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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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手遮香-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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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老太无奈,只好陪她一起去用饭。

楚郡王府,楚郡王妃沉着脸将一封信扔在宝县主面前,冷声道:“你自己和我说,这是怎么回事?”

宝县主莫名其妙的,拿起信飞快浏览了一遍,脸色大变,又羞又怒,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母亲,是谁这么坏?这样来害我!我哪里是要和什么了然私自会面?我清清白白的,凭什么这样诋毁我?”她心里想的是一回事,真正被人当面戳穿了又是另一回事,当然是又气又恨,坚决不肯承认自己其实就巴不得能和了然私底下见一面的。同时也有些暗自庆幸,多亏安怡不是引她去见了然,而是去了邱通家里,不然此刻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自己养大的女儿是个什么性子自己知道,想到这些日子宝县主特别热衷于参加有了然和尚在的各种聚会,楚郡王妃当然有数,便死死盯着女儿,冷笑道:“你没这样的想头最好,倘若真有了这样的想头……”

宝县主犹自带了一分希望,眼巴巴地看着她,希望能听到两句想听的话,譬如说,了然和尚其实也是出身岭南大族,才华横溢,大不了还俗再考一个状元之类的话。但楚郡王妃接下来的话彻底打消了她的念头。

楚郡王妃拔高声音,冷厉地道:“倘若有了这样的想头,我劝你立刻打消。不然我立刻把你关起来嫁人,再把你身边的人全部打死发卖,至于那和尚,也别想再留在这京中,更别想有好日子过,我定叫你父王让他终身不得踏入京城!你信不信我做得到?”

宝县主吓得跪倒在地,紧紧抱住楚郡王妃的双腿哭道:“我没有,我没有,母亲你别听信别人的谗言,就把女儿想坏了。”

楚郡王妃硬着心肠道:“别管别人是不是谗言,总之是你有了这样的举止并且落在旁人眼里,才会让人有机可趁!”

宝县主大哭不止,只反复道:“我没有,我没有,其他人也都说他了得,佛法精湛,医术超群的,怎么落到我头上就见不得人了?”

楚郡王妃不理她,等她哭不动了,东张西望到处给仆妇使眼色找台阶下,方指着那信道:“你可认得这字?”

宝县主忙顺着台阶往下爬,仔细辨认了一回,惊叫道:“呀,这不是安怡的字吗?她怎么会?!怎么会?!”

正文 第187章 画蛇添足

楚郡王妃当然也听说过安怡这个名字,特别是今天,她耳朵里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名字了,“安怡约了县主出门啦”“安怡带着县主去凌风阁喝茶啦”“安怡带着县主去了邱御史家里啦”。现在,就连这封信也与她有关系,楚郡王妃一下子就对安怡厌恶起来,板着脸道:“怎么说?”

宝县主还沉浸在震惊中,这封信就一句话,告诉楚郡王妃,她即将与了然在落雁塔六层私会,但字的的确确像是安怡写的。可是安怡虽然带着她往落雁塔去了一趟,却是去取给邱通家三胞胎的平安符,接着她们没停留地去了邱通家。安怡完全没有理由写这封信,除非是安怡疯了,并且想让人认为她疯了,才会写这封明摆着会让楚郡王妃白跑一趟,然后气个半死的信。

当然,如果安怡今日的确是打算带她去与了然相会,并且已经促成此事,那她就会被楚郡王妃抓个正着,然后她大概会被家里严加看管起来,最倒霉的人却是了然。可是她和安怡又没有仇,而且安怡和了然的关系似乎也挺好的。安怡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楚郡王妃比宝县主想得深广,安怡是有理由这样做的,譬如,安怡自己很喜欢了然,不乐意宝县主横插一脚,所以自编自演了这么一场戏,目的是借自己的手警告宝县主,她和了然不会有结果,她的青眼有加只会害了了然。但即便真是这样,安怡也完全没必要自己动手写这封信,随便换左手写或者是找个人写不可以吗?

因此,应当是有一个人藏在背后设局,目的么,也不是真要借此害死宝县主,而是针对安怡或者了然来的,不然这封信就不会送到楚郡王府,而是郡王府的对头那里了。

至于为什么阴错阳差,事情不但没成,反倒像个笑话,楚郡王妃不得而知,也没兴趣去了解,她只知道,女儿的缰绳该收一收了,身边的人也该肃清一下,不该交往的人坚决不能交往。于是先问宝县主:“你好好想一想,平时都有谁和你不对付,或者是看了然和尚、安怡不顺眼?”

宝县主一头雾水:“没有啊。”再问就是“我哪儿知道?人家恨我会告诉我啊?恨了然或者安怡,关我什么事,怎么会扯上我?”

楚郡王妃无奈,只好命人将女儿带下去严加看管,深深感触,这傻丫头必须得重新再教一遍,不然给人卖了都不知道,还帮着人家数钱。打发走宝县主,接下来就是把宝县主身边伺候的人全部拘起来,严加拷问,再让人去查安怡和了然和尚。

了然那里当然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人家根本就没去过落雁塔,而是早起就直接出了城,往狮子山莫侯府的别院去了。所以完全排除了安怡原本计划牵线让宝县主和了然在落雁塔会面,后面发现有风险临时改变主意的可能。

至于安怡那里,她那个老实巴交,一口一个“俺”的车夫说了一个很重要的情况,有人鬼鬼祟祟地跟了他们好几次,并且在他上前查问的时候被他打伤,伤处就在脸上。一打听,这事儿真有,当时附近好些人都瞧见了,并不是那车夫胡诌。

接着一个一直在宝县主身边伺候的尤嬷嬷突然自尽了,宝县主听说,吓得病了。

这是想不到的,既然出了人命,说明事态比想象的更严重,楚郡王妃原本不打算告诉楚郡王的,这回都必须告诉了。夫妻俩商量好了对策,表面上先把此事按下不再追查,暗地里却由楚郡王那边去悄悄探查那个据说被安怡的车夫打伤了脸的人。至于邱家那里,楚郡王妃派了身边的嬷嬷带着丰厚的赏赐去看了那三个幸运的婴儿,言明这是宝县主所赏并深切表达了宝县主的问候,再刷了一遍宝县主乐善好施的好名声。

安怡并不知道那封信的故事,也不好去打听楚郡王府的故事,她只能等,就连问都不能问,不然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当听到楚郡王府有人替宝县主去邱家行了丰厚的赏赐后,她心里也就踏实了许多,这说明宝县主并未因此被家里苛责,人也没什么大碍。

张欣却是等不及了,她现在最讨厌的就是看见桂嬷嬷神色沉重地进来,再小心翼翼地瞟着她的脸色斟酌说话。一旦桂嬷嬷如此,一定就是坏消息。

桂嬷嬷先是告知她,楚郡王妃在落雁塔扑了空,了然根本就没去落雁塔,坐着轿子去落雁塔并留在落雁塔的不过是个身形与了然相似的和尚;而安怡与宝县主也不知怎么回事,莫名就在落雁塔失了踪,牛四的人还是跟着楚郡王妃的马车才在邱通家门口找到了人;然后那个人还被安怡的车夫给打伤了,最近还被安郡王府的人追查得东躲西藏的,成日躲在地窖里不敢出来;同时宝县主身边那个被她收买了的嬷嬷还自尽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白瞎了那封信,她本是期望楚郡王妃把了然和宝县主抓个正着,然后再通过那封信的字迹追查到安怡头上,让安怡彻底招了楚郡王府和宝县主的厌憎。楚郡王妃当然恨的是安怡在中间牵线,教坏了自己的女儿,宝县主则恨安怡出尔反尔,两面三刀,说不得还要怀疑安怡是否与那和尚有什么私情。如此,不用她出手,楚郡王府就得将安怡弄个半死。现下看来,那封信不但没起到应起的作用,反而有画蛇添足之嫌。

桂嬷嬷很能体会主子的心情,却不得不照实了说话:“好像宝县主病了,太师府那边没什么动静,太医院那边也没什么话,她还是每日照常出去给人瞧病,听说今日早间去了宫中给太后请平安脉,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其实是被人给涮了!张欣怒不可遏,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技差一筹的,只恨身边的人不得力。因为还要让桂嬷嬷做事,不好体罚她,便将那股邪火用力压了又压,道:“既然县主病了,我当然是要上门去探望的,你立刻随我去一趟。”总得探一探楚郡王府是否已经对她生了疑。

正文 第188章 深明大义

宁寿宫中,安怡正陪着连太后作画,连太后画是一幅工笔莲花图,碧波涟涟,白莲盛开,有蜻蜓停于荷尖之上。构思并不出奇,难得是的栩栩如生,气韵天成。

安怡少不得真心实意地赞了几句,连太后轻轻浅浅地瞥了她一眼,道:“好在哪里?比之蒋道子的墨莲又如何?”

听惯了好话的人即使是再聪慧明智也还是喜欢听好话的,安怡自然是捡着好听的说。连太后撇撇嘴,虚空点点她:“出宫去的这些日子,好的没学着,油滑世故却学了十足十。”

安怡不但没认错,反倒愁苦地皱起了眉头。

连太后见状,道:“为你好才说你两句,你还不高兴?”

安怡忙道:“能得太后教诲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但民女真是有些技穷了。”

连太后便问:“怎么说?”

安怡小心翼翼地道:“当初在太后羽翼下生活,即便是在深宫之中,众位贵人面前,也是仅需遵守规矩,心存畏惧便可过得极自在了。如今出了宫,却是发现只是遵守规矩还不够,只恐不够油滑世故,不然怎么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连太后微一沉吟,道:“说给我听听。若是为了蔡太师的病,你完全不必放在心上,圣上也赞你医术精湛,实在难得。若是他家来请,你不许推辞,理当精心治疗老太师才是,如此方才算是深明大义。”

安怡松了口气,她在矫情,在讨好卖乖,在隐晦的求助,连太后不会听不出来。如果连太后不想理,那就可以拿话绕开去,既然问了,还宽慰了她,就意味着连太后想管她的事。所以她还可以再硬气一点。安怡十分诚恳地道:“不是为了这个事。乃是因为最近莫五公子提议,他想开医馆药铺,然后想请民女过去坐堂行诊,专治疑难杂症,省得日常请民女看病的人家太多,跑不过来。”

连太后嗤笑道:“看吧,当初说给你做太医,你还不肯,若是做了太医,没品没级没一定身份的人家谁敢随便支使你?现在倒好,什么人都可以叫你去,我说你也端一端,好歹你也是给我请平安脉的人,是阿猫阿狗随便能请动的?”

安怡垂着头小声道:“您说得是。”心里已经有些打鼓了,太后没直接回答她是否可以答应莫天安,而是扯这些漫无边际的,是不是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态度?大概是不希望她和莫贵妃家里扯上什么关系的。

忽听江姑姑适时笑道:“小安是个心善人,见不得人家吃苦头。听说前些日子有个姓邱的御史家中夫人要生产,危急得很,没大夫敢看,还是小安心软,从头守到尾,总算是把那妇人和孩儿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要不是咱们小安还没成亲,人家那三个闺女儿一准要拜她做了干娘。”

安怡忍不住诧异了,她事先没和江姑姑打过招呼,也没指望江姑姑能帮她说话,怎地江姑姑倒帮上她了?

连太后果然感兴趣:“让那个被救下的孩子感念她的恩也就罢了,怎么会是三个闺女儿?”

江姑姑笑道:“太后还不知道呢,是三胞胎,一次就生了三个闺女儿。”

连太后大感兴趣:“这可真是稀罕了,快说来我听听。”

于是安怡赶紧一一说来,还把宝县主跟着她去看了这三个孩子,知道邱家艰难就给了丰厚赏赐的事儿也说了,并不敢再主动提和莫天安合作一事。本来以为没希望了的,谁想告辞时,连太后突然道:“你不是喜欢我今日作的这幅画么?给你了。”

安怡忙又谢赏,心中暗自嘀咕,当初听祖父讲,上头人的举动话语经常都会含有深意,这太后送她一副莲花图,是要叫她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心胸开阔,行为端正,别和人拉帮结伙的吧?好吧,她晓得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想靠着太后就别想发财,想发财就别想靠着太后,至于有权有势还顺便发了财的那种好运其实是属于别人的吧。

安怡双手接过画轴,表示自己一定要去请最好的装裱师把这幅画裱起来供上。连太后淡淡地道:“我又没死,供起来做什么?你,明白我送你画的意思?”

果然是了。安怡把自己的领悟说了一遍,见连太后高深莫测地不说话,就又赶紧表态:“太后娘娘的教诲,民女会一直记在心上,行事为人以此为准则。”

连太后默不作声地听完,淡淡道:“明白就好,想去就去吧,不然真是浪费了你师父传授给你的这身好本领。记得为人行事切要光明磊落,不可作恶,不该做的事别做,不然谁也护不住你。”

神转折。安怡心悦诚服地行礼拜谢:“太后的教诲,民女都记在心上了。”又赞连太后心怀苍生,真正仁慈。

连太后笑了一声,道:“我不是只顾着自己的人,你师父常说,行善积德,胜过吃药万千,想要福报,就得行善。就连楚郡王家的宝丫头都懂得行善,难不成我堂堂一国之母还不知道?去吧。”

这话里透着强烈的不满啊,所以连太后其实对自家师父很看不顺眼,却又牵挂得很?安怡不敢接话,捧着画卷退出,临行前看向江姑姑,以目光表示谢意。江姑姑淡淡一笑而已。

安怡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形于色,问题是她心里实在欢喜,怎么都压不住,导致一个流言沸沸扬扬地传出来,道是小安大夫不但得了太后娘娘的赏赐,给永昌侯夫人做干女儿也是指日可待了。

因为太后赞了宝县主,自然有人特意把这个消息送到楚郡王妃面前讨好,楚郡王妃面色半点不动,而是轻轻将丫头送到面前的那张帖子放回托盘,面无表情地道:“告诉田家的人,县主病中怕扰,不想见人。”

既然张欣已经成了嫌疑人之一,她为什么还要放张欣进来,为什么还要给张欣脸面?且不说此事张欣究竟有没有插手,就凭张欣有意收买郡王府的下人这一条,就罪不可恕。

正文 第189章 蚀了把米

桂嬷嬷得了消息,堆着笑紧紧拉住回话丫头的手,不露痕迹地往人手里塞荷包:“县主日常最喜欢和我们奶奶一处,兴许听我们奶奶说几句话开解一下,病就好了。”

府里才死过人,那丫头哪里敢接东西,忙着推了,转身就走。桂嬷嬷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张欣回话。

张欣此刻正等在马车中,闻言又惊又怒:“原话真是这样说的?”

桂嬷嬷恨不得把头埋到裙子里去。

“蠢材!好好的事儿都给你办砸了!”张欣终于忍不住,用力一拍茶几,一张脸涨成了紫红色。依着从前楚郡王妃对她的喜欢,即便是宝县主真的不想见人,多少也会让她进去喝一杯茶,让个体面的管事娘子出来打发她,更别说是根本就不让她进门,就这样当众把她堵在王府门口,肯定是有所怀疑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虽说楚郡王府不可能找到她这里来追究她,但白白丢了一个好不容易才搭上并全心全意信赖亲近她的县主,相当于这两年的心血都白费了。

桂嬷嬷不敢讨饶,也顾不得这是在街上,当即跪下磕头求饶:“奶奶息怒,都是老奴蠢笨,别气坏了奶奶的身子,可不是要老奴的命了。”

“还不赶紧起来?你这样当街闹腾,是唯恐我的脸面还丢得不够吗?”要了桂嬷嬷的命倒简单,只是谁来帮她做这些事呢?无异于自断臂膀。总归今日丢脸是丢够了,张欣用力喘了几口气,不敢去看王府下人和自家跟车的下人的脸色,发狠道:“去告诉牛四,该弄干净的都弄干净了,不然大家都得不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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