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婆婆愕然止步,呆立片刻,急忙高呼道:“梨花,我的孩儿啊,你可在里面?”
☆、第一百五十七章 惊闻噩耗
花婆婆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飞身奔进犹自火势汹汹的前厅而去。
众人方才进入曹府之中,见到满地死尸和灰烬,心中都觉得很是不妙。此时见她不顾一切就奔入火场之中,生怕她再有不测,就紧随其后,纷纷冲进火中。
花婆婆见到,前厅入口之处火势蔓延,厅内更是浓烟滚滚,看不清里面究竟如何,就伸手掩住口鼻,冒着火势,冲了进去。
她掠过一道道火舌,刚刚步入前厅,一道房梁突然落下,轰隆一声被她飞脚踢至一旁,险些将她砸倒在地。
她屏住呼吸,躲开不断坠落下来的断梁,脚下却是不停,伸手扑扇开眼前浓雾,却一眼就看见,那火势还未烧到的前厅之内,曹文清正垂着头,静静坐在一张椅子之上,而自己的女儿,正趴在他的腿上,侧歪着头,也是一动不动。
花婆婆心急如焚,飞脚又踹飞一根断梁,再也顾不上那么许多,痛吼一声,飞身过去,扑倒在自己女儿身上。
她费力定睛去看,却见得柳梨花胸前豁然洞开,内脏外露,早就流不出血来了。此时,她圆睁着一双眼睛,侧首趴在曹文清的腿上,一双早就毫无生气的眼睛,却直勾勾,静静凝视着曹文清,脸上一片柔情。
花婆婆尖叫一声,将她身体扶起,不断摇着,大声呼唤着:“梨花,梨花,娘亲来了,你快些醒醒啊!看一眼娘亲啊!”
但是,此时此刻,任她拼命高呼,任她不断伸手去发力,这柳梨花依然歪下头去,身子软软倒下,嘴角涌出汩汩鲜血来,已经死去多时。再也呼唤不醒了。
花婆婆本能抬眼,再去看那坐在椅子之上的曹文清。
却见这曹文清,背后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深入其中。又从前胸贯穿而出,刀尖之上滴滴答答,鲜血不断滴淌下来。
他的嘴角涌出鲜血,一双眼睛正怒视着柳梨花,也已死去多时了。
紧随其后而来的红烟玉等人,看到这幅惨景,都黯然神伤,眼里泛泪。
花婆婆傻愣愣看着面前两人,口中喃喃自语道:“梨花,我的孩子!为娘。来晚了一步!”
她立刻痛彻心扉,大叫一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来,向后倒了下去。
红烟玉等人,急忙奔过去将她扶起。却只见她双眼紧闭,嘴中汩汩涌出鲜血来,伸手再去探她的气息,已是气息奄奄了。
红烟玉等人真是心酸悲痛至极,抬眼看看四周,火势更猛,无数砖头瓦块。正噼里啪啦不断掉落下来,眼见得这大厅就要坍塌了。
几人人再不犹豫,快步冲出大厅。
黄兴、宁好,分别将曹文清和柳梨花两人尸体负在身上。
李潇然将晕死过去的花婆婆负在背上。几人飞步奔出已经全部燃烧起来的大厅。
几人呆立已然倒塌了的大厅之前,看着眼前这堆废墟,心里了然。不用再去府中查看,便知这曹府上下四十几人,早就无一幸免了。
小欢低头伤心落泪,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喊一声道:“小钰。我的小钰乖乖呢?”
李潇然见她失魂落魄,奔入浓烟滚滚的后庭,去寻找乔维钰的身影,心里不觉想到:“小钰虽然身负武功,但是,又怎能是这些东西两厂高手的对手?只恐怕,早就命丧黄泉,燃为灰烬了!”
他想到这里,立时痛如刀绞,飞身过去,帮着去寻找乔维钰的下落了。
红烟玉等人齐齐在曹府废墟之中寻找了一番,却丝毫没有见到那乔维钰的半点儿身影,只见得白骨累累,死尸满地,心里越发绝望不堪。
几人怏怏聚在庭中,都垂首不语。
小欢伸手擦掉脸上泪水,抬眼看着众人,坚定的说道:“我的小钰乖乖,肯定还活着!”
众人闻声看她,虽然心知,这乔维钰想要生还的机会几乎为零,却看到小欢眼中灼热神情,不觉心里也都升起强烈的希望。
此时,一轮红日突破浓云,冉冉升起,立时将万缕阳光抛洒下来,映照得一片灿然。
几人再不多留,飞速离开曹府。
早朝之后,太子脸色惨白的奔进殿中,看到紫凝正呆呆坐在床前,就缓下步伐,在她身旁坐下,将她轻轻搂入自己怀中。
紫凝惊异抬眼,却看见太子眼里泪流不止,心里大惊,急声问道:“大哥,究竟怎么了?你为什么伤心落泪?”
太子低头看她,悲声说道:“你先不要急,听我慢慢告诉你听!”
紫凝心里顿时狂跳不止,挺直身子,双眼紧紧盯着他,不知道他究竟会说出些什么事情来。
“哥哥,六妹,大事不好了!”就在这时,两人只听得长平一路高呼着,如旋风一般奔进来,身后跟着雪儿。
她看到紫凝愕然,急忙拉住了她的手,泪流满面,低声说道:“六妹,你们曹府,昨夜被聚义堂那群劫狱贼子,烧杀殆尽了!你爹爹,还有五妹,都死了!”
长平说完,放声大哭起来。
太子见她一口气就将这样惨烈的事情说了出来,想要阻止却已是来不及了,只得搂住紫凝柔声劝慰她道:“六妹,你……千万不要伤心啊!”
紫凝推开了他,缓缓站起,抬眼看了看犹自哭个不停的长平,再看了看太子,许久之后,这才轻声说道:“你们是在开玩笑吧?但是,为什么要开这么可怕的玩笑?”
她摇着头,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向大殿之外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我要去看我的爹爹,去看五姐!”
太子和长平见她神色怪异,都吓得急忙跳过去,双双拉着了她的胳膊,急声劝慰她。
紫凝却似乎并没有听到这两人所说之话,犹自低声说道:“爹爹怎么会死?五姐更不会死去!”
她瞧了一眼围在自己身边,不停摇尾的雪儿,双眼一闭,缓缓斜身倒了下去。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乾清宫里,满朝文武官员却寂静无声,人人面色凝重,抬眼看着高坐龙椅的崇祯帝。
王大人偷眼去看这位此刻眼中落泪的帝王,心里也不觉叹息道:“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我们要伴着的,是这位心机颇深,心情变化不定的君王?”
崇祯帝流泪许久,这才抬头对新任太傅说道:“我实在是没有想到,这李自成的叛贼竟然已经深入我京城之中,而且残害寡人的爱卿!实在是可恶至极!现在,就宣召下去,追赠曹文清为一等侯,两位孩儿为广威将军。着令陕甘总督,即刻加大对这伙叛贼的剿灭力度,务必为寡人的爱卿报仇雪恨!”
“圣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立时呼啦啦跪倒在地,齐声高呼。
崇祯帝看着面前这黑压压一群人,心里悬挂许久的焦虑,此时此刻,才终于有了些放松。
几日之后,朝廷派出专人,飞马赶上了大军,将这样一个噩耗告知了玲珑和钰杰。
玲珑听闻此事之后,只觉得一颗心脏,立刻就碎裂开来,散落一地。她呆呆抬眼看着同样面无人色的钰杰,摇晃着身子,低声痛呼道:“小钰,哥哥,不该远离了你!你让哥哥,今后该如何活下去?”
说完这话,她只感到一股腥热从心底涌起,胸口一痛,哇的一声就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钰杰急忙伸手去扶她,她却已经双眼紧闭,晕死了过去。
这时,从围拢过来的众多军士之中,突然就飞身过来一人,将玲珑搂进自己怀里,高声唤道:“玲珑兄弟,玲珑兄弟!”
钰杰忍住悲伤,定睛去看,不觉惊呼出声道:“沈英东,怎么是你?”
沈英东向他点了点头,低头看着玲珑,再不犹豫,将她横抱了起来,拨开众人,走至一间军帐之中,将她放在床上,对紧随而来的钰杰说道:“你不要让别人进来!”
钰杰眼里落泪,点头出去,站在军帐之外,拦住关心玲珑而来的众人,垂下头去,心里不断在想着:“爹爹死了!小钰也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时,沈英东将玲珑扶将起来,盘膝做好,自己飞身上床,快速在她身后坐好,伸出手去,扶住她后背两道生穴,微微发力,将一股股内力,缓缓传将过去。
不一会儿,只见得两人头上都冒出丝丝白色水汽。
玲珑“嘤”的一声,醒转了过来,身子一软就向后倒在了沈英东的怀中。
沈英东怜爱的将她搂在怀中,伸手去摸她的胸口,想要测一测她的心跳,手及之处,却一片温软,不觉就是一愣。
他低头定睛去看怀中的玲珑,却见她双眼迷离,神色恍惚,心里大恸,低头劝慰她道:“玲珑兄弟,你千万要挺住啊!当初,我师父将我独自抛下离去时,我也曾心碎伤痛。但是,男子汉就要咬牙忍住啊!”
玲珑脑海之中,犹自乱哄哄,回响着方才传话之人所说之话:“你们曹府已被叛贼烧为灰烬,府中一干人等都已化为灰烬了!”
她抬起一双泪眼来,看着空空帐顶,痛哭失声道:“小钰,哥哥没有能够陪在你的身边!哥哥错了,哥哥对不起你!即便是死,我们兄妹也要死在一起啊!”
说完,她突然就抬起手来,照着自己的天灵盖就狠狠砸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生存下去
山海关外,距离关口五十里左右的隘口之处,是两座大山,高耸入云,左右相对而立,形如两位威严站立,遥相呼应的武士,眺望着关外。
在隘口之内,一片开阔平地之上,大明朝十万大军正驻扎在此,黑色军帐密密麻麻,遍布其间,一眼望不到边,甚是壮观。
桥老二急匆匆从中军帐之中走出,低着头,心事重重。
下属见他出得军帐,牵过他惯常所骑得的白色骏马,看他翻身上马,低声问道:“桥将军,我们现下就返回营中吗?”
桥老二摇头,抬眼看看远山,一片黑压压浮云正自缓慢移来,眼见得一场暴雨就在眼前。他扬起手中马鞭,吆喝一声,就纵马直奔偏营而去。
两名偏将一看,知道他又去看望自己的徒儿去了,放下心来,各自上马,返回自己营中。
风起云涌,片刻之间,飞沙走石,弥漫天际之间。
军中值守将士却丝毫不受影响,依旧严守各自岗位,每隔半个时辰就轮岗查哨,防守甚是严密,毫不懈怠。
桥老二心里挂念玲珑,脚下不觉稍微用力,马儿负痛嘶鸣一声,扬起四蹄,得得声中,已经奔至大营靠南的偏营之中。
他翻身下马,早有值守军卒过来,将马儿牵到一边,去喂些草料。
桥老二快步奔至一座军帐面前,伸手揭开小帘,走了进去。
正坐在玲珑床前的钰杰一看,起身施礼。
“怎么,他今日还是没有清醒过来吗?”
钰杰面色凝重,低下头去。
桥老二奔至玲珑床前,低头去看,见玲珑依然双眼紧闭,毫无醒转过来的迹象,心里悲痛。低声接着说道:“小钰遇害,他心里悲苦,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但是,他和小钰自幼相依为命。从未分离过半分,此番两人阴阳相隔,如何叫他能够接受?想来,玲珑醒来之后,才是悲伤真正开始之时啊!”
钰杰眼里落泪,只是低头不语。
他想起这几日以来,玲珑闻讯想要自裁,跟随维钰而去,被沈英东及时阻止,但却悲痛过度。终日茶饭不思,终日以泪洗面,这才终至于再次昏倒不醒。
“他们兄妹两人,情深意重,生死相连。岂是我等能够与之相比的?只是,维钰死难,我却也毫无生趣了!”
如果不是因为要照顾玲珑,这曹钰杰只恐怕也早就萌生弃世之意,追随乔维钰而去了。
桥老二悲声连连,伸手抚摸玲珑面庞,低声对他说道:“傻孩子啊。人死又如何复活?死者去矣,活者痛哉。但是,我们还得暂放过这儿女私情,全力面对国难家仇啊!你如若真是个血性男儿,就应该及时醒悟,快快醒来啊!”
他这话刚刚说完。就见得玲珑“嘤”的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桥老二大喜过望,急忙俯身看他。
钰杰见状也是惊喜不已,靠近床前,俯身过去。
玲珑看清眼前两人。想起维钰已经离世,心里却已经痛得麻木,此时醒转过来,恍如大梦一场。
“师父,钰杰,我对不起小钰!但是,我已然想通了。小钰虽已不在人世,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她便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我,再不会轻言死字了!我定当报效国家,以此来让小钰为我为傲!”
桥老二听得他如此明了之话,知道他已然想通,心里欣喜,眼里流出泪来,点头说道:“好孩子,你能悟得此番道理,师父我就全然放心了!你再好好休养几日,待得身体复原,我们师徒并肩征战沙场,好让泉下有知的钰儿,欢喜一番!”
玲珑挣扎着翻身坐起,扑入桥老二怀中,师徒两人紧紧相拥,心中涌动着一股浓浓温情。
钰杰看到这里,也是心中感念顿悟,愧疚不止。
自此,三人将对乔维钰的一番浓烈思念之情,全部转化为强大动力,一腔热血也全然投放在押送军粮的军务之中,真是尽忠职守,没有半点儿纰漏之处。
这一日,玲珑和钰杰,足足用了半日的时间,这才清点完刚刚押送至营中的粮草。两人和具体负责军粮的副将对完账目,就快步直奔桥老二帐中。
桥老二正伏在桌前,仔细查看桌前一块军用手绘地图,听得两人进了,就抬头问道:“这一次后方所送粮草,可否充实?”
玲珑和钰杰对视一望,两人面色凝重,都摇头不止。
玲珑上前一步,低声对桥老二说道:“师父,这一次不但不如上一次充足,而且相差甚远。眼见得,我们军中每日所需的物资,已不能撑得半月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桥老二皱紧眉头,低头沉思许久,叹息着说道:“自打我们十万大军到得这里,那大清十万大军就即刻化为十几股,各自散开。他们这样,不但避开了我们的锐气,而且还将我们也被动分割开来,优势全无。看来,这阿济格年纪虽轻,却着实是个千古将才啊!”
玲珑听到这里,也不禁皱眉问道:“师父,我们如此被动,由一个战场化为十几个战场,自然所需物资就也翻倍了。只是,这两月以来,我们大大小小也打了十几仗了,却毫无功用,只是徒自消耗罢了!如此下去,只恐怕形势更为不妙啊!”
钰杰心焦如焚,接口低声说道:“此番情形,洪大帅不知将如何应对啊?”
桥老二摇头不语,起身过来,踱步至军帐门前,伸手揭开门帘,看向外边,见得那些值守将士,明显已是疲惫不堪,并且面黄肌瘦,与两月之前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咬紧牙关,回头低声对两人说道:“走,我们一起去见洪大帅!”
三人快步出得军帐,早有人骑过马匹来。
一阵马蹄声过,扬尘之处,三人已经远离了偏营。
这时,沈英东身着普通士卒服装,推着一辆小车,车上载着十几桶水过来。却原来是他,正从河边打得的。
他埋着头,正自缓步推车走来,远远看见三人远去身影,低下头去,沉思良久,就提步离去了。
他步入后营,将车上桶中之水,一一倒入大缸之中,又提起空桶放在车上,推着小车向着河边走去。
穿过后营,渐渐远离众人之后,沈英东推着小车沿着新近才由他压出来的这条小路,曲曲折折,又走了几里出去,这才远远听得阵阵水响之声。
此时已是午后,方才天边的浓云早已消失不见,正有一缕斜阳,从山头渐渐滑落,一半山影映照河中,随着哗哗河水涌动不止。
他推车来到河边,四顾看看,见得几十米宽阔河面之上,水光荡漾,脚下水边绿草茵茵,近处一棵粗大树木遮得片片阴凉出来,使得这八月炎热酷暑,霎时就消解了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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