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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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赤心-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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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与狼共舞下

独孤不群将铁心慈挟在腋下,头也不回,向前狂奔。奔了一阵,突然停下,注视着前面的地上,铁心慈道:“干什么?”

独孤不群没有说话,目光直视着他前面的一片石地,铁心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坚硬的石地上,清晰地印着一个巨大的足印,足足有一尺来长。

铁心慈打了个寒噤,脱口道:“易长腿!”

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留下这么大的足迹,这个人就是十大鬼王中的“巨灵脚”易长腿。

独孤不群道:“他既然来了,我们就走不了了。”

易长腿若要追踪一个人,就算这个人的轻功再高,也逃不了的。

因为他的腿比任何人的腿都要长一倍,他跨出一步的距离,足够任何人跨上两步。

铁心慈被独孤不群挟抱着,肌肤相贴,不禁面红心跳,呐呐道:“你。。。。。。。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能走。”独孤不群将她放下,说道:“跟我来。”转身向右行去。前面遍地荆棘,铁心慈也顾不得许多,一瘸一拐地跟着向前走去,只要还有路可走,再难走的路也得走下去。只可惜他们很快就走到了路的尽头,前面就是深不可测的绝壑。

铁心慈道:“前面已没有路了,难道我们要跳下去不成?”

独孤不群道:“从这里跳下去,总比落在仇人的手里好些。”

铁心慈道:“难道我们就不能和他们拼一拼么?”

“我能拼,你却不能。”

这时周围已出现了七八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花蝴蝶,其他的人独孤不群并不认得,但他知道这些人一定都是他的仇家。

一个人若是杀人太多,总难免会结下许多仇家的,像他这种人只能永远活在黑暗里,本不该暴露行藏的。

八个人一字排开,走到两人三丈开外站定,花蝴蝶道:“独孤不群,你的死期到了。”

独孤不群的目光有如两道利剑,直射到他的脸上,冷冷道:“你本来还可以好好地活下去的,为什么偏偏要到这里来送死?”

花蝴蝶道:“没办法,在下对铁姑娘牵挂得紧,不知铁姑娘的腿好点了没有?”

说着一双贼眼向铁心慈瞟去,铁心慈想起自己所受的诸般困苦,皆是因他而起,心里怨恨之极,再也顾不得脚痛,娇叱一声“杀了你这个淫贼!”拨出短剑向他刺去。

花蝴蝶笑嘻嘻地道:“现在你只怕连一只狗都杀不了,怎能杀得了---”声音突然断绝,铁心慈的短剑突然间已刺入他的咽喉。他做梦也想不到铁心慈竟能刺出这么快的一剑!

这一剑并不是铁心慈刺出来的,她的剑法绝没有如此可怕。

独孤不群只不过用两根手指从后面捏住她的剑柄,她立刻就感到有一股不可抗拒的神奇力量控制着剑身向前刺出,一下就刺入了花蝴蝶的咽喉。

她感受得到这一剑是如此直接、简单、干脆而有效。

花蝴蝶双睛暴凸,用手指着铁心慈,喉咙里咯咯作响,似乎想要说什么,喉咙却被堵塞了,发不出声音来。铁心慈从来没有杀过人,见他这个样子,吓得脸都白了,向后直退,花蝴蝶突然将短剑从喉咙里拨出,堵在喉咙里的一口气冲了出来,鲜血也随着飞溅而出。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张开双臂向铁心慈扑来,铁心慈尖叫一声,转身就跑,慌乱中,竟没有想到后面就是万丈绝壑,她这一跑,再也收势不住,直住那万丈绝壑中掉下去。

死亡是什么一种滋味?

没有人知道。

铁心慈并没有偿到死亡的滋味,因为死亡还没有来临,她就已晕了过去。

铁心慈恍忽觉得她的灵魂已飘出躯壳,直奔天堂,仿佛香点燃了,化为一道青烟,恍惚听见空中仙乐铿锵,隐约望见天帝坐在碧霄的金殿上,威仪万千,诸圣侍立两侧,手里拿着绿棕榈枝子,一个生着火焰翅膀的天使飞下地来,伸出两只胳膊托她上天。突然,一切又凭空消失,空间失去了存在,只剩下一片黑暗,一片虚无,接着就什么都没有了,连意识也完全消失。。。。。。。不知过了多久,一丝淡淡的意念不知从哪里游了回来,周围是一片无边的黑暗,她的身子就飘浮在黑暗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她四处游荡,想寻找一点光明,但到处都是一片黑暗,一片虚空,永远没有尽头。

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地狱?

她大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没有轻身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想象那种感觉有多么可怕。

突然间,铁心慈听到了自己的尖叫,这声尖叫似乎一下子驱散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她忽然看到了光明。她的眼前既不是陆地,也不是沙漠,更不是海洋,而是一片沼泽。这时她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问题是: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我还没有死?

她发现她整个人都已没入泥水里,她感觉得到泥水的冰冷。

这泥沼简直就像是一大盆浆糊,所以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都没有摔死。

她抬起头四面一看,绝壑下,是一望无际的沼泽,没有花草,没有生命,只有湿泥、臭水和迷雾般的沼气。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穷山绝壑,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得下去,就算能活下去,也未必能走出这绝壑。

独孤不群呢?

他是否已经脱离险境?

在这种时候,她为什么会想起独孤不群?

她本该想想自己的处境才是。

奇怪的是,虽然一切都是因独孤不群劫持她而起,但她对他一点恨意也没有,相反,还希望他能够安全脱身。

---可是,他的对头实在太强大了,他的剑法虽然可怕,但未必敌得过那么多人。要是他也跳下来,说不定还可保得一命。

在她的潜意识中,竟真的希望独孤不群也跳下来,最好是没有摔伤。她挣扎着想将头抬高些,她希望独孤不群就在这附近,只要能看到他,她就不会再觉得孤独、绝望、无助。谁知她不动还好,这一动身子反而向下陷落,泥沼浓而粘稠,表面有种张力,所以她虽然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并没有完全陷入泥沼中。现在她一挣扎,泥沼中就仿佛有种可怕的力量将她往下拖,她挣扎得越厉害,陷落得越快,她的全身已陷入泥沼中,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浓而粘的泥水就像是一双魔手,扼住了她的咽喉。她只要再往下陷落一两寸,口鼻就要陷入泥水中。这见鬼的泥沼竟是无底深渊。

“救命啊!”她想呼喊,却喊不出声音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只知道最多也只是片刻间的事了。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忽然,她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独孤不群的声音!

声音仿佛就在铁心慈耳畔,她心头狂喜,忍不住想扭过头去瞧他一眼,但独孤不群已接着道:“不要动,放松自己,就好像你现在正躺在一张世界上最舒服的床上,什么都不要想。”

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很慢,声音中仿佛有股奇异的力量,能令人完全安定下来,完全信任他。铁心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能说话么?”

独孤不群道:“要说得很轻很慢,我能听到。”

这声音更近了。

铁心慈道:“假如我们动一动就会陷下去,岂非永远无法离开这里?”

独孤不群道:“我们当然有办法离开这里。”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用上“我们”两个字。

他是一个孤独、冷漠、无情的浪子。

他永远将自己隔绝在人群之外。

他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孤独的。他没有一个亲人,也没有一个朋友。他甚至不知道“我们”这两个字的含意。

现在,他才知道这两个字是多么亲切,只有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时,才会用到这两个字。

他与铁心慈的距离是不是已经很近?

铁心慈也感受到了他的转变,他不再是那个冷漠无情的杀手,他毕竟也是有感情的动物。她笑了笑,柔声道:“只要你有法子能脱身,我就安心了,你无论要我怎么样都没有关系。”

这句话还未说完,她就瞧见了独孤不群的眼睛,这本是双倔强而冷酷的眼睛,从来没有流露过任何一种感情,现在这双眼睛里却充满了喜悦、欣慰。。。。。。。铁心慈的脸忽然红了。刚才她没有瞧见独孤不群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吐露了真情,现在,独孤不群就在她的面前,她几乎已能感觉得到对方的呼吸。她的心跳得很厉害。

只听独孤不群道:“你本来看不到我的,现在却看到了,是不是?”

铁心慈低声道:“嗯。”

独孤不群道:“我一直没有动过,否则早已沉下去了,我既没有动,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呢?”

铁心慈想摇头表示不知道,猛然想起自己不能动,于是又忍住了。独孤不群已接着道:“这沼泽看起来是死的,其实却像水一样在不停地流动着,只不过流动得很慢,所以我们才感觉不出。就因为我没有动,所以才会随着泥沼的流动漂了过来,若是一挣扎,就只会往下陷落,所以你才一直停留在这里。”

铁心慈道:“为什么一动就会陷落呢?”

独孤不群道:“这沼泽分为很多层,每层流动的速度都不一样,于是就形成了一种力量,你一动,就会被这股力量往后拖,上层流动着的泥沼就会将你淹没。”

铁心慈心里暗自庆幸:若是我也没有挣扎,也随着泥沼向前流动,我又怎么会看到他?

独孤不群道:“前面不远处就是陆地,只要我们能坚持到那里,就有救了。”

第20章 死刑

雪野。

孤坟。

风舞柳跪在孤坟前,风雪中。寒风呼呼地吹着,掀起密集的碎雪,撕扯着他的衣服,击打着他已冻紫的面孔。风舞柳无动于衷,他的感觉已变得麻木。他已在母亲的坟前跪了几个时辰,他带来的一大萝框冥钱已烧完,地上的一堆纸灰还在冒着缕缕青烟。

刑堂堂主吴晴和四个手下远远地站在一边,旁边丢着几个已经喝光了的酒坛子。他们已在这里等了好几个时辰,每个人的脸上都已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只听风舞柳道:“娘,孩儿发誓,一定查出杀害娘的真凶,纵算是死了,孩儿也要变成厉鬼去找他索命!”

五人本已极不耐烦,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均想:明明是你害死了自己亲娘,还要在这里胡说八道,真是不知悔改!吴晴手一挥,喝道:“将他带走!”

四个大汉立刻上前,硬将风舞柳拖走了。

风舞柳无法反抗。---他现在已是侠义盟的阶下囚,已经被人上了脚镣手铐。

虽然他曾经是侠义盟先任盟主风逸林之子,但侠义盟盟规如山,无论是谁触犯了盟规,都将受到惩处,况且他所犯下的罪过又是绝对无法饶恕的。

背叛侠义盟,按门规已该当处斩,他不但背叛了侠义盟,还勾结外人杀害洛阳分舵的舵主和三大使者。即使是从宽处理,至少也是断头之刑。

明天,就是风舞柳的行刑之期。

风舞柳被四人强行拉走,满腔怨气无处发泄,忽然大骂道:“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家伙,风舞柳死了也不会饶恕你们!”

吴晴大怒,“啪”的一声给了他一记耳光,道:“到底是谁人面兽心,你说!”

四个大汉也纷纷怒骂出声,一阵拳脚交加,将风舞柳打得鼻青脸肿。

忽听一声大喝,“住手!”五人但觉眼前一花,听得“啪”“啪”几声,每人的脸上都吃了一记耳光,定睛一看,只见前面已站着一个身穿银甲的中年人,正是右使杨威。五人都被他打了一记耳光,不禁心里惴惴,不知他何以护着风舞柳这叛徒?

杨威道:“士可杀不可辱,他虽然身为死囚,但毕竟是先盟主之子,你们怎可如此侮辱他?”

五人都不禁低下头去,不敢作声。

风舞柳冷笑一声,道:“侠义盟的人,哪个不是人面兽心之辈?表面上行侠仗义,暗地里却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杨威脸色一变,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舞柳冷笑道:“家母是怎么死的,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算杀了我,家母被害的真相也终有一日将大白于天下!”

杨威道:“盟主要见你,有什么冤屈,你对盟主说去罢。”

泥沼果然是流动着的,前面果然就是陆地。铁心慈绝没有想到这地方竟是如此美丽。千百年来,这里想必也是一片沼泽,土质特别肥沃,再加上群山合抱,地势又低,所以风寒不至,四季如春,在别的地方早已凋零的草木在这里却欣欣向荣,在别的地方难以生长的奇花异草,在这里却满目皆是。铁心慈一踏上这块土地,就似已变得痴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长长吐出口气,道:“太美了,我真想不到世上还有这种地方---”她忽然发现泉水旁的一片花树丛中还有间小木屋,一丛白色的小花从屋顶长了出来。“噫!这里还有一家人呢。”

独孤不群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他微笑着道:“这是我的家。”

这是铁心慈第一次见到他的笑容,她从未想到笑容竟会在一个人的脸上造成这么大的变化。

独孤不群的脸本来是那么孤独,那么倔强,使她时常会想到一匹在雪地上流浪的狼,但等到他嘴角泛起笑容的时候,他这个人竟忽然变了,变得那么温柔,那么亲切。

铁心慈看着他,似已痴了。

独孤不群道:“我已有很久没有到这里来了,屋子里的灰尘一定有三寸厚了,我先去打扫一下,你不妨先到那边泉水下去冲洗冲洗,我就在屋子里等你。”

铁心慈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打扫得一尘不染,桌子、椅子摆放得整齐有序。她发现独孤不群居然是一个很勤快的人。他还有一双很巧的手,普普通通一块木头,到了他的手里,很快就会变成一只漂亮的木碗、一个漂亮的花瓶。泉水中的鱼,山中的兔,只要他愿意,立刻就会变成他们的晚餐。

铁心慈也有一双很灵巧的手,她用细草编成了一张精美的桌布,用竹丝做了一张窗帘。这小屋看起来就更舒服漂亮了。

不知不觉中,已过了数日,铁心慈脚上的伤好得很快。

有一天早上,独孤不群张开眼睛的时候,看到铁心慈正将一张熊皮轻轻盖在他身上---这地方猎物极丰,独孤不群住在这里靠打猎为生,自然也收藏了不少兽皮。看到他睁开眼睛,她的脸就红了,垂下头道:“晚上的露水很重,不要着凉了。。。。。。。”独孤不群瞧着她,似已忘了说话。铁心慈的头垂得更低,道:“你为什么不再盖一间房子?否则你在外面受着风露,我却住在你的屋子里,又怎么安心?”

独孤不群忽然道:“不必了。”

“不必了,为什么?”

独孤不群翻身坐起,道:“因为我们今天就要走了。”

铁心慈吃了一惊,道:“走?我们去哪里?”

独孤不群道:“难道你不想回到你父亲的身边?难道你想在这里呆一辈子?”

铁心慈沉默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过得很开心。

这里四季如春,有奇花异草,有鲜果、清泉,有肥沃的土地,一个人到了这里,就会把什么烦恼都忘记了,她甚至有了这种想法:要是能在这里快快乐乐地过上一生,我就满足了。

直到现在,她才想起了自己的爹爹。

现在爹爹一定在四处找我,他不知道我是生是死,一定很着急,我要尽快回到他的身边。可是---

我就这样离开了么?

铁心慈转过身,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眼睛渐渐模糊了。

她知道这一离去,就不会再回来了。

她真的舍不得离开这块美丽的土地。

可是,她能在这里过一辈子么?

铁心慈咬了咬牙,声音有些艰涩地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独孤不群道:“现在。”

铁心慈忽然扭转头,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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