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雷问:“东西买到了?”
女子嗓音悦耳:“买到了,都在这里。”她把手中价值不菲的购物手袋递过来。
厉雷接过,转手给了夏绫:“拿着,你的衣服。”
入手分量微沉,还有奢侈品特有的隐约暗香。夏绫上辈子也是见过场面,并不因这昂贵的馈赠受宠若惊,礼貌地说:“谢谢。”
厉雷懒洋洋地:“谢什么,本来就是我考虑不周,忘了准备。你要是还缺什么,就告诉我,或者直接告诉苏棠也行,她会给你置办。”
夏绫表示没什么缺的了,又对苏棠道谢。
苏棠教养极好,进门后只是恭敬地与自家少爷说话,并不曾胡乱打量屋里的客人哪怕一眼。直到此时,听夏绫道谢,才抬眼看她,礼貌地对她微笑一下。
可不知为何,夏绫觉得她笑意微凉,不达眼底。
这个优雅美丽的女子,似乎,不喜欢她呢……夏绫在心里暗暗揣测,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人了,厉雷已经吩咐:“好了苏棠,你回去吧。”
苏棠却没有立即走,对厉雷说:“少爷,昨天您说想吃番茄焖牛骨的,白天我在您厨房里准备了食材,这就给您做晚餐?”说着,看夏绫一眼,“这位小姐也一起吃吧。”她的厨艺极好,几乎不在她家少爷之下,一般女人无人能及。
苏棠已经打定主意好好露一手。
可厉雷却说:“番茄焖牛骨?你是说冰箱里的番茄么,已经用完了。”
一边说,一边轻轻瞪夏绫一眼。夏绫摸摸鼻子,有些心虚,好嘛,她承认,有个番茄是她浪费的,不过,不就是剥得坑坑洼洼的嘛,他至于直接就丢垃圾桶嘛。
“晚饭我们刚刚做好,吃过了,”厉雷对苏棠说,“你去忙你的,不用上来了。”
这次换苏棠怔,什么时候,她家少爷会和别的女人一起做晚饭?!要知道,她家少爷虽然手艺好,但人懒散,这几年已经不怎么下厨了,晚饭通常是苏棠做好给他吃,怎么今天为了一个陌生的女孩,破这个例?
而且……
她忍不住多打量夏绫一眼,视线落在夏绫手中购物袋上,少爷虽然风流,红颜一个又一个,却从不在这处公寓留宿女客的,今天是怎么了,竟然让一个小丫头住进这里?
想着,苏棠眸光深处凉意更甚。
夏绫的思绪还在那个被浪费掉的番茄上,没有发现苏棠的敌意。
苏棠心里纵有千般不愉,在厉雷面前也必须优雅周全,她低头敛容,向厉雷微微躬身行礼,语调和婉宁静:“那我就先告退了。”
说着,退出了公寓。
厉雷微微眯眼,看着苏棠离去的方向,转头又看看发呆的夏绫,忍不住数落:“那才是女人。”
“啥?”夏绫茫然。
厉雷不高兴:“饭都不会做,算什么女人。”
夏绫:“……”
忍了忍,看在他是**oss的份上没有翻白眼,夏绫磨着后槽牙回了客房,把自己关进浴室,洗澡。
莲蓬头洒下温暖的水雾,渐渐地,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今天遇见的事情太多,尤其是与裴子衡的那场惊险遭遇,更是身心俱疲。她沐浴完毕,从苏棠拿来的衣物中翻出一件柔软浴袍,换上,倒进宽大蓬松的羽毛被中,闭上眼睛睡觉。
意识不知不觉变得朦胧,有漫无边际的迷雾浮上来,将她围在其中。
身上不着丝缕,不知什么时候起,又走进了那座巨大的笼子。迷雾中,若隐若现的白色栅栏冰冷而华美,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拉扯不开……
低头,脚腕上是纯金的锁链……
40。第40章 这牛奶是喂宠物的()
夏绫惊叫一声,从梦中醒来,一身的冷汗。
她颤着手把所有的灯都打开,蜷起身体缩在床角,抱紧自己。她不敢闭眼,一闭眼脑中就浮现出裴子衡的脸,他宛若天神出现,挥舞皮鞭抽打她的样子,强迫地占有她的样子,还有早些时候在医院时,他看向她的阴桀莫测的眼神……
——小绫,我美丽的蝴蝶,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厉雷,你护得了他一时,未必护得了她一世。
恍惚中,那低沉暗哑的声音又回荡在耳边,如深渊恶魔的低语,挥之不去。
她踉跄着下床,撞翻了茶几上的水杯,摸索着打开房间一角的唱片机,也不知是放出一首什么歌曲,悠扬的旋律蔓延开来。她无暇多想,强迫自己跟着那旋律唱,拼命将注意力集中在音乐和歌词上,远离梦中可怕的场景和记忆,不去感觉,不去回忆……
意识浑浑噩噩,一幕幕可怖的片段与歌词交替闪现,失控。
房门被打开了。
是厉雷,听见她的尖叫和唱片机的音乐声闯进来,看见蜷缩成一团的她。
“叶星绫,你怎么了?”他俯下身,抬起她苍白的脸。
她嘴里喃喃地唱着支离破碎的歌词,双眼空茫地看他,又像是看着虚无的远方,晶莹的眸子中倒映着恐惧,如受伤的幼兽般惶惑无助。
望着这样脆弱的她,厉雷皱眉,内心深处竟隐隐作痛。
“叶星绫,你真当我是苦力了。”他喃喃自语,打横抱起她,她的体重很轻,身体微颤着蜷缩在他怀里,本能地靠着他,汲取他胸膛的一丝暖意。
厉雷把她抱到客厅沙发上,用手轻轻顺着她的背脊,温柔地抚慰。
他刚刚沐浴完毕,穿一身丝绸浴衣,温热的皮肤贴着她冰凉的身体,就像要把生机和勇气输送给她。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梦中那些支离破碎的可怖景象终于消退,神智渐渐回归,发现自己正以极暧昧的姿势被他拥在胸前,他的心跳声一下下平稳传来,仿佛有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她不觉宁静下来。
“做噩梦了?”他温声问。
她点点头,又摇头,有些戒备地看他。
他望着她那如同警惕的小兽般的表情,有些好笑,“做噩梦又不丢人,你至于么?”见她依然很戒备,背脊又微微绷紧,不禁摇摇头,放开她。
夏绫有些疑惑地看他起身离开,不多时,不知从哪里抱出一条毯子,盖到她身上。柔软的触感落在皮肤上,很舒服,她紧绷的背脊慢慢放松下来,长长地出口气。
厉雷又离开。
厨房灯亮起来,然后是冰箱开关门的声音,炉灶点火的声音。
他端着一杯热牛奶走回来,递给她:“喝了会舒服一点。”
她眨眨眼睛,没想到他体贴到这种程度,简直让她有点受宠若惊了——要知道,像他这样的**oss,送女人几件奢侈品容易,亲手下厨热牛奶才是稀罕。
可她不喜欢喝牛奶,摇了摇头,微弱地说:“不喝。”
他挑眉:“不喝?”
话音未落,客厅深处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一头花豹,披着一身玫瑰斑纹的瑰丽皮毛,步伐优雅慵懒,如王者君临天下般来到沙发旁边。
夏绫只觉得毛都要炸了,距离太近,她甚至能听见猛兽的呼吸。
“二毛,不是给你的。”厉雷随意地揉了揉二毛的头。
那花豹眼巴巴地望着他手中的牛奶,低低呜咽一声,竟似有些委屈。
厉雷把牛奶塞进夏绫手里:“你喝掉,我去给二毛准备它的份。你要是不喝……”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就自己把牛奶喂二毛。”
夏绫望着手中的牛奶,又望望二毛,弱弱地说:“我喝。”
厉雷满意一笑,招呼着二毛离开。
厨房灯再度亮起,夏绫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牛奶,听见他一边给二毛喂食一边说话:“二毛,好啦好啦,都七岁了还撒娇,不就是偷了你一点点牛奶吗……”
什么,偷?
夏绫看着自己手中的牛奶,茫然了。
不多时,厉雷独自回到她身边,见她已经喝完牛奶,十分满意。于是大发善心地安抚她说:“别怕,二毛吃完宵夜是不会在客厅逗留的,它有自己专门的房间。”
可是……
夏绫小心翼翼地问:“你这牛奶,是偷的?”
厉雷一怔,笑了起来。“可不是偷的吗,”他说,“这种东西我从来不喝,家里所有的牛奶都是给二毛准备的,是它专用。”
夏绫顿时无语了,这牛奶的味道很特殊,如果她没记错,是国外一个挺好的牌子,上辈子她的妹妹夏雨病重时,喝过一段时间。这种牛奶要提前预定,还限量,每年的名额都被人抢破头……多少人拿着钱争着抢着都买不到的东西,他居然拿来喂宠物?!
“想什么呢?”他问她。
“……有钱,任性。”她说。
他又笑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忍不住逗她:“你要是从了我,一样能有钱任性。”
夏绫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没人能强迫我做不愿意的事。”
“别那么紧张,小美女,”厉雷有些玩味地笑,“我什么时候说要强迫你了?我像是那么变态的人吗?我会等的……终有一天,你会自己愿意。”他向来是个很有耐心的猎人,尤其是在自己中意的猎物面前,并不介意玩一场无伤大雅的追逐游戏。
夏绫对他话中的可信度深表怀疑,她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天真轻信的人了,知道在过于悬殊的权势和地位面前,所有的承诺,都苍白无力。
“不过,”他好整以暇地摇摇手指,“我得提醒你,你拒绝我一次,我救你一次,所以你一共欠我两次。事不过三,下次,你再遇到什么麻烦,可别指望我无条件相助。”
她听出他的弦外之意,下次她若再求助,就只能用身体交易。
“不会有那一天的。”她冷冷地说。
他笑出来,望着眼前这个脆弱又骄傲的女孩子:“是么?让我们拭目以待。”
41。第41章 裴子衡的新花样()
话不投机半句多,夏绫开始生气,不想与他同处一室。
她有些僵硬地向他道晚安,返身回到客房,上,床继续睡觉。大约是因为喝了热牛奶的关系,这次,倦意很快就涌上来,意识朦胧,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没有做噩梦。
第二天,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大亮,阳光透过镂花窗帘洒进来,宁静而温暖。许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她起身洗漱,换上价值不菲的新衣裙,打理好自己碎散的长发,走出客房。起居室里没人,厨房里,传出响动。
她走过去一看,居然是训练营的总经理谭英,此时正围着围裙,在烹饪台前忙碌。
“boss临时有事出门了,”谭英看见她,并不觉得意外,“交代我来接你,还有准备早餐。”他没问她为什么会在厉雷的公寓里,想来厉雷已经对他说过些什么了。
夏绫有些怔愣地看他举着平底锅,娴熟地煎鸡蛋。
“你们天艺的人……都有这爱好?”她肃然起敬地问。
“什么叫我们天艺的人?”谭英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你也是。”随即,一脸的苦大仇深,“并不是天艺的人都有这爱好,只是,和这个变态boss相处久了,都会被迫有这爱好的。”他恶狠狠地将煎好的鸡蛋移进盘子里。
夏绫看着洁白磁盘中完美金黄的煎鸡蛋,回想起厉雷昨天逼她下厨的情景,不由暗自打了个冷颤,下定决心,以后离那个变态狂魔越远越好。
“你洗脸刷牙了吗,”谭英问,“晚了早餐就凉了。”
“刷好了。”夏绫应一声,上前帮谭英一起把水果榨汁,寿司装盘,“谭总,既然您不喜欢下厨做早餐,为什么我们不出去吃?”
说起这个,谭英更苦大仇深了:“那个变态说,这些是山庄新鲜送来的食材,趁早吃掉才不辜负食物的美味。”
夏绫:“……”
好吧,反正被迫做早餐的人不是她,她好心情地落座,用餐。
吃完早餐,谭英收拾厨房,夏绫回客房简单装了行李,随后,两人出门回训练营。
训练营里增调了很多保安。
谭英看着她:“叶星绫,boss让我转告你,只要是在天艺的地盘,没有人能用武力把你劫走,不过,也仅止于此了。”
她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这就是说,裴子衡和她之间的纠葛,厉雷不会再插手。至于保护训练营内的安全,这不是帮她,只是尽到一个**oss该有的职责。
她点点头:“谭总,我知道了。”
谭英看了她一眼:“你的事情我听boss说了,帝皇的裴董能看上你,我很意外。”他并不顾忌这话会不会伤人,径自说下去,“对你这样的人来说,屈从于他,不失为一条好出路,可你居然要反抗,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你是想说服我?”她静静看谭英。
谭英无所谓地说:“我只是给你个忠告,裴子衡不是会轻易罢手的人。”
他说完,将她在宿舍楼门口放下车,扬长而去。
其实,不用谭英提醒,她也知道裴子衡有多可怕。
接下来的日子里,夏绫老老实实地呆在训练营中,不出大门一步,只独自一人练歌和练舞而已。偶尔,和卫韶音通个电话,聊聊最近对音乐的一些想法。
生活看似平静无澜。
她的内心却始终忐忑,不知道裴子衡还会使出什么招数,夜里依旧睡不好,反反复复地做那个噩梦,那些纷乱的往事,无时无刻不困扰着她,可太过惊世骇俗和隐秘,竟无一人可以启齿……最终,只能任它们继续在心底肆虐,夜夜惊醒,瑟缩到天明。
假期结束,训练生们陆续返营,宿舍里多了些人气,也让夏绫心中稍安。
不久后,却被谭英一个电话叫到办公室。
推开门,她看见他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深灰色西装,斜条纹领带,手边放着一只鳄鱼皮的公事包,复古的纹理仿佛流淌着阴冷的光泽。
是楚琛。
事到临头,她反而不那么怕了。
该来的,总算来了。
夏绫面无表情地看楚琛:“说吧,你家主子到底想怎样。”
楚琛望着她微笑:“叶星绫,帝皇很看好你的潜质,打算邀请你转会帝皇。”
她心中“咯噔”一下,事先设想过许多种可能,威逼利诱,无非是那几样手段而已,她自认都不畏惧,却没想到,他们会直接釜底抽薪,把她转去帝皇,慢慢料理。
不禁看向谭英:“谭总?”
“帝皇开的条件很优厚,”谭英说,“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可你明明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我!”夏绫愤怒,一指楚琛,“还有,他不是帝皇训练营的负责人,有什么资格和你谈这个?!”
“叶星绫。”楚琛打断她和谭英的对话,依旧微笑,“有关你的一切事宜,老板已经授意我全权处理。”
他有恃无恐的模样终于让她忍不住,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她转头看他,出言刻薄讽刺:“楚琛,看来夏绫死后你过得很不错?以前给她当经纪人真是委屈你,以你的才干,就该奴颜婢膝逢迎拍马,替主子处理这些肮脏事!”
他被她骂得变了脸色,勃然欲怒,然而,却终究顾惜身份,不愿与她这样的小人物作口舌之争。楚琛沉着脸看谭英:“谭总,管好你的人。”
“很快就是你的人了。”谭英笑笑,然夏绫说,“叶星绫,我考虑问题只站在天艺的立场,对于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我不感兴趣,也不在职责范围之内。”
他的语气很公式化。
夏绫噎住,知道他说得没错,是她失态。
竭力冷静下来,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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