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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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铁骨- 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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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镇长,你是读书,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

    坐在椅上的王得柱,说起话来,粗声粗气的,可却是底气十足。

    “可这道理说的很清楚,这“甲兵制”实是为了保我大明江山,既然大家都是大明的百姓,这保家卫国,便是本分,那便不容拒绝。”

    “经略扫荡江北,复我大明衣冠,自是有恩于我百姓,可从古至今又岂曾听说过如此掠民为兵的?”

    刘仁杰看着面前这个军官,试图争辩道,他是大明的秀才,一直以不仕清为傲,在推行保甲制之后,他只当是天下很快就会太平,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只是太平几个月,这官府居然照册点兵了。

    点兵!

    作为读书人对于照册点兵,他并不陌生,《木兰辞》里就记有“点兵”,可他却不曾想到,有朝一日,在大明,居然也会点兵。

    “掠民为兵!”

    眉头一挑,王得柱的脸上显出不快来。

    “刘镇长,哼哼,这点兵又岂是掠兵,一甲一兵,这是王法!”

    “是那家的王法!”

    刘仁杰大声反问道。

    “江北的王法,刘镇长想不想试一试这王法!”

    眼睛一横,王得柱的语气显得很是强硬,在说话的时候,他的拇指甚至还一推刀身,那刀身微微出鞘的响声,虽是不大,但却让刘仁杰浑身猛然一颤,他立即意识到,现在可不是崇祯那会,清虏杀人是不眨眼,可那位经略也是果断之人,想着那些被废了功名的士子,他的心底一寒,那语气顿时软了下来。

    “可,可若是百姓不愿,难,难不成王长官还要强索人当兵不成?”

    “哼哼,这自不用刘镇长过问,若是不愿,自有法度在!”

    刘仁杰的软弱,落在王得柱的眼中,让他微觉诧异的时候,心底难免有些轻蔑。

    自有法度在!

    一句自有法度在!

    不知会让多少人为之心颤,即便是已经过去十六年,但是对于经历过剃发易服的人们来说,他们大都不敢以身试法。即便是面对着在他们看来极为“不合理”的“暴政”时,也只能默默的站在那。

    “……一甲一兵,抽中者服兵役三年……若抽中者家中无其它成年男丁,田业需由本甲其它各户帮助耕作……”

    镇长的话语在耳边不住的回响着,以至于赵满屯也好,长栓也罢,几乎所有人都是愣愣的站在那里,偶尔的,他们还会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兵卒,虽说只有三个穿着红色军衣的军爷,可他们却无人敢动,只是浑浑噩噩的站在那里。

    抽兵?

    抽签为兵?

    这,这个怎么是个好?

    “凡抽中后逃役者,十家连带坐罪,田赋加税一倍,徭役加一倍……”

    神情恍惚的赵满屯又听到镇长在那里说着一个个处罚的措施,在这个时候,他只觉得头脑有些发晕,甚至就连气出喘不过来。

    “抽了,抽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一阵阵喧哗声中,只见一个军爷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那盒子里放着十几张纸,那些纸上只有一个写着“从军”,至于其它的都写着“缓从”,抽中“从军”的人,就要离家三年服兵役。

    “没事,没事,甲里有八户哪,有八户,不一定是我……”

    赵满屯在心里暗自啼咕着,他甚至都不敢大声言语,唯恐若是说出来了,就不灵了,即便是心底万般的抵触,可是他却压根没有想到反抗,或者说站出来说个“不”字,甚至当那军爷把目光投向他的时候,他也会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唯恐惹祸上身。

    在接下的半个时辰里,被点中的无不是一副死了亲爹似的模样,而没有点中的更是满面的庆幸,而在庆幸之余,那眼睛更是死死的盯着抽中的人,唯恐他逃了……甚至还有人叮嘱道。

    “看紧点,可别让他逃了,他逃了,咱们可就一起跟着遭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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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壮丁(求月票,求支持)() 
    四月的一天,一队穿着红色军衣的忠义军官兵,护送着一队新征兵。这是于庐州征来的几千新兵,这些衣色各的新兵年岁不同,既有四十余岁的长者,也有十七八岁的少年人。

    无一例外的,他们脸上的神情都显得有些茫然,甚至有些痛苦。对于他们来说,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表情,是因为在他们看来,现在的遭遇无疑是一场灾难。

    征发兵役!

    尽管在史书上有着记载,尽管在过去,经常发生掠民为兵的事情。但是对于永历十四年江北的百姓来说,现在这所有的一切却是陌生的,甚至可以说是痛苦。

    不过尽管如此,征兵的过程仍然比较顺利,各个府县都没有百姓抵抗,几乎是不费什么周折就按保甲名册足额征发了壮丁。虽然痛苦,但是百姓们仍然选择了顺从,选择了服从。就像他们曾经选择了接触剃发一样。

    不过,虽然看似选择了顺从,但是仍有许多家庭仍然用他们自己的办法百般抵触着征兵,为了能够逃避兵役,男人们纷纷装成傻子、装成瘸子,女人们给他们穿上破烂的衣服,把他们弄得蓬头垢面,弄就像是傻子一般,甚至还有一些人选择自残,比如割去他们手上的一个指头,生怕被选中了兵役。可他们的这种举动却又被邻居们给举报了,然后遭到了重罚。

    可是,尽管他们千方百计的想方设法逃避兵役。但是却无人敢于反抗,十几年前留发不留头的教训,十几年来的奴役,使得百姓们习惯了顺从,当鞭子打在身上的时候,他们选择默默承受,而不是反抗。

    而这些被抽中服兵役的壮丁,只是茫然的面对着这一切,尽管他们的年岁各异,但是神情却出奇的相似,无不是一张张惊恐不安的面庞。在离开家乡的时候,他们当中,有些沉着的偶尔回头向远处眺望,想看看那远远落在后面的故乡,有些边走边哭,有些则默默的低着头,在那里走着。人们神情各异的逆来顺受的承受的这一切。或许他们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习惯了这种压迫,尽管他们并不适应服兵役,但是最终他们还是会选择接受。

    而每当这支队伍经过一个村子的时候,后面就会跟着一大帮人。他们是其中某一个新兵的父母或其他亲属,他们三三两两的,上气不接下气地尾随在后面。因为这些人一但离开家乡,就要进入军中服役,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有老天才知道,他们能不能活着回来,毕竟在战场上刀枪无眼,没准性命就丢了。

    而跟在队伍后面的人多半是妇女,是队中某一个或者某几个壮丁的母亲或姐妹或者妻子。她们极力想用那热泪盈眶的两眼,再看一看自己的亲人。当她们看到亲人的时候,总是试图把亲人拉回家。

    而每到这个时候,骑在马上兵士,则会策马赶过来,用马鞭驱散她们,就像是对待敌人一样,会毫不客气地用马鞭驱赶着这些女人,不顾及她们只是一群妇人。

    面对军人们抽打过来的皮鞭,这些挨打的女人们无不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象送殡一样嚎啕痛哭着。痛苦地站在路边,暂时放弃了追逐,等到这些壮丁的队伍渐渐远去的时候。他们会又一次追赶上去。

    而这些裹着小脚的女人们,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不顾一切地跟在后面奔走着。有的女人甚至有些神经失常的在那里高声喊叫着,最终,裹着小脚的她们,还是落远远的落在了队伍的后面。

    不过尽管如此有些母亲、妻子还口口声声地呼唤着他们的儿子、丈夫,想用最简短的话语,再叮嘱他们几句,叫他们路上保重身体。

    “他爹,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长顺、长顺!”

    另一个妇女拼命用眼睛寻找着男人的身影,在看到男人的身影时,看着男人那熟悉的脸庞。然后有些绝望的大声哭喊着。

    “活着回来,一定活着回来”

    最后她们木然甚至绝望的站在那里,望着那些渐渐从眼前消失的男人们的身影。望着他们的亲人就那样离开了她们。

    这样的一幕幕整个江北大地上演着,离别的情绪使得成千上万个刚刚征召的壮丁,无不是是沉寂在一种沉重的气氛之中,直到走出了家乡的地界之后,他们的神色才慢慢的变的好看一些,尤其是当一些年长的在那里讲道着笑话时,那笑声才开始冲淡人们心底的愁容。

    偶尔的,他们会把目光投向“押解”着他们的兵丁,阳光下,这些兵丁的脸颊无不是油光发亮的。

    “你看这些当兵的,他们长得多壮实,你瞧他们脸上也是油旺旺的。他们肯定是天天吃肉。”

    “我敢说,他们肯定是顿顿白米饭”

    “嘿,你们还真说对了!”

    骑在马上的官佐嘿笑道。

    “到了军营里头,顿顿白米饭管饱不说,三指宽的大肥肉,碗里至少能落着两块,巴掌大小的咸鱼,想吃多少吃多少”

    既然是在这太平盛世,那肉食也不是天天能吃着的,听着长官的言语,瞧着那些人一个个面色红润,脸膛油光发亮的模样,这些壮丁们,甚至开始对军中的伙食充满了期待。

    也许对于这一些新兵来说。军营里的伙食成为了他们唯一的期待。也是唯一能够冲淡他们心中离别之愁的东西。

    在他们经过一个村子的时候,那村口处,已经有甲长招呼着人们端着碗请他们喝茶。

    “这甲里头也有人点了兵,你们路过的时候,在这喝上一口热茶,他们路过其它的村的时候,没准也能喝上口热茶”

    将心比心似的话语,让这些壮丁的心头显得有些复杂,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路上的插曲,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很快就会进入军营之中,成为一名军人。

    走了几天的路之后,终于他们来到了位于淮河岸边的军营之中,一路上,得益于严苛的连坐法,使得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敢于逃跑。和过去掠民为兵会有大量的新兵逃亡截然不同。

    在军营中,他们看到了一片片的红色,那些穿着红色军服的壮丁,走过这些刚刚来到这里的,面上惊异神情的人们面前时,无不是抬着脖子,瞧着那模样似乎比秀才老爷还得意。

    其实,这些人也不过就是一群,比他们早来几天的新兵,刚刚穿上军装,甚至刚刚学会走路的他们,几乎是自然而然的,在这些新兵面前充当起了老兵。在核对了名册之后,这些新兵便被官长们驱赶到了,进入营中,然后领着席子,在能搭窝棚的地方,在那里搭起窝棚。

    在军营之中,已有一些其他人的窝棚搭了起来,但谁也不知道他们要在这里住多长时间,但是对于搭窝棚他们并不陌生的,这一排排窝棚伸延得很长,排列的很也很整齐,顺着那淮河大坝一路绵延过去。

    岂止是淮河岸边,黄河、长江以及运河边大抵也都是如此,之所以选择将新兵营设立于河边,原因到是再简单不过,是为了能够利用河运调运军队,当然,也是因为河运便于军粮的运输,凭借河运的便利,非但可以保证军粮的运输,就连附近数百里内的生猪也能够轻易的运至营中,从而保证新兵的伙食。

    一脸茫然的赵满屯,瞧着那些已建好的窝棚,然后开始这样那样地来回摆弄他的席子,这窝棚从此之后,便是他的家了。

    “满屯,别站着,快去多领几块砖去,这棚子搭好了,可还得铺床,这床若是不垫高了,下雨的时候,还不得落到泥水里头,就连这被子也得让水给泡了”

    王柱平在那里对赵满屯嚷嚷着,提醒着他。

    所谓的床,不过就是木板,垫在砖上就成了床,床上铺着草席,再铺上一层稻草,就成了他们睡觉的地方,至于那被子,则是他们从来家里带的。这一路上,多亏了那床被子,才使得他们不至于被这春夜的冷风吹着。现在到了这营中,自然也要想办法护着这被子。也许这床被子会陪伴他们一直到兵役结束。

    “哎,俺知道了。”

    赵满屯整个人都显得唯唯诺诺的,别说是长官的吩咐,就是对于同乡的吩咐,也不曾有过丝毫的质疑,现在,对于他来说,他已经认命了。甚至也不像过去那样对生活充满了希望。现在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过了半柱香,赵满屯搬来了十几块砖头,那些砖头再一次垫高了床板,各人领来了麦草,将麦草铺在铺位上,这会大家伙才算是舒服的躺了下去。

    “满屯,你家里肯定过的不错吧!”

    突然,王柱平的话让赵满屯一愣。

    “嘿嘿,满屯,你就别装了,王大哥可是跟着船跑过江湖的,那些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来。”

    一旁的李凤基跟着附和着,那语气中尽是讨好的模样,这一个棚中十几个人,王柱平可以被长官点名的“班长”。

    “其实也没啥,我们的行李里,顶多也就是有个两双鞋,可你那行李里,却有五双鞋,那天俺瞧了一眼,你那鞋子的纳的线不一样,若是没猜错的话,肯定是你家婆娘跟人家买的,怕你路上走破了鞋,没鞋穿对吧。”

    王柱平的话,让赵满屯不由的愣住了,还真是如此,如果不是他拦着,没准婆娘会给他再买上两双鞋。

    “你们没出过远门,出门在外,衣裳不金贵,金贵的是鞋,这鞋啊,平时瞧着不起眼,可若是出门在外这鞋走烂了,到时候,受罪的可就是这脚了,若是脚让东西搁烂了,到时候,指不定性命也就没有了”

    船夫出身的王柱平虽说没有走过太多的路,可是在船上,他却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听那些走南闯北的人说过各种故事,见识自然多过其它人,甚至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被点名充当班长。

    有时候,一个人的见识,在不经意的时候,就会改变人的命运。赵满屯勉强笑了笑。

    “啥过得不错,就是就是够吃饭,过去这到处都是地,只要肯下力气,就能吃饱肚子,原本还寻思着能多开上几亩地,可谁知道,谁知道”

    提着自己的遭遇,赵满屯便只觉得的一阵心酸,那泪水差点没流出来。曾几何时,她对生活充满了希望,他满怀着对未来的向往,努力干活儿,想去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现在被拉了丁的他,已经再也不会去想象着那一切了。毕竟,一切都变了。

    “谁知道,这官府先是封了地,不让开荒,现在又被点了兵,俺这一点兵不打紧,家就靠着婆娘一个妇道人家,可咋个是好”

    在赵满屯怨天尤人的时候,躺在草铺上的王柱平甚至都没看上他一眼,

    “满屯,你这人啊,即然都到这份上了,哭顶个屁用?你要是敢,就当逃兵去!要是不敢,就把那猫尿收回去,得了,得了,那公文里头不是说嘛,甲里的其它各户要给你家种地收粮,若不然,官府可是要罚人的,你就别担心了,还是想想将来吧,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从今往后,咱弟兄们可是要一个碗里盛饭吃,到时候,可得多照应着”

    他之所以会这么说,是为了提醒这些人,现在他们既然已经成了兵,就要接受这一切。

    “打仗的时候,说到底,还是得靠大家伙互相有个照应。光在这里怨天尤人的,没准儿,指不定这边一上战场那边就把命给丢了。甚至还连累其他人,咱们得想通点,不就是三年吗?当三年的兵,就能回家了!”

    三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在那里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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