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冠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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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冠天下-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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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雍抬起眼睛:“崔二爷那边怎么样了?”

    唐千道:“县令以捉拿肖婆子一家为由,加派了人手,在太原府周围设卡,崔二爷受了伤本就走的不快,这样下去恐怕会被追上。”

    李雍沉默,虽然他已经让人送密信给御史台,若是被江家抢先找到崔二爷,就算朝廷追究下来,无凭无据,江家轻易就能遮掩过去。

    唐千低声道:“承恩公世子爷不知道会不会派人来。”出了河东就是承恩公顾家的地盘了。他们虽然没见过承恩公世子,却知道世子爷曾与三爷一起进宫待选侍读,三爷在边疆的时候也与世子爷有过来往,世子爷若是顾念情义,说不得就会来帮忙。

    李雍摇摇头,从前他与顾四有些交情,可是这些年沧海桑田,如今他也看不透顾四。承恩公在朝廷和五姓望族之间看似中立,却没少收了五姓望族的好处,顾四更是亦正亦邪,好事、坏事都没少干,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除非他能将崔家人送出河东道,否则承恩公府绝不会出手。

    这样比下来,季氏说的那些话,好像就没有那么不能接受……

    李雍将头上的巾子扔在一旁:“去请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和院子里的管事妈妈过来。”

    ……

    “一个晚辈竟然让长辈去见他。”

    李文庆越想越生气,摆了好大的谱。

    李文书忙道:“是雍哥行动不便,否则也不会这般,可怜了那孩子。二哥你说,我们小时候谁受过这样的责罚,老太爷是出了名的严厉,二哥您也没少挨打,最厉害那次,也不过就是在屁股上留个一个小疤,现在都已经褪去了吧!”说着就像李文庆屁股上看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

    李文庆的脸陡然涨红了。

    李文书接着道:“就算这样,那个被您摸了手的丫鬟不也为您生下了庶长子,如今还是您的心头肉。”

    这下李二太太也觉得心塞,埋怨地看向李文庆。

    这个庶长子就是哽在她嗓子里的鱼刺。

    “律哥从前的启蒙先生,还是二哥您给庶长子找的……多亏了嫂子深明大义……”

    李文庆脸色阴沉:“现在说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李文书就是这样不识时务,找到机会就来恶心他,给他添堵,他又不能因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发火只得忍着。

    与其在这里听李文书念经,好不如去看看李雍。

    李雍能说些什么?无非就是叫几声冤屈,他早就有了应对之策。

    想到这里,李文庆站起身:“走,去雍哥房里。”

    ……

    李雍屋子里是浓浓的草药味儿,李文庆等人坐下之后,李雍艰难地侧过身来。

    李文庆正等着李雍问肖婆子的事,却听到李雍道:“听说嫣然又受伤了。”

    这声嫣然叫的李文庆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

    每次他只要想折腾李雍,就将季氏扔出来,李雍准会被扎的体无发肤,可是现在李雍分明是要将这棵仙人球打回来。

    李文庆伸出手刚想要叫停。

    李雍已经正色道:“嫣然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妻,李家长房孙长媳,您怎么能这样对她,不但没有月例给她,身边连个使唤的下人也不够,”说着抬起眼睛看向李二太太,“二婶,我长房的田产哪里去了?我母亲在世时,给我娶媳妇准备的彩礼呢?”

    “还有城外的几个庄子,不都应该是季氏管的吗?”

    “庄子上的人手,也该都是季氏安排,”李雍不满地道,“我们家还有没有长房的立足之地?若是我不幸死了,季氏岂不是什么都没有。”

    李二太太瞪大了眼睛,这李雍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护起季氏来。

    “她,”李二太太管家多年,遭遇这种变故,只是怔愣片刻,就回过神来,“我是看她年轻,从小就没有学会管家,更不懂得看庄子上的账目,我这才……”。。

    李雍却冷冰冰地道:“二婶您也太小瞧季氏了,季氏从小知书达理,对人恭谨礼貌,又识大体,这些事她不过是信手拈来罢了,怎么会不懂这些……”

    李二太太张大了嘴,李三,你就不怕胡说被雷劈吗?

第十五章 当家主夫() 
李雍说完话,定定的看着李二太太,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模样。

    李二太太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攥起了手,季氏是个什么东西,她再清楚不过,李雍不知道被灌了什么黄汤,竟然维护起她来。

    李二太太道:“这些年李家上下都要靠我打理,你三年不归家,如今回来了却这样质问我……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

    李雍不急不躁地道:“二婶不要太惊慌,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妻子……这三年在家中过的怎么样。”

    你的妻子……

    竟然叫的如此亲热,那个一脸嫌弃,生怕被季氏沾上身的李三郎呢?

    李二太太恨不得立即上前撕烂了李雍那张脸,看看下面是不是换了瓤。

    “我们三奶奶委屈啊!”随着一声高昂的嚎叫,季婆子扑在地上。

    李二太太凶狠的看过去,季婆子却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反而挺直了脖子,一副要拼命的模样。

    对,她们就是要拼命,她们在这个家无依无靠,做梦都想着三爷回来为她们撑腰,让她们也扬眉吐气,可惜三奶奶却入不了三爷的眼,也没有那玲珑心来扭转局面,这次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她们哪里能错过。

    以三奶奶的脾性,这辈子还指不定有没有第二次机会呢。

    季婆子道:“三爷不在家中,三奶奶连月银都没有,手里也没有嫁妆傍身,过的日子还不如一个下人。”

    “我们这些人更是如此,三奶奶刚出事,还没有出殡,二太太就要将我们发卖了,多亏三奶奶福大命大活了过来。“

    李雍道:“既然你们心中有这么多委屈,怎么不跟二太太说,长房事务交给了二太太,有二太太为你们做主。”

    季婆子凄然一笑:“我们哪里敢有什么要求,就这样小心翼翼,都会被恶语相向,随便一个管事都能发落我们。“

    季雍抬起眼睛:“二婶,她们说的是真的吗?为什么会这样?”

    李二太太只觉得一股邪火从心底烧起来,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李雍,手也忍不住发抖,恨不得立即喊一句:

    为什么会这样,你不知道吗?

    李文庆自视甚高,本不想插嘴这些内宅的琐事,听到这些也忍不住开口:“你一直不肯归家,上行下效,季氏自然也就被怠慢,你若是能够回心转意,夫妻和顺,以后就不会有这种事。”

    李雍沉默,夫妻和顺,他和季氏吗?

    他下意识的要反驳李文庆,不可能会有这一天。

    可是他脑海里竟然是季氏那质疑他的目光,就仿佛留他在家定然会出纰漏一般。

    李雍眉头微皱:“这门亲事是二叔、二婶安排的,侄儿一直以为两位长辈对季氏照应周全,这才能放心在外游历,现在看来是侄儿一厢情愿的想法。”

    “既然如此,从今天开始长房的事务都由我自己来安排,就不麻烦二叔和二婶了。”

    李文庆万万没想到李雍会突然这样做。

    李文书倒是一脸喜色:“二哥、二嫂,我觉得雍哥说的对,哪有成亲三年还要事事依靠长辈的道理,依我看这件喜事要早些送去京城,老太太听了之后心中高兴,说不得病也就好了。二婶辛劳这么久,也该有人帮衬,从前雍哥不在家时,你们还在家中长辈面前称赞嫣然,可见嫣然是个持重的,将长房交给嫣然也是应该,二嫂您说是不是?”

    李文书灼灼目光之下,李二太太只得微笑点头。

    李雍要收回长房的财物,他们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可这就像剜了她的心窝肉,这些本来都是她的啊。

    李二太太强忍着这痛处道:“等你伤好了,我就将那些庄子和铺子都跟你交代清楚。”这样她还有些时间去好好安排,那些事季嫣然又懂得多少,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用等了,现在二婶让人将账目拿来吧,城外几个庄子是我母亲的嫁妆,庄子上的管事和下人我都要见。”李雍神情笃定,有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文庆嘴角一抽:“你在发什么疯,家中上下那么多人,岂能让你这样折腾。”

    “若是平时,我都听二叔的,现在不行……”李雍艰难地动了动身体,“嫣然从大牢里将我救出来,如今又去求胡僧,我却……对不住她。“

    李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他忽然发现说谎话要比说真话难得多。

    “平白让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万一我不幸伤重不治,她又该怎么办,不如早做安排,“李雍说着看向唐千,“将那些曾侍奉过我父亲和母亲的下人都叫来,既然长房要接管田产,自然少不了要用他们。“

    唐千应了一声立即下去安排。

    李文庆站起身:“你这是故意要与我作对。“。。

    “不敢,“李雍声音平和,“二叔是长辈,可毕竟不是我们长房的人,若是我做的不对,就让老太太和我父亲来教训我吧。“

    李文庆额头上青筋浮动,李雍想来是宁折不弯,现在却耍起了花样,是谁教的他。就他那套说辞,就算去了族里也能争出几分理来。

    “你定要这样,以后你的事不要再来问我。“李文庆冷笑,他倒要看看,得罪了江家,没有李氏家族可以依仗,李雍还能活多久。

    李文庆甩袖而去,李文书忙跟上:“二哥,千万不要跟孩子生气,就算他有天大的错,你就当已经打过他了,反正他那伤还没好呢。“

    几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李雍也松了口气,身体重新沉进了被褥之中。

    季婆子上前道:“三爷,我们知晓哪些人是二太太的亲信,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那些人都捉出来,免得他们将来为二太太通风报信。“

    如今人手不足,季家人倒是也能派上用场,更何况他需要的是整个李家乱起来。

    李雍点头,让季婆子等人先退下。

    李雍吩咐唐千:“多派些人手去庄子上,那些侍奉过我母亲的下人,不少已经归乡养老去了,你要派人手去接他们。“江家不是要盯着他吗?那他就让身边动起来,这样江家的人手就会捉襟见肘,崔家人才能脱身。

    “再叫几个人去保护季氏。“季氏是为了他去的栖山寺,不管季氏从前如何,现在他要保她的平安。

    院子里,季家下人围到季婆子身边:“妈妈,您怎么敢在二老爷面前说那些话,万一三爷不肯护着你,你岂不是……“

    “不会,“季婆子脸上满是笑容,“方才我也只是想要赌一把,现在看来两个人八成是患难见真情,三爷动了心……将来自有我们的好日子。“

    “为什么?“众人不明白。

    “因为我方才看到三爷怀抱着三奶奶的绣鞋,你们想想三爷是什么人,若不是真心喜欢岂能做这样的事。“

    抱着绣鞋,还真是痴心。

    屋子里的李雍因为长时间的说话,冷汗湿透了衣襟,他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刚要叫下人拿干净的亵衣来换,却看到一样东西从一块帕子中滚出来,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一股淡淡的脂粉味儿扑面而来。

    软软的缎子面……绣着大红色的牡丹花,花瓣的边缘因为磨损而有些褪色。

    这是……

    一只绣花鞋。

    李雍的脸色顿时发青。

    季嫣然。

    他伸手将鞋丢了出去。

第十六章 秘密() 
江家别院里。

    江瑾瑜正在看面前的一盘棋。

    “大小姐,您都看一个时辰了,也该歇歇眼睛。“湘竹将暖炉小心翼翼地放进江瑾瑜的怀里。

    江瑾瑜却没有动,目光仍旧留在那黑白子上:“这白子到底要怎么才能赢?“分明白子败局已定,没有人能够扭转。

    湘竹道:“大小姐说不能赢就是不能赢,别的奴婢不知道,大小姐天生就有灵气,七岁的时候就已经与老爷下了一盘和局,您若是解不了的棋局,只怕也没有人能够解出来。“

    江瑾瑜抿了一口茶:“可是她说白棋能赢,十年里却没有人想到方法。“

    湘竹道:“说不得只是开了个玩笑。“

    江瑾瑜摇了摇头,常宁公主将这盘棋留给了释空法师,怎么可能是玩笑,只不过现在人死如灯灭,再没有人能够知晓她当时的心情。

    “大小姐,“管事进门禀告,“李家那边出事了。“

    江瑾瑜眼睛一跳,李家又弄出什么事来?季嫣然去了栖山寺,她派人盯着那边的一举一动,李雍被李文庆关在李家内宅,李家虽然表面上请了御医,御医却只是简单处置了伤口,好的创伤药都在江家,李雍想熬过来,就要向江家求助,将崔家人交出来。

    若是他们先找到了崔家人,李雍也就没有了机会,二叔会找到军籍名册,定李雍一个带兵脱逃的罪名。

    身为逃兵,为李家所不齿,李雍死活再没有人去追究。

    至于季氏,她不会为那种蠢人去伤脑筋,只会在无聊的时候拿季氏解解闷儿,若是烦了只要一招手,便结果了季氏的性命,她身为江家人就算明着杀一个蠢妇,也没有人会追究她的过错。

    管事道:“是李文庆让人送来的消息,李雍要夺长房的田产,已经动了手,李家在城外的几家庄子乱成一团……“

    江瑾瑜嘴唇微抿,李雍不是要夺田产,而是要趁乱将崔家人送出河东:“李文庆怎么办的事,他是李家这支的主事人,连一个晚辈也压不住吗?“

    管事低下头:“李文庆说……李雍觉得自己要死了,在交代后事,要将长房所有一切都交给季氏打理,李雍不知怎么就转了性……“

    江瑾瑜撇了撇嘴角露出讥诮的笑容,她料到李雍不识时务,会一直与江家作对到底,只是没想到他利用了季氏。

    管事脸色有些难看,小心翼翼地道:“李家这样一乱,我们盯着他们的人手就不够了,李雍万一趁机将崔家人送出河东,我们可就……是不是要向地方驻军借兵。“

    江瑾瑜抬起眼睛:“私自动用驻军,万一被朝廷知晓,就会趁机打压江家。“

    管事立即道:“谁有这个胆子……“

    江瑾瑜道:“就算李雍没有机会去朝堂上告我们一状,承恩公家那个混账呢?“

    听到这话,管事吞了口吐沫,不敢再说话,他们在栖山寺附近发现了承恩公世子爷的行踪,如果世子爷真的在这里,事情可就棘手了。

    江瑾瑜道:“若是被这个唯利是图的小人捉到把柄,这件事就没那么简单了,事关平卢节度使,他定然要来分一杯羹。“

    “在各处关隘加派人手,以防有人闯关,“江瑾瑜说着站起身来,“让人备车,我要去栖山寺看一看。“

    ……

    季嫣然坐在禅室里等消息。

    释空法师将自己关在禅室中,两年都不曾见过外客。即便是江家人来求见,也是被拒之门外。

    这次虽然有小和尚进去禀告,她恐怕也很难与释空法师说上话。

    想到这里季嫣然抬起头向窗外看去,却看到不远处的男子晃动着手中的瓷瓶。

    那男子皮肤白皙,眉毛如峰峦般,长着一双细长的桃花眼,笔挺的鼻梁下是颜色饱满形状姣好的嘴唇,此时此刻他唇角微微上翘,笑的十分温存。

    被这样的人看着,就仿佛已经被全世界照顾了般。换做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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