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风握紧了小小的拳头。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天天躲在婴儿房的门外,望着门里热闹的情景,眼神复杂。这一天,他发现婴儿房的门窗大敞着,大约是保姆离开时忘了关。
鬼使神差地,他走了进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见宝宝。
小小的婴儿安恬地睡在小床中,柔软的小手小脚,嘴里吐着泡泡。
真是个又丑又讨厌的家伙。厉风心想,要是没有他就好了,要是他死了,所有人都不会忽略自己这个大少爷,而那对狗男女——会很伤心的吧?
厉风快意地笑着,伸出手去,掐上厉雷的脖子。
小小的婴儿被掐得有些不舒服,扭了扭肥肥短短的小身子,迷茫地睁开了眼睛。他的嘴里依然吐着泡泡,微微张开,一脸傻相地看着眼前这陌生又凶狠的小男孩,忽然,就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厉风一愣,心里升起一阵莫名的烦躁:“我掐死你!叫你笑!”
他的手上又用了力,掐得厉雷很不舒服,厉雷扁了扁嘴,就要哭出来。
厉风望着他那水濛濛的眼睛,不知不觉又放松了力道。
厉雷以为他在和自己玩,十分好奇地盯着他看,挥舞着小手,又咿咿呀呀地笑起来。厉风龇牙,露出最凶恶的表情吓唬他。
厉雷还是对他笑,嘴里又开始吐泡泡。
“蠢死了!”厉风觉得眼前这小孩简直蠢得无药可救,什么千金大小姐尊贵血统,生下来的就是这么个小白痴吗?他终于找到一点身为大少爷的优越感,鄙夷地对婴儿床上的小蠢货龇了龇牙,转身就走。
“呜哇哇……”床上的那个小蠢货忽然哭了起来。
厉风回头去看他。
厉雷看见哥哥的脸,也许是兄弟间奇妙的感应,他又咧开嘴笑起来,脸上还挂着没干的眼泪。
厉风皱皱眉,依然往前走。
身后,那个小婴儿又哭了起来。
他在门口顿住了脚步,怕被人听到婴儿的哭声,关紧了婴儿房的门。
当天晚上,厉雷发起了高烧,浑身抽搐,凶险万分。厉家全家都被惊动了,大半夜的全聚集在婴儿房外,珍妮弗六神无主地抽泣,厉峥温柔地搂着她的肩膀,强忍着焦灼,轻言细语安慰。就连老爷子也来了,连连质问是怎么回事。
家庭医生说:“这情形,应该是吹了风,着凉。”
“门窗不是关得好好的吗?!”厉老爷子火了,“把保姆给我叫过来!问她是怎么做事的!”面对厉家最高权力者的怒火,保姆哭哭啼啼咬死不敢承认,口口声声地喊着冤枉。这时候,人群里有个孩子说——
“今天下午,我看见风堂哥从婴儿房出来。”
厉风不知道厉雷发烧的事。
他正在自己卧房睡觉,梦中,有个脸上带泪的小婴儿咧开嘴朝他傻乎乎地笑,伸出肥肥短短的小手,想要抓住他不让他走。
“哥哥下次再来看你……”梦中的他,失去了白天的阴郁棱角,柔柔地对那个小婴儿说。自从妈妈死后,这么多年来,厉雷是第一个对他笑的人,就好像一抹灿烂阳光,融化了他被冰封的心。
然而,好梦很快被人打断。
有谁粗暴地把他从床上拽起来,重重摔落到地上:“畜生!连你亲弟弟都敢谋害!我打死你!”
他还没反应过来,劈头盖脸的拳脚已经落下来,夹杂着周围虚情假意的“不要打啦”“小风也还是个孩子啊”“小风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堂哥你原谅他吧”劝架声。
厉风在冰冷粗硬的地面上蜷缩起身子,本能地护住头脸,也不知是伤到了哪里,鲜血流下来,糊住了视线。他从一片鲜血淋漓中看打他那人的脸,果然,是厉峥,他所谓的亲生父亲。
“说!你为什么要害小雷?!”厉峥一把将他提起来,厉声质问。
他一声不吭,如一匹倔强的幼狼。
狂风骤雨般的拳脚又落下来。
“住手!”老爷子一声断喝。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就连厉峥都住了手,不再去打骂已经遍体鳞伤的厉风。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小风要是真犯了错,应该交由家法处置!哪有你这样胡乱打孩子的?!”厉老爷子训斥了厉峥几句,转头严厉地看着厉风,“你今天下午有没有去过小雷的婴儿房?”
厉风一言不发。
“他去过!”还是那个指证他的孩子,才四五岁大,天不怕地不怕,“我看见他从婴儿房那条路出来!”
357。第357章 陪嫁()
厉风阴毒地瞪了那孩子一眼。
厉老爷子皱眉,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阴桀?“你为什么趁没人的时候去婴儿房?”厉老爷子的语气更严厉了,就像在审问一个罪犯,“是不是你故意打开门窗,害小雷着凉的?!”
“小风你就承认吧,”有长辈假模假样地劝,“我们都知道你嫉妒小雷,你说你也真是的,不就是我们给小雷的礼物比较多吗?他比你小那么多,是你弟弟,你该让着他才对,和弟弟计较什么啊?快别惹你爷爷生气了,认个错,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了。”
“就是啊,”许多人附和,“故意让小雷着凉,这孩子,小小年纪的心思怎么这么毒?我说珍妮弗啊,”有人转头看着厉雷的生母,好言说道,“这个孩子你可得好好管教管教,他妈妈不像你那么高贵又有教养,他妈妈啊……唉,……”
他们还想再说什么。
厉风已经昂起头来,依然是负伤幼狼般凶狠阴桀的眼神,大声打断对方的话:“我不但想害他!我还想杀他!不就是一对狗男女生的小畜生吗?他有什么资格当我弟弟!”
“孽障!”这次,连厉老爷子都气得不行,“来人!拿家法来!”
那天,厉风结结实实地挨了三十家法,被打得血肉模糊,却一声不吭。
他被老爷子罚去跪祠堂。
珍妮弗偷偷带了伤药和饭菜去看他。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前妻遗留下来的孩子,似乎,这个孩子对她有着很大的成见。她小心地把饭菜放在他旁边:“以后,别再伤害小雷了。你不用嫉妒他,我也是你的妈妈。”
厉风一口唾沫吐她脸上,望着她惊愕又受伤的模样,忽然疯狂地笑了起来:“妈妈……妈妈?!贱人,我的妈妈早死了,被你害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真的是妈妈,为什么不听他申诉哪怕一句?
为什么就不肯问问他,那个没有关门窗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没有……一个人也没有问他!
在整个厉家,没有人在乎他!那么,他也不会在乎所有人!
他们不是都心疼厉雷么,不是都说他谋害厉雷么?他厉风,不是那种受了冤枉气还忍气吞声的人!那么,他就谋害给他们看!
之后的大大小小无数次谋害,让人防不胜防。
一开始,厉峥和厉老爷子还打骂他,罚他跪祠堂,后来都要麻木了。
小小的厉雷一天天长大,会跑会跳,说来也奇怪,这孩子好像天生就傻,见到人也没有一点防备心的,只有他,会对厉风咧开嘴笑,就像婴儿时差点被掐死的那次一样,不管厉风对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他都软软糯糯地“哥哥”、“哥哥”地叫,忽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把自己的玩具分给厉风玩。
……
厉雷抱着夏绫,声音低沉而缓慢:“我妈告诉我,哥哥是因为从小就死了妈,才脾气不好的,说他是个好哥哥,叫我要好好对待他。”
夏绫伸手抱住他的脖颈:“嗯。”她无法想象那样糟糕的童年生活,就算她小时候也生活得很苦,可也只是穷,并不像他那样,时时刻刻面临各种危险。
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低落,她没有如平时那样不安分地乱动和卖萌,只是安静地抱着他,就像要给他安慰和力量。
厉雷又安静了一会儿,才接着说:“妈妈对我很好,可是哥哥不喜欢她。”
每当珍妮弗和小小的厉雷一起玩、一起开心大笑的时候,厉风的眼神就会变得阴沉。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那种感觉是什么,是嫉妒厉雷夺走了原本该属于他的母爱?还是嫉妒珍妮弗也能拥有厉雷明亮澄澈如阳光般的笑容?
他只想把他们俩都狠狠撕碎。
后来,珍妮弗再次怀孕了。
孕期反应很厉害,吐,消瘦,嗜睡……
她不再有精力照顾厉雷,才三岁多的厉雷失去了妈妈的陪伴,时常会露出很寂寞的表情。就连厉风欺负他时,他的反应都变得迟钝,不如平时有趣。
厉风很不高兴。
再然后,那年夏天的一个傍晚,怀胎九月的珍妮弗掉进了后花园的水池里。当有人赶到,把她救上岸时,她脸色乌青,下、身已经见红,是早产的征兆。尽管医生竭力抢救,但仍然一尸两命。
……
“她临死前,一直望着我,微微蠕动着嘴唇,似乎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厉雷的声音很轻,“可她终究什么都没说,反倒是屏退所有人,只留了爷爷。”
“她对老爷子说了什么?”夏绫柔声问。
“爷爷说,妈妈留了一笔陪嫁给我,当时我年纪太小,她又担心父亲会再娶,所以才把陪嫁托付给了爷爷,请爷爷在我成年以后交给我。”
“你妈对你真好。”夏绫感慨,也不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像厉雷的妈妈那样用心良苦地对待过自己?
厉雷却摇了摇头。
他一直怀疑,母亲也许是对爷爷说了一些别的什么。
他忽然问夏绫:“如果是你,我是说如果……当你离开人世的那一天,你会为了留给儿子的陪嫁特意叮嘱长辈吗?”
“我?”夏绫一怔,“不会吧?我连哭都来不及了,谁记得那么复杂的事啊,所以说母爱真伟大。”她顿了一顿,又补充,“不过也难讲,我还没孩子呢,等到生了孩子也许想法就不一样了,毕竟很多当妈的为了孩子都会变得很伟大。”
厉雷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长发。
小绫和他的母亲有些像,都是很单纯的人,如果是小绫想不到的事,他的母亲也未必能想到吧。也许,母亲真的是对爷爷说了一些别的话,比如,她落水真的只是纯粹的意外吗?还是有什么内幕?
这个问题,这些年来一只困扰着他,无奈年代久远,早已无迹可查。
也许,只能等到爷爷哪天想说了,谜团才能解开。又或者,根本没有什么谜团,遗言确实就是陪嫁——毕竟,这些往事是他从各种不同渠道知悉,拼凑还原而出,未必就百分百是真相了。建立在这上面的推测,未必准确。
358。第358章 别墅里的夜晚()
夏绫亲了亲他的唇角:“她一定很漂亮吧,所以,你才那么好看。”
厉雷也低头亲了亲她:“嗯,当年的意大利第一美人。”
夏小绫同学有些自卑了:“我没那么好看。”
boss大人点了点她的鼻子:“小丑八怪,只有我愿意娶你,你就老老实实地跟着我,要乖,知道不。”他才不要小绫长得美若天仙,就这样,喜欢她的人都一抓一大把了,如果长得更美一点,该怎么办?
“你说我丑!”夏绫不高兴,伸手掐他。
“我不嫌弃你啊。”厉雷笑着,随便她掐,反正不痛不痒。
夏绫又掐了几下,他的肌肉匀称,却硬得就像钢铁,倒是把她自己给累手酸了。“我嫌弃你!”她扒拉着他的手臂,正在考虑要不要上牙的时候,忽然,厉雷把一样东西递到她面前。
“生日礼物。”他温声说。
面前是一只扁平的盒子,不大,绑着漂亮的缎带,上面还缀着玫瑰和满天星的干花。夏绫接过,好奇地拆开来一看,却呆住了——只见盒子中躺着的,赫然是流云水榭的房产证,房产证上写着她的名字。
“你……”她被震得话都说不出来,好半晌,才问,“这套房子?”
厉雷笑眯眯地点头:“这套房子本来就是给媳妇准备的。”
她低头望着手中的房产证,只觉得这份心意重逾千金,她原本以为,生日礼物会是个手镯项链之类,却没想到,是来自他已故母亲娘家对未来媳妇的馈赠。她望望手中的房产证,又望望这套奢华到无以复加的别墅,“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不给我当媳妇?”他的声音沉下去。
“不是。”她赶紧说。话一出口又觉得哪里不对,“你占我便宜!”
“那你愿意被我占便宜吗?”他打蛇随棍上,拥着她笑,又轻轻地吻她,“若有信心与我共度一生,就收下。”他的眼眸深邃如夜海,声音迷离磁性,让人沉醉。
与这样的男人共度一生?
夏绫有些痴迷地望着他,只觉得身体酥软,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之前容平对她说的话回荡在脑际:[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两个命运变成一个命运。撇得那么清干什么?水至清则无鱼,你要习惯他影响你的生活。]
“收下,小绫。”他在她耳畔低语,声音如同魔咒,“与我共度一生。”
“……好。”不知不觉,答应的话冲口而出。
他满意地笑了,低头给了她一个漫长的深吻。
她被吻得意乱情迷,气息紊乱,感觉到他的身体渐渐起了变化。“厉、厉雷。”她颤着声音,双手抵着他的胸口,分不清是诱惑还是拒绝。上次在茶室时,两人就差点擦枪走火,害得她心慌意乱了好久,如今又来?
她在他怀里微微发着抖,一双眼睛水濛濛的。
他手指带着滚烫的热度,解开她上衣的两颗扣子,停了一下,问她:“去卧房?”
她的脸刷一下就红透了。
厉雷不等她拒绝,就把她抱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卧房,把她放在自己奢华宽敞的大床上。“小绫。”他的声音更哑,继续解她的衣衫,骨节分明的手指就像有魔力,让她气息更加紊乱,身体瘫软无力。
“你、你别……”她说话断断续续,想瞪他,那声音和眼神却是说不出的撩人。
厉雷低低地笑了一声:“别怎样?”一边说,动作却没停,俯身,长驱直入。
一夜旖旎。
第二天,夏绫醒来,只觉得浑身的骨头就像被怪兽碾压得散了架,浑身上下无处不酸疼。她痛苦地呻吟一声,昨夜那些情景一点点涌入脑海……厉雷,都怪厉雷那个大混蛋!说什么给她过生日,分明就是早有预谋把她骗到这里吃干抹净!
唉哟……好痛……
她艰难地动了动,暗骂自己是猪,怎么这么轻易就让那混蛋得手了去?对了,那混蛋呢?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就看见一个男人侧躺在她身边,正带着笑意看着她,淡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赤、裸的上半身,极匀称健美的肩背和胸膛,上面还带了几道疑似指甲的划痕,大约是她昨晚的杰作。
这样想着的时候,夏小绫同学的脸又红了。
“好看吗?”偏偏,床上的那个男人还不识趣,笑吟吟地问她,还把洁白柔软的羽绒被往下拉了拉,整个线条优美的上半身到腰部,都暴露在她的视线下。
“你……臭流氓!”夏小绫同学捂住眼睛。
厉雷低笑,长臂轻舒,轻轻松松地揽过她,拉着她的手摸上他精实的身躯。“我让你也耍耍流氓。”他慵懒而又暧昧地说。
夏绫想要把手拿开的,可是,可是……他身上的皮肤触感真是太好了,肌肉线条健美却不夸张,就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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