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忠的话声刚落,钱磊便在一旁说道。
“大人,既然侍郎大人让您休息,您又何必如此坚持,方才若非您坚持要起来,参见万将军,这伤口又岂会崩裂……”
钱磊的话音一落,张煌言便在按着朱明忠的肩膀说道。
“成仁,你是医官,自然知道,这养伤最忌讳如此折腾,你我之间,又岂需这等虚礼。”
这会在张煌言的口中,他们两人似乎非常熟悉似的,他就像是完全忘记了当初是怎么样差点砍了朱明忠的头。
“多、多谢大人!”
既然他这么说,朱明忠自然也就不再客气,躺在床上演戏的滋味不好受,但这戏必须要演下去。
“成仁,这次老夫来,一来是传王爷军命,代王爷嘉奖成仁你和后劲营的官兵,至于这二来嘛……”
张煌言看着朱明忠,站起身来,整了下衣冠然后抱拳过顶深鞠道。
“是向成仁你负荆请罪的!还请成仁你原谅他日你我初见时,老夫妄自之举!”
说罢,张煌言又是抱拳深鞠。深知这个时代等级森严的朱明忠,那里还敢躺着,连忙撑着床想要起身阻止他,这一动不当紧,那伤口真的一下崩开了。
“大人,您……啊……”
伤口处的剧痛让朱明忠发出一声痛叫,豆大的汗滴立即滴了下来,而张煌言连忙再扶着他。
“成仁,还不快些躺好!”
“大人,你、你切莫拆煞小人,若,若非是大人当日之举,以小人的身份,又岂有资格进言郡王爷,又岂有机会面见王爷!大人,昨日之事,切莫再提……”
强忍着伤口处的剧痛,朱明忠对张煌言郑重其事的说道,不论张煌言抱着什么念头来的这,他都必须要把姿态尽可能的放低,要不然,可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当日是老夫莽撞了!”
看着诚惶诚恐的朱明忠,张煌言颇为感叹的说道。
“当日成仁你说只需千人,两日既可拿下江阴,可老夫却……哎,只当你是东虏派中的间细,意在离开我与王爷,所以才,才有了那般不近人意之举……”
摇头叹道,张煌言的脸上泛出些许苦涩。
“老夫愧对成仁啊!还望成仁您见谅!”
张煌言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把姿态放低,甚至主动向朱明忠表示歉意,固然是因为他将国事看重于私情,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他心知此人是难得的可用将才。而最为难得的是,这人不是郑成功的心腹,对于在北伐军中虽有监军之名,却无监军之实的张煌言来说,他自然希望把朱明忠拉拢过来,毕竟在他麾下虽然有八千兵士,但是可堪一用的将才却是屈指可数。
当然,另一方面,他确实非常欣赏朱明忠对大明的拳拳赤子之心,尤其是那首诗更是写到了他的心底。所以无论是于公、于私,他都希望能够笼络朱明忠为已用。所以在说出这番歉意之言时,他甚至没有避讳其它人,就像他没有避讳他人,在郑成功那里大包大揽,把所有的责难都包揽在他身上一般,做事是做给别人的看的,如果避讳的话,反倒只会让人反感其诚意。
“大人,我……”
张煌言的道歉,让朱明忠的眼眶一热,那泪水差点没流出来……痛的,又欲起身的他,只觉得腰肋间的伤口似乎又一次被扯开了。
真他么的痛……
“小的,小的……”
目中含着泪,朱明忠强撑起身体,这一次张煌言出人意料的没有阻止他。
“大人对小人如些厚爱,成仁无以为报,唯有誓死报效大明、复我河山,粉身碎骨死而后已,如此才能报大人厚爱!”
话说的很漂亮,再加上那目中的泪水,任谁都会相信他的诚意,而张煌言对此更是深信不疑,若是朱明忠说“誓死报效大人”,他反倒会心生几分疑惑,而对方言语中的“誓死报效大明”,却让他顿时只觉得一阵宽慰,看着朱明忠更是激动的说道。
“成仁,如此就是了,如此就是了!只要你我一心报效大明,大明何愁不能中兴!这江山河愁不重回我汉人之手!”
说罢,张煌言重新坐到椅上,甚至主动扶着朱明忠,让他躺靠在床上,然后看着他问道。
“成仁,现在这江阴已经打了下来,不知你下一步,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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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帅心难测(第一更,求推荐、求收藏)()
第38章
“成仁,现在这江阴已经打了下来,不知你下一步,有何打算?”
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张煌言看着朱明忠问道。
面对张煌言的询问,朱明忠整个人都显得很平静,人也显得淡定,他只是静静的沉思片刻,然后说道。
“自然是大军向南京进发,夺以南京,复以江南,自满清手中夺回我大明江山!”
朱明忠的话声一落,张煌言便摇头说道。
“成仁,你言不由衷啊!”
呃……看着张煌言,朱明忠无奈的苦笑下。
“怎么,成仁,你怕了?”
放下茶杯,张煌言并没有追问下去,反倒是盯着他说道。
“是不是几经生死之后,反倒是害怕起来了?当初那个愿意以脑袋相赠,祝北伐功成的成仁那里去了?”
张煌言的语中带着戏谑的味道,他盯着朱明忠,一副想要听他解释的模样,
“大人,怕?”
摇摇头,朱明忠断然说道。
“明忠真不怕,当初明忠不怕,现在自然也不会怕,至于这脑袋……其实我也知道,不过只是暂时寄在这,我不怕脑袋没了,若是国之不存,死亦可惧?”
摇着头,迎着张煌言的目光,朱明忠认真的说道。
“我怕,我是害怕,我害怕万一若是北伐失败,到时候,十几万将士折损于南京,到时候,就大明就真的失去中兴的希望了,到时候,这江山……”
若是搁之前,朱明忠的这番话一说出来,估计张煌言就会大声斥责他,毕竟这次北伐有着他多次奔走的努力。可现在,他却认真的聆听着朱明忠的解释,一个能在两天内夺下江阴的人,有足够的能耐让别人听取他的意见。
“哦,你是担心北伐失败?你应该知道,此次北伐正是实机,如今清军兵力大都用于西南,江南兵力空虚,正是北伐之时,这北伐又怎么可能失利?”
张煌言深吸口气,以让自己变得平静一些,不过他的语气中却带着怀疑的意思。
“大人,在下只问一句,若是大军抵达南京之时,满清两江总督施以缓兵之计,大人以为,王爷会做何选择?”
缓兵之计!
又一次,听朱明忠提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张煌言的眉头猛然一皱,他稍加思索后说道。
“这,这不太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若是清军派出使节说,他们希望王爷宽限几日,只要他们守上个二十三十天,到时候,也就算是对满清尽忠了,那么他们在京师的家人,就不至于被杀,你说王爷是会接受,还是不接受?”
“这么如此愚蠢的缓兵之计,王爷又怎么可能接受?”
张煌言的话音一落,朱明忠便冷笑道。
“不接受,好吧,攻城,虽说南京守军不到两万,可南京城高墙固,那可是洪武爷修的城墙,想攻下南京城墙,要付出多少代价?三万、五万、十万……若是北伐精锐损失于南京,到时候,王爷拿什么北伐!”
朱明忠的话让张煌言的只觉后背的汗毛一竖,别说是郑成功,即便是他面对这个选择,恐怕也会考虑一二,毕竟,南京城墙实在是太过坚固,而且,满清的主力未损,一但大军在攻打南京时受损,万一清军大军折返。到时候,即便是夺下南京,恐怕也不一定能守住。
见张煌言一副沉思状,心知对方已经被自己说动的朱明忠便继续说道。
“所以,这个缓兵之计,于王爷、于大家来说,都是一个必中之计!一但中计,若是清军主力折返,与城内里应外合,到时候,会是什么结果?”
“这……”
沉吟着,看着朱明忠,突然张煌言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成仁,你长于放崩攻城,这江阴你能在两日内拿下,若不……”
不待张煌言说完,朱明忠便摇头说道。
“江阴是江阴、南京是南京,南京城高墙固,非掘土放崩不可!但现在正是值盛夏水多的时候,掘土放崩根本就不能,我在江阴,于墙内放崩,凭的不过是七分运气,毕竟江阴城墙不过只是草草修筑的城墙,远不比南京……”
尽管心底一个声音,让朱明忠渴望随郑成功一起去南京,然后协助他攻克南京,但是理智却告诉他不能去,不仅仅是他不一定能在南京城下重现江阴的奇迹,更为重要的是,他知道,现在对于郑成功来说,自己就像是苍蝇似的,万一恶心很了,恐怕就直接上苍蝇拍了。
朱明忠的回答让张煌言的整个人顿时变得失落起来,似乎就像是希望破灭似的,那神情也变得有些抑郁,好一会之后,他才再次开口道。
“其实,这缓兵之计,不过也只是猜测,再则,以王爷麾下精锐,若一意攻城,伤亡又岂会如此之多?”
这番话,更多的是自我安慰的意思。在他这么自我安慰一番之后,张煌言看着朱明忠,看着他那双眼睛,这时,张煌言才意识到,上次自己似乎从没有这么看过他,他的眼神依然如过去一样,只有拳拳的赤诚之心。
“哎……”
突然,张煌言长叹口气,看着朱明忠说道。
“成仁,其实既便是你想去南京,恐怕,这南京,你也去不成了!”
说出这句话时,张煌言神情显得有些无奈,尽管他用自污的方式,帮了朱明忠一把,但是,毕竟有些事情却依然是无法避免的。
“啊?这,这是为什么?”
尽管心里打定主意,暂时不趟南京的浑水,但听张煌言这么一说,朱明忠的语气中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为什么不让老子去南京!
不知道我擅长攻城吗?
“因为你……”
盯着神情错愕的朱明忠,原本想告诉他原因的张煌言话到嘴边,还是连忙改了口,
“因为王爷对你,另有任用!”
那些污七八糟的事情,还是不要再拿出来让其烦心了,心里这般想着,张煌言的脸上强自挤出了笑容来。
“成仁,王爷对你,可是极为看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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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投军(第二更,求推荐、求收藏)()
劫后余生的江阴城内,弥漫着刺鼻的烟雾味,甚至就连城市上空,依然笼罩着些许烟雾,那废墟之中升腾的清烟,在提醒着人们这座城市遭受了什么。当劫后余生的人们在那里庆幸着躲过一劫的时候,还有很多家庭笼罩失去亲人的悲痛之中。
鞭炮声在院外回响着,新起的棺木停在灵棚里,于树杰独自一人躲在他自己的书屋里,听到外边的哭声、嚷声,和杂乱的劝慰声,他的脸色便一阵阵地发白,白得简直像身上穿的孝衣一般颜色。
当他把爹的尸体从倒塌的屋子里扒出来之后,面对父亲烧焦的尸体,与娘以泪洗面不同,他的眼眶里却连一滴泪水也没有,似乎所有的泪水,在这一刻都已经流干了,而此时他置身于书房之中,看着桌上的书,脑海中似又浮现出爹爹的劝勉声。
“等我儿中了举人,出仕朝廷,光耀门楣!爹他日九泉下,亦有颜见列祖列宗了!”
于家是忠肃公旁支,当年英宗复辟后,先曾祖为避祸而逃至松江,后人又因种种原因散江南各地,自从数十年前,曾祖因家境没落迁至江阴以来科举出仕一直是于家之愿,可……从江阴为满清所据之中,父亲这些话,也就是在嘴上说说,于家人不能出仕满清,江阴人更不能做满清的官。
“我忠肃公之后,绝不出仕清虏!”
也正因如此,父亲的眉宇间总带着些忧色,数天前,当得知延平王北伐时,尽管父亲什么都没说,但他看到父亲的眉宇间似乎总藏着一些笑,那是难以掩饰的高兴。
重开大明日月天……可惜父亲再也看不到那天了。
闭上眼睛,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爹爹的尸体被扒出来的惨状,那烧成炭般的尸体提醒着他,父亲遭受了什么样的劫难,那惨状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浮现着,然后不断的刺痛着他心,他的双手更是时而握拳,突的,他拿起笔来。
“手披残卷对青灯……”
写下这句诗后,那笔锋却是一顿,生生在纸上点出一点来,最后像是下了多大决心似的,又在纸上写道。
“此生休再误穷经!”
待写完这句话后,就像做出了一个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他又提笔写了一封信,此时时外面的声音都停止了,反现出一种肃穆、凄惨气氛。管家走到书房外,说道:
“少爷!老太太请您过去谢礼!”
于树杰却连眼皮都不抬,他慢慢地往前院去走。还没有走到门外,就听外面哭声一片,真能将铁石之心全都震碎。
忽然他的嗓间一声悲哽,双肩发颤,走到院中灵前“噗通”便跪了下去,重重的磕着头,那额头都叩破了,血顿时流了出来,一旁的夫人赶紧把一块新的手绢递给他,但于树杰却推开了,而大声说道。
“此等血仇不报,夫岂能为人子!”
说罢就此掩住了面。
“夫君……”
夫人一听掩面便哭,可却是说不出话来。杀父之仇不能报,岂能为人子。
“娘,”
在后堂,临行前于树杰跪下来向母亲辞行,看着双目哭红的娘亲,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然后只是说了一句。
“孩儿不孝,身为长子不能保全阖家安全,所以孩子应去从军,上报君父之恩,下报满鞑杀父之仇,间不辱于家门楣。”
老太太看着儿子那有些瘦削的身子,张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一家人站在门阶上送他时,众人含着眼泪看着他,甚至就连几乎哭昏的发妻也只说了一句“夫君放心安去”,临了,背着几件儒袍两双布鞋的于秋杰看着不过十二岁的儿子,看着他那被剃去的头发,他想到了自己少年时留着的似羊角的总角,心中又是一阵刺痛,他伸手摸了一下儿子的头皮。
“爹要去从军了,一为报清虏杀父之仇,二为让我儿再穿上我汉家衣冠,度儿,你是家中男儿,切勿为娘添忧!”
“是,父亲大人!儿不孝不能侍于膝下……”
在跪下磕头时,于度看着父亲背着行李离开了,泪水不住的从他的眼帘流落。
“爹!”
身后传来的喊声让于树杰的脚步一顿,却又急忙加快脚步,生怕心一软便留了下去,直到走出巷子,依还听到身后幼儿的哭喊声,那声声却如刀割般刺痛着他的心。
投军!
去投谁人?
是去投奔延平王,还是?
有时候人总是需要做出一些选择。
心底思索着的于树杰却没注意到自己一路走到了县衙,此时县衙门外聚集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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