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窃欣然道:“我们不必挖洞。”
风逐云道:“不必挖洞?难道你能从鼠洞钻出去?”
凌霄龙揶揄道:“司空分盟主的缩骨功只怕还没有练到那等境界罢?”
司空窃高举火折子,笑道:“洞岂非已经挖好了?无需缩骨,只需缩缩身子就可以出去了。”
原来洞壁一角,早有一个三尺余高的土洞,洞旁还有一堆新挖出来的土石。
凌霄龙道:“罗忘琴本想把同心盟主困死在这里,却想不到他已经掘洞而去。”
铁炼成道:“我们从这里出去,也许还能追上盟主。”
土洞又小又窄,幸好并不太长。钻过丈余长的土洞,便是一道狭窄的石缝,出了石缝,豁然开朗,凉风习习,原来是一个天然石洞,却不知出口在哪个方向。
铁炼成道:“这里处于山腹之中,只有往上走才能找到出口。”
众人均觉此话有理,便沿石洞往上而行。洞道曲折往返,走了二三里路,众人终于看到一线天光,再行片刻,便出了洞口。
七人均有一种绝地重生,再世为人的感慨。
贾玲玲紧握风舞柳的手,却发现他的手是冰冷的,他的脸上也看不到一丝喜悦。贾玲玲道:“风大哥,你怎么不高兴呢?”
风舞柳没有说话,眺望着远方的模糊山峦。
此时,天刚黎明,大地一片苍茫。
司空窃得意地道:“嘿,罗忘琴只怕永远也想不到我们竟逃了出来。”
风舞柳忽然道:“他想得到。”
没有人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所有的目光都一齐向他脸上投来。
风舞柳道:“因为他本就是故意放我们出来的,那土洞也是他自己挖的。”
司空窃愕然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疯了么?”
风舞柳道:“诸位别忘了,吴紫人一共给他做了十张面具,吴紫人的面具既然能以假乱真,我们看到的罗忘琴就未必是真的罗忘琴。”
此语一出,众人色变。
凌霄龙道:“你是不是说他脸上一共戴有两层面具,林森的面具被揭开后,我们所看到的仍不过是一张面具?”
风舞柳道:“不错。”
凌霄龙道:“他故意让树枝挂破了脸上的第一层面具,便是为了让我们看到第二层面具?”
风舞柳道:“这一切都是他的精心布局,他在我们面前展示了一个假的林森,又以罗忘琴的面目出现,从而否定了我们以前的推断,轻易的消除了我们对他的怀疑。”
凌宵龙道:“你又如何能确定他并非罗忘琴本人而是戴着罗忘琴的面具?”
风舞柳道:“他制定了如此庞大而复杂的计划,尚且没有出过丝毫差错,可见他是一个多么谨慎的人。对他这种人来说,绝不会如此疏忽的让一棵树枝将自己的面具挂破。况且他的面具被挂破后,脸上居然没有留下一丝伤痕---既然能避免脸上被划伤,为何避免不了面具被挂破呢?”
凌霄龙道:“有理。”
司空窃置疑道:“就凭这点你能断定他是林森而非罗忘琴?”
“还有一点。”风舞柳道:“罗忘琴根本没有收到晚辈的密函,晚辈给林森送了一封挑战书后,又于次日给四大分盟盟主各写了一封秘函,托谢春生转交各位,谢春生告诉晚辈东盟主罗忘琴已不在聚义山庄,晚辈才让他将那封密函转交给了铁炼成前辈。”
贾玲玲抢着道:“可是昨天晚上他居然承认收到了你的密函。”
风舞柳道:“因为他根本不是罗忘琴,所以不知我是在用言语试探他。”
贾玲玲道:“东盟主罗忘琴呢?是不是被他杀害了?”
风舞柳叹道:“这一切都是林森设计的连环局,为的就是让大家都认为玉官令主是罗忘琴,他自己冒充了罗忘琴出现在我们面前,当然绝不会让真的罗忘琴在别的地方出现,这就是罗忘琴神秘失踪的原因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绝对相信玉棺令主到底是哪一个人。---明明已是无可置疑的事,到了关键时刻却又突然被推翻了;明明是真真实实的一件事,到头来又突然变成了一场游戏。
到底哪一件事才是真实的?谁才是真正的玉棺令主?
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想法。
每个人都变得很谨慎了,不再听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辞。
他们需要证据。
明明白白,真真实实的证据。
可是风舞柳有什么证据呢?
铁炼成道:“只要能找到东盟主的尸体,就足以证明一切了。”
凌霄龙道:“这是唯一的证据,可是他岂会让这么重要的证据落入我们手中,只怕罗忘琴早已被他毁尸灭迹了!”
司空窃道:“我们一点证据都没有,又怎么让他伏法呢?他身为一代武林领袖,如果没有真凭实据,谁也不能轻易指证他。”
没有证据,就没有人会相信万人敬仰的四海同心盟盟主,竟是这场武林浩劫的慕后策划者、神秘莫测的大魔头玉棺令主。
风舞柳眺望着天边一片已被朝霞染红的云彩,脸上又出现了那种一往无前的悲慨神情。
“只有一个法子。”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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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夕阳如血。
夕阳的光辉虽然仍旧是那么灿烂,却是冷的。
风舞柳站在夕阳里,就感到了一种冷入骨髓的寒意。
是不是因为林森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柄?
自从去年重九之日与金刚大侠铁炼成那一战以后,再也没有人真正的和他决战过一次。这一年来,谁也不知道他的武功又有了多大的进展。
一年前,林森就已能从冷君魂的天外一剑之下逃生,现在他是不是已有了对付这旷古绝今的一剑的把握?
这一点风舞柳却不担心。纵算他的天外一剑杀不了林森,还有飞剑仙子贾玲玲的夺命飞剑。
贾玲玲虽然站在三丈外的观众群里,但她的飞剑随时可以出手。
即使是天外一剑独孤无双之流,也没有把握能躲过天外一剑与夺命飞剑的合力一击。
所以这一战林森必死无疑。
风舞柳和贾玲玲呢?
他们的命运早已注定。---他们一旦杀了林森,便成了武林公敌,没有人会相信他们的解释,在场数百位同心盟高手绝不会让他们两人活着离去。
没有人愿意背上刺杀武林盟主的罪名,没有人愿意做武林公敌,但是如果他们不出手,谁来惩罚这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替天行道,玉石俱焚,这是一个何等悲壮,何等义烈的行动!你无需亲眼看见,只要去想一想,便会觉得热血沸腾,热泪盈眶。
林森忽然道:“这一战过后,我们必将有一个人要倒下,因为你不能输,我更不能输,所以我们出手时必然竭尽全力,虽然我并不想要你死,可是刀剑无眼。。。。。。。”
风舞柳冷冷道:“晚辈已经在死亡名单上出现过两次,可是现在还活着,这次只怕也未必能如盟主之愿!”
林森诧道:“死亡名单?”他仿佛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难道你仍认为本座是玉棺令主?你岂非已经见过了罗忘琴?”
风舞柳道:“我们前天晚上见到的并非真的罗忘琴,而是你!”
林森道:“是我?你为什么认为是我?”
风舞柳道:“因为是飞雪大侠告诉我的。”
林森瞳孔忽然收缩,道:“凌霄龙?”
风舞柳双目凝视着她,缓缓道:“他告诉晚辈,前天晚上与盟主激战过程中,他已经在盟主的身上留下了一个记号。”忽然提高声音道:“你们看看他的后颈上有什么,都看见了么?”他话音一落,数百道目光齐向林森的脖子上投去。
林森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伸手往后颈上摸去,口中说道:“什么。。。。。。。什么记号?本座怎会不知道?”
风舞柳冷笑道:“如果盟主知道了,那记号还能留在上面么?”
林森忽然哈哈大笑道:“这人是在胡说八道!这几天本座根本没有见过飞雪大侠,他如何会在本座脖子上留下什么记号?你们看吧,本座脖子上有没有记号?那只不过是本座浴身时不慎被热水烫掉了一块皮。。。。。。。”
风舞柳道:“我的确是在胡说八道,飞雪大侠根本没有在盟主后颈上留下记号。”
林森怔了怔,大笑道:“原来你这人是个疯子!”
风舞柳道:“我的确是个疯子,可是盟主比我疯得更厉害,我至少不会无原无故将自己脖子上的皮剥下一块来。”
人群里顿起一阵骚动,有人发出了笑声。
林森一时语塞,额角已冒出几粒豆大的汗珠,道:“你!。。。。。。。”
风舞柳道:“你是担心别人会发现你后颈上的记号,其实你后颈上根本没有记号,现在你总算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谁也想不到,这本该以性命相搏的一战,竟然变成了两人在互斗心机。
这是一场“心战”,虽然并不精彩,却无疑是武林中一场最新奇的决战。
风舞柳以虚实莫测的心理战术,突出奇招,战胜了老谋深算的林森。
在场数百位观众,大多数都是林森忠心的拥护者,谁也想不到这个恩泽四海,威镇九州的四海同心盟盟主,竟是这场武林浩劫的罪魁祸首。
众人震惊、疑惑、愤慨。
叹声、嘘声、骂声响成一片。
也有很多声音在高喊:“杀了这个魔头,杀了这个伪君子!。。。。。。。”
有人吐唾沫,有人扔石块。
也有满怀仇恨的人挥舞兵器向林森冲去。
群情汹涌,无可阻挡,场面一片混乱。
林森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大大小小的石块扔在身上,任由各式各样的兵器戮在身上,他却是无动于衷。
他的人就好似变成了一具僵尸---没有知觉的僵尸。
众人杀得手都软了,杀得胆战心惊,纷纷向后退去,骇然望着身上被刺戮得千疮百孔的林森。他们无法想像:一个人身上受到这样的攻击后,怎么还能屹立不倒?
风舞柳并没有动手,只是冷冷地看着林森,冷冷道:“你以为你的僵尸无畏神功能挡得了全天下的武林高手?”
林森直视着风舞柳,目光中忽然充满了讥嘲之意,说道:“我已不准备反抗,但我要让你明白一件事!”说着,他忽然伸手在脸上一抹,居然又揭下一层面具来,就像是变戏法一般,那张脸又变成了罗忘琴的。
人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道玉棺令主真是罗忘琴?他发现林森从地道逃生之后,又赶在这次决战之前暗害了林森,并以他的面目出现在人们眼前?
---他为什么不等到这次决斗过后再行动呢?也许,他将自己取代林森的时候,未曾料到风舞柳会认定玉倌令主就是林森。
---不管怎么样,他也只有林森这个身份可以利用了,就算付诸一赌也是值得的。
罗忘琴又冷笑了,悠悠道:“难道你又能确定我就是罗忘琴么?别忘了我还有九张面具!”
风舞柳道:“也许你根本不是林森,也不是罗忘琴,也许你是千面神隐吴紫人,又或是另外一个获得了吴紫人面具,并取代林森的人。”
那人冷笑道:“可是你仍然无法确定,因为你永远无法见到我的真面目。。。。。。。”说着,他突然挥掌,一掌拍碎了自己的脸,也拍碎了自己的头颅。果然已没有人能看出他的真面目。
玉棺令主是谁?永远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去追查。
玉棺令主本就不是人,是魔,是一切邪恶、阴谋、欲望的化身。
谁都可能是玉棺令主,人与魔的斗争永远都会继续下去。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人可以战胜一切,更可战胜邪魔。
第07章 中秋月圆(大结局)
夜。
凉爽的微风吹过哗哗作响的白杨树吹过闪着微光的河水。。。。。。。多么美丽的夜啊!贾玲玲轻轻地依靠在风舞柳的怀里,静静地享受着这迷人的星夜,感到生命是如此美好。不知过了多久,贾玲玲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很少在夜里出来看星星也从未发现夜是如此的美好,你呢?”
风舞柳道:“每当我睡不着的时候总是坐在房顶上看着漆黑的夜空呆呆出神,那时候夜给我的感觉是黑暗、寂静和孤独,但今夜的感觉却不同。”
贾玲玲嫣然道:“有什么不同?”
风舞柳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微笑道:“今夜的风如此温柔星光如此灿烂蟋蟀们的叫声也分外悦耳了,这是我从未有过的感觉。”
贾玲玲笑了,在她笑容展现的一刻,就像是春风吹过月光下平静的湖面激起的涟漪,格外惹人遐思。风舞柳痴痴地看着她,只见她一头秀发披散在肩上,微风掠过将她的秀发轻轻掀起,发稍在他的颈间摩挲使得他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将她紧紧搂起来,在她粉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贾玲玲被他搂得透不过气来了,喘息着向他求饶道:“风大哥,你放开我。放。。。。。。。”
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已用嘴封住了她的嘴。
贾玲玲嘤咛一声,软倒在他的怀里。
风舞柳的手开始不安份起来,他双手抚过的地方,贾玲玲只觉一种奇异的前所未有的感觉传遍了全身,那是一种带着羞涩的温馨和甜蜜,那种感觉使她既喜欢、又害怕,既期盼、又抵制。她终于忍不住呻吟一声,满面娇羞的道:“干什么?快将你的手拿开,羞死人了!”
风舞柳见了她欲拒还迎的小女儿情态,更是心痒难耐,又搂着她狂吻起来。
那只手更放肆了!
如此静夜,如此美色当前,人非圣贤,风舞柳岂能无过?
贾玲玲使劲挣脱了他,嗔道:“你要干什么?”风舞柳正值情欲高涨之时,如痴如醉道:“玲玲,我爱你。。。。。。。”贾玲玲见他像着魔了似的,又惊又怕,又羞又急,满脸通红的道:“不要这样子嘛,反正玲玲早晚是你的人,你急个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好不好?”
风舞柳道:“反正你早晚要嫁了我的,这样的静夜,我们以天为幕,以地为席,不是很浪漫么?”说着又将她抱得更紧了。贾玲玲挣他不脱,她的左手忽然挥出,一掌掴在他脸上。
风舞柳整个人都被打得呆住了,满胸激情化为一潭冰水。
贾玲玲羞怒满面地道:“你把人家当作什么人了?你认为人家是一个很随便的女人么?”说完转身奔了出去。风舞柳呆了一下,追上去拉住她的手,低声下气的道:“刚才是我一时不能控制自己,亵渎了玲玲,是我错了,玲玲别生气了好吗?。。。。。。。其实也不能完全怪我的。”
贾玲玲听他这么一说,就更生气了,说道:“难道是怪我么?”
风舞柳连忙摆手道:“当然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他。”他伸手往天上一指。贾玲玲抬头一看,道:“谁啊?”风舞柳笑道:“老天爷呀,只怪老天爷偏偏造出了你这么一个美丽迷人的仙子,叫我这凡夫俗子如何抵挡得了?”
贾玲玲听他竟将负责推给了老天,不觉好笑;又听他如此称赞自己的美貌,只觉心里甜甜的,怒气早已消尽,柔声道:“好了,玲玲不生气了,刚才---刚才那一掌打得重了么?”风舞柳笑道:“不重不重,这脸上能得仙子触摸一下,不知是风舞柳几世休来的福分。”
贾玲玲白了他一眼,垂首道:“若不是那一掌,谁知你会做出什么事来?---风大哥不要怪玲玲。。。。。。。玲玲也是喜欢风大哥的,只是。。。。。。。只是我们现在不能。。。。。。。”
风舞柳正容道:“我知道,等我们见过你伯父之后,求他老人家做主,将你许配给我,我们就可以做夫妻了。”
贾玲玲将目光移向远方,喃喃道:“是啊,我们很快就见到他老人家了,我一直很想见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风舞柳说话,她又道:“我一生下来,从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什么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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