辉冷画屏”是何人所作?”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
月光下,郑灵的声音里有一种淡淡的伤感,朱唇微咬,她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写这首诗朱明忠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忧伤的表情。一时间那眸中的泪水居然朦了眼睛。
看着九妹的这般表情,董酉姑的思维在这一个瞬间变得有些混乱。
“你好像对他很感兴趣。”
半晌,董酉姑看着与她极为亲近的小姑子静静地说。
看着小妹听到这句话时那满面的羞红,董酉姑忽然觉得这么问似乎有些多余了。
“断肠声里忆平生……嫂嫂,你说他的身世当真那么凄苦吗?”
回头看着嫂子,郑灵的眸中闪动着此许心痛。
对于见惯了诗词中的那种哀而不伤,隐而不发的董酉姑,反而更容易被这样痛彻心扉的凄绝之美打动。闭上眼睛仿佛依然能看到写词人在那一片断肠声里,落泪伤神。
“妹妹,这词到底是何人所作啊?”
握着妹妹的手,看着目中含泪的妹妹,董酉姑轻声问道。被嫂子握着手的她,抬起头,看着嫂子目中的关切之意,吱呒着说道。
“是,是……”
直到几个时辰之后,身在船上的朱明忠依然有些恍惚,这一切来的委实太过突然了,以至于直到现在他整个人还是沉浸在那种莫名的伤感之中。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为什么会写这首纳兰容若的《浣溪沙·残雪凝辉冷画屏》?
仅仅只是因为不过才几岁的纳兰是最合适的剽窃对象?还是因为感伤自己孤苦伶仃身处这个世界的身世?
那种共鸣似的伤感又一次在朱明忠的心底闪动着,当一切都放松下来的时候,他想到了远在三个半世纪之后的亲人,那种无亲无故的孤苦伶仃,让他的心底闪过一阵阵忧伤了。
神情也变得有些忧郁。
爸、妈……
立于船艏的朱明忠,不愿意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的一面,他闭着眼睛,想让那猎猎的江风把这伤感吹去,同时尽量让心情平静下来。
江南招讨使,这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位置吗?
有了这个身份,自己就能光明正大招讨江阴周边诸城,然后征收钱粮,招募士兵。当然这么做是为了供应大军的军需,十七万大军每天所需要的粮食都是天文数字,尽管船上带有大量的粮草、物资,但郑成功更需要解决钱粮的问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吃山空。
男儿不正是要建功立业吗?
何必为其它所牵绊?
对,没错,正是如此!
正是如此……大丈夫建功立业正在今朝!正在今朝!
“恭喜将军掌一地之军政,从此镇台一方、他日必可大展鸿图!”
恰在这时,身边的恭喜声,让心情方定的朱明忠回过头来,看到一位穿着件粗布儒袍,在江风吹拂下,那削瘦的身形于袍下尽显的中年人,虽说他的身形削瘦,面带些许皱纹,可那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是吴友才。
此人是师兄朱大咸的朋友,原本为郑家军中的不为人重的书吏,来见郑成功之前,师兄向自己推荐了他。在自己去见他的时候,这个吴友才表现的倒也利落,在他接到信后,自己只说了一句话,便立即收拾行囊上了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朱明忠的那一句话。
“目下江阴知县虚席以待!”
之所以会说这句话,同样也是因为师兄曾提及——这吴友才是个官迷。对于年过四十的吴友才来说,他自然不甘心为一小小军中书吏,现在虽说只是小小的县令,但在他看来,这只是开始。
而对于朱明忠来说,他需要一个人协助自己管理江阴的民政,至于钱磊,那人太过油滑,毛遂自荐的是他,想要卖主保身的也是他,用这样人为自己帮自己看守,那就引狼入室。
吴友才或许是个官迷,可他是汉人啊!
如果他仅仅只是官迷,恐怕在十几年前这位崇祯年的进士,就已经出仕满清了,毕竟满清一直在不遗余力的招揽前朝的士子,不过南方士子却极少参加满清会试,这从顺治三年丙戌科会试所取400名进士多为北人即可知一二。而他甘愿为郑军书史,也不愿为满清之官,仅此一点,朱明忠便能放心的把江阴交给他,而不至于担心被人卖了。
“大展鸿图?”
吴友才的话让朱明忠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长叹道。
“难啊,且不说其它,就是现在江阴现在百废待兴,诸事操办起来……”
想到这朱明忠看着吴友才,师兄推荐他时说其是腹内有乾坤的可用之才,也许可以问问他。
“印山,这江阴诸事,不知你可有何良策?”
面对朱明忠的询问,吴友才抚了下胡须,然后的笑道。
“良策倒是没有,不过馊主意倒有一个!”
馊主意?
吴友才的话,让朱明忠一愣,似乎从自己见到他的那天起,他就没怎么有过正经的时候,就像自己说有个江阴知县的位子给他的时候,他回答的倒也干脆。
“封侯为我意,但愿天下平!我去!”
区区几字的改动,便彻底颠覆了戚继光的原话。倒也让朱明忠对其印象颇佳。“若个书生万户侯”,这才是真正的汉家儿朗!
对于他的这种看似“离经叛道”的言语,来自21世纪的朱明忠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他笑着问道。
“哦?是什么馊主意,说来给朱某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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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江上(第一更,求推荐、求收藏)()
一场大火,使得江阴城中的部分地区化为了灰烬,有些地方甚至就连附近的几条街坊亦变成一片废墟,不过这倒也给城内增加了一些“空地”,而现在这些空地则派上的一些用场。
在原本城内粮库的位置差多方园百丈的地方,都已经变成了废墟,那天晚上,这里的火势最大,因为这里是粮库,所以堆积了最多的柴草。
在过去的几天之中,这里已经聚满了来应募的百姓闲汉,在百多名兵丁的吆喝下,这些刚应募来的民壮,用撞墙木撞倒废墟内的残墙,将破砖、焦木抬于一旁,不过一两个时辰,便清出了一片约十几亩的空地来。
甚至还有清理出来了十来万斤铁,这些都是烧毁的房梁上的铁扒钉,作为千总的李子渊很清楚,这些熟铁是打制兵器的好物料,所以特意命人将这些铁扒钉都捆扎堆放于一角,至于那些新募来的兵卒,这几天更是在空地中搭起了一个个简易的但却可以栖身的草棚。
夕阳西下,从码头处上了岸的朱明忠,带着十几个亲兵,进城后,便直接来了这片城中的校场,这些所谓的亲兵,大都是当初的那百个“敢死队”的军汉,可以说也是朱明忠的亲信,按着古时的习惯,在打下江阴之后,朱明忠便把他们都留了下来,做为自己的亲兵,至于后劲营中的其它人,则负责募兵和训练新兵。
“我去见大将军的这几天,募兵的事都交给了李子渊,他原来是后劲营的千总,也算是老行伍了,估摸着这几天,这新兵营应该有些起色了……”
这边的话还没对吴友才说完,那边,还没进营地,朱明忠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且尴尬起来——乱篷篷的,就像是菜市场!
隔着木栏,也能看到营地里乱哄哄的,就像菜市场一般,一个个草棚下,三五成堆的扎在那里推着牌九或者在那侃大山。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在那训练,更没有所谓军威赫赫。
瞬间。朱明忠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这李子渊,他么的是怎么办的差?
他前脚刚进营地,后脚就赶过来的李子渊,显然没有注意到朱明忠难看的脸色,而是邀功似的说道。
“大人,现在前来应募的共有五千六百一十七人!加上先前的弟兄,大人现在您手下可是有将近七千人马了!”
听说大人带着亲兵来了营里,负责募兵的李子渊,便急忙跑了过来汇报道,在他汇报着的时候。
更有几个兵兵则在一旁哟喝着让那些正推着牌九、侃着大山的“兵丁”集合起来,在几十位把总、副把总、总旗、小旗的吆喝下,那些几天来招募民壮便松松垮垮挤成一团,根本就谈不上所谓的队列。
“站好了,他么的,怎么这么快就忘了,站齐了……”
“他么都是猪脑子,忘了老子是怎么教的吗?”
那边的总旗、小旗吆喝着,这吆喝声显然不是喊给民壮听的,而是吆喝给守备大人听的,这些老兵油子,似乎是想籍此告诉朱明忠——他们有训练这些兵丁,只不过这些兵丁太笨,自己个没学会。
“只消工匠把兵器打造齐了,大人您就能带着大伙……”
在李子渊在那邀功的时候,
朱明忠瞧着眼前这群兵,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会他想的可不是什么丢人不丢人的问题,而是生与死的问题。
就眼前的这六千人的队伍,如像是牧场里的羊群似的,其它不说,连最起码的队列也列不好,乱蓬蓬的站在那,就像市场上的菜贩子一样,完全没有什么章法,只是随意的站在那。
至于这些民壮的身形,除去小一半还算上精壮外,一多半的人都是面黄肌瘦的,一眼就能看得出平时过的是半饥不饱的日子,站在那根本就谈不上什么精神头,就凭那气色,还带着他们北击建虏、光复大明,没准,这边一上战场,就让人家像割韭菜似的全给砍了。
显然是注意到大人的脸色不对,久于行伍的李子渊瞧着面前这些人,顿时明了他的想法,连忙在大人身边悄声说道。
“大人,这些人虽说瞧着不怎么样,可大者也不过三十,只要吃上几顿饱饭,就有使不完的力气,金生,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于原本只是后劲营把总,这几日已经盘点好人马,只等大人回来就千总的张金生,听李子渊这么一问,连忙说道。
“大人,这里边还有两千多人倒也算得上精壮,大人可以把他们留在身边,平素粮饷给足了,上了战场,自然会给大人卖命!至于其它的,打仗的时候,让他们在前面可劲的冲就成了……”
他么的,这一个个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他们以为是兵的身体,还出谋划策的“帮”自己,可自己想的是什么?
是训练!
这群所谓的老行伍,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训练!
真他么……
“大人不无芥怀,国朝用兵大抵如此,只需点齐其中精锐,加以操练,至于其它,助阵即可……”
吴有才的话让朱明忠一愣,他看着吴有才,又看着眼前的那些到现在还没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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