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箫,这会有危险的。”孤月尤想劝他。
“再危险我也要试。我宁愿冒这个险,也好过冒离开将军的险。”他喘息着,仍无比坚决。
“丁箫……”冯孤月无奈。
“将军不要再劝我了。我会没事的,我保证。到长安,我一定会醒过来的,因为我舍不得离开将军!”丁箫深情地说。
孤月心中震憾。从未有一个人,如此重视她,依赖她。
“好吧,丁箫,我们说好了,到了长安,你一定要醒过来。因为,我们还有好长的日子要一起过。我们谁都别丢下谁。”
“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合奏
长安。
冯孤月的将军府。
从洛阳回来的第二日,丁箫依旧没有醒来。已用了催醒的药,他还是昏睡着。
冯孤月忧心忡忡。
“周医师,依你看来,丁箫还要这样昏睡多久呢?”
“将军不必担心。丁公子脉相平稳,不会有事的。估计只是需要时间恢复体力。”
冯孤月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
“将军,云将军及夫人、还有云姑娘来访。”仆人的通报声打断了她的忧心。
“哦,知道了。”冯孤月答应着,对周至德说声“这里拜托你了”,便旋身而去,到前厅迎客。
“孤月,雪琪和云霓等不及要来见你,吵着要我带她们来,我实在拗不过她们呀,只好急着来打扰你了。”孤月刚进门,云霆便笑着大声跟她解释。
“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雪琪,云霓妹妹,我正想着明天去看你们呢。没想到,你们却先来了。”她笑着说。
云霆又道,“她们问我,平时你总是一回来就去找她们,怎么这次却还不见来。我说,你府上有病人,你忙着照顾病人呢。”
林雪琪关心地问,“孤月,丁公子的病,可好些了?”
“没什么大碍了,估计再休息段时间就好了。谢谢关心!”
云霓跑过来,拉住她手臂,“孤月姐,听哥哥说,你在洛阳救了一名乐师,对他百般地好,不只带他回长安来,一路上还对他照顾有加。孤月姐,我很想认识他,你带我去看他。”
“妹妹,待他病好了,我介绍给大家认识。现在,他身子还虚着,不宜见客呢。”冯孤月拍拍她手,招呼大家坐下,“来,来,我们坐下说话。”
仆人送上软垫,大家围桌席地而坐。
云霆道,“霓霓,你怎么说风就是雨。这位丁公子,我还没见过呢。总会见到的,急什么?”
仆人送来茶盏,放在每人面前。
孤月一伸手,说道,“来,喝茶。这茶是我从洛阳带来的,隋朝时专贡皇帝的,时间愈久愈珍贵,余香愈悠远。”又对雪琪姑嫂二人说,“对了,我还从洛阳宫带了些东西给你们。来人!”
“是!”一奴仆恭敬应答。
“你去,叫小六把我从洛阳宫给二位女客带来的东西拿过来。”
“是!”
“是什么呀?”云霓好奇。
“等会儿就知道了。”
一会儿,小六即送过来一个盒子。
冯孤月接过,打开看过后递给她们。
盒子里有个隔断,孤月指着其中一边,说道,“雪琪,这是给你的。”又指着另外一边,“云霓,这是给你的。”
头饰、耳饰、项饰、胭脂、香料,应有尽有,看得两人眼花了乱。
“孤月,你自己留着用吧。这太贵重了!”雪琪不好意思。
“我哪用得上这些东西。特地为你们挑的,若不是你们喜欢,我可不会费那心思。”
云霓爱不释手,半天才道,“哇,这么多好东西!哥哥,你怎么没带回来?”
“你以为人人都是冯将军吗?”云霆佯装嗔怪。
“哈哈,听你哥胡说呢。”孤月打着哈哈。
正饮茶说笑间,仆人急急来报,“将军,丁公子醒了。”
“哦?真的?太好了!”孤月高兴地喊出来,“我这里有客人,一会儿就去看他。”
仆人俯首退下。
林雪琪说,“孤月,你们此去攻打洛阳,花了近一年时间,云霆都感觉吃不消,想必你会更觉辛苦吧。”
“有苦有甜。行兵打仗,辛苦是一定的。但胜利之后的快乐,也是实实在在的。”
“这一年来,你的变化可不小呢。”
“是吗?又老了一岁,变化哪能不大呢。”
“不是说你老。你那么活力四射,怎么会老呢?是你眉梢眼底,多了些许风韵。”
冯孤月一哆嗦,一口茶差点喷出来,“雪琪,盛夏时节,你说得我好冷!快饶了我吧!风韵,你竟然对我提风韵!呕——”她故作呕吐状。
笑声响起来。
“唉,冯孤月,我收回刚才那句话。你还是那么无可救药。”林雪琪摇头。
云霆道,“孤月,你别再嘴硬不承认了。有变化就是有变化,瞧,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了吧?了解你的人都能觉出来。回长安的路上,你前前后后跑来跑去的Qī。shū。ωǎng。,秦王都觉得奇怪。”
“嘿嘿!”冯孤月傻笑。
又有仆人急急跑来,“将军,丁公子急着找您呢,小人们快劝不住了。”
“哦?”孤月忙吩咐道,“你告诉丁公子,我马上过去。”又转头歉然地望着云霆他们,“真不好意思……”
云霆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你去忙你的。”
冯孤月起身,抱拳道,“真抱歉!改日再去看你们。”
云霆等人起身告辞。
嘱下人们送客,冯孤月即匆匆朝内庭而去。
“孤月姐很重视那位丁公子呢。以前她都送我们出大门,看我们走远的。”云霓惊讶道。
“走吧!哪那么多话。丁公子正病着,孤月当然待他特别些。”云霆替孤月解释。
冯孤月冲入丁箫卧室,箭步上前,推开众人,抱住想冲破阻拦的丁箫,轻拍他的背,不住安抚着,“我来了,丁箫,我来了!”
熟悉、温暖、安宁的气息与怀抱,使丁箫静下心来,急促的喘息亦变得缓和平稳,“将军,醒来后看不到你,我心里很慌乱。对不起,我知道你有客人,可我实在难以平抑心情。我只想去找你,远远地看着你就好了,并不想打扰你会客。”
“我了解。你刚从长时间的睡眠中醒来,心中自然没底。只是他们是我多年好友,不宜马上抛下他们来看你。这不,送走他们,我马上就来看你了。”
紧偎在孤月胸前,丁箫从心底笑出来。
弯月如钩,夜色如水。阵阵琴声回荡。
是病体痊愈的丁箫的琴音。
冯孤月靠在椅中,痴痴望着丁箫,耽于他病愈后的美貌气质,他抚琴时的别样魅致。
他绝美的容颜稍稍低垂,他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来回,他纤细挺拔的身子随乐曲轻轻摆动……
她心中荡漾,泛起的涟漪经久难以散去。
一曲既罢,丁箫抬起灵动的双眸,轻启朱唇,柔声问道,“将军,还喜欢吗?”
“喜欢!”
“久未弹琴,技艺生疏了许多,将军莫见笑。”
“弹得很好。”冯孤月依然目不转睛。
“将军还想听什么曲子?我弹给将军听。”丁箫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没说话,站起身,直直走到丁箫身旁,紧挨着他坐下来,手揽住他肩膀,带他入怀。他害羞地偎在她怀里,有一下无一下地拨弄琴弦,发出“淙淙”的声音。
松开怀抱,冯孤月以手支起他的下颌,与他目光相接,声音沙哑地说,“丁箫,别再只是你一个人弹琴给我听了。我们合奏一曲‘巫山云雨’,你可愿意?”
丁箫没说话,只觉脸上发烫,把头更深地埋进她怀里。
他低首敛眉的样子,更让冯孤月难以自持。
抱着他顺势倒在厚垫上,抚着他柔滑的脸颊,望着他的星眸,冯孤月轻喘道,“丁箫,把你完全交给我,让我们共赴云雨,共度良宵!”
他不说话,只点点头。
她的心狂跳着,他的心期待着。
对彼此身体与灵魂的渴望与爱慕,使他们抛却了一切矜持与障碍,原始美好的欲望喷薄而出。
终于,他们袒裎相对,互相亲吻爱抚着。
冯孤月细密的吻象无数的雨点落在他的额上、面上、颈上、胸上……
丁箫颤抖着、轻吟着,象探宝者,以手探寻着她的柔软,她鲜嫩芬芳的蓓蕾……
感觉到自己的胀痛,她的湿润,丁箫果断深入,终于找到了他的宝藏,他的归宿。
“啊——”他们轻喊出声,身子紧紧契合,不留一丝一毫的空隙,用自己的肌肤感觉对方肌肤的触感。
将他紧紧地包围,冯孤月双臂撑着他的肩,直起上身,收拢双腿,坐于他的小腹上,握紧他的手,开始了美妙的律动。
看他陶醉地闭着双眼,双唇微张,贝齿微现的性感,听他间或发出的轻哼,感觉他身体的颤动,冯孤月体内暖流汩汩而出,要将他淹没。
“啊——”他猛地大喊,双手按住她的俏臀。
她心领神会,两人一起攀至巅峰,肆意地释放出所有能量!
“啊!将军!将军!”他一声声地唤她。
重又趴在他身上,孤月在他耳边轻声说,“丁箫,箫,以后不要再叫我将军,叫我孤月!”
“孤月!”
“哎,”她应着,“再叫一次!”
“孤月!”
“哎!”
“孤月!孤月!孤月!”他饱含深情,唤出镌刻心底的名字。
她吻住他的唇,吻上他的心!
心曲
“将军……”
“叫我的名字!”未待丁箫再说,孤月便纠正他。
他笑了,“孤月!”
“嗯,以后别再忘了。”
“不会。”他点头,挥着桔色长袍的衣袖,问道,“孤月,我这件外衣,颜色会不会鲜艳了些?”
“不会。这样靓丽的颜色,才配得上你的俊朗。”
“会不会显得不够庄重与沉稳?”
“不会。你气质安静内敛,压得住。”握住他的手,孤月道,“好了,别紧张,随意些,见见我的朋友而已,没什么的。走吧,我们到前面去,他们也快到了。”
两人手牵手出门,穿过小院,到前厅准备。
对云霆等人来说,此时,丁箫总算揭开了神秘的面纱,长身玉立、凝眸浅笑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虽然早有准备,看到他绝代光华,云霆等人还是惊到不能呼吸,深刻体会到了冯孤月所说的,看到他就明白了这句话。
他们了解了冯孤月对着他的心情。
他说话不多,只仔细认真地聆听他们谈话,一直都淡淡笑着,礼貌却有些疏离。只有在望向冯孤月时,才双眼闪亮,盈满浓重的爱。
能独获如此俊美之人的青睐,三人为冯孤月高兴之余,心中或多或少都有羡慕、嫉妒、遗憾等情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这美,只属于别人,不属于自己;别人有,而自己没有。
云霓年纪小,想到什么说什么,“丁哥哥,听我哥和孤月姐说过,你的琴弹得非常好,可不可以教我?”
丁箫有些讶异,思考着该怎么拒绝。看了孤月一眼,他委婉地说,“云姑娘,真不敢当‘教’这个字。在下很久未曾练习,技艺已生疏了,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
云霆道,“小孩子,不要这么莽撞。丁公子大病初愈,哪有精力教你?再说,音律乐器,需有天份,更需从小便勤学苦练。就你那点三脚猫技艺,哪需丁公子教你?”
云霓不悦。
林雪琪道,“云霓她一时好奇罢了,丁公子不必放在心上。不必别人说,很快呀,她自己就会把这事抛到脑后,被新玩项吸去注意力。”
大家都笑,云霓咕哝着说道,“我是真心想学。”
“哪次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真心想学些东西?最后还不是都一样,半途而废?”云霆说她。
冯孤月说道,“好了,云霓是小孩子心性,莫再说她了。”
云霆犹道,“她也老大不小了。孤月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象她这么大的时候,已是太原有名的游侠了,威名远播。”
“当然记得。这一晃,已是六、七年时间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呀!”
两人忆起少年时在太原的往事,滔滔不绝,嘻笑怒骂。雪琪、云霓早已习惯,丁箫却觉新鲜。
入夜,激情过后,丁箫紧紧拥着冯孤月香滑有致的身子,疼惜地抚着她身上已呈淡淡凸起的伤痕,叹道,“孤月,没想到你的经历远比我想象的还惊心动魄。”
“当时,应如你所说,惊心动魄。如今提起,已淡然许多。都过去了,那样肆意不羁、快意恩仇的年少时光,是一去不复返了。它们只会永远藏在我记忆深处,与旧友在一起时,才被触动。回想往事,感觉真的复杂,怀念,惆怅,骄傲,无悔,都有。等将来我回忆起现在时,心情肯定也十分复杂!”
“唉,你意气风发、心存高远、沙场征战时,我却在前朝乐府醉生梦死,蹉跎岁月,在洛阳城里随波逐流,落魄潦倒。真的渺小啊!”
拥紧他,她劝道,“别这么说自己。每个人命运不同,各有各的精彩与意义。大千世界,不是芸芸众生组成的吗?只有争斗、征战、钻营,那还有什么意思?你别小瞧自己。你也知道,你作的曲子,给战乱、苦难中的人们带去了很多快乐与安慰呢!”
“呵呵,”他展颜而笑,“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给我慰藉与信心。”
“因为你值得,你的善良,美好,纯净,都是最难得的品质!”
“孤月!”他动情地侧过身子,抚着她清俊脱俗的脸庞,印上缠绵温柔的吻。
与孤月在一起,安宁和谐的幸福生活,激发了丁箫创作的灵感与热情,他写出了许多深情优美的作品。
为免丁箫寂寞无聊,孤月决定为将军府招徕乐伎,并由丁箫主考、主持。
丁箫心花怒放。
很快,乐伎班成立,吹、击、弹、唱,样样都有。孤月又专门辟了一处庭院,交给乐伎班使用。丁箫取名修园,以乐修身之意。
很快,乐伎班出了名。丁箫组织伎人排练自己新作的乐曲,并表演给孤月及来她府上的客人听,反响甚剧。来观赏、学习、讨教的人络绎不绝。籍此,丁箫作品亦得以广泛流传。
孤月担心他的身体。
夜深时分,孤月醒来,见丁箫犹在灯下忙碌。
“箫,睡吧。”
他回过头,微笑着轻声说,“扰到你了吧?”
“没有。只是莫要太劳累了,身子要紧。”
“好,我马上歇息。”吹熄灯盏,丁箫回到她身边躺下,朝她伸出手臂。她偎过来,枕着他的肩,搂住他的腰。
“箫,找你的人越来越多,你莫要什么人、什么要求都答应,以免过劳伤了身体。该拒绝时就拒绝。累了,就待在这边,别去修园那边,免得麻烦。”
“嗯,知道了。”
“云霓常去扰你吧?”
“还好。”
“她一小孩子,爱玩爱闹罢了,你别与她计较。”
“不会。”拥紧她的香肩,丁箫说,“孤月,你知道吗,今日我在修园中,遇到了旧识。”迟疑片刻,他又道,“是昔日同在洛阳宫中做乐伎的。”
“嗯,好啊。”
“她叫柳柔柯,现今在长安酒楼做歌伎,中间也是经历了很多波折。”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
“孤月,睡着了吗?”她均匀的呼吸声给了他答案。
他也放下心思,温柔满足地拥她入眠。
冯孤月与府中幕僚议事刚毕,仆人便来报,云姑娘来了。
“云霓妹妹,今日怎么想起我来了?连日来,不是都往修园跑吗?”
见她面有愠色,孤月笑道,“哟,是谁敢惹云妹妹生气呀?告诉我,我定不饶他。是不是又是你哥呀?”
“才不是呢。”
“那是谁呀?”
云霓只气闷不语。
“哟,妹妹怎么反而吞吞吐吐起来?这可不象你啊。”
云霓猛地抬眼,说道,“孤月姐,修园新来了一名乐伎,叫柳柔柯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那里的事,我都交给你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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