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嫣然向李雍眨了眨眼睛,这些事李雍竟然都没有告诉她。
“不但如此,”李雍道,“岳父当年入狱恐怕也另有内情,当年主办此案的正是江庸的妻弟。”
这位江夫人的娘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却十分有名气,因为阮家出美人,江夫人的几个亲姐妹都嫁的极好,阮家靠着裙带关系也就支起了门庭。
李老太太伸出手拍了拍季嫣然:“别着急,慢慢来,你父亲必然能够沉冤得雪,将来一家人在京中团聚。”
季嫣然点点头。
“三嫂。”一个声音这时候插进来。
季嫣然看过去,只见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子,穿着藕色衣裙,梳单螺髻,头上只簪了支银簪,身上也不见贵重的配饰,却因此多了几分素雅,向季嫣然施施然一拜:“在太原府,母亲多亏了三嫂照应,否则还不知能不能平安进京。”
多看那女子几眼,季嫣然脑海里蹦出一个名字“李宛彤”。
就是李文庆的次女,李二太太嘴里的彤姐儿,李老太太回到太原府,将淑姐儿和彤姐儿都留在了京城。
季嫣然将李宛彤扶起来,李宛彤道:“三哥和三嫂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三嫂总不能一直住在娘家,不如……”
李老太太笑道:“嫣然好不容易回京,便是在娘家住上些日子也是应该。”
季嫣然没想到李老太太会这样的宽容,不过她真的曾想过搬去李家的宅院,那边没有这么多人看着,她与阿雍晚上也好分开休息。
“三嫂嫁到太原之后,我和姐姐都在京城侍奉祖母,都不曾与三嫂好好说过话,”李宛彤说到这里,一脸的羡慕,“听人说三嫂的医术也十分厉害,能够让人死而复生。”
季嫣然道:“哪有这样的事。”
李宛彤抿嘴笑起来:“我也猜想这都是不符实的谣传。”
“那些假胡药,也算为胡僧正了名,”季子安舔了舔嘴唇,喝了水之后他的声音就没有那般沙哑了,“刑部比对了几个与胡僧有关的案子,果然其中有许多不实之处。当时负责查验的太医院也有失职之罪。”
季嫣然想到了释空法师,若是法师尚在……心里定然高兴。
说完了话,季嫣然将李老太太、李文庆等人送上了马车,李雍也跟着一起出了门。季嫣然回到屋子里正想安下心来看看脉案,就听到头顶上传来“哗啦啦”的声音,仿佛有一颗小石子在瓦片上跳动,然后落在了地上。
开始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那声音不断的响起,季嫣然喊了声唐千,唐千却没有进门来。
她立即就觉得有些不对,快步走到院子里,只见唐千抬起头正看向不远处的房顶,那里坐着一个人,用袍子兜着石子正笑嘻嘻地望着她。
一口大白牙说不出的刺眼。
顾珩。
他竟然敢出现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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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回来了,撒花
会带给我们什么剧情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吃了我()
这样大白天的蹲人家房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季嫣然恨不得立即叫唐千将顾珩抓下来,二话不说先赏他一顿板子,再问他栖山寺失火的经过。
可是瞧着顾珩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像是所有事都尽在掌握一般,季嫣然很快心情平复下来,不准备理睬他,这样的人让他自己唱戏自己看,憋死他。
他还以为见了面季嫣然就会喊打喊杀闹起没完,谁知她竖起了眉毛却又平和的放下,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世子爷,玩大了吧?人家不理你了。”
常征在一旁笑,自大的毛病得改,要不然他已经和唐千两个人去喝酒了,哪里要在这里晒咸鱼。
季嫣然回了屋。
“三奶奶,就这样算了?”唐千低声问,“万一他不下来呢。”
季嫣然道:“那就让他长在房顶上给我们看家。”
反正她不怕被人说房顶多了个野男人,再说,既然顾包子找过来自然是有事要和她说,她不好奇不去问,他自己主动会说。
释空法师的事早晚能弄清楚。
“将胡愈叫过来,我们要看脉案。”
院子里就这样安静下来。
顾珩索然无味地收起了手中的石子,坐在那里看不远处的天空。
“世子爷,”常征也坐过来,“就算要看景色好歹也找个地方先梳洗换换身上的行头。”
四只靴子摆在一起,破了三个洞,光看这个也知道他们这些日子有多狼狈。
半晌顾珩从屋顶上下来。
小和尚胡愈已经在院子里等他:“师姐说了,请你吃饭。”
顾珩肚子“咕咕”作响,不远处的大厨房正冒着炊烟,一口大锅支在那里,里面的水不停地翻腾着。
顾珩迎着光笑着道:“这是请我吃饭,还是准备吃了我?”说着眼睛中满是嫌弃,“这锅太小了,进去之后施展不开手脚,再说了总要让我先洗洗澡,跑了半个月身上都是臭的。”
“没关系,煮熟了喂猪。”
季嫣然的话传来,胡愈立即低头念经文。
下人摆了桌案顾珩就要坐过去,季嫣然道:“那是给常大哥的。”
一只小锅子摆上,季嫣然走过去看向常征:“常大哥辛苦了,等吃过饭我再让人拿身衣服和靴子来给你换上。”
常征脸上有些羞怯:“怎么好劳烦大小姐……三奶奶。”
季嫣然道:“从前您救过我,自然情分不同。”
肉片放在小锅中,立即泛起了一层油花,那肉片也变得晶莹剔透。
“这是润锅子用的,接下来的肉片才好吃。”
肥瘦相间,一看就十分诱人。
常征吞咽一口看向旁边的胡愈:“怎么好在小师父面前放肆,我还是……到外面去……”
常征自己将桌案搬去了厨房。
季嫣然看向顾珩:“说吧,你将法师带去哪里了。”如果他们真的害死了释空法师,就算包子能腆着脸站在这里,常征也会吃不下饭。
顾珩睁大眼睛:“释空法师不是已经圆寂了吗?”
还是不肯说实话。
不等季嫣然再说话,顾珩已经自己找来了锅,学着常征方才的模样蹲在地上吃起了饭,吃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看到院子里的季嫣然只是端起茶慢慢地喝,脸上没有半点的浮躁。
这才过了几天,她好像就更加游刃有余了。
饭菜不停地送上来,两个人吃的大汗淋漓,顾珩捂着圆圆的肚皮很想就躺下来睡一觉。
“世子爷从哪里过来啊?”季嫣然道,“是吐蕃吗?释空法师的故乡龟兹怎么样了?”
顾珩不说话,方才饿着的时候他还处于劣势,如今肚饱溜圆他什么都不怕,这样想着他几步走到院子里靠在了长廊上,翘着一只修长的腿:“我哪里都没去,也不知道吐蕃和龟兹。”
话才说完忽然就觉得肚子有些微微的疼痛,紧接着就像是烧开了水般“咕噜噜”冒起了一串的泡。
顾珩脸色微微一变,眼睛中是不可置信的神情,片刻之间常征也捂住肚子跑了出来。
顾珩这次再也笑不出来了:“你给我们吃了什么?”
“毒药,”季嫣然站起身笑了笑,“让你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的毒药。”
常征摆了摆手:“世子爷,我不行了,先走一步。”
唐千让开几步:“外院里马厩边有个茅厕。”
两道身影一先一后地跑了出去。
容妈妈上前道:“三奶奶,这两个人可是吃了不少,看样子一时半刻都走不出去了。”
“不要给他们厕筹和纸。”
她和小和尚悲痛欲绝的时候,那包子正在暗地里得意,所以这笔账必然要与他清算,再说,顾珩不是不肯说实情吗?
那么以她这个释空法师徒弟的身份,就要跟他敌对到底,这也算是成全了他。只有人人都相信,这件事才能成为真的。
季嫣然接着吩咐:“去衙门里说一声,我们家里进了贼,贼人就在茅厕里。”
容妈妈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
“去吧,”季嫣然道,“等到药劲儿一过,我们可就拿他们无可奈何了。”
容妈妈应了一声立即去安排。
……
承恩公府,承恩公满脸怒气听着管事禀告:“太原府那边查清楚了,案宗递到京城来,说是栖山寺那火是人放的,山里的樵夫曾在那天下午看到了一个人带着几个随从藏在寺庙附近。”
“那个人……”
承恩公抬起眼睛:“是世子爷。”
管事点点头:“是。”
承恩公一掌拍在桌子上,他带着人去抓那逆子,从太原府一路往西差点就到了吐蕃,谁知那逆子眨眼的功夫却不见了。他手中握有兵权,贸然出现在边疆定然会被人弹劾,所以他只能等在周围,让人打听逆子的下落。
等了十几天,终于又找到那逆子的踪迹,一路追着来到京城,结果刚刚进城就又被那逆子走脱了。
早知道那逆子如此,何必要将他生下来。
之下好了,被太原府那边先一步找到了证据,并且案宗还送到了京城,很快皇上就会知晓。到时候不知要怎么处置承恩公府。
那逆子被罚也就罢了,他恐怕也会被牵连。
管事妈妈急匆匆地进了门:“老爷,世子爷有消息了。”
承恩公握住了桌子上的剑:“他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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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今天第一章。
一会儿第二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有温情啦()
承恩公一定要赶在皇上问罪之前将顾珩惩办了。
这是皇上给他的机会,让他为自己开脱,否则栖山寺失火、释空法师圆寂这么大的事为何朝廷里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
承恩公只能后悔自己妇人之仁,让顾珩愈发无法无天。
“不要惊动他,我们立即去将他抓了,这样承恩公府还能保住几分颜面。”
管事听得这话低下了头:“老爷,这事可能要压不住了。”
承恩公脸色一变。
管事接着道:“世子爷去了季家,被季家人堵了个正着,季家上报官府拿人,衙差都去了。”
“季家那边已经乱成一团,衙门里加派了人手,季家和李家最近在京城备受关注,季家有了动静只怕很快就会被人知晓……”
应该说会被皇上知晓吧。
这个逆子还真会找地方。
承恩公道:“多叫上几个人跟我一起去季家。”
……
季家,季老太爷整个人说不出的心惊胆寒。嘈杂声从外院一直穿到内院,季家所有的男丁几乎都抄起了棍子去追那贼人。
两个贼人竟然大张旗鼓地白日里翻墙入内,显然是看准了他库里的东西。
“抓住他们,”季老太爷道,“多遣些人手。”
季老太爷刚刚吩咐完,管事却被季四老爷叫住:“先不要去,”他脸色阴沉的十分难看,“我们最好不要管,让嫣然自己折腾。”
季老太爷被说愣了:“怎么回事?”
季四老爷道:“那不是什么贼人,是承恩公世子爷,衙差们都在外面传开了……所以只是追得人四处跑,并没有将人捉住。”
别说是小小的衙差,就算刑部来人也不敢随意去得罪承恩公府。
这个季嫣然真是胆大妄为。
季老太爷哆嗦着手:“那就让人都停下,不要跟着任由嫣然那丫头胡闹。”
季四老爷摇摇头:“恐怕管不了。都已经闹得眼红了,岂是儿子一句话能拦住的,儿子现在是怕他们到处乱翻我们家中的物件儿。”
季老太爷像是被人一下子捏住了脖颈,那要怎么办。
外面的管事进了门:“他们闹到这边来了。”
“快,”季老太爷道,“将他们都拦在外面。”
季嫣然没想到顾珩能撑到现在,狼狈地在季家院子里穿梭,就是不肯跟她吐露一个字,即便她已经猜出释空法师八成没有死。
她甚至越来越觉得,顾珩对法师的关切不比她和胡愈差。
有些事,有些人,越是担忧越要装作冷漠,是这样的吗?
如此想起来,她就有点不忍心对顾珩下手了。
不过,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顾珩来找她,何尝不是因为她这里眼线太多,能够最快地将消息四散出去。
容妈妈上前道:“承恩公递了帖子,人就在门外呢,帖子送去老太爷那里,老太爷立即就推了过来。”
老太爷也该知道季家的事他们管不了,她接掌季家指日可待。
季嫣然吩咐道:“将承恩公请去堂屋。”
握着剑的承恩公就像是一尊杀神,进来的时候杀气蒸腾,见到谁都想要劈成两半,眉心隐约有些发青,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被气得五内郁结。
这样一看,冉家应该庆幸活跃在外面的人冉六,论惹祸的程度,冉六充其量是小打小闹,顾珩可真是不惊天动地死不休。
“公爵爷。”季嫣然莲步轻挪上前行礼。
承恩公抬起头来,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脸色苍白,眼睛中满是愤怒和悲痛,紧紧地握着帕子半晌不说话。
季嫣然这般模样,让承恩公一时语塞。过来的路上管事跟他说了季嫣然,行事古怪、泼辣的女子,这样反而更好,将话说到明面上,他就能将那逆子带走,却没想到这季氏与寻常人家的姑娘没有什么两样。
“公爵爷,”季嫣然用帕子擦着眼泪,“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世子爷在太原府的时候就事事与我师父释空法师为难,不但劝说法师圆寂,还要拿法师的法身去换金子。后来栖山寺失火,寺里的沙弥都说失火当晚见到了世子爷。”
“不是妾身要诬陷世子爷,妾身只是想要知晓实情,释空法师到底是自行圆寂,还是被……被逼得无路可走,那把火又是怎么烧起来的。”
季嫣然说完这些,就哽咽出声。
承恩公气得拍案而起:“若真是这逆子所为,我定然不会饶了他,他在哪里,我现在就抓了他。”
“世子爷跑不远,”季嫣然抬起脸,“我在他的饭食里下了药……”
听到下药两个字,承恩公不禁一凛:“你说什么?”下药这样的事却不加遮掩地说出来。
季嫣然道:“公爵爷放心,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而是泻药,这样一来世子爷就走不掉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我也是无计可施才……”
承恩公咬牙切齿:“做得好,看着逆子还能逃到哪里去。”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李雍大步走了进来,见到季嫣然好端端地坐在屋子里,李雍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世伯。”李雍上前行礼。
承恩公立即将道:“我去太原的时候,就听说你们来了京城,你也算是因祸得福,当年的冤情得以伸张……是件好事。”
李雍道:“都是嫣然救了我。”
季嫣然迎上了李雍的目光,最近李雍好像格外喜欢夸她似的,连带李老太太和大老爷也是如此,他们都忘记了她是个不知礼数,胡作非为的孽障了吗?
说完这话,李雍目光微沉:“释空法师是嫣然的师父,又曾治好了我的伤,对我李雍有恩,虽然我与明珠从小相识,但是这件事我不能有偏颇,无论如何他也要说清楚,栖山寺的事到底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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