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少年看看王方,勉强的点了点头“多,多谢公公搭救,”
“这没啥”王方爽朗的摆了摆手,又关切的问道,“孩子你叫啥啊?家住哪里?这是怎么了?”
“我。。。我叫徐如意,今年十五岁了”少年答道。
徐如意在这之前已经围着凉国公府观察了好几天。自己的模样大变,他也不确定天门的人还能不能联系到自己,于是就决定自己想办法混到蓝玉府上再说。这无儿无女的王老汉正是他选定的跳板,一切也都按着自己的计划进行。
稍稍顿了顿,徐如意接着说道“我家住在南边山上,家父是猎户,全家以打猎为生。但前不久父亲不幸跌如山涧之中,我。。”徐如意声音有些哽咽“家里就只剩了我一个人,于是我就来到了城里想谋口饭吃,没想到还没入城,就被一些乞丐抓住,他们逼我加入他们一同行乞,还对我拳打脚踢。我昨晚才找到机会,逃了出来。后来我就晕倒了,。。”
“恩”王方点点头叹了口气“孩子,这里是凉国公府,我是府上的杂役。你在这里很安全,别担心。你先闭上眼,好好休息一下吧。老汉去给你拿点吃的,你一会儿睡醒了再吃。”
“谢谢公公”说完,徐如意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慢慢的匀称起来。
看徐如意睡着了,王方将手中碗里的水倒在地上,起身向屋外走去,房间里只留下徐如意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好像睡着了,但随着房门的关闭,徐如意的眼睛又睁开了。。。。。
第二十一章 低调好难()
凉国公府上的花园里,几个丫鬟聚在一起,正在热闹的说着什么。
“听说了吗?府里好像新来了个人”名叫绿蝶的小丫鬟神秘的对自己的朋友们说道。
“绿蝶你是说后院老王那里吗?”芍药说道。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老王从街上捡来的,认作干儿子了呢”长相可爱的石榴也说了自己的消息。
“对对,就是他,听说长得可俊了呢”绿蝶连连点头。
凉国公府上最近几天很热闹。主子们有主子们的事,但下人们最近都在讨论后院里老王新认下的干儿子。
“听说好像叫什么如意吧”又一个声音说道。
“是啊是啊”一个酸溜溜的声音在几个丫鬟身边响起“叫徐如意,我见过,长得一般,也就是皮肤白而已,看着可不像个爷们。”
丫鬟们扭头,正看到一个尖嘴猴赛的家丁,脸上还带着些不屑。
“小毛哥”绿蝶轻轻打了那个家丁一下说道“你见过他吗?”
“说说呗,他长得什么样啊?给我们说说呗”那个长相可爱的小丫头也很好奇。
“哼”小毛哥哼了一声“听说是城外的猎户家的儿子,后来出了些变故,沦落街头,被老王叔捡了回来。有啥的。”
嘟囔了两句,小毛哥又说道“我和你说,他长得也没啥好看的,就是皮肤白,别听绿蝶瞎传。”
“是吗?”石榴看看绿蝶“那绿蝶姐你是听谁说的啊?”
“小毛哥才是瞎说呢”绿蝶开口说道“我是没见过,但见过的几个姐姐都说人家长得俊,还能有假?我看是小毛哥嫉妒。”
“哦,这样啊”芍药点点头。
“啥?我能嫉妒他一个新来的?”小毛哥不干了。
“你就是嫉妒,你就是”
“没错,不是嫉妒是什么?”
。。。。。。。
几个丫鬟七嘴八舌的挤兑着那个小家丁,直把他说的面红耳赤。
“哼,不和你们说了”小毛哥突然一甩袖子,扭头走了,身后传来丫鬟们的笑声。
“你们谁见过那个徐如意吗?”芍药左右看看。
“没。。。”几个丫鬟互相看看,摇了摇头。
“咱们去瞅瞅吧”石榴提议,
“好啊好啊”这个提议迅速得到了支持。
“听说在后院马房那里”绿蝶想了想,说道。
话音一落,几个丫鬟袅袅婷婷,想着后院马棚而去。
当丫鬟们赶到马房附近时,离得老远,隐约能看到一个少年站在马房外的空地上,手舞足蹈,嘴里呼呼喝喝,似乎在说着什么。以他为中心,四周的地上坐着一群丫鬟小厮,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郭靖一掌打向那欧阳克”站在人群中间的少年猛地说道,同时举起右手,打向前方。
“哇~”
“好!”
人群里响起一阵赞叹叫好声。
绿蝶芍药几个走到近前,终于看清了那个站在中间的少年的模样:一身淡蓝色粗布家丁的衣裳,头戴四方小巾。简单的衣裳却难掩飞扬的身材。皮肤白皙中透着光泽,剑眉之下,一双丹凤眼似乎散发着光芒。‘确实好俊啊’
几个丫鬟蹑手蹑脚的走到人群后边蹲下,为首的绿蝶伸手碰碰身边先到的一个小厮,说道“六子,这是谁啊?干嘛呢?”
被打扰的小厮头也不回,只是轻声说道“别打扰我,如意哥在说书呢,可好听了。”
“是那个王伯新收的那个干儿子,徐如意吗?”绿蝶不依不饶的又用手指捅了下那个六子。
“对对对”六子不耐烦的点点头,然后又是一声大喝“好!”周围的听众们也纷纷叫好,场面十分热闹。
马棚门口,王方神色懒散的坐在椅子上,也在静静地听那人群中的少年讲故事。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我也算是有个儿子了。’
徐如意来到蓝玉府上已经半个月了,就在这半个月里,凭着一部《射雕》,徐如意算是在下人圈子里站稳了脚跟。在来这里的第三天的时候,老王方提出想要收他为义子干儿。对于王方的提议,徐如意从之如流,并且主动提出改姓王。但王方想了想没有答应,只是说了一句“祖宗姓氏,不可轻弃。如果你有心的话,将来让你的一个儿子姓王就好。”随后王方和府里的大管家打了个招呼,就算是正式把徐如意留在了府上。平日里徐如意也没什么事情,除了帮老王打扫打扫马房,也就是给这些下人们说书。到了晚上依然还睡在王方的屋里,不过不是在一张床上,而是管家派人搬来的另一张小床上。
这半个月以来,日子倒也算是轻松惬意,不得不说,武侠的世界对于这些年轻人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随着一声响亮的吆喝,徐如意结束了今天的故事。
“好!”“好!”“真过瘾”“如意哥好厉害”
看着周围的观众们一脸的意犹未尽,徐如意歉意地拱拱手“今天就到这,嗓子受不了了,咱们明个接着说~”
大家也都表示理解,毕竟徐如意已经说了快一个时辰了。
围观的人群慢慢站起身,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一声断喝响起“小少爷,你在这里做什么?”声音威严,隐隐透着些怒气。
众人顺着声音,扭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月亮门里,站着一个一身儒袍的中年文士,一脸的正气,神色严厉看着自己身前的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刚刚的声音明显是这个中年文士发出的。
院里的丫鬟小厮们一看这中年文士,都不再说话,缩着脖子,低着头,悄悄的从另一边离开了。院子里只剩下徐如意还有王伯。
“我问你话呢,你在这里干什么?”中年文士又是一声厉喝,吓得眼前的少年一哆嗦。
“回,回先生的话”小孩战战兢兢的开口了“我,我在听他讲故事”说着,拿手一指一脸茫然地徐如意。
“我说这两天怎么看你无心读书,原来心思都花在了这里,”中年文士冷哼一声“小心我禀报夫人,看她责罚与你。”
徐如意歪着脖子想了想,大概也就明白了‘应该是府里的小少爷和先生吧。还是躲开吧’
摇了摇头,徐如意转身也准备离开。王伯一直在一边静静地坐着,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尸山血海里走出的大头兵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摇头晃脑的读书人。那教书先生显然也认识王方,不过也没说打个招呼,显然也瞧他不顺眼。
看着徐如意即将离开的身影,那中年文士又开口说道:“少和这些下等家丁混在一起,他们讲的故事又有什么好听的,不知所谓。认不认字都两说,就敢说书,回头我定当禀报老爷夫人,将这种人赶出去。”
话是冲着小少爷说的,但这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到徐如意和王方的耳朵里。
王方也不在意,凭着自己的面子,老爷夫人不会在意的。这先生也就是过过嘴瘾,说话恶心他,对于先生的行为,王方的反应很简单:痰嗽一声,一口浓痰吐在了脚边。
王方不在意,但徐如意可在意。在他的概念中,教书先生的权力应该不小,他现在可不能被赶出府去,不然麻烦就大了。
咬了咬牙,徐如意站住了脚步,转身向着那中年文士走去。
一直走到中年文士的近前,徐如意才一拱手说道“未请教先生高姓大名?”
中年文士冷哼一声,也不答话,倒是身边的小童脆声答道“这是方毅方先生,是我娘给我请的先生,我叫蓝春”
“哦~”徐如意一副了然的神色,又冲着那方毅说道“我叫徐如意,是王伯的义子干儿,如今也算是府里的下人,我识字,也懂礼。最起码别人问话我会回答,对人说话也很客气。”说完又一拱手,转身便走。
“你,你站住!”方毅厉声高喝。没办法,如果今天就到这里,那事情传扬出去,就变成他不懂礼数,被一个家丁教训了一番。
“哦,”徐如意站住身形,转过头“未知先生还有何赐教?”
声音不高不低,但配上那副轻慢的神态,直让方毅心头火起。眼珠转了转,方毅扶了扶衣袖,示意小少爷蓝春站到一旁,开口说道“说书唱戏劝人芳,未知你刚刚说的是那部书啊?”
“回方先生的话,是我自己编的闲书”徐如意应道
方毅听了一愣,随即嗤笑一声“看你年岁,不过十五六岁上下,就大言不惭,自己编书?”
“方先生请了”徐如意的态度也不甚恭敬“年岁的多少只能证明一个人吃了多少饭,和学识的多少有关吗?昔年甘罗九岁拜相,曹冲十二岁称象,蔡文姬六岁可辨琴音。历史上少年天才不知凡几,先生与我素未相识,如何对我出言相轻?”
此刻,刚刚离开的丫环仆人们又再度走了回来。他们不敢站的太近,但如此的热闹可不容错过,于是一个个的或有意,或无意的在附近装模作样的忙着,有的擦地,有的浇花,最过分的徐如意还看到有人不知从哪里找了一张废纸,扔在地上,然后弯腰捡起,然后又扔在地上,再弯腰捡起,两只耳朵好像兔子一样支着,看的徐如意都忍俊不禁,乐出了声。
“你!”看徐如意乐,方毅的怒气更胜“古时神童确实不少,就怕你是那方仲永。”
方仲永说的是北宋时的一个无师自通的神童,他的父母都是贫农,从未让他接触书本。但方仲永五岁的时候就能执笔作诗。后来他的父母觉得从中可以获利,便拉着他到处给人作诗。后来方仲永的年纪慢慢长大了,但作的诗却不如从前,直到最后作不出诗,变成了一个平常的农夫。
方仲永的故事徐如意在前世就在学校里学过,但他当时的看法与别人很不同,如今这方毅算是挠到了痒处。
“嗯哼”清了清嗓子,徐如意开口说道“敢问方先生,王半山(王安石字介甫,号半山,世人又称其王荆公)当初做此文所为何意?”
方毅斜眼一瞥徐如意“这都不知,王荆公做此文感叹方仲永不珍惜才华,不知努力向学,其父贪图小利,终让仲永泯然众人,同时借此文劝慰世人虚心向学,不要挥霍才华,虚度光阴。”
“先生说的好”徐如意先是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其中的意味确实如此,但理想与现实又有区别。王荆公也是一叶樟木矣。”
“大胆”方毅又一声厉喝“竟敢诽谤王荆公!”
“在下不敢,只是对此文章另有见解,这也不行吗?”徐如意顿了一顿“世上有完人吗?”
“世上当然没有完人”
“哦?”徐如意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那先生说说当今天子又有何错处?”
“你!”方毅脸色涨红,不知如何答话。
不理会方毅的尴尬,徐如意开口说道“方仲永的人生本来就应该是老老实实的当一个农夫,随他父亲种田。但其五岁时无师自通,学会了写诗。后来他的父亲没有送他进学,这也是事实。但仔细想想,一个诗词才情极高的人一定会是一个善于治国的能臣吗?”
轻咳一声,徐如意接着说道“论诗才,自古无过李太白,杜工部。当时二人正逢安史之乱,二人或许留下了无数华美诗篇,但真正为君父解忧,平定乱世的人是郭子仪,李光弼等军中大将。宋朝时的词作异彩纷呈,做得一首好诗词几乎就等于得了一个好前程。但宋朝却先后被辽,金,西夏所欺,最后更被蒙古人所灭,直至当今圣上恢复我汉家河山。宋朝时的文风鼎盛,为何会被北方蛮夷所欺呢?由此可见诗才与能力并无关系。”
“你这是强词。。”方毅刚要说话,却又被徐如意一挥手打断。
“所以诗词到底有什么用呢?我认为是玩乐”徐如意沉声说道“诗词做的再美,他抵不过一碗能填饱肚子的米饭。只要是想,人人都可以做着玩玩,做的好坏并没有关系,一笑了之。方仲永出身贫农之家,父母见识浅薄,贪财好利。先不说如果方仲永进学之后会不会为官一方,就凭他的眼界见识,他也不太可能会成为一个好官,我觉得庸官的可能更大。与其花费钱财去为他请先生博那金榜题名的机会,还不如用他的诗词多换些钱财,改善家里的生活。这样对家里好,对国家也好。”
“你是说贫农出身的人都没有眼界吗?”方毅阴森森的问道,他在暗指朱元璋。
徐如意刚刚才玩过的把戏又岂能上当:“时代也有分别。作诗上才情丰富的人或者可以通过死记硬背金榜题名,但他没有见识肯定不会是个好官。当今天子出身贫寒,但经历乱世,眼界开阔,虽然不擅诗词歌赋,但一样开创我大明盛世。”
“切”方毅也是没词了,只能酸溜溜的说道“诗词之道在你的嘴里成了一件万物,说的你会作诗一样。”
“怅怅莫怪少年时”徐如意沉吟片刻,开口吟道“怅怅莫怪少年时,百丈游丝易惹牵。何处逢春不惆怅,何岁逢情不可怜。杜曲梨花杯上雪,灞陵芳草梦中烟。前程两袖黄金泪,公案三生白骨禅。老后思量应不悔,衲衣持钵院门前。”
唐寅的一首《怅怅词》一出,方毅是真的傻眼了。所有人也都震惊了。
丫鬟小厮们的文化或许不高,但这首怅怅词的词句也并不高深,通俗易懂。每一个字他们都认识,而且他们都能听出其中的哀伤与超脱。
“这诗怎么样?我不还是在这里当家丁吗?方先生?”徐如意看着方毅,淡淡的说道。
“你,你是抄的”良久,方毅才憋出了这么一句。
“切”徐如意不屑的一小“你也就这点能耐了。”
说完转身回屋去了,留下了一脸震惊的众人,和若有所思的王方。
“好,好厉害哦”看着徐如意离开时潇洒的背影,蓝春发出了这样的感叹,说出了所有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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