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衡教训你。”
夏绫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裴子衡松开裴仁的手臂,裴仁大松一口气,连忙退出三米远,唯恐一不小心又被这个凶残的侄子抓住。病床上的裴婧语和裴婧眉,望着这一幕目瞪口呆,她们没想到都到了这时候,裴子衡还这么维护那个要饭的野丫头!
“大堂哥!”裴婧语不依,红了眼眶,“你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臭丫头,我和婧眉她们的脸不能白受伤了!”
裴子衡还是不理她,低头,看着夏绫。
“这次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他问。
夏绫根本反应不过来,胆怯又茫然地看着他。怎么,她刚刚说“不该弄伤裴婧眉她们”这个答案不对吗?难道她犯了什么更严重的错误?
裴子衡神色阴沉,充满压迫。
夏绫的眼中渐渐氤上一层雾气:“不要抛弃我……”
裴婧语看见她哭,心中快意极了,果然,大堂哥刚刚不让父亲插手,只是想自己亲手教训这个小要饭的吧!“大堂哥,把她赶出去!”她尖声喊。
夏绫鼻子发酸,哀求地看着裴子衡,眼中凝聚的水雾就快要滑落。
裴子衡皱眉,伸出手指有些粗暴地替她擦了擦眼泪:“哭什么?”
她不敢哭了,拼命忍着眼泪,说话时却带着鼻音:“我、我……我再也不敢了,弄伤了婧眉婧语小姐她们都是我的错,你别把我赶出去……”
小小的身体微微发着抖。
看得裴子衡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一丝一丝地作痛。
他不再凶她了,却还是很不高兴:“谁说我要把你赶出去的?你打不打伤裴婧语她们又有什么关系?我说过怪你了吗?”
“啊?”她大惑不解地抬起头来。
裴子衡严肃地看着她:“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你在礼仪课上被她们排挤欺负,为什么不告诉我?”
原来,他是怪她没告诉他?!
夏绫呆了,裴仁、裴婧语和裴婧眉也呆了,他们原本以为裴子衡是来替那些千金大小姐出气的,却没想到,他的怒火竟是来自这个野丫头受了欺负不说。
裴婧语气得脑门一跳一跳的疼,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堂哥!”她恨恨地叫,“谁欺负她了,是她弄伤了我们!你要是不惩罚她我就告诉爷爷去!”在整个家族,她爷爷地位尊崇,就连裴子衡也忌惮三分。
但裴子衡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杀气沉沉,瞬间就让裴婧语住了嘴。
裴子衡低头,继续教训夏绫:“以后再有谁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另外你大可以像这次一样狠狠还击,多狠都没关系,出了事有我兜着。”
夏绫花了好些时间才理解他的意思。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用力点了点头。原来,裴哥哥不是要抛弃她,他凶她都是为她好……心里暖融融的,她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小手被他干燥温暖的手掌牵住,他领着她走出病房。
两人默默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到医院门口,他站住。
“裴哥哥?”夏绫抬头看他。
“为什么受了欺负不告诉我?”他执着于刚刚那个她没回答的问题。
夏绫又要哭了:“我害怕……我怕你不要我了。”她那么弱小,那么笨,万一就像裴家的小姐们和夏雨说的,他嫌弃她该怎么办?
1016。第1016章 银镯子()
裴子衡微微皱了眉:“要我说几次?我不会不要你。”
她轻轻低了头,自己也觉得很不应该,怎么老是质疑他的一片心意?可幸福来得是那么突然,突然到她总以为是一场华丽浩大的梦境。
她配得上这一切吗?
怎么能不患得患失?
心思纷乱,被他牵着手上了车。听见他用温醇的声音吩咐司机:“通知李秘书,今天下午的会议延后。先去一趟老银坊。”
老银坊,是s城最好的银楼。
他们下了车,走进去。裴子衡挑了一款很素净百搭的银镯子,替她戴上试了试,对店员说:“在内侧刻上我们的姓氏首字母,还有‘不离不弃’四个字。”
当场就刻好。
他重新替她戴上,告诉她:“怕我抛弃你的时候,就看看这个镯子。记住我说的话,我永远、永远不会抛弃你。”
腕间的银镯子微微泛着光,映出男人郑重的神色。
夏绫看看那镯子,又看看他,也郑重地点点头。
小小的镯子就像填补了她内心深处的一片空白,夜里裴子衡在公司加班,夏绫翻来覆去地把玩着手腕上的银镯子,睡不着觉。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她打电话给夏雨:“喂,小雨你知道吗?今天裴哥哥送了我一个银镯子呢。”
她的声音里带着笑。
电话那头,夏雨却是嫉妒,轻轻柔柔地说:“银镯子?姐姐,听说银器很便宜的,有钱人都不怎么戴,他们最喜欢的是钻石啊铂金之类的东西,怎么裴哥哥会送你银的?”
夏绫没听出她话里的恶意,含着笑解释:“吃晚饭的时候周妈和我说,银的好,可以根据色泽来判断身体是不是健康。她说裴哥哥对我很好,肯在这些细节上花心思,而且我是小孩子,戴太贵重的首饰反而容易折福。”
夏雨心中泛着细细的酸:“周妈是他的佣人,肯定向着他说话。”
夏绫在柔软的床铺上舒服地翻了个身,一点都不往心里去:“我觉得周妈说得很对呀,再说了,我喜欢银,裴哥哥送的我都喜欢。”她高高举着手腕,望着那一腕流光璀璨,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夏雨说不过她,心里就像嵌了一根刺,难受得一宿没睡。
第二天用早餐时,裴子衡对夏绫说:“以后你不用去上礼仪课了。”
夏绫一怔:“为什么?”
裴子衡:“我给你请了私人教师,索非亚女士以前教导过好几个东欧小国的公主,对礼仪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夏绫有些不安,放下刀叉,看着他:“裴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没资格和婧语姐姐她们一起上课?”
裴子衡温和地说:“傻瓜,是她们配不上你。”他不会让心爱的女孩子受一丝半点委屈,既然无法和那群眼高于顶的大小姐和睦相处,那就不要相处。他给她找的这个新老师比高老师更有学识,更出色,他给她的一切都是最好。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夏绫有了自己专属的礼仪老师。
索非亚女士果然与高老师完全不同,上课第一天,她就十分欣赏地打量着夏绫,微笑着说:“小姐,您身上有一种十分独特的美丽,让人一见难忘。我们学习礼仪,不是为了约束这种美,而是为了让它最大程度绽放。”
她不用那些刻板的条条框框来要求夏绫,而是结合夏绫自身的特征,因材施教,这让礼仪课变得十分有趣,也卓有成效。
如果说,高老师教出来的名门淑媛都千篇一律,如同没有灵魂、只懂得规范礼仪的木偶,那么,在索非亚女士雕琢打磨下的夏绫就是光华璀璨、独一无二的钻石,有许许多多细微的棱角,每一个棱角都成就了她与众不同的魅力。
“小姐变得更漂亮了呢。”周妈笑吟吟地说。
身为一个佣人,她不懂太多的贵族礼仪,只知道夏绫的身上一点点地绽放出光辉,从一个不修边幅的野丫头变成了一朵带刺的玫瑰,美丽优雅,又不失神秘野性的美。她的美,是带着风、带着雨,带着明艳和危险的。
太独特,让人一见难忘。
夏绫听见周妈夸赞,就很快乐地笑起来,女孩子都爱漂亮,她也不例外。课业闲暇时,她会沿着别墅区开满繁花的小路漫步,采摘一大把一大把的野花。裴子衡和索非亚女士都不阻止她的这个爱好,在这方面,两个大人的意见出奇地一致——凡是她喜欢的事,就让她去做,小女孩就是要本性飞扬才好。
这一天,她哼着歌,采着野花,准备拿回去装饰裴子衡奢华的别墅。
裴子衡的别墅以黑白灰为主色调,沉寂而肃穆,她刚刚住进来的时候被这尊贵气派震住,但住得时间久了,就觉得压抑单调。她常常摘了花回去装饰他的屋子,还从购物册中订了漂亮的瓷器和花瓶,一点点布置他们的家。
她想,裴哥哥对她这样好,她也要为他做点什么才好。
盛夏时分,各式各样的野花开得灿烂,她采了一大束向日葵和含羞草,正准备往回走,一转身,就看到一个女孩子——
真是冤家路窄。
几步开外的地方,裴婧语穿着一袭浅淡的珍珠白轻丝长裙,正在两名佣人的撑伞陪同下,准备上车出门。这一带都是裴家的别墅区,夏绫一路采着野花,竟不知不觉走到裴婧语的家门口来了。
裴婧语显然也看到了她,神色有一瞬间的狰狞。
前不久,裴婧语才被夏绫泼了滚烫的热茶,险些破了相,在医院里住了好久才治好,此刻见面,能对夏绫有好脸色才怪。
“让开,好狗不挡道!”她趾高气昂地斥骂夏绫。
夏绫的怀里抱着大束大束的向日葵,柔软的小碎花衣裙上沾着泥土,看上去有些脏。她站在路边,脚下没动,不依不挠地回嘴:“这么急赶着去投胎?”
“你!”裴婧语气得不行,这野丫头,嘴怎么这么毒!
1017。第1017章 盛夏名媛赏花宴()
夏绫冷笑着,带了些挑衅看她。
自从上次烫伤了裴婧语等人却没被责罚后,夏绫的胆子就大了起来,根本不把这群千金大小姐放在眼里。“我什么我?”她微微抬着下巴,“婧语姐姐可真忙啊,上次的伤才刚好就迫不及待出门,当心出去又伤着。”
裴婧语气得胸口起伏,看她抱着向日葵,浑身的泥土,转而又不气了。她摆出自己最高傲的笑颜,奚落:“野丫头懂什么?过几天就是盛夏名媛赏花宴,宴会方寄了邀请函给我,我当然要出门去挑几件好看的配饰了。不像某些人啊,别说收到邀请函了,恐怕就连知道这个宴会是干什么的资格都没有吧?呵。”
她说完,优雅地一转身,在佣人的搀扶下上了车。
车子擦着夏绫绝尘而去,呛了她一身的尾气。她“呸呸”几声,自认倒霉地往路边的泥土中退了好几步,低头一看,怀中的向日葵被这大太阳天晒得有些焉了。“真讨厌!”她愤愤地自言自语,“有什么了不起嘛,那什么赏花宴。”
重新采了花回去,她把花插在新买的陶瓷罐子中,托腮看着,闷闷不乐。
“小丫头怎么了?”不知何时,裴子衡回家了,见小小的女孩对着花罐一动不动地发呆,就走到她身边,也陪着她看花。
夏绫一侧头,看见他,眸光中露出一瞬间的惊喜:“裴哥哥!”
裴子衡替她摘去发梢上的一片草叶,笑话她:“怎么弄得泥猴子似的,不要告诉我你摘花回来后,整个下午都在这里发呆?”
她眨眨眼睛,又闷闷不乐地垂下眼眸。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裴子衡耐心地问,“说出来给裴哥哥听听,裴哥哥帮你想办法。”
“我……”夏绫伸出纤巧的手指,互相绞着,“我今天出去摘花的时候遇到裴婧语了,她说要去参加什么赏花宴,还说我是野丫头,没资格。”
“盛夏名媛赏花宴?”裴子衡回想了下,要说最近上流社会有什么比较重大的宴会,就是这个了。这个赏花宴每年都会举行,由国内的几家一流豪门轮番做东,说是小宴,实际上更像一场变相的相亲宴,通常是长辈们带着家族中还未结婚订婚的孩子们去参加,一方面让孩子们彼此认识,另一方面也是方便各家长辈观察孩子们的能力秉性,为将来联姻做准备。
夏绫闷闷不乐地点点头。
裴子衡站起身来,牵起她的手:“走。”
“去哪里?”她被他牵着往外走,一脸茫然,抬头问。
“去订小礼服,”裴子衡温和地说,“不就是盛夏名媛赏花宴吗,你想去咱们就去。”自从他接掌帝皇以来,忙得天昏地暗,每年赏花宴寄给他的邀请函都是被他搁置不理。据说,很多名门淑媛都要哭了,她们每年精心打扮,为的就是见他一面,如果能嫁给他当妻子,她们都心甘情愿。
原本,今年他也不打算去的。
但既然小绫想去,就带她去玩一圈好了,小丫头自从被他收养起来也没怎么出过门,以她活泼好动的性子,怕是要闷坏了。
夏绫心花怒放,没想到自己只是小小的不高兴,裴哥哥就对她那么好。她快乐地跟着他,在本城最好的裁缝那边量了尺寸,订了一件加急的小礼服裙。
不久后,小礼服裙做好,送到裴子衡府上。
她穿上,旖旎美好的质料配以独具匠心的剪裁,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小女孩尚在发育中的身形,带着一点点青涩,却比什么都轻盈美丽,惹人怜惜。
当她穿着它,扶着二楼的旋转楼梯款款而下时,裴子衡的眸色微微变深。
她真美,比他见过的任何女孩都要美。
他绅士地朝着她伸出手去。
当她挽着他的胳膊出现在赏花宴现场时,所有人为之惊艳。
“快看那边,天哪我看到了什么?”一个贵妇招呼自己的丈夫,“那不是裴家的新任董事长么?才十八岁,据说每天都忙得不得了,已经两年没出席过赏花宴了,今天是什么风把他吹来了?”
她的丈夫也看过去:“他挽着的那个小女孩是谁?真漂亮。”
形形色色的目光都集中在裴子衡和夏绫身上,有惊讶,有好奇,更多的是探究和指指点点。夏绫敏感地察觉到了,一开始,被大家看着她有些不习惯,可很快就平静下来——只要跟在裴哥哥身边,就没什么好害怕的。
她按照礼仪老师索非亚教的那样,背脊优雅而笔直,从容地微笑。
“仪态真好,”另一个贵妇人对自己身边的同伴说,“那小姑娘可比裴婧语她们几个漂亮多了,没听过裴家还有这么个小姐啊?”
“这哪是什么小姐?”她同伴的消息显然要灵通许多,“听说裴子衡新近收养了一个小女孩,从孤儿院带回来的,长得特别美,应该就是她了。”
“不会吧?”贵妇人吓了一跳,“把一个孤儿带到这里来?”
一边议论,那边,裴子衡已经和人寒暄上了。俊美高大的年轻男人挽着胳膊上漂亮的女孩子,温和儒雅地对人介绍:“这是夏绫,我新收养的女孩,以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不是吧……”先前议论纷纷的贵妇人呆掉,对同伴说,“竟然真的是个孤儿?可惜了,本来我还想替我们家元佑撮合一下呢。”这个贵妇人一直有意和裴家联姻,但挑来挑去,对裴婧语、裴婧珊几个都不大满意,好不容易见裴子衡带了个新人出场,本来还以为是裴家哪个旁支小姐第一次出席社交活动呢。
就算是个旁支小姐,但能被裴子衡带出来,也足以说明家族对她的重视,用来联姻未尝不可。不过,没有血缘关系的孤儿就完全不一样了,就算是收养又如何?一纸文书还是太薄弱,谁知道什么时候裴子衡就厌烦了,翻脸不认人?
这样的女孩子,根本就不合适联姻。
1018。第1018章 成何体统()
贵妇人摇了摇头,很失望。
她的同伴也叹息:“可惜了。”这么美的一个女孩子,偏偏出身不行,在上流社会出身虽不决定一切,但也决定了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孩子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