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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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劫-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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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开始西下。
  巨大的海风铺天盖地般扑向船身。
  詹庆生清楚地看到,如果船再向左摆,整个船身一定会翻人大海。
  那时候船不在,人也一定不在。
  那不比掉在大鲨鱼的口里可惜?
  所以,詹庆生疾道:“你再摇,你就一定先喝上海水Q”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
  因长他的嗓门向来就比大胡子的大的多。
  他的话音刚落,一股巨浪赫然冲进船舱。
  大浪刚落在船舱心,整个船身就下沉。
  詹庆生大急。
  大胡子这时也大声说道:“快,快拿剑,快刺鲨鱼的心脏!”
  大胡子的嗓门向来很小,这时却大得出奇。
  仿佛刚才那句话就不是他说出来的。
  詹庆生一惊,那把创就已握在手中。
  他向大胡子说话的时候,倏然,他看到那个庞然大物已在眼前。
  它的头这时正不断冲击着船身。
  也许它想将这条船一口吞下去?
  詹庆生疾忙举起剑,剜向鲨鱼的头部。
  他用剑的速度很快,劲力也很足。
  要在平时,要是遇见一个敌手,他完全可以将对方一剑击倒,甚至取他性命。
  这对于他来说己非难事。
  他经历不多,他杀人的功夫却不坏,杀的人也不差。
  但是,现在他的对手不是人,而是鲨鱼。
  鲨鱼不仅大,而且很猛。
  詹庆生一剑递出,尽管快逾闪电,他的剑却还是刺空。
  剑刺空了还可以抽回,这在搏斗中并不算失误。
  他失误已不止一次,只可惜这次更严重。
  那巨鲨滑开的时候,嘴里竟然吐出一口海水。
  随即巨浪扑来。
  一般海水的劲力已相当不错。两股海水的劲力同时到,詹庆生早已无招架之力。
  他的脸上被海水击痛,钻心地痛。
  他的身子向后倒,他的剑就顺势掉在了海水中。
  要是在陆地,要是在与人相斗,就算死詹庆生也决不会丢掉手中的剑。
  当然他要的决不是宝剑,他要的一定是人的尊严和强者的象征。
  就是死,詹庆生也只能做强者。
  因为他向来就是强者。
  只可惜这一刻他既不是在陆地,他的对手也不是人。
  他的对手除了巨鲨,还有海,还有木船。他早已忍不住呕吐。
  巨鲨袭到的时候,他已忘记呕吐。
  这时巨浪并无稍减。
  大胡子早已过来。
  他的剑握在手中,他的手放在船舷下。
  他在寻找机会,他在瞄准鲨鱼的心脏。
  他一边守侯,一边颤抖着说道:“舱内有剑,你为什么不去拿?”
  詹庆生一听这句话,他的人就差点跳了起来。
  他闪电般冲入船舱。
  在一个小方格上,他终于找到一把剑。
  他来到夹板上的时候,正碰上一股巨浪扑向船旯他赶紧一纵,跃到船舱的门口。
  他还未来得及转过身子,就听大胡子在喊叫。
  他迅疾侧过身子。倏然,他看到那条巨鲨又在啃噬船身,大胡子一边喊,一边抖动着剑刃。
  他也许经历多,他也许知道巨鲨的习性,所以,地方可以避免巨鲨的攻击。
  只可惜伏在这船板上,却怎么也刺不中巨鲨的心脏。
  鱼鲨当然很大。
  也许只有刺中它的心脏,这个庞然大物才会死去。
  一阵巨浪冲过。
  一阵狂风暴起!
  “吱!”
  “砰!”
  两声巨响伴着一声惨叫!
  船已破。
  海水已快涨满船舱。
  大胡子呢?
  难道他已栽入海水中?
  海水的腥气向来就很浓。
  这时的海腥却更浓。
  因为除了海水,还有血。
  大胡子的血!
  詹庆生闻到这股巨烈的腥味,看到整个部身迅速下沉。他的心里也开始流。
  就如同这下沉的船。
  他的人就立在船板上,他看着这海水,他看着消失巨鲨的海面,他的浑身一下子松软下来。
  那头巨鲨为什么不再出现?
  难道它得到了大胡子就已满足?
  它或许还会再来?
  他一想起这件事,他的人就害怕。
  他再次看到这船的时候,他却已开始发抖。
  这时船已沉没。
  他的人就站在海水中。
  慢慢地,海水已盖住他的膝头。
  他害怕,他想呼救。
  但是。他并非常人。他怎么也不想这般狼狈。
  他不怕死,对于他来说,除心里,应该还有更高一层的含义。
  至少,他现在还不想死。
  所以,他站在海水中的时候了解脱怎么也免不了害怕。
  海水不断地向上浸入他的身子。
  他几乎已到了临死关头!
  这时候,他突然想到一个人——
  高雨梅!
  他想起高雨梅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一个人能死在他所爱的人身边,甚至为他而死,这才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事……”
  这时,海浪再次卷来。
  詹庆生看到这海浪,高过人头,轰然有声,他的心跳再次加速,他的人倏然惊醒。
  ——难道就这般地被海水卷走?
  不!
  一个人能够在生死关头,不忘记最后一击,那么,他必定是个了不起的人。
  詹庆生并非常人,所以他最后还是想到了一个字:
  斗!
  人的智慧已高过一切。
  难道一个人还斗不过海浪?
  正在这半瞬之际,詹庆生已想起无数种解救的法子。
  他想抓木板,但已没有木板。
  他想去拿浆,然而木浆早已拉卷人海流
  他想拆掉船舱,但是早已没有机会。
  这时候,巨浪就在眼前。
  詹庆生骇然之下,神经倏然绷紧。
  他的呼吸早已停下。
  他的肌肉早已收缩。
  他的人早已纵起!
  一纵三丈。
  詹庆生落下的时候,那排海浪已然过去。詹庆生落下的时候,他的神经并没有放松。
  他的肌肉几近强直!
  他的脚刚接触海水,他的人又已纵起。
  他的人升上天空,就如同一只雄鹰在展翅飞翔。
  他望着脚下翻腾的海水,就预备着身子下降。
  就在他身躯落下的时候,他却早已将一口真气迅猛地提起!这就是至高无上的成功,这对于詹庆失来说,决不是件陌生的事情。
  打五岁开始跟师父学艺起,他就知道有“踏雪无痕”这种轻功。
  他练此功已有十五年,他可以不留痕迹地走在雪地上。
  那么,他为什么下能“走”在海水中?
  他为什么不能更早一些地想到这件事?
  既然能踏雪无痕,踏着海水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
  简单得甚至连五六岁的小孩都可以想得到。
  只可惜,这个简单而熟悉的问题,詹庆生起先都没有想到,他为什么不能想到?
  他恨自己。
  但是,也也庆幸自己。
  他知道自己决不是个简单的人。
  他不怕死,他也明白自己决不可能站着或者坐着等死。
  但是,他如果能更早地想到那种功夫,事情是不是会好办得多?
  尽管他聪明,但还是免不了错误。
  因为他经伍太少。
  经历太少就不可能不错误。
  对于这一点,他与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就叫磨练。
  世界上,人人都需要磨练。
  平凡的人是如此,非凡的人也是如此。
  只有长久的忍耐和刻苦地磨练,人才能由平凡到非凡。
  这样的人才会更有生气。
  这样的人才能战胜一切,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月色凄迷。
  海风充满着凉意。
  詹庆生不停地“走”在海水中。
  就这般漫无边际地“走”。
  这时候,他与海水相处已不下四五个时辰。
  在他的头脑中。对于大海,对于海水和巨浪,他已有了初步的概念。
  至少,他已知道运用风向去行走。
  至少,他已发现海水是可以征服的。
  他想,南风吹来的时但是在自己右侧。
  那么,他行走的方向就只有可能是东方。
  也就是说,他飞驰的愈久,他“走”得愈疾,他就离岸更远。
  那么,以这种方向走下去,能不能到达幽灵岛?
  如果他不能上幽灵岛,情况又会怎样?
  毫无顾虑,他在冒险。
  也许前而就有危险?
  也许这仁险比起那巨鲨来还要险恶?
  前面有黑影在飘动。
  更何况眼前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大恶魔或者大鹰神。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会喝酒的人。
  并且这个人仅仅是一个仆人而已。
  所以,他并没有什么可怕。
  他武功也许不错,但他总不能在这海上将三个人一起生吞活剥。
  如果到了幽灵岛,三个人就飞也似地逃走,永远也不再见他。
  总之,只要能有命在,这个人就不难对付。
  三个人一边想,心中一边作着打算。
  三个人既然不再畏惧,他们的话就开始多越来。
  一个人突然道:“在下的酒量很好,武功好象也不错。”
  一人道:“南海鞭魔是不是已经醉死?”
  詹庆生笑了笑,然后缓声说道:“南海鞭魔已死,人死了钢鞭也已断了,你说惨不惨?”
  一人道:“他一生害惨了不少人,所以我说他不惨。”
  另一人道:“人死了就惨,如果我们这时候死在海上难道就不惨?”
  一人道:“不惨,我们也作了不少坏事,我们只是死得其所。”三个人一起大笑。他们好象已把詹庆生当成了朋友。
  所以詹庆生笑,但笑得很勉强。
  一人忽又道:“你这个人真怪,你……一直从海水那边跑过来?”
  詹庆生笑道:“我的船被海鲨击翻,你们看,那里是不是我的船?”
  三个人一起向后看。
  不远处,他们竟然发现—团黑影。
  看到这黑影,三个人止不住一阵尖呼。
  虽是尖呼,声音却很小。
  很显然,他们对付海水的经验的确不差。
  三人中一人忽道:“那是海鲨,别作声,作好准备!”
  说话的声当然更小,他们拿剑的时候几乎已没有声音。
  第十一章 痴男情女 
  木船仍在东行。
  不久,那团黑影便消失在茫茫大海上。
  木船就这般在海上航行了三天。
  到第四天旧光照着海面的时候,他们已看到一个海岛。
  远远望去,那岛屿就如同一座小山。
  那里树木苍翠,景色似乎不错。
  难道这就是幽灵岛。
  难道这就是裸女比灵的地方?
  木船继续破浪前行。
  船上四个人一起回首远眺。
  远处天水相接,白雾缭绕,海浪在翻腾。
  他们早已看不到海岸。
  詹庆生凝视着那层层巨浪。
  他想起师父,想起高雨梅,想起那座临海客栈,还有施瑞莲和淑红。
  这一切的一切都留在那里,那里已留下他的思念。
  这时候,他的心思竟是异常的沉重。
  他的眼角已开始湿润。
  ——还有他母亲的尸骨,尽管他不知道自己母亲的尸骨埋在哪里,但是那尸骨一定就埋在那块黄土之中。
  ——他胆大,他好奇,他热爱冒险,他甚至不怕死。
  ——但是他情感丰富,他忘不了生活,他忘不了他所热爱的人。
  他想,他如果不死在海里,他如果不死在幽灵岛,他如果能回到那海岸去,他一定将去好好地过日子,去好好地热爱他们。
  如果他能找到三月初三大案的元凶,然后他一定忘记这一切。
  一条船。
  四个人。
  四个来自异域的人。
  四个人迎着海风走下船。
  四个人一齐走上这个岛。
  海风的呼啸在身后他们却没回头。
  看到这风景秀丽的岛,他们就如同到了世外桃源。
  岛上的树木随着海风在起舞。
  树叶曳曳,如同一首动人的乐曲。
  四个人听着这首“曲子”整个心后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刚才还紧绷的神经这时也已放松。
  但是,他们刚想去活动一下身子的时候,他们的头脑里却一下子想起一件事。
  这种地方难道没有人?
  这些人难道还没到?
  按理,他们早已到,那么船呢?
  难道这不是幽灵岛。
  不。
  这里的确是幽灵岛。
  幽灵岛之所以叫幽灵岛,顾名思义,这里必须存在幽灵。如果不存在,那么这个岛就不叫做幽灵岛。
  这里刚才没船,也没人。
  这时候,不只已有人,也有船。
  两个人。
  两个人正站在一条小船上。
  那小船,正从小岛的附近驶过来,驶向四个人。
  没多久,两条小船就已并拢。
  船上的两个人很快跳上岸。
  两个人径直来到四个人身边。
  两个人轻轻地笑了笑:“笑得很神秘。”
  然后一个人道:“欢迎你们来幽灵岛。”
  说话的声音很怪,他的人更怪,他的名子比人还怪。
  他的人很小,身子很细,颌下山羊须却很长。
  他的名字却叫瞿蛟。
  瞿蛟望着四个人,一脸诡谲无比的神色。
  他的笑与其叫笑,还不如说哭来得更确切。
  瞿蛟怪笑二声,又道:“你们请上船,然后跟我走,把船放在该放的地方,再然后随我去岛峰。”
  詹庆生这时还是仆人。
  所以,他尽量不说话。
  他不说话,那三个人却已经说话。
  一人道:“岛峰?就是这小岛的顶峰?”
  瞿蛟一声怪笑。
  那人又道:“穿过树林,走上岛去,我们四个人没有一个人不会,所以你还是去招待别人罢!”
  瞿蛟的怪声又响起:“不成。”
  那人道:“为什么?”
  瞿蛟道:“你是主人,我是仆人。”
  那人突然笑了笑,道:“你是仆人?不成,我们已有仆人,我们不想再要仆人。”
  瞿蛟又在笑。
  他的脸色边笑边变,最后变得不象个脸的样子。
  也许这个人生得很丑,他的动作却很丰富也很优美。
  只见他右手软软地一挥,然后就这么一拂。
  他的手刚拂过,他的人就开始走。
  然后分带着身边那个人就准备上船。
  正在这时,那个说话的人也突然转过身,默默地跑到了两人的身后。
  他没有说话,他的脸上却是一片惊愕。
  詹庆生看得很清楚。
  不能说话。
  至少十二个时辰内他决不可能说话。
  因为他的哑穴被封,还有神阙穴被点。
  神阙穴一点中,他就不能不跟着他走。
  这么一出手,这么轻轻一拂,就封住了对方两大穴道。
  要不是詹庆生,谁又能看到?
  要不是詹庆生亲眼看到,他怎能相信?
  詹庆生只有跟着上船。
  因为是仆人,主人都走了,仆人岂可不走?
  他的脚踏上船板的时候,他的心里在发笑。
  他笑自己的运气的确不错。
  要不是遇上三个人,要不是那个人说那句话,詹庆生也许会遇上什么麻烦。
  因为他已发现这个岛很神密,这两个人很神秘。
  因为他已预感到这个幽灵岛也许的确存在幽灵?
  所以,他庆幸自己,他为自己的运气而骄傲。
  六个人。
  两条船。
  船在并行。
  六个人却坐在一条船上。
  海风拍打海岛的时候,整个船几乎快要抛向天空。
  六个人不得不抓紧船舷。
  不,确切地说,抓住船舷的人并没有六个却只有五个。
  那个“瞿蛟”既然能叫这个名字,水上功夫自然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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