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大急,还未来得及喊她停下,再抬头去看,却大吃一惊,早已不见了小钰的身影了。
玲珑提起丹田之气,顺着山势快速爬升,待得来到半山腰时,豁然看见面前一座深幽山洞,黑乎乎阴风阵阵,耳中只听得呼呼风过,身上不由得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玲珑四处看看,再无小钰半个身影,显然她是进入这洞中去了。
玲珑再不迟疑,睁大双眼摸着洞壁慢慢进去,只觉得手上刺骨冰冷。
越往里走,玲珑越是觉得身上奇寒,眼前渐渐漆黑一片,只得靠着双手触感去往前行进,所幸两边石壁光滑,脚下倒也平坦。
她想到小钰平时胆小,进入这洞中不知该有多害怕,说不定早就吓得哭了,心里大急,脚下就不觉加快了节奏。
也不知究竟走了有多远,走了有多少时辰,玲珑正自感到心焦之时,耳中突然传来了小钰惊奇的一声“咦,你是谁啊?”
玲珑吓了一跳,再也顾不得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片,循声就狂奔向前,刚刚奔出二三十步,就“砰”地一声撞在一块软绵绵的东西之上,只听得“吱呀”一声,身前一块石板翻转过去,眼前突然就一片光明。
玲珑本能用手遮住强光,大步走了进去。
当双眼渐渐适应了这光亮之后,她再抬头去看,不由得惊喜不已。
只见这里竟然宽阔无比,放眼望去远山连绵。
再看眼前近处,处处果树成林,鸟语花香,一处小泉流水淙淙,蜿蜿蜒蜒延伸至自己眼前脚下,顺着地下缝隙不知流向何处。
前方五十多米之处一座精致木屋隐在丛林之中,小钰正站在房前出声询问道:“老爷爷,你为什么要这个样子啊?”
玲珑大喜,急忙奔过去,一把拉住小钰的手,埋怨她道:“为什么不等哥哥?你这样胡乱追赶,万一有了什么闪失,该如何是好?”
小钰却不理她,双眼犹自看着前方,脸上满是惊异神情。
玲珑这才顺着她的视线向前看去,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吓得急忙将小钰搂进怀中,连连倒退了好几步。
只见那精致木屋之前有座小棚,其中有一人躺在铺满干草的地上。满头白发蓬松脏污,不知有多少时日没有洗过的一张脸上漆黑一片,那双大眼精光四射显得他还是个活物,除了腰间一片破烂黑布遮羞之外,浑身上下竟然再无一丝遮拦。
他看见玲珑和小钰此刻正盯着自己不停在看,竟然也不惊异,只是懒懒的伸了下腰身,翻转身去,背对着两人。
小钰嗤嗤笑出声来,玲珑忍了一下,没有忍住,也不由得笑出声来。
那人这才转过头来,脸上一团漆黑,也看不出他此时的喜怒哀乐究竟如何。
他只是眨了几下眼睛,懒懒的出声问道:“你们两个娃儿,笑些什么?”
小钰伸出小手,指着他因为翻身而露出的光屁股笑道:“爷爷,你不害臊吗?”
那人伸出手去,一抹自己的光腚,想了一下,急忙翻身坐起,瞪起一双眼睛略微有些生气的说道:“你这娃儿,没见过光屁股吗?你快不要叫我爷爷了,我今年也才不过三十有二!叫我伯伯!”
小钰平日淘气惯了,此时见那人生气,竟然也不害怕,甩开玲珑的手,径直走了过去,蹲下身来将自己身上的外套小褂脱了下来,一边盖在那人身上,一边怜惜的说道:“伯伯好可怜啊,没有衣服穿!还是穿上我的衣服吧!”
小钰年纪尚小,衣服披在那人身上也只是遮住了肩头,但那人显然吃惊不小,睁着一双眼睛愣愣的看着小钰,再伸手摸了摸身上的小褂,眼中竟然流出泪来。
玲珑一看,也走了过去,将自己身上的小褂脱下,学着小钰的样子将它披在那人身上。
那人眼中泪水更多了,哽咽着竟然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玲珑拉起小钰,四处看看,好像静悄悄再无一人,就对那人说道:“伯伯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吗?为什么不住进屋中而要躺在这里?如果感到孤单,不如和我们一起出去生活!”
那人突然竖起耳朵细听一番,急忙招手叫两人藏在自己身后的草垛之后,竖起中指警告两人不要说话,这才重新躺倒,脸朝里看着两人,脸上恢复了刚才慵懒的神情。
玲珑和小钰看他如此神秘,正感到纳闷之时,突然听得有几人呼啸一声由远而近,只是眨眼功夫就见得三人飘然而至,落在木棚之前。
玲珑和小钰透过草缝,偷眼去看。
只见打头一人一身青衣,精瘦干瘪,三十七八岁的摸样,手执一把精致铁锨,略带泥土,显然刚刚劳作归来。一张马脸上光洁无比,一双狭长眼中射出两道冷光,望之使人心中不觉一凛。
紧跟之人中等身材,光头一个,三十多岁的样子。胖胖的脸上笑嘻嘻咧着一张大嘴,嘴角一直咧至耳边,双眼笑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手中拿着一把铁镐,也是沾着一些泥土。
最后那人是位女子,身材英挺,一身紫色农家便装,脸如鹅蛋,眉若隐山,眼中含情,唇红齿白,俏丽夺目使人望之可亲,怎么看也超不出二十岁。
最先那人走了过来,用脚踢了一下躺在地上装睡的光身之人,气愤的吼道:“你这还不死的东西,整日里就知道吃吃睡睡!
早知道你如猪一般尽享其成,当日就该一刀了结了你的性命,也免得让我们兄妹几人养你送终!”
中间那人笑着劝道:“哥哥休要生气,与他一般见识又有什么意思?更何况当初还不是哥哥你执意要留他一条性命,说什么要让他生不如死的!现在却说这些气话,何苦来哉?”
前头那人回转身来瞪了一眼身后那位女子,冷冷的说道:“哪里是我要留得他的狗命!还不是因为小妹心慈手软才苦苦求我留他一命的!”
那女子面色一红,走上前来低声说道:“大哥,二哥,小妹的确心慈手软,但这十年期限眼见就要来到,此人依然活的健壮……我们……我们是否应该兑现诺言放他一条生路?”
“屁!休想!”
那位大哥望着地上之人,啐出一口浓痰来,狠狠的伸脚又踢了他一下,大声对身后两人说道:“我们金氏一门在中原曾是何等的威风得意,若不是这小人从中使坏,害了父亲性命,使得我们威风扫地,不得不离开中原,现在恐怕我们早就是江湖之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那女子用眼角偷偷瞅着地上所躺着的人,小小声辩解道:“爹爹和他交手之前就曾昭告世人,两人交战以性命相博,愿赌服输。结果爹爹与他交手三天三夜最后被他失手杀死,想来,他……也并未有什么不可原谅之处啊!”
那大哥闻听此言怒火上升,抢过一步来狠狠就给了那女子一个巴掌。她那张洁白无瑕的脸上霎时留下深深的几道红印。
女子捂住脸,眼中泛泪,却紧咬着嘴唇不出声了。
玲珑和小钰看见原本在地上所躺着的那人,听得那女子替自己辩解时,双眼就已经圆睁,眼中流出泪来,此时再听得她被打,双眼突然射出两道寒光,握紧双拳,忽的一下就从地上一跃而起,飞身挥拳就扑向那打人的老大。
事发突然,那三人来不及反应,眼见那人双拳就要落下,玲珑和小钰不觉都惊呼一声。
所幸那三人也是惊呼出声,注意力又都集中在眼前这人身上,所以没有注意到草垛之后所藏着的两人。
那位大哥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就冷静的立在原地冷眼看着对方。
那人眼见就要扑到他的身上,却“啊”的一声痛哼落地。
玲珑和小钰仔细去看,这才发现,原来那人双脚之上锁着两条粗粗的铁链,每根铁链头上栓有一个锋利的弯钩,形如鱼钩,从那人脚踝之中贯穿而过,此时因为他用力跃起而鲜血直流。
看那人痛得倒在地上翻滚不已,那女子捂住嘴,眼中泪落如雨,别过脸去再不忍心去看他此时惨状。
那大哥冷哼道:“齐影啊,齐影!想你当日是何等气势凌人!如今落入我们兄妹之手却猪狗不如!枉费了你‘神臂猿’的名号了!”
说完仰头大笑,笑声狂妄而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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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出乎意料
齐影咬紧牙关从地上爬起,双腿颤抖不已,看着面前的那几人,眼露寒光,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也是从未想过,你们‘金氏三雄’会如此卑劣!
当年会趁我酒醉不醒就将我捆缚至此,十年了!你们曾经答应我,如果我十年不死,你们就会放我归去!
想来,这十年之约恐怕也只是你们的托词罢了!
金文、金武……金巧……我若死在这里倒也罢了,我若有朝一日能够出去,肯定会找你们算这笔血账!叫你们三雄死无葬身之地!”
那金巧听得他放出如此狠话,知道他今日一心只是想要求死,心中悲痛,气得面色发青,跺了一下脚就掩面狂奔离去。
那金文和金武听得他这样一说,相视一望,就都黑着一张脸慢慢朝他走来。
“既然是你自己不想再多活一日,那就休怪我们兄弟手下无情了!”
两人举起手中铁锨和铁镐,一步步朝着齐影走了过来。
齐影仰头长叹一声,紧紧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玲珑见状急忙用手捂住了小钰的眼睛,自己也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突然耳边却传来一声怒吼:“畜生,还不住手!”
玲珑急忙转头去看,不知何时,那兄弟二人身后已经站立一位白发老妇,颤颤巍巍手拄一只龙头拐杖,身板笔直,脸色红润,怒目瞪视着眼前两人。
金文和金武见到此人,急忙放下手中铁锨和铁镐,奔过去,一边一个小心的搀扶住老妇人。
老妇人看那齐影倔强站立,怒目而视,就微微叹息一声,轻声对他说道:“齐影啊,你我两家之间的恩恩怨怨长达几十年,当年你父母被我夫君无意伤了性命,你一直怀恨在心,紧追他不放,十年前,你终于得偿所愿报了杀父之仇。
但,你和我夫君之间的性命之赌终究太过血腥,我的三个孩子一夕之间失去父亲,而我一夜之间失去夫君,我们又如何能心平气和放过了你?
现在想想,真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今日索性我们一家就此放过于你,但你必须发下誓来,自此以后,我们齐金两家的两代恩仇就此两清!你是否愿意?”
身旁金文一听急忙大声说道:“娘亲怎么能就此放过这个杀父仇人?将他锁上一辈子都不能平息我们的心头之恨啊!我不同意!”
老妇人一听,连连跺脚,悲声说道:“为了报所谓的杀父之仇,我们一家东躲西藏,寻得这样一个僻静之处,与世隔绝了十年之久。
还得终日装神弄鬼,吓唬那些山下村人,这几年间,我们将那误闯入此间的农人一并弄瞎双眼,割掉舌头,才得以隐瞒住我们的行踪,想来也是罪孽深重难以超生了吧!
眼见你们兄弟二人都已三十好几了,还未娶得媳妇,而你们的妹妹巧儿也已经二十有二了,除了你们两个粗人,却还未见过其他男人如何!
难道说,为了困住这个人,你们兄妹就要用自己的一生幸福作为代价吗?更何况,你们想要我们金家从此绝后不成?”
说完,老妇人泪落如雨,背转身去。
金文和金武一听都低下头来,沉默不语。
老妇人见他们二人不再说话,就走过来站在齐影面前,朝着他深深弯下腰去鞠了一躬,着实吓了那兄弟二人一跳。
“我替夫君向你道歉,再替这三个孩子向你道歉,希望你自此以后不要再怀恨在心,以后我们权当从未见过,形同陌路!不知你可愿意?”
玲珑急忙抬眼去看那齐影,却见他两眼圆瞪面前几人,眼中充满仇恨,倔强挺立,脚下已是两摊血污,想来刚才那一纵身甚是用力。
“你们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少说些废话!我齐影怎能忘记父母双双惨死之景?杀掉你那夫君又岂能消我心头之恨?必要将你们全家下了油锅这才能化解冤仇!”
金文听他说出如此狠毒之话,咬牙拉住自己母亲的衣襟,沉声说道:“娘亲,此人不除,必是后患无穷!我看,一不做二不休,今天就了结了他的性命了吧?”
那老妇人眼中落泪不止,垂下头去,不再说话,转过身就慢慢走进屋去。
金文见母亲默许,心中大喜,向金武使了个眼色,两人提起铁锨和铁镐就再次向齐影靠近。
玲珑心中不解,觉得这齐影也太过倔强了些,此时身处险境还嘴硬如此。再抬眼看那金氏兄弟依然拿着利器向他靠近,心中大急,迟疑着就要出去拦阻。
眼看那金文的一把铁锨就要砸向齐影,那齐影依然紧闭双眼,挺直身子在等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得一个身影闪过,硬生生将那就要落下的铁锨右手托住,手掌之中流下滴滴鲜血来。
“巧儿,你!”
金文看那用手托住自己铁锨之人正是刚刚离去的金巧,气得脸色发白,大声吼道:“你还不快快松手,让我将这个祸害之人早些除掉!”
金巧仰头看着哥哥,眼中含泪,低声央求道:“哥哥,巧儿从未请求过哥哥什么,今日就求两位哥哥放过他一命吧!反正他被铁链锁住哪里也去不了,活着受罪等死,反倒不如死去痛快!
如果真要为父亲报仇,就不如接着留他一条狗命,让他继续忍受生不如死的滋味,岂不比就此杀掉他来的痛快?”
身后金武笑嘻嘻放下手中铁镐,点头称是道:“哥哥,妹妹所说极是。我们又不急于出山,如果真要出山,等到离去那一刻再取他性命也不晚啊!不妨就让他再多受些罪吧!”
金文再看看眼前齐影,人不人鬼不鬼,浑身上下满是伤痕,脚踝溃烂,血污一片,想来就算是将他放了,谅他也走不出这山谷去。
于是就放下铁锨,拉起巧儿受伤了的右手,心疼的嗔怪道:“不是哥哥说你,当年如若不是你拼死救他一命,也不会使得我们全家受他所累!今日你又替他求情,不要以为我不知你的心思!
自小你就最见不得那受伤了的小动物,心软如此,将来不知要受多少罪啊!”
金巧偷眼去看齐影,见他依然傲立冷视,一副死活不顾的样子,心里悲苦,却只得拉住哥哥手臂,轻声劝道:“还是哥哥最为怜爱妹妹,今日我们劳作一天,想来哥哥们也累了,现在还是回去让妹妹给你们做顿好饭,好好休息一下吧!”
金武一听更是喜笑颜开,也走过来拉住金文的手说道:“是啊,是啊,想来娘亲也饿了吧!我们再不要为这个猪狗不如的人耗费体力,还是进屋休息去吧!”
金文迟疑了一下,就被两人拉着进了屋子。
齐影看那几人都已进屋,这才轰然倒地,浑身抽搐不已。
玲珑和小钰急忙现身出来,看他究竟如何了。
玲珑见他脚上血流不止,就将自己的衣襟撕裂,扯下几条来细细为他扎住伤口,看他双眼紧闭,显然是昏死了过去,就和小钰守在他身旁,紧张的看着他,生怕他就此死去了。
过了一会儿,齐影终于苏醒了过来,看见玲珑和小钰还没有走,反而守在自己身旁,感动不已,轻声对两人说道:“你们还是该快离去吧,小心那几人发现了你们,害了你们性命!”
小钰摇着头轻声说道:“我们不走,我们要救你一起走!”
齐影看她年纪尚小却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感动的热泪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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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真情毕现
玲珑也是坚定的对他说道:“我们一定要救你出去!”
齐影为难的看了看自己溃烂的双脚,摇了摇头,感激的说道:“你们小小年纪就知道救人于水火之中,着实难能可贵,但是,我双脚被缚,凭你们之力又岂能解开?还是速速离去的好,免得被他们发现了!”
玲珑伸出右手,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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