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太太和保家姐妹都有些吃惊,她们没想到两位郡主竟然和林宛如是好朋友,石爱珠也道:“这事的确要说清楚,不然宛如岂不委屈。”
保窕窕原想接着两位郡主的威势叫林宛如害怕,没想到她们竟然是熟识,一时间也没了主意,看向了保窈窈,保太太瞧着这样还能不明白,一定是这两个丫头想栽赃陷害,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真真是丢人,直接呵斥丫头:“还不把小姐拉起来,当着客人一点规矩都没有,送回她屋里,好好看着,不许再生事。”
又向林宛如道:“叫林姑娘受委屈了,这两个丫头上回丢了面子,心里不服气,这才做出了傻事,林姑娘可别往心里去。”
林宛如淡淡的点头,没说话,石爱珠已经笑眯眯的上前握住了林宛如的手:“我娘的生辰,到时候你也要来啊,请帖就不给你了。”
又对探春惜春诸人道:“你们也一起过来,人多也热闹。”
众人纷纷谢了,又暗暗羡慕林宛如,只有特别亲近的人家才不用发请帖呢,因为是当成亲戚走动的,保家是太子的舅家呢,都给了请帖,郡主竟对林宛如说不用请帖,岂不是把她当成自家人?
闹成这样,王熙凤和迎春闻讯赶来时,两位郡主已经离开了,这酒席也不用吃了,保太太推说头疼,回去歇息了,王熙凤见状也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王熙凤问了探春事情始末,心里也有了数,林黛玉也在盘问林宛如,什么时候和两位郡主关系这么好了,林宛如便把上回春宴的事说了。
当然略过了两位郡主打架的事,只说见了投缘,又在天香苑遇到过一回,林黛玉这才松了口气,道:“保家姐妹瞧着娇媚动人,没想到竟是绣花枕头一包草,中看不中用,竟用这么歹毒的法子害人,幸而保太太明白事理。”
林宛如道:“如今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姐姐以后和这两姐妹走动也要小心。”
林黛玉道:“下回再去保家,请我去我都不去。”
贾母见一群人不到中午就回来了,原还说要留下吃饭呢,赶忙就问怎么回事,王熙凤便如实说了:“……不是我偏向自己姑娘,那保家姐妹实在是不成体统,倒让宛如受了委屈。”
贾母便不说话了,半响才道:“以后陈家来接就别叫宛如去了,陈家有二皇子撑腰,是不怕得罪人的,宛如跟着白得罪了人,还要咱们帮着收拾烂摊子。”这就是责怪林宛如的意思了,王熙凤暗暗为林宛如叫屈,却也不敢说出来。
贾母又道:“迎春的终身也定了,接下来就是宝玉的事了,你去把太太请来,我要和她说说,看看明年能不能成婚,我还等着抱重孙子呢。”
提起这件,贾母心情就好了起来,王熙凤也跟着凑趣:“说不定明年年初成亲,年底老祖宗就能抱上重孙子了。”贾母哈哈笑起来。
王夫人知道了却很不情愿,纵然不情愿,却也不能说什么。
谁知十一月初,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元春有了身孕,贾家上下一片欢腾,宝玉和黛玉的婚事只好暂时搁下了,最高兴的要数贾母和王夫人了,圣旨一下来,贾母便递了牌子,和王夫人等人按品级装扮了,进宫去贺喜。
探春和惜春也十分高兴,林宛如却暗暗奇怪,前世,皇上只有六子一女,可并没有第七个儿子或是第二个女儿出生,今生元春有了身孕,难道是自己的重生使许多事情改变了轨迹?
林宛如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十一月初九是明华长公主的生辰,石家特地送了帖子过来,贾母原来也说叫贾家姐妹去的,可是元春有了身孕,贾母也说要摆宴三天乐一乐,这日子就重了,贾家姐妹不能去,林宛如是必须得去的,林黛玉怕林宛如一个人去吃亏,便也说陪着她去。
石爱珠在门口候着,笑着迎上来,道:“怎么单你们过来了,其他人呢?我还说好生热闹一回的。”
林宛如笑道:“元妃娘娘有孕,贾家大摆筵席,探春姐姐和惜春妹妹留在家里帮着招呼客人呢,不得空,托我向你道一声歉。”
石爱珠笑道:“她们既然也乐着那就罢了,咱们快进去吧,表姐和柔儿已经过来了,刚才还说你什么时候来呢。”
石爱珠直接带着林家姐妹去了石爱珠的院子,已经有四五个姑娘坐在那儿了,除了柳萱和水柔,还有四个没见过的姑娘,石爱珠一一介绍了:“这两个是韵芝和雯卿,是表姐的侍读,这两个是玉媛和婵儿,是我的侍读。”
梁韵芝,范雯卿,李玉媛,谢婵四个站起来问了好,林黛玉和林宛如也还了礼,柳萱直接拉着林宛如坐在旁边,道:“那天你怎么得罪了保家姐妹呢,我最烦她们了,整天太子哥哥太子哥哥的,真叫人瞧不起。”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东风西风(六)
水柔抿着嘴笑:“这话当着我们说也就罢了,走出去叫人听见了还了得?你就是心直口快。”
石爱珠亲自捧了茶给林黛玉和林宛如,道:“表姐说的没错,我也烦她们这些。”
林宛如笑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天表哥带着我和瑞雪几个去天香苑赏桂花,结果就有了点小口角。”
柳萱道:“下次她再敢找你麻烦你告诉我,她有个做太子的表哥,我还有个做皇上的舅舅呢,看谁厉害。”她这话说的有意思,大家都笑起来。
水柔转向了林黛玉,她对冰清玉洁,风姿神秀的林黛玉很是好奇,问了年纪,又问了字,笑起来:“颦颦这字实在是贴切。”
林黛玉淡淡一笑:“都是闺阁中姐妹胡乱叫着玩的,登不得大雅之堂。”
水柔又问林黛玉读了什么书,林黛玉一一的答了,水柔言辞间很是羡慕:“你们书香世家,规矩就是不一样。”又道:“我原说要起个诗社,只愁找不到人,如今好了,有了你们,我的诗社也能兴起来了。”
林宛如笑道:“你要起诗社,请我姐姐成,我就不成了,我是不会作诗的。”
水柔不相信:“你们一家子姐妹,哪有姐姐读书,妹妹不读书的道理,你别诓我。”
林黛玉道:“宛如自幼身子弱,养在苏州老家,不在父亲身边教养,姨娘又疼她,读书本就靠着寒窗苦读,她就是个享福的命。”
水柔还是有些不可置信,林宛如笑眯眯的:“我是最烦读书的,你要请只请我姐姐吧,我就是来了也只会吃东西的。”
大家笑起来,柳萱拍手道:“谁说诗社就一定要作诗了?我哥哥就经常说和朋友们谈文论诗,结果还不是跑到酒楼去喝酒?他们这样就不许咱们这样吗?依我看倒不用说一定要会作诗。”
石爱珠也笑道:“是真名士自风流,几百年后,说不定文坛后也有咱们的名字,古有竹林七贤,咱们就是闺阁八秀。”
水柔笑道:“真是不害臊,我倒是正经想起诗社,被你们这么一糟蹋,哪里还能看,罢了罢了,叫你们闹去。”
正笑着,有丫头来通报:“太子妃并二皇子妃来给公主贺寿,请姑娘们出去相见。”众人便离席去了前厅。
还未进院子便看到一层层的小太监与宫女女官,工整肃穆,八位姑娘走到廊下,梁韵芝等四个陪读站在廊下候着,石爱珠直接拉着林家姐妹进去了。
厅内上首坐着明华长公主并顺华长公主,下面是两位穿着吉服的年轻女子,一向活泼的柳萱也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太子妃看着两位眼生的林家姑娘,笑道:“这两个姑娘倒是没见过。”
石爱珠笑道:“她们是姐妹,姓林,是我的朋友,姐姐叫黛玉,妹妹叫宛如。”
太子妃朝林黛玉招招手,笑着问她:“多大了?父亲是谁?”
林黛玉不卑不亢,温声道:“虚岁十六了,父亲早逝,原是扬州盐政林如海,祖籍苏州。”
太子妃出身费家,父亲费鸣轩官居太子太保,费家在西南也是有名望的大家族,对江南的沈家和林家自然有所耳闻,有些惊诧:“你竟是林家的女儿,难怪举止气度不同,到底是书香世家,教导出来的姑娘也与别个不同。”
遂赏了林黛玉和林宛如一人一个荷包,二皇子妃姓牛,出身镇国公府,祖父乃是镇国公牛清,她是家中的嫡长孙女,性情温柔大方,看起来很是和气,也是一人给了一对戒指,两串香珠做见面礼。
明华长公主笑道:“继芬还不知道吧,宛如和陈家可是亲戚,宛如的娘和陈家大奶奶是本家的堂姐妹呢,按着这亲戚,可是要叫你一声表嫂的。”
二皇子妃闺名牛继芬,听闻果真十分诧异,细细的问了,笑道:“我说这孩子瞧着眼熟,沈家人的眼睛都是黑黑亮亮的,瞧着有神,我没出阁的时候跟随父亲去过江南,见过沈家大爷,那双眼睛和宛如简直一模一样。”
太子妃笑道:“都说外甥肖舅,这也是有的。”又问林宛如的娘是沈家哪一房。
沈氏很少跟林宛如提起沈家,因此老老实实道:“姨娘很少和我说起这些,不过听姨娘说起过,外祖父单名弦,字爱萧。”
不光太子妃与二皇子妃,连明华长公主都有些吃惊,沈爱萧可是名震江南的才子,是嫡长那一支的次子,长得风流倜傥不说,十八岁的时候就是江南考场的解元。
只是科举仕途于他来说如同儿戏一般,根本无关紧要,考中解元后家里给安排了亲事,便一直呆在苏州,靠着长兄吃饭,这几十年闭门读书下来,如今的沈爱萧学问越发好了,人们都戏称他是江南第一美男子和江南第一才子。
沈爱萧的长兄沈笙沈悦明便是陈家大奶奶沈氏的父亲,也是鼎鼎有名的大才子,却不如弟弟风流,十分沉稳老练,如今沈家在他的掌舵下,子弟越发的争气了,而且沈悦明在皇上南下江南时和皇上是有过一拜之交的,若林宛如是沈爱萧的外孙女,那可真是了不得。
二皇子妃沉吟片刻,道:“我知道沈家二老爷有五个子女,你母亲排行第几?”
林宛如道:“姨娘行五,小字五娘,她因是庶出,又出嫁的早,娘娘不知道也是有的。”
二皇子妃不禁点头,这就是了,若真是嫡出,她怎么会没听说过,沈爱萧的妻子的确有些凶悍,对庶出子女也不怎么亲热,难怪沈五娘出嫁了就不和娘家联系了。
只可惜,这姑娘虽然是沈氏后人,却是庶出,做姐姐的虽是嫡出,却不是沈氏后人,二皇子妃喝着茶也不说话了。
太子妃笑着夸赞了几句,明华长公主便叫石爱珠几个退下,等出去了,石爱珠拉着林宛如问:“你外祖父真的是沈爱萧呀?我还收藏他的诗集呢。”
水柔也是一副惊讶的样子,林宛如淡淡道:“姨娘是这么说的,我倒是从来没见过,不过姨娘是庶出,想必外祖父早就把她忘了,也不知道还有我这么一个外孙女吧。”
石爱珠听了便不说话了,沈爱萧虽说是大才子,但的确十分风流薄情,如今也是五十多的人了,听说还往房里抬小妾呢。
柳萱笑道:“如今大才子的外孙女在这儿呢,我们还起什么诗社呀,不是班门弄斧么?”
水柔笑起来,她也是自小就读沈爱萧的诗集,是打心眼里佩服,如今林宛如竟然不会作诗,想想也挺有意思的。
石爱珠悄悄和林宛如说起了二皇子妃:“我其实不大喜欢她,可不是因为宣哥哥的缘故,我觉得她有些门缝里看人,你身份高地位高,她便和颜悦色,你若是身份低微,她就端着架子冷冷淡淡的。”
林宛如点头,她也这么觉得,当时明华长公主说她是沈家人,和陈家有亲,二皇子妃眼里一闪而过的光亮她可没错过,后来又听说她是庶出,就远不如刚开始热情。
捧高踩低,趋利避害,这本就是人的本能,林宛如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觉得那样芝兰玉树的二皇子,配这样的人有些委屈了,好比一株珍贵品种的兰花种在了金盆里,美则美矣,就是太俗气。
林宛如自己想着这个比喻,忍不住笑了起来,林黛玉本就是林氏一脉的嫡长女,父亲林如海生前还是林家的嫡脉唯一传人,林如海一去世,林家就渐渐没落了,远不如沈家风光。
如今听闻提起沈家,想起亡父,便有些黯然,幸而石爱珠和柳萱跳脱,说说笑笑的,让她来不及沉浸在哀伤中就被拉了出来。
席间柳萱问起了林宛如与陈家的关系,林宛如笑道:“姨妈很是疼我,经常接我过去小住。”
柳萱道:“你是她外甥女,她自然疼你,沈家除了你,可还有五六个表小姐呢,也没见她疼谁像疼你一样啊。”
林宛如有些诧异:“是么,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柳萱无语,水柔笑道:“看来你们是真的不联系了,要不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连我们都知道,沈爱萧共有六个子女,一个女儿年幼时夭折了,只剩下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其中长子次子生了三个女儿,是沈家的嫡小姐,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嫁到了杭州冯家,生了一子一女,一个嫁到金陵高家,生了一对姐妹花,还有一个便是你姨娘,生了你,你算算,你可有多少个兄弟姐妹吧。”
林宛如笑道:“姨娘自出嫁就不和沈家联系了,如今问她她只怕还不知道呢,我自然也就不知道了,说实话,若不是你们今天说,我还真不知道外祖父这么有名气。”
一直沉默的林黛玉忽然道:“其实你出生的时候沈家来送过满月礼,只不过姨娘没有收,沈家气性也大,从此就当真断了来往。”
正文 第五十章 平地波澜(一)
林宛如惊讶,自己出生的时候林黛玉才只有一岁吧,林黛玉继而笑道:“这些是父亲临终前告诉我的,他说毕竟是血肉至亲,不可能认真断绝来往,当时姨娘心里憋着一口气,不肯低头,父亲曾亲自去沈家赔罪,只可惜被你外祖母骂了出来,后来父亲去了扬州,就更少来往了,他说这些年一直委屈了姨娘和你,若是有可能,最好能回沈家,也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后来我也曾试探过姨娘的意思,可姨娘宁死都不肯回沈家,我也不想咱们姐妹分开,便说服姨娘来了京城,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叫你遇上了沈家的人。”
林宛如沉默了,当初姨娘被诬陷与人有私,嫡母那样的恶毒,父亲又是耳根子软,不着调的,满府上下没有一个为她说一句话的,姨娘只怕早就寒了心,如今只怕沈家八抬大轿来请,她也未必回去。
不过沈家也是要面子的人家,姨娘是庶女,又做了姨娘,只怕沈家也怕丢脸,所以顺势真的断绝了关系。
如今父亲去世,林家没落,沈家更不会想到姨娘了,姨妈虽是沈家的长女,可从没在她跟前提过一句沈家的话,可见姨妈也是明白姨娘心思的。
石爱珠见林宛如面有戚色,赶忙岔开了话题,笑道:“你们净说这些伤心事,今天可是我娘的寿宴,原本说好好玩乐一番的,谁知太子妃和二皇子妃竟然来了,只怕是热闹不起来了,要不咱们去戏台子那边听戏吧,叫他们捡了咱们爱听的唱两出。”
水柔也道:“这也好,只是单咱们几个,也太少了些,不如把那些没有差事的丫头都叫了来,人多才热闹些。”
石爱珠拍手笑道:“也好也好。”遂叫人去传话,叫没有差事的丫头都到清音阁听戏。
林宛如和林黛玉被石爱珠和柳萱拉着也去了,伤感的气氛顿时消弭于无形,不出片刻,清音阁便挤满了人。
石爱珠亲自发话,又是明华长公主的好日子,大家都乐意凑趣,而且她们平日里当差,就是服侍着主子听戏,也要伺候茶水,认真听戏的没几回,如今能正正当当的看一出戏,都高兴地不得了。
明华长公主在屋内和两位皇子妃寒暄片刻,正说去听戏呢,谁知竟看到清音阁挤满了人,一问才知道究竟,明华长公主嗔道:“爱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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