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出身,被妇人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而已……”
“别,求您别说了。”安怡深觉此人太过狂妄,太过自以为是,不想再听下去,连忙举手告饶。
魏之明皱眉道:“你不想听这个,那你想听什么?是了,你整日忙着给人瞧病,来瞧病的人也不敢告诉你,恐怕你是不知道外面是怎么传你的,我就是想和你说,我信你,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这世界果然无奇不有,她若关在家里就永远都不知道外面如此精彩,永远都不知道还能遇着这样人和事。安怡有些想笑,却还是认真地道:“多谢你如此信我。”
魏之明眼里透出几分喜色,垂眸看着她柔声道:“那我明日一早就请媒人上门求亲?你可不许再不答应了啊!”
兰嫂怒了,这样当街拦人随便说两句就要嫁给他?这人是脑子有问题还是怎么的?正要出言制止魏之明,就被安怡拉住了袖子。
安怡认真严肃地看着魏之明道:“你为什么会这样看得起我呢?”
正文 第95章 心黑皮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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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之明毫不犹豫地道:“你我家世才貌相当,我不喜欢唧唧歪歪的女人,也不喜欢丑女人,更不喜欢懒女人和笨女人。”又补充了一句:“虽然你行医,但我不嫌弃你抛头露面,真心求取,所以你当知足。”
姿态真高啊,不嫌弃挑剔她,她就该知足感恩?安怡继续严肃认真:“多谢你不嫌弃挑剔我,可是我不喜欢妄自尊大的男人,也不喜欢自以为是的男人,更不喜欢爱吹牛和想当然的男人。”眼见魏之明脸色突变,涌出怒色,又仰起头,微笑着,斩钉截铁地道:“你说你将来一定能做一品大将军,一定能给我挣下一品诰命,那就等到你做了大将军捧着一品诰命的诰书来我家里下聘吧。若我彼时尚未出嫁,或可考虑。”
原来她所有的严肃认真都不过是为了严肃认真地讥讽拒绝他!魏之明额头的青筋立时爆了出来,鹰隼一样的利眼死死盯着安怡看了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好,好,好,你当真好得很!”言罢往前踏上一步,低头朝安怡俯去。
“好男不跟女斗!”安怡立刻认怂,敏捷轻巧地躲到兰嫂身后,探头拿话挤兑他:“虱子多了不愁咬,我不怕再多一条难听的流言!魏大将军若要学嚼舌妇人去外头乱说也由得你!”
“还请魏三爷自重!”兰嫂正义凛然的时候非常正义,很能让人惭愧。
魏之明往后退了一步,冷笑道:“你给我等着!”言罢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兰嫂责怪安怡:“姑娘这是把从陈公子那里受的气发作到他身上去了?你得罪这样的浑人做什么?”这回可好了,黄家如日中天,这魏老三听说也是极得脸的,除非是安怡找个黄家都惹不起的夫家,不然怎么也得被搅黄了。至于什么黄昭,谢满棠之类的,外面虽然传得风风火火的,但她天天跟着安怡,怎会不知真情?这家世就对不上么。除非是安保良做上大官还差不多,但凭着安保良现在这光景,只怕安怡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也不定能翻身。
安怡反问道:“那要我怎么办呢?羞羞答答的欲拒还迎?还是痛哭流涕地问他怎么这样羞辱我?要得他高兴,那就是答应他。”兰嫂不知道,她却知道魏之明是个什么人黄昭长兄黄昆的心腹爱将马前卒,什么好事恶事他都逃不离,现在他有多风光,将来就能有多惨。
主仆二人回到家中,安家已是饭香满院,安老太如同苍老了十岁,见安怡进来,有气无力的抬抬眼皮,淡淡道:“回来了就吃饭吧。”
安怡知道安老太的心情不好,可是她的心情很好,她觉得她没必要假装心情不好,便笑眯眯地抱了安愉在怀,先逗弄了一阵子,欢乐地一会儿给薛氏夹菜,一会儿又给安老太夹菜。
安老太本就没什么胃口,见安怡给自己夹菜,不由皱起眉头抬眼瞪向安怡。安怡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祖母吃不下?”又推安愉:“去给祖母揉揉胸。”
安愉立即从她怀里跳下来,跑上前去给安老太揉胸,嘟着小红嘴唇道:“祖母可是这里堵得厉害?孙儿给您揉揉就好了。”
安老太对着粉嫩天真孝顺的孙子,心先就软了一大半,再看看神色淡漠眉间眼里却全都是喜色的薛氏,毫不掩盖自得与欢乐的安怡,无奈地抱了安愉在怀摇着头叹了口气。忍了又忍,把安怡夹给她的菜吃了。
安怡很满意:“这就对了,这样才能把日子越过越好么。”
安老太忿恨不已,却又不得不屈服于安怡的淫威之下正义理由拼不过人家,亲情柔软比不过人家,脸皮厚不过,心黑不过,怎么办?想过好日子,想要家和万事兴就忍了从了吧。再转头,就恨上了儿媳妇薛氏,都是这女人教的,自己装老实,养出个闺女来和她作对,且等着瞧,她弄不过奸诈的亲孙女儿,难道还斗不过傻憨儿媳妇?
安老太一想,心气就顺了,等安愉吃饱被乳娘带了下去,就问安怡:“你打算把她怎么办?”依着她想,似吉利这种恶毒的东西,就该毒哑了打卖到烟花之地才好解气。
安怡眉眼不抬地道:“她今日又闹了?”
安老太道:“那倒没有。”
安怡道:“那就暂时这样养着,我有大用。”这次的事看似是尤知章主动勾搭吉利来陷害她,实际上却是吉利想要彻底毁掉她和安愉,二人才会勾搭成奸。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烟花之地受折磨就算了,这命必须要拿掉,不然日后再有人利用吉利一番,那安家干脆别过日子了。
安保良回来,闻言恨恨道:“随便卖了或是弄死都是便宜了她。她嘴里胡乱说出去的话,总要让她当众把那些话吃回去才好!”想到他好不容易养大的一双儿女和苦心经营的前程,险些就叫这狠心恶毒的贱人给毁了,他心里就什么情爱怜惜都没了。原来对吉利有多少怜惜现在就有双倍的恨。
安老太忧心忡忡:“她已然到了这一步,如何肯听咱们安排,让怎么做就怎么做?”
安怡道:“不着急,我之前已经就此事和钦差大人那边的柳大人商量过了,他说,开堂前一日,务必请姨娘过去听他劝解劝解。”柳七的原话是这样说的:“贵府姨娘胆子不要太小不禁吓、吓死了才好。”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
入夜,一阵冷风卷起,厚重的云层里飘飘渺渺地洒了雪粒子下来,打得窗纸“哗哗”作响。谢满棠打发走议事众人,独坐于房中写信,信写到一半,忽听窗棂被人从外轻轻叩了三下,便停笔道:“进来。”
一条人影卷着寒风入内再没入灯影中,整个过程不过眨眼的功夫,驿卒若是见了也不过是当自己眼花。
谢满棠撑着下颌听到安怡讥讽回绝魏之明时,忍不住轻轻勾起唇角道:“真是个心黑皮厚耐磨猖狂的。”又加重语气:“那什么魏之明,我记得黄家杀平民冒领军功一事里头就有他吧?”
灯影里的人轻声道:“他当时没参与,主要是魏老大和魏老二……”见谢满棠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忙改口道:“反正都是魏家的人,他就算没直接参与也是知情不报。”
谢满棠这才满意地道:“下去吧,继续盯着。”
正文 第96章 别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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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白的雪随着寒风浩浩荡荡地自空中洒落,在地上早就被冻成了黑冰的稀泥上铺了一层细盐,昌黎已经进入滴水成冰的季节。
然而昌黎的老百姓们却一点都不怕冷,十分兴奋地围在公堂外看热闹。多么难得的机会啊,传闻中能施展妖法作祟害人的妖道现在认罪伏诛,还有那么多的被害人出来作证,甚至于县丞大人的爱妾也在里头,这种热闹一生也难得碰上一回。
安怡作为十分重要的证人和受害者之一,陈述完毕签字画押之后就退到了下面。服了安怡的神仙茶,又被凶残的谢满棠吓得三魂失了两魄的吉利用高亢尖利的声音展现着她的疯态,状态之癫狂,少有人极,不该说的话却一句也没说出来,多问就是用十分恐慌的眼神盯着谢满棠看,再去人群里寻安怡,寻不着,她就扑上去疯狂地撕扯尤知章,然后终于体力不支,当众昏死在地。安保良坐在一旁,十分应景地流了眼泪,表示出受害者的悲伤和无奈。
本以为到此为止,谁知之前尤知章偷了患病孩子再使人讹诈陷害安怡,险些酿成疫情泛滥的事情又被扯了出来,这更是动摇国本的大罪。安怡叹了口气,没有谁是省油的灯,她和安保良想着要利用谢满棠的势,谢满棠何尝又不想把他们利用个彻底?若说这事儿不是他安排的,她把头拧下来给他。
“杀了他!杀了这个恶毒的妖道!千刀万剐了他!”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围观的群众疯了一样地把石块,烂萝卜头等物砸在尤知章师兄弟身上,已经没有人乐意去听尤知章师兄弟俩说什么了,大家都只凭自己的意愿,把他们看成了十足十的妖魔邪道,祸国殃民的祸害,必须要严判重判才能平民愤。
此事已成定局,尤知章十恶不赦,论罪当诛;吉利疯狂到丧失了理智,所以她之前之后所说的话都当不得真;安家和安怡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在当众作出免费给被害者诊脉开方的承诺后,安怡裹紧身上的鸦青色大毛斗篷,避开疯狂的人群,独自沿着人迹稀少的小巷朝着医馆行去。
小鹿皮的靴子踩在被冻得坚硬且滑的冰上,发出细微的“咄咄”声,安怡垂眸盯着面前两尺远的地方,专心专意的走着她的路。经过此事,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她能更出名,谢满棠可以替朝廷在这被黄家盘踞经营多年的地方树立起一定的威信,安保良如愿地投入到他所想投入的那个怀抱里。唯一不高兴的,应当只是黄家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从前我是小看你了。”前方有人自转角处缓步行出,双臂环抱,冷而鄙夷地看着她。
安怡抬头,看到锦衣轻裘的黄昭孤身一人站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目光阴鸷地看着她,唇角含了几分冷笑,不屑而轻蔑。
找上门来了。安怡一直牵挂着此事,知道不好交代,但这一刻真的来临,并且来的是黄昭本人,她突然就不再担忧了。她对着黄昭福了一福,道:“见过公子。”
黄昭沉默地看着她,不过几个月不见,她似乎又变了个模样,从容平静,温柔娴雅,和深养闺中的娇娇女儿没有两样。仿佛刚才县衙里发生的那件事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但是他和她都知道,那件事就是她一手导演出来的,尤知章师兄弟就是死在她和谢满棠的联手之下。想到这里,黄昭心里更多了几分愤恨,高声道:“我是轻瞧了你!翅膀硬了啊?”
安怡不温不火地反问道:“难道公子要我束手待毙?被他们彻底毁掉一生却要装聋作哑,忍气吞声?这样,你就如意了么?”她十分反感黄昭用“翅膀硬了”四个字来形容她,不可否认,他帮过她几次大忙,但她却不认为自己能走到今日是全靠了他。所谓烂泥糊不上墙,如若她不努力不上进不思考不前行,大概就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跟着他去了黄家,做了他房里一个无名无姓的姬妾,沦为给人寻欢作乐、生儿育女的工具,年老色衰后再无声无息的死去。
大抵是安怡的眼睛太过寒亮,不要说和他熟悉的那些女子们比,就是比之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也要寒亮几分,黄昭虽然非常不高兴却也有些恍惚。但他自来被人众星捧月惯了,偶尔被人呛了还不生气,那是他乐意,觉得是乐趣,现在被安怡这个不知好歹屡次不听话的这样呛得没话答,他的怒气就更重了几分:“什么叫我就如意了?难道是我叫那妖道这样做的?倒是你,用过就要丢了吗?你有心没心?”
不说什么用过就要丢了的话十分不妥,这话里头更带了几分委屈,安怡却不乐意细品,牙尖舌利地继续反问:“你是他主子,当初就是你让我放过他,说是留着有大用的,难道留他下来就是为了栽赃陷害我,毁我一生的?你倒来骂我?”
黄昭怒极,看着安怡连连冷笑了几声,想起之前她几次三番拒绝自己的好意和心意,现在却勾搭上了谢满棠,不由又酸又怒,将手指定了她道:“是你自家篱笆未曾扎牢,平日不会做人才会让你姨娘与他勾搭成奸。后来的事情,你敢说不是你故意放纵,为的就是纵恶行凶到一定程度,你才好出来顺理成章地收了他,顺便再刷一把你的好名声?现在不用你动手,昌黎县的百姓就能生吃了他,更不要说谢满棠那厮恨不得天下不乱。我虽是个武人,郑庄公纵弟作恶的典故我还是知道的。你就是个恶毒心肠的坏女人。”
安怡不咸不淡地道:“公子知识渊博,小女子佩服得紧。”
一拳打在棉花里,黄昭哑然无语,半晌才恨恨地一踢墙壁,凶神恶煞地凑到安怡面前轻声道:“你别以为攀上了谢满棠就不得了,你们一家子都还在昌黎,都在我手里,你想想尝尝进退两难的滋味?”
正文 第97章 谢满棠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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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怡叹了口气,惊讶地轻声道:“公子是那样卑劣的人吗?我一直以为您是公平正义的……好吧,您想要我怎么办呢?”
黄昭恼羞成怒:“公子当然不是卑劣之人!但你别做白日梦了!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吧?他对你不过是利用,并不是真的就看上了你!”
安怡的确不太知道谢满棠,她只是连蒙带猜的隐隐猜出他是个年纪轻轻就失了父亲承了爵位,然后日子艰难,为了出人头地和生计不得不豁出去刀口舔血的宗室子弟。难道其中还有隐情的?
黄昭见安怡果然不是太清楚,少不得挖苦道:“也是,你们一家子老早就被赶到这里窝着,不知道京中形势和人情也是常有的。”
安怡转身就走:“公子若只是同我说这个,请恕我没空奉陪,医馆里头还有好些病人候着的。”
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不耐烦了转身就走,也不知道安保良那样小门小户的人家怎会养出如此心高气傲的女子来。黄昭不肯承认恰就是安怡这骨子里透出来的高傲利落吸引了他,只当成是没人敢这么忤逆他,他偏不肯认输,越发想要折服了她。便冷笑:“你走啊,胆子大的只管走啊,我倒要看看谢满棠能在这里呆多久?公子不用害你,自有人收拾得你生不如死。”
安怡恍若未闻,谢满棠当然不能在这里呆多久,安保良就是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她也很清楚,但她赌的就是黄昭这样的人和心。他若真是要来找她麻烦,又何必只身一人、乔装打扮地藏在这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专程候她?她之所以能得他高看一眼,不过是因为她这手医术和她的性子而已,她若此刻怯了怕了,他日后还不得更加蹬鼻子上脸?这和生死搏斗不得不服软不一样,就该他给一分颜色,她就开一间染坊才好。
见安怡脚下不停地去了,黄昭恨得牙痒痒,免不得伸手去掐住她的胳膊,用力拖拽了她一把,磨着牙道:“你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安怡这才顺势站住了,看着他轻声道:“你们一个是权贵钦差,一个是贵介公子,任谁都是轻轻一动便可捏死了我们,您说我要怎么办才能叫你们这些人都满意呢?”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氤氲含水,微微上翘的眼角里暗藏了十分的妩媚,微微下垂着的唇角里却又似含了无数难以言说的委屈。黄昭的心仿若被人猛地攥住,一拧再拧,又酸又痛还还带着种说不出来的舒坦,他脱口而出:“知道难了吧?早叫你跟着公子,你还矫情不肯,你活该受磋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