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丰年手中的那根木栓“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他倒退了几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玲珑竟然会舍出性命来替小钰挡住了自己这重重的一击。
看到玲珑头上冒出丝丝鲜血来,他后悔不迭,急忙大声唤下人去请大夫前来。
沈青云抱起双眼紧闭的玲珑,快步奔进卧室,将她放在床上,心里大恸,连声呼唤她的名字,但玲珑仿佛死去了般毫无反应。
众人都紧随其后,围在床前齐声呼唤玲珑。
桥老二站在井水之旁,正自思忖着自己是否该就此离开乔家,免得众人日后再耻笑自己。突然听得厅内一阵大乱,紧接着看到沈青云怀抱玲珑快步奔出,其余众人齐齐跟着奔进卧室,一个个脸色苍白,神情紧张。
“不好,该不会是玲珑出了什么意外?”
他这样一想,就全然忘了刚才自己在厅内众人面前所出之丑,也快步奔进了卧室。
小欢怀中所抱着的小钰此时才回过神来,看玲珑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吓得哇哇直哭,再扭头看见先生也跟了进来,更是吓得脸色发青,哭声惊人。
乔丰年气恼的用手指着小钰,咬着牙狠狠的说道:“都是你这个顽童惹得事端,爹爹今日原本想要好好教训的是你,却不想伤了玲珑这孩子!哎!”
他看着玲珑僵硬的躺在那里,眼见着气息微弱,心里后悔至极,眼中流出泪来。
桥老二这才大致明白事情缘由,也顾不得再去计较小钰的顽劣了,拨开众人来到床前,将玲珑扶将起来,盘膝坐好,自己也盘腿坐在其后,伸出两手直抵玲珑后背要穴之处,将一股丹田之气源源不断运入玲珑体内。
乔丰年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先生和玲珑的头上都冒出丝丝白气,而玲珑苍白的脸渐渐有了些红晕出来,但先生的脸上却渐渐苍白。
半柱香的功夫,只听得玲珑“嘤”的一声叫出声来,双眼徐徐睁开。
众人皆是欣喜过望,赶紧扶住就要倒身下去的先生。
桥老二朝着众人微微摆手,调息片刻,缓缓下床,让众人将玲珑轻轻放平,这才回过头来盯着小钰轻声说道:“你这女娃儿,真是千年难得一遇的顽童一个啊!”
众人见他语气和缓,显然不再生气,再看玲珑气息平稳也是再无大碍,都放下一颗心来。
冯氏打来一盆水来,让先生擦洗脸上的污渍。这时,众人再看先生,脸上虽然还墨迹犹存,但却再没有人感到滑稽可笑了,反而都对这先生生出浓浓敬意来。
小欢搂紧怀中的小钰,看那先生平静的用水洗脸,回想一下刚才以及以前自己对这先生的种种所为,心里竟然也略有了些愧意,低头对小钰说道:“看来,这先生其实也是不错的一个人啊!”
小钰一双眼睛却只是紧紧盯着床上又沉沉睡去的玲珑,心里乱跳不止,沉思了片刻后就抬头对小欢大声说道:“哥哥如果活不过来了,小钰也不想活了!”
房内众人听她这样说,都不觉吃了一惊,看她小脸之上一片坚定之色,不由得皆啧啧称奇。
乔丰年感叹不已,走过去对沈青云夫妇说道:“难得这两个孩子如此情深义重,反倒比得我们这些大人自愧不如了!”
沈青云夫妇也是感叹不已。
众人围在房中一直守候到夜半时分,看玲珑缓缓醒来,这才都放下心来。
自此,沈家和这乔家,两家人就如一家人般亲昵无比。
当沈家夫妇入住乔家之时,那沈青云就一直照样干着自己的木匠活计,不出一个月就将整个乔家原先那些陈旧的门扉都换成了新的,使得乔家焕然一新。
妻子刘氏虽然不用再去田间地头去干那些粗重的事情,但她也是闲不住的人,就倾尽自己所能去帮助那冯氏操持一家大小的饮食起居。
刘氏看见大院后面有块闲地,就让沈青云打制了几个木栏和围框,从集市之上买了几只小猪崽子和小鸡崽子,认认真真的开始饲养起来。没几个月的功夫,那木栏和围栏就不得不扩大了好几倍,栏中的猪儿膘肥体壮,围栏里的鸡儿就咯咯叫着开始下蛋了。
乔丰年和冯氏看那沈青云夫妇二人,为人皆是憨厚老实,做事勤劳且尽心尽力,都感动不已,夫妻二人合计了一下就找来沈青云夫妇说是有事相求。
待得沈青云夫妻二人坐好之后,乔丰年夫妇二人相视一眼,都笑盈盈的各自起身走了过来。
乔丰年拉住沈青云的手,动情的说道:“青云兄弟啊,你们一家住进我们家也快三个月了,眼见年关将至,如若你们夫妻二人不嫌弃我们,我们四人不如亲上加亲,就此正式结拜为兄弟姐妹,不知你们夫妻二人意下如何啊?”
那边冯氏也早已拉住刘氏的手笑着接口说道:“是啊,自打妹妹一家来到我们家以后,青云兄弟任劳任怨,妹妹心灵手巧,这屋里屋外真是一派勃勃生机啊!我们夫妻二人着实喜欢你们在我家里,所以商量着我们两家不妨合为一家,彼此结拜,也好更为团结一心打理好乔家这份薄业啊!希望你们不要拒绝啊!”
沈青云夫妇一听都感动的热泪滂沱,再看那乔丰年夫妇二人眼含希望,殷情款款,哪里还有拒绝他夫妻二人的勇气?
就在那一日,四人摆下香案,点上明烛,各自手执燃香报过彼此的生辰八字。乔丰年和沈青云正式结为兄弟,而那冯氏和刘氏也一并结为了姐妹。
四人欢天喜地拜过天地神明,同声发下誓言: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当天晚上,乔丰年命人在家中摆下宴席,乔家上上下下共四十几人围坐几大桌,举杯欢庆这一喜事。
小欢搂着小钰坐在席间,冷眼去看身旁的桥老二。
桥老二端端正正的坐在席间,除了偶尔和身旁的玲珑说笑上几句之外,便就谁也不理,只是举着一双筷子,停也不停的夹着桌上的菜送进自己嘴里,大嚼大咽。
“吃货一个!“小欢看他吃的如此之欢,竟然对自己的怒目而视理也不理,心里很是窝火,就从鼻子里哼了一句出来。
桥老二啪的一声摔下筷子,转身过来,一双虎眼之中射出两道寒光,一直射向身旁的小欢。
小欢没想到他今日会突然翻脸,吓了一跳,但紧跟着就毫不示弱的也转过身去,瞪起一双绿豆眼来,那其中被聚焦了的眼神咄咄逼人,看着也极具杀伤力。
两人就这样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如石化般再也一动不动,竟然练起了大眼瞪小眼的功夫。
小欢怀中的小钰被动的看着眼前桥老二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心里害怕,就从小欢怀中挣脱出来,摇摇摆摆走到玲珑身旁,伸着胳膊拉着哭腔对玲珑说道:“小欢讨厌,先生更讨厌!小钰不要小欢抱,小钰要哥哥抱!”
玲珑看她小嘴撅着,眼中含泪,急忙跳下凳子,搂住她柔声哄道:“小钰最乖了,哥哥抱你!”
说完,她费力的将小钰抱紧一同坐上凳子。
小钰坐在玲珑怀中,顿时感到心里安稳了许多,眼中的眼泪也奇迹般全部回归不见了。她伸手指着眼前桌上的各色菜品,侧首对玲珑奶声奶气的说道:“哥哥,小钰饿了!”
玲珑左手费力搂紧小钰,右手举起筷子夹起眼前盘中的一块鸡肉,小心的送入小钰嘴中,看得小钰嘴中食物将尽,就又夹起一筷子菜来小心送入她的口中。
小钰一边吃着,一边伸出小手指着另一样菜,嘴里鼓鼓囊囊、含混不清的仰头对玲珑说道:“哥哥,小钰还要吃这个!”
玲珑笑着用脸贴了一下她胖嘟嘟的小脸,宠溺的说道:“好好好,哥哥给你夹啊,小钰不要急,小钰慢点儿吃啊!”
小钰一边嚼着,嘴角流出油来,玲珑急忙取过桌上餐布细心为她擦拭干净。小钰仰头对她笑着说道:“哥哥也吃啊!小钰也喂哥哥吃啊!”
说完就拿起一双筷子,费力夹起菜来送进玲珑嘴中。
玲珑看那筷头之上的菜颤颤巍巍眼见就要落下,急忙张嘴接住,微笑着亲了一下小钰的小脸。
两个孩子就这样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吃得甚是欢畅。
旁边乔家夫妇和沈家夫妇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四人对视一望都倍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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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爱恨纠葛
这天夜里天上飘起鹅毛大雪,飘飘洒洒无尽落下,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天地便白茫茫一片。
桥老二背起双手站在庭院之中,抬头看那漫天飞舞的雪花,眼中渐渐流出泪来。
他脑海之中,不由得就想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同样初雪的夜晚,养父母一家因为那逢不时,入宫偷盗了一件不该偷盗的物件所引来的灭门惨事。
他叹息着伸手擦掉脸上的泪水,口中不由得轻轻出声说道:“爹、娘,孩儿不孝!总也对那祸害无法下手!想来,也是我平日里对他的娇惯才致使这场祸事的发生吧!爹、娘,我……我该如何是好啊!”
他低下头来,心里悲苦至极。
突然房顶之上有人冷笑一声:“威震天,别来无恙啊?”
桥老二闻声仰头一望,见到房上站立一人,四十左右年纪,身形娇俏,一袭银色长袍之下是紫色紧身棉装,身后斜背一把宝剑。一张俊俏脸上长眉入鬓,小巧鼻下一张樱桃小口,而那双水盈盈的大眼此刻正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
桥老二仰头看着她,阴沉着一张冷脸,低下头来一语不发。
那女子见他沉默不语,就轻点足尖便飘然落下,定身立在距离他一米开外的地方,双眼之中盈盈落泪,出声也瞬间变得温婉起来。
“怎么,才几年不见,你就对我如此冷漠?难道时至今日,你还是对我心怀怨念?”
她哀怨的看着依然僵立不动,面色凝重的桥老二,捂住自己的嘴,眼中簌簌落泪。
桥老二看她伤心落泪,感到自己心如刀绞,却拼命咬牙冷哼道:“影儿,你这又是何苦?你我之间的恩恩怨怨早就在二十年之前就全部了结,你又何必念念不忘?你……还是快些离去吧!我,我再不愿见到你!”
影儿掩面,哽咽着低声问道:“桥哥哥,我知道是因为我而致使你们全家遭到惨祸,但,我那时也是无心之举啊!我哪里会料到,爹爹竟然会为了那千两悬赏的黄金而将你们全家出卖?
桥哥哥,这二十年的漫长间隔和煎熬,难道还抵不过我当年的无心之举吗?你……究竟要惩罚我到什么时候才算到头啊?”
说完,她向前一步,面对着脸上露出悲痛之情的桥老二,伸手撸起自己额前的头发。
桥老二豁然看见,她额前那片已然银色一片的白发,望之触目惊心,不由得心中一痛。
影儿看他神情大变,心中立时鼓起勇气,轻轻拉住他的手柔声说道:“桥哥哥,影儿今生除了哥哥心中再无他人!希望哥哥看在岁月无情的份上就原谅了影儿吧!我们都已经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就不要再如此执念不消了吧!”
桥老二一咬牙,狠狠甩掉她的手,从牙缝里狠狠的挤出几句话来:“你的父亲现在官运亨通,为你所选的那位夫婿待你可还不错吧?
你这有妇之夫,深更半夜来到我这里,就不怕世人耻笑你们家风**,更讥笑你为妻不淑吗?”
这几句话才真正戳到了影儿的痛处,她惨白着脸连连倒退几步,踉踉跄跄才站住身形,颤抖着身子,掩面转身缓缓离去。
桥老二看她纵身跃上房顶,再不迟疑就消失在茫茫雪夜之中,摇摇晃晃的转过身来,惨白着脸如将死之人般艰难的挪动脚步走向前门,同时沉声喝道:“徐元霸,你这躲在暗处的阴狠小人,还不快快现身出来?”
“威震天,你这狂徒!竟然敢伤我爱人!”
话音未落,一条健壮黑影从前门墙头跃下,手中一把明晃晃的解腕尖刀朝着桥老二就刺了下来。
桥老二微微闪身让过刀锋,伸出右手就去抓那人的手腕。
那人见一刺不成,转过身来,翻转手腕,接连就是几刀,直刺桥老二要害之处。
桥老二略一矮身,一掌劈向那人的腿根之处。
那人一个侧身倒地,躲过桥老二那掌,倒地同时右腿踢出一脚,直奔桥老二面门而去。
白雪之中,只见桥老二一袭灰色长袍随风摆动,腾挪飞跃煞是飘逸。而那人一身黑色紧身短衣,身形矫健,手法利索,腿上功夫,更是十分了得。
茫茫雪夜之中,只见两人一来一往,眨眼之间,已是三十多个回合过去,竟然不分上下。
“元霸,你还不住手?”
两人正自打到酣处,却猛然间听到一声怒喝。两人急忙收住身形,同时跳后几步。
桥老二垂首站立,看也不看返身回来的影儿。
影儿哀怨的看了他几眼,扭头怒目瞪视那黑衣人,沉声骂道:“徐元霸,你究竟是人,还是鬼?为什么对我所说之话全当做耳旁风?
二十年间,你总是如影随形,如鬼般惹人讨厌!我们又不是真正的夫妻,为何你还要死死缠住我不放?”
桥老二听她这样一说,心里一惊,暗自想到:“当年,她竟然并未听从父命嫁给此人!难道,我终究还是错怪了她不成?”
一旁的黑衣人听她出声怒斥,不但不恼反而嘿嘿一笑,嬉皮笑脸的走过去,软声对影儿说道:“影儿,我知道你气恼我,但,你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情,我喜欢你却是我的事情啊!你可以继续对我不理不睬,但我却绝对不能对你无情无义!”
说完这句话,他回转头来刻意狠狠瞪了桥老二一眼,接着说道:“更何况,你我虽然并未行夫妻之礼,但你我毕竟换过庚帖,已有夫妻之名了!试问这全天下之人,恐怕也没有谁,敢说你周影儿不是我徐元霸的妻子的!”
“你……”周影儿见他嬉皮笑脸,对自己的狠话竟然不恼不怒,气得紧咬嘴唇,隐隐渗出血来,幽怨的看了一眼桥老二,却见桥老二急忙低头避开了自己的视线,立时便感到心如死灰。
她不再说话,缓缓转身,打开院门,迎着漫天大雪就走了出去。
徐元霸看那影儿离去,心里大急,一边口中狂呼“影儿,等等我!”,一边急忙紧追其后,很快也就消失在了雪雾之中。
桥老二看那两人消失不见,脸上的冷色霎时全无,眼中的冷光也立时不见。他呆呆的看着飞舞不停的雪夜,心如刀绞,仰天悲叹道:“影儿,影儿!你我今生有情无份,有意无缘!怪只怪,这造化弄人啊!”
漫天鹅毛大雪随着阵阵北风飘洒而下,在空中划出曼妙舞姿,逗引着北风呼啸不止,卷起了更多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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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开始习武
乔丰年背着手站在书房窗外,偷眼去看房内情形。
桥老二手执戒尺威严站立在玲珑和小钰面前,随时准备落下去敲击两人之中背书不流利的那一个。
小钰其实,早就将先生昨日布置下来的背诵篇目烂熟于心了,但看到身旁的玲珑,已经连着挨了好几下板子,心里难受,就故意背错了几句,将先生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身上。
这招果然起效,桥老二得意的看那小钰,今日竟然也连连出错,手下毫不留情,一连几下“啪啪啪”板子落下,打的小钰眼中滑出泪来。
玲珑心疼小钰,就偷偷伸手紧紧握住小钰的小手,暗中为她鼓劲。
小钰得到抚慰,侧首对她微微一笑,就鼓足勇气又刻意背错了几处。
桥老二看她今日频频出错,大失水准,细想一下,就心中了然,冷哼了一声大声训斥她道:“小钰虽然爱护哥哥心切,想以此来减少哥哥的责罚,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平白的挨了这些打,你那哥哥就能背会这些书了吗?”
玲珑听得先生这样一说,这才明白今日小钰为何也会背错了的原因,心中感动至极,拉住小钰的手上不觉就多了几份柔情。
小钰听得先生识破了自己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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