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柔软,“阿雍”两个字唤出声,让他的心猛然一颤,一股难言的喜悦立即涌出来,可是转眼之间却又变成了酸涩,如同一块石头压在了他胸口之上。
她什么会在这里?
是不是来告诉他,她要嫁给四叔了。
她这样一个做事干脆的女子,只要做了决定就会勇往直前,当然会果断的将旧事了结。
看着她眉眼含笑,他也想像往常一样神情自若,这样会让她觉得轻松许多,可他就是笑不起来,胸膛如同被冰水淹没般疼痛。
他是个犯过错的人,也许早就没有资格留在她身边,如今能够这样瞧着他已该满足。
也许这真的只是个梦,他稍稍动作就会醒过来。想到这里,他就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浅,希望一切都会变得更久些。
“阿雍,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愿意我来吗?”
一句话就让他心慌意乱,之前的思量一下子去的干干净净。
他的声音沙哑:“我只是没想到。”
季嫣然向床铺里挪了挪:“朝廷犒赏功臣,那宴席定然枯燥的很,我便不愿意过去,干脆在大帐里等你。
你这床又窄又硬,还不如卫所伤兵用的好,早知道我应该睡在卫所。”
她像是要印证自己的话,于是再次躺下来,那头青丝落在床铺间,如同黑缎,映得她的脸颊也更加柔美动人。
“时辰不早了,躺一会儿吧!”
躺在床上,李雍的心绪似是沉静下来,他轻轻地闭上眼睛,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努力让一切恢复平常,这样他才有精神面对那几万的兵马,迅速打个胜仗,才能真正回到京中去见她。
而非这样懦弱、消沉的醉酒遐想。
“在想什么?”
柔软的声音又传来,紧接着他的手臂被轻轻地拉住。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些许他熟悉的馨香。
他睁开眼睛看到她那明媚的笑脸,他如遭雷击般地愣在那里。
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
她的衣衫有些散乱,精致的锁骨在领口若隐若现,一双眼睛波光潋滟,脸颊上飞起一抹红晕。
“阿雍,你的脸怎么这样红。”
她的声音听起来也是那么的妩媚动人。
紧接着那纤细的手指落在了他的脸颊边,随着她指腹滑动,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变得急促。
“嫣然。”他轻轻地唤了一声,立即倾身过去,手臂一伸搂住了她那柔软的腰肢,不等她再说话,立即擒住了她那嫣红的嘴唇。
压制在心头的思念,一股脑的倾泻而出,顿时一发不可收拾,如同熊熊烈火在他身体里剧烈燃烧,灼热的掌心在她身上痴缠,所有的理智在这瞬间消耗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偾张的血脉,像是要将他整个人撕裂开来。
一只手灵巧地解开了他的领口,解开的衣衫没有让他得到纾解,反而更加渴求。
衣袍完全褪掉,露出他那饱满的胸膛,宽阔的脊背。
第一次在旁人面前袒露身体,他微微皱起眉头,一双手臂却在这时候攀上了他的脖颈,灯光下她的脸愈发的清晰,他痴痴地望着她,目光如骄阳般灼热,手抚摸着她光洁的肌肤,眼睛中有最后的理智。
“嫣然,你要我吧,好不好?”
再往后他便无法思考,低下头再次吻住她,他是那般的激情,又是那般的笨拙,既是在索取又是在交付。
这一夜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李雍这才意识到昨晚他没有起来巡营。
离京之后,他每日深夜巡营几乎是惯例,十几个副将都会准时等待,跟随他走遍整个营帐。
他的睡眠很浅,但是他也能保持一两个时辰有效的休息,这样才能应对第二天的征战,像昨晚那般沉睡还是第一次,而且……他还……
李雍的目光落在床上的一件胡服上,他身上的衣衫也已经不见了,怀里立即触碰到了温热和柔软。
他立即低下头来,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眉眼舒展,神情自然而安宁,时光静静流淌,仿佛一切都可以被抛之脑后。
原来是真的。
他的心跳骤然加快。
她不由地呢喃了一声:“怎么跳得这样快。”紧闭着眼睛还不肯醒来,脸颊又向他怀中依偎过去。
他的眼角莫名地湿润起来。
“阿雍,”她的声音又传来,“我要成亲了。”
他心中一沉不禁将她紧紧抱住,这样的拥抱让他的心莫名的踏实下来。
“不是季嫣然,也不是常宁,而是我林瑟,”她笑道,“所以从前那些都不作数了。”
李雍道:“那我要怎么才能娶到你呢?”
她摇摇头:“恐怕很难,我祖母、叔父、弟弟、妹妹都不太好说话。”
他声音坚定:“只要一心一意待你,他们会答应的。”
她微笑:“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她再次沉沉睡去,醒过来时,外面响起脚步声响,身边的李雍已经不见了。
季嫣然正要起身,容妈妈快步走进来。
季嫣然脸上不禁一片绯红:“李雍人呢?”
“三爷操练兵马去了,”容妈妈道,“三爷说让您好好歇着,很快我们就能班师回朝了。”
季嫣然不禁好笑,希望经过昨夜之后,李雍不至于威信尽失。
换好了衣服,季嫣然起身走出军帐。
阳光明媚,空气中有种温暖的味道,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她坐在秋千上,听着母亲唱歌,仰起脸欢笑。
那时候她不知道,原来这就叫做幸福。
………………………………………………
没完,后面还有呐。
李约的事还没交代呐,个人认为你们会满意的。。。。
第三百四十九章 登基()
等了一夜的副将们终于打听到了消息,朝廷送来胡女给将军。
几个人心照不宣地露出笑容,将军毕竟是个男人,也有把持不住的时候,他们可以大胆的休息了。
春宵一度,想必明天将军也没有精力早早起床点兵。
谁知道几个人睡的正酣,就被人按住了身体绑缚起来,稀里糊涂地挨了军棍丢在众将士面前。
他们抬起头看到了不远处的李雍。
阳光下穿着甲胄的李雍格外的英姿飒爽,目光比往日更加冷峻,手中的长剑雪亮,他的身后是几万骁骑,一眼望去便可被他的军威折服。
几个副将顿时后悔,他们昨夜着实不该松懈下来。
“将军格外开恩,准许你们将功补过。”
听到这话,几个人全都振奋精神。
李雍看向众将士,斩钉截铁地开口道“今日我李雍在这里起誓,外御强敌,内诛叛军,不胜不还。”
“不胜不还。”
将士中有人跟着喊出声。
他们不但要让吐蕃臣服,还要彻底彻底动摇五姓望族根基。
李雍的大军三日之后出关,最前面的骁骑营,如一阵旋风般,很快就兵临吐蕃城下,杀声震天,李雍带着将士浴血奋战,面对这样的军队,吐蕃毫无招架之力,连连败退。
冉六带着援军站在不远处,这一战好像没有他们用武之地,他脸上渐渐爬上了羡慕的神情。
什么时候他也有这样一天,说不定也会脱胎换骨。
旁边的李丞忽然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
冉六的脸立即红起来,在京中擒获敬王之后,他们去花船上找乐子,再醒过来时身边多了两个花娘,更可怕的是李丞就在屋子里慢慢地抚琴。
“什么都没发生,”冉六道,“我们就是喝多了睡在一张床上。”
李丞笑道“两个花娘临走前,一人送了你一片金叶子,难得会有这样的际遇。”
冉六顿时涨红了脸。
眼见李丞转身离开,冉六立即跟上去“能不能从今往后不要再提这件事,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唔。”
“什么意思?”
“我相信,你只是跟她们打听消息,为了找敬王谋反的铁证也值得。”
冉六点点头,明明就是这样,被李丞一说怎么就这样奇怪。
“李丞,”冉六道,“你别走,我们说清楚。”
……
北疆的战报接二连三地送进京。
朝堂上一片欢腾。
如今面对那空空的御座,众人仿佛早已习惯,目光会不由自主地看向站在最前面的楚王。
有人躬身道“恭喜楚王,贺喜楚王,平叛指日可待。”
紧接着剩下的人也附和起来。
一直等到楚王安排好政事,才有老臣想到“该将这样的喜事禀告给皇上,皇上也会为之高兴。”
皇帝躺在软榻上早就不能言语,任凭老臣再怎么潸然泪下,他也只是睁着眼睛,一脸木然。
所有人都退下去,李约坐在椅子上翻看奏折,内侍立即躬身过去侍奉。
皇帝的眼睛慢慢挪到李约身上,他努力的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半点的声音,大多数人都以为他已经什么都不知晓,但是李约却知道他其实无比的清醒,每日都要承受那万蚁噬咬的痛楚,这就是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李约却让他活着,竭力为他医治,明明让他痛苦不堪却因此有了忠君的名声。
虽然李约一句话也不曾说过,他却知道这是报复。
报复他杀掉了常宁。
李约要他眼睁睁地看着一切都被夺走。
不止是皇位,还有作为人的权利。
滚烫的鲜血从他口鼻淌出来,皇帝再一次经历濒死的痛楚,再次清醒过来时,大殿里已经跪满了大臣。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的病情每况愈下,再也不能主理国事,五姓望族才会以‘诛奸佞’为借口起事,臣等恳求楚王为了武朝百姓颁布诏书登基。”
更多的官员跪下来请求。
此时此刻万众一心,这一次容不得楚王再拒绝。
皇帝的手不停地抽搐着,句句诛心之词传入他的耳朵,他还没死,却被文武百官合力推下皇位。
不再是他主宰旁人,而是他被所有人抛弃。
他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不由自主地抽搐,然而却没有人注意到他,因为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新君,他将在一个角落里慢慢地死去。
楚王微微颌首,大殿上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
李约成为了太祖以来第一个没有继位诏书,更不需要任何人承认,却能被拥护登基的皇帝。
皇帝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响动,吐出最后一口气。
“皇上安心地去了。”
李约扬起头,微微弯起了嘴唇,这是新朝第一句庆贺。
三日之后,楚王登基为帝,改元永宁。
……
李约站在窗前,大红色的龙袍衬得他格外的丰神俊朗。
林让躬身站在一旁“您还是改回国姓,宫中不立后,已是对阿宁最大的恩赏,您无论答应了她什么都已经做到了,若是您不舍‘约’字,也可以让礼部出面重新……”
“护国公知道朕为何改名李约吗?”
林让一怔“微臣知晓……那是因为阿宁说过她会回来。”
“不是,”李约微微一笑,“是朕与阿宁的另外一个约定。”
林让一时语塞。
“这是朕的决定,护国公可以归家,从今日开始不会再有人上门请你进宫劝谏。”
林让低下头,原来皇上什么都知晓,怪不得阿瑟说他进宫也会一无所获,这世上最了解圣心的也就只有阿瑟。
可是阿瑟也和皇上一样,说一不二,她不愿意做的事没有人能够勉强,无论皇上做出任何举动,她和李雍都是最坚定的支持者。
皇上后宫空虚他们不谏言,皇上要从宗室总选子弟进宫读书,他们前往去挑选,每次他都要为此捏一把冷汗,若是天下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就是首当其冲的奸佞。
林让摇头慢慢退出大殿。
李约抿一口茶,抬头看向屏风的方向,一双粉红色的绣鞋露出个头。
“出来吧。”
那人才慢吞吞地走出来。
。
第三百五十章 花开两朵()
季嫣然端着托盘快步走到御案前,让内侍收走了冷了的茶碗,摆上了一炉香。
香气慢慢散开,沁人心脾,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李约看了一眼:“这几日在内殿里点的就是这些吧!从哪里来的。”
季嫣然道:“胡愈顺便从龟兹带来的。”
李约轻描淡写:“那就让龟兹使者每年多进贡一些。”
季嫣然脸上一僵,李约一句话就将她的谎言拆穿了,这哪里是什么贡品,是她和师父一起试了许多次才做好,里面用了许多重要配伍,能够起到治疗心悸的作用,帮助李约顺利入眠。
季嫣然倒了一杯热水给李约:“人太聪明总是不太好,这药香还是有用处的,至少可以静心养神,从现在开始茶不能喝了,改成每日喝温水,四叔从前不是只喝温水的吗?”第一次见李约的时候,李约的饮食起居都十分讲究,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将茶、酒都捡了起来,虽说还不能确定这些对李约的病情是否有直接的影响,但是戒口总是有好处没有坏处。
李约翻开手中的奏折,整个人看起来异常优雅:“我坚持了十年,病还是没好,”说着抬起眼睛,“说别人都很轻松,你现在不是照样四处奔走,怎么不留在家中养胎?”
“那怎么一样,”季嫣然反驳,“我能有多少事,四叔每日要处置这么多政务,就算是康健的人也会被压垮。”
这两年就像是老天要跟武朝作对似的,总是灾荒不断,这皇帝换了旁人来做,只怕武朝早就乱成一团,幸好上天生了李约,赵家的王朝才不至于就此终结。
李约却也因此费尽心力,鬓角已经长出白发,身上的旧伤日益加重,她和李雍因此都很担心。
这两日李约又是整夜未眠,秦太医也才急着找她进宫调方。
季嫣然试着劝说:“朝政永远都处理不完,也该好好歇歇。”。。
“与其来劝我,不如告诉李雍今年不要去西疆了。”
李约目光落在季嫣然宽大的衣袍上,七个月的身孕已经让她的身形看起来臃肿。
季嫣然道:“叔父也劝过,眼见就要下雪了,路上恐怕多有不便,三爷却说还有两个月的功夫,就算是走也能走到。”
这就是林让如今的处境,政事上李约身为一国之君说的话自然一言九鼎,林让只能劝谏。至于带兵打仗,李雍是武朝人人敬服的将领,涉及战事到了最后林让都会被李雍说服。
李约抬起头看着季嫣然:“你可以让他留下。”
季嫣然笑道:“那些事我可不懂,就像生孩子他也帮不上忙,四叔还是让我做些别的吧。”边疆战事告急,她怎么可能不让李雍去,这是他们都清楚的事,这段日子只要有时间他们就会待在一起,这就已经足够了。
平日里的饮食起居李雍比她还要担忧,怀孕期间她并没有吃苦,只是晕厥过一次,李雍就像是受了惊吓,已经在与她商量,有一个孩子就好,以后不要再想怀孕的事。
如果不是西边战局不容乐观,这个时候李雍绝不会这时候离开,只要明白这些,她不但不会劝说,反而要支持他去。
李约顺口道:“你若是有功夫就去晨阳宫看看,宗室子弟都在那里读书。”
这话明显是在撵人,不过晨阳宫那边她倒是能帮上忙。
季嫣然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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