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于狞笑道:“诸位自报名号,尔后也可互相照顾。”
“在下铁金刚蔡一飞。”大牯牛傲然地说。
“老夫天猴端木风。”矮小的人有气无力地说。
“贫僧极乐僧悟化。”和尚木然地报名号。
“蝎娘子仇萱。”红衣少妇冷冰冰地说。
崔长青心中骇然,脱口说:“天南地北的邪道煞星全来了。”
“你说什么?”铁金刚厉声问,倏然而起,作势上扑,一双巨手大得吓人。
“坐下!”玉虚子冷叱
铁金刚气虎虎地坐下,木凳在他身下咯吱吱怪响。
玉虚子嘿嘿笑,说:“今后,你们五个人必须同心协力,替贫道办好一件大事,事后,各取所需,还你们自由。”
“不成呢?”天猴端木风阴阴地问。
“不成,你们自己想想好了。”玉虚子也阴笑着说。
崔长青吁出一口长气,问:“到底要办何事,道长为何不说。”
玉虚子摸摸山羊胡,慢腾腾地说:“诸位也许听说过鸣山,可能听说过银洞山宝石洞。
至於天威四圣,诸位应该全都知道他们的名号。”
“你说吧。”蝎娘子冷冷地说。
“天威四圣,他们是三男一女,绰号称风神、雨师、雷公、电母。去年,他们在浮山县东南的鸣山建屋隐修,在银洞山宝石洞,发现了无数宝石,召来了不少工人,占住了银洞山,不许任何人接近。”
“哦!你也想要宝石?”天猴问。
“不是贫道要宝石,而是他们已宰了贫道不少朋友,他们的野心太大。”
“哼!谁相信?”极乐僧冷冷地说。
“信不信由你。当然,原因也是为了他们挖掘出土的大批价值连城宝石。”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天猴怪笑着说。
玉虚子不在意地笑笑,说:“你们五位要做的是,由崔施主前往卧底,他们需要年青力壮的人挖矿坑。然后摸清底细后,接应你们四位进入,毙了天威四圣,取得宝石,你们便可自由了。”
“为期如何?”天猴问。
玉虚子想了想,始说:“为期十日。如果诸位有所失闪,诸位的事贫道也将如约完成。”
“谁任领队?”天猴追问。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领队责任重大,谁也不愿担任;但为了声响,谁也不甘人后。
玉虚子嘿嘿笑,说:“你们谁任领队无关宏旨,反正此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五个人一条命,谁也不能偷懒。”
“你这一招真绝。”
“夸奖夸奖。”
“后援有人?”
“当然,贫道亲为后盾,但你们千万不要寄望。”
“这是说,你们后援是假,监视是真。”蝎娘子冷冷地说。
“如何想法,悉从尊便。”
一直就在深思的崔长青,突然发话道:“玉虚道长,在下需要先知道有关天威四圣的一切消息,巨细无遗愈详尽愈好。”
“很好,敝师弟等会儿自会将详情见告。”
“最好请曾经与四圣打过交道的人前来谈谈。当然道长曾经派人前往查探过。”
“不错,贫道曾有不少朋友前往,但活着返回的人并不多,不然也不至于劳动诸位的大驾。诸位如果不愿前往,还来得及退出。假使诸位不反对前往一试,咱们这就到后面静室听敝师弟详告一切。”
没有人退出,众人即进入密室计议。
回到客栈,崔长青显得有点心事重重,向愁眉不展仍在哀伤的吴娟姑娘说:“吴姑娘,有关令祖母的下落,我已经有了头绪。”
“崔公子,到底怎样了?”吴娟满怀希冀地问。
“敝友已答应帮忙,但需半月后令祖母方能平安归来,姑娘静候佳音。”
“谢天谢地,但愿神灵庇佑。”
“这半月中,我要替朋友办一件事,离开平阳……”
“哎呀!你……”
“这是交换条件,在下必须一定。姑娘早些歇息,明早破晓时分,有人前来将姑娘接至隐秘处所藏匿。”
“崔公子……”
“情势迫人,不得不如此安排。”
“崔公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姑娘请勿追问,总之,在下无论如何,也要设法护送你们平安到达潼关,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时光不早,请安歇吧。”
破晓时分,来了一乘小轿,接走了吴娟。
崔长青换了一身黑劲装,外面加上灰直裰,土布扎脚裤,带了一个小包裹,以布囊盛剑掩住行藏,踏着晨曦出城,走上至浮山县的大道。
平阳至浮山全程八十里,轻轻松松一日程,脚程快的人,半天即可赶到。
出城六七里,道旁钻出一名青衣大汉,行礼道:“崔兄早,请随在下动身。”
“请领路。”他客气地说。
入小径,到了一座小庙,庙外站着玉虚于,含笑相迎道:“崔施主信人,如约而至,贫道放心了。”
他抱拳为礼,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又道是大丈夫一言九鼎,决不反悔,在下既然答应了,怎敢不来?他们来了吗?”
“先一步到达,正在候驾。”
殿堂中,铁金刚四人已经高坐相候。主人只有玉虚子一个人,庙四周放了警哨。
他在三男一女的虎视眈眈下,颔首打招呼从容地落坐。
玉虚子揭开神案上的一块黑布,说:“这是诸位应用的兵刃暗器,各色齐全,诸位请自行挑选趁手的物件。”
兵刃是霸王鞭、护手钩、方便铲、剑。暗器是飞刀、枣核镖、木鱼、梅花针。应用物品是飞爪百链索、夜行衣、金创药、驱犬丸、火折子、碎银二百五十两、干粮……一应俱全,准备得相当周到。
玉虚子等众人分别取用了兵刃暗器,阴笑道:“现在,看诸位的了,贫道祝诸位一帆风顺,马到成功,不久即随后赶来,并候佳音,告辞了。”说完,稽首一礼,大摇大摆地走了。
铁金刚抓起了霸王鞭,冲玉虚子已远去了的背影恨声说:“王八羔子!总有一天,太爷要砸碎了这杂种的狗脑袋,方消这口怨气。”
天猴佩上双手钩,冷笑道:“大笨牛,你又有什么把柄落在妖道手上了?”
铁金刚一鞭砸在神案上,“砰”一声大震,神案崩坍了,咬牙切齿道:“太爷的一位侄儿,被妖道掳来不知藏匿在何处,你说我能不听他的?这狗杂种可恶!”
极乐僧嘿嘿笑,说:“既来之则安之,算了吧,目下咱们要办的急务,是找出一个领队来,不然届时各行其是,一切都完了。”
天猴也说:“对,三个臭皮匠,胜似诸葛亮;又道是蛇无头不行,没有人主持大局,不溃败者,几稀。”
“谁做领队?”蝎娘子问,目光落在崔长青身上,但樱口旁的不屑笑意,说明她并未将崔长青估计在内。
铁金刚大声道:“大爷鞭下无敌,我领队。”
天猴冷笑道:“你?算了吧。论经验见识,领队之任舍我其谁?”
极乐僧顿着方便铲说:“论武林各位威望,贫道认为领队非我莫属。”
蝎娘子哼了一声说:“万绿丛中一点红,为免你们争夺,本姑娘当仁不让,该我领队。”
“废话!女人只配下厨房。”铁金刚怪叫。
“什么?”蝎娘子按剑而起怒声叫。
天猴急叫道:“别吵别吵,听我说……”
极乐僧接口道:“干猴,你先别发令,你还不是领队呢。”
“和尚,你不同意老夫做领队?”
“当然。”
“为何?”
“因为贫僧做领队,必定比你做得更好。”
“你凭什么?”
极乐僧拍拍胸膛,冷笑道:“凭胸中之智,与一身无双绝学。”
“你要不要试试老夫的绝技?这可以证明你在吹牛。”天猴阴森森地说。
眼看双方要反脸动手,崔长青不耐地叫:“好了好了,距银洞山远着呢,连天威四圣的身影也未看到,咱们自己就拼起老命来了,象话吗?”
“你又有何高见?”蝎娘子问。
“你们四人最好抓签决定。”他挥手说。
“你呢?”
“在下年青少见识,让贤。”
铁金刚却不同意抓签,大叫道:“谁能三拳把太爷打倒,太爷承认他是领队。你们都打不倒太爷,大爷就是领队。”
“哼!”天猴冷哼。
铁金刚怪眼彪圆,迫进两步叫道:“你不服气?那就让在下打三拳,打不倒你,太爷就承认你是领队,你敢不敢?”
天猴叉腰而起,冷笑道:“你那两斤蛮力……”
话未完,铁金刚闪电似的捣出一记短冲拳,“噗”一声闷响,天猴骤不及防,正中腰腹,大叫一声,翻倒出丈外,跌倒在庙门旁,几乎跌昏。
“谁还想试试。”铁金刚傲然地叫,威风八面。
极乐僧冷笑道:“贫僧愿斗兵刃,可惜兵刃会出人命。”
蝎娘子也撇撇嘴说:“女流之辈不屑与人动拳脚。”
崔长青大为光火,上前问:“大笨牛,你能挨得起在下三拳?”
铁金刚狂笑道:“哈哈哈!你?不要说三拳,三百拳也无妨……”
话未完,崔长育突起发难,默运神功行雷霆一击,铁拳如电,力道万钧。
“砰砰砰!”三声暴响似乎同时传出,铁拳在铁金刚的左右颊与下领开花。
“蓬”一声大震,浑身横练的铁金刚跌出丈外。
崔长青在拳头上吹口气,冷笑道:“现在,咱们请天猴端本前辈领队,走!”
第十八章
浮山县,也就是从前的神山县,县以山为名。但目下的浮山,却属于平阳府附廓首县临汾管辖。从府城至浮山县,须经过浮山,东南偏东行二十里,方是浮山县境。
崔长青负责卧底,接应同伴进入银洞山矿区,因此他独自先行。
经过浮山,便落在眼线的监视下。
天威四圣与元都观三子多次冲突,怎能不在府城派眼线?
当天,他们在浮山城落店,平安无事。他们分别入城,分开投宿。
最少有十双精明锐利的眼睛,监视着他们,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浮山县城小得可怜,城周仅四里,是一座土城,尚未砌砖,由于地近山区,地广人稀,进来一个陌生人,难逃眼线的耳目。
银洞山,在城东南四十里,据说从前曾有金银矿,也出产朱砂和宝石,但目下已无开采的形迹,只留下一个旧坑洞,洞中流出一条小河,向南流入冀城县,叫金河,据说河中还可找到沙金。
有一条小径通向银洞山,穿越中条山可达潞安府。中条山北接霍山,南迄黄河,千峰万岭,绵豆数百里,东太行,西首阳,所以叫中条。银洞山,列入中条支脉,并无不可。
出城东南行,除了山还是山,有些山一片苍翠,有些山光秃秃寸草不生,经常可遇上一些被水冲刷而成的地堑,甚至有些地震形成的山沟。土著们在下面掘壁成屋,除非走近,谁也没料到下面会有人居。有时一望无涯,鬼影俱无,无村无寨,只有烈日黄沙,突然间,竟然有人出现在左近,常会把人吓一大跳。
当然也有田地,但秋未冬初,已看不到作物了。
到银洞山必须经过几座山峰,它们是司空山、鸣山、和龙角山的余脉。这是说,要到银洞山矿坑,必须经过夫威四圣的盘踞地鸣山。
崔长青落店时天色尚早,申牌初客店客人稀少。本来走浮山至潞安的客人就不多,因此全城仅有四五间客店。崔长育投的是东门的平安客栈。钱金钢则在南门的福全老店,天猴在东门外,向一家农舍借宿。极乐僧在西门的三官庙,与蝎娘子化装易容术颇为高明,她扮成一个投亲不遇的村妇,在南门找到一位穷缝大嫂,以一百文钱找到了栖息之地。
五个人都是老江湖,各有一套安全妥善的栖身本领。但他们却不知道,一举一动全在对方监视下,可知天威四圣的实力,比他们所估计的要强得多。
天色尚早,崔长青必须按计行事。他一身落魄像,施施然踏入南大街的福兴当铺。
当铺的门口,贴了一张招请长工的招贴。
帐房夫子站在高高的柜窗后,有手捻着花白山羊胡,眯着老眼向他嘿嘿笑,抢先说:“看尊驾两手空空,显然不是来照顾小号。”
“你说对了。”他靠在窗口说。
“那么,你是……”
“宝号门外有张招请长工的招贴。”
“不错”
“你看我象不象个做长工的料?”
“哦!人高马大,年青力壮。”
“你是说,在下被录用了?”
“长工很苦。”
“当然不会有人格请安太爷。”
“你知道就好。”
“到宝号上工?”
“到乡下。”
“也好。”
“管吃管住,每月工银十两。”
“倒还公道。何时上工?”
“明天一早来,自有人带你前往,别忘了把行李带来,至少也得带些换洗衣物。”
“好,就这么说定了。”
“回去好好准备,记住一早来。”
他扭头就走,在门口转身问:“大叔不问在下的底细?”
帐房师爷嘿嘿笑,说:“你也没问做些什么工。”
“有道理。”
“心照不宣。”
“再见。”
“好走。”
夜市在街南的城隍庙,他在庙后的小巷口,找到缩在屋角的天猴。
“情形如何?”天猴抢先问。
他摇摇头,说:“情形不对。”
“如何?”
“可能已露了行藏,主持招请长工的人,神色与玉虚子所说的完全不同。”
“没按例盘问你?”
“没有,连姓名都没有问,而且主事不是个假瞎子,而是个目锐鬓丰,太阳穴鼓鼓的花甲老人,词色带有浓重的江湖味。”
“你认为……”
“他们已发觉在下的来路了。”
“不会吧?玉虚于说,咱们五个人这次入虎穴,只有几个亲信参与策划……”
“亲信是靠不住的。”
“你认为玉虚子的爪牙中有内奸?”’
“事实俱在。”
“什么事实?”
“有人跟踪。”
“真的?”
“等会儿我把他弄来问口供。总之,咱们必须小心在意,因此计划须有所改变。”
“你的意思是……”
“咱们一是击毙天威四圣,二是夺取已出土的大批宝石。”
“对。”
“咱们用不着按玉虚于的计策行事,如不改变,必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玉虚子断送了许多朋友,失败的原因可能是失败在对方的卧底。”
天猴沉吟片刻,说:“如按玉虚子所说的矿洞警戒情形说来,不用卧底计策,决难进入矿坑,咱们成功之望微乎其微。”
“你的意思……”
“按计行事。”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说:“你坚持?”
“是的。”
“好吧,你是领队,当然得依你了。”
他耸耸肩说,扭头走了。
一早,他带了包裹到了得兴当铺。剑不能带,他只带了一把八寸小刀。
店门口停了一部无厢马车,也无座位,两个赶车大汉高大结实,佩了刀。
帐房夫子老远便看到他了,向店内大声叫:“人到齐了,上车。”
店内陆继出来了五个大汉,穿了灰布直裰,面有菜色,原来也是前来应募的人。
他大踏步走近,帐房夫子欣然叫:“快上车还要赶路呢。”
六个人上了车,车夫一声轻喝,“叭”一声鞭响,健马八蹄翻飞,向城外飞驰。
六个人分坐在两侧,你看我我看你。
车行十余里,司空山在望。这座山原称风穴山,因山上有座司空庙,所以成了司空山。
东南,是鸣山,相距效里,脉络相连。
事先已知道附近的地势,崔长青心中开始有点紧张。接近天威四圣的巢穴,不紧张那是欺人之谈。
车向岗上爬升,到了半山,罡风呼啸,天气骤变,西北角乌云腾涌,掩住了白日。
“叭叭叭!”鞭声展耳,车沿山腰的大道飞驶。
前面山脊上传出一声尖哨,路旁的荒草中跳出六名青衣大汉,喝声似乍雷:“刹住车,检查。”
“希聿聿……”马嘶声起自山脊,六匹健马出现,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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