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丈外的墙角旁,站着一位艳丽的青衣女郎,青劲装:
把一身美丽丰满的曲线衬得更为突出,更为动人。佩了剑,左手举起一具黑木琵琶,底部正对着他。
他手急眼快,声落手动,迅疾地将花蕊夫人拖至身前,笑道:“你定是铁琵琶吕三娘子了,久仰久仰。”
吕三娘子哼了一声,媚目中异彩涌现,死盯着他极力保持平静地说:“少给我贫嘴,你笑什么?”
“哈哈!笑你的黄蜂针无用武之地。”
“真的?”吕三娘子媚笑问.态度转变得好快。
“当然,你的黄蜂针只能击中花蕊夫人。”
“哦!原来如此。”
“在下的话不妥吗?”
“你再转头看看身后。”
他徐徐转首,不由心中一惊。
后面另一条小巷口,幽灵似的飘出另一位动人的蓝裳女郎,左掌摊开,晶莹洁白的指掌中,躺着三把回风柳叶刀,身形条止,人已接近至丈内了。
“你知道本姑娘的名号吗?”蓝衣女郎笑问。
他仍能沉得住气,沉静地说:“江湖上以飞刀成名的年青姑娘,只有三个人。姑娘用的是回风柳叶刀,乃是武林一绝,非同小可,定是华山苍龙岭龙杖怪姥的得意门人,女飞卫公孙秀姑娘。”
女飞卫在八尺外止步,笑意盎然地说:“你知道就好。
目下你该知道形势,小巷窄小,你前后受敌,躲得了针便避不了刀,你如何打算?”
“打算?好说好说,公孙姑娘可能已替在下打算好了,在下已无权打算啦!”
“晤!你总算识时务。”
“这叫做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
“现在,先把陶大姐放了。”女飞卫扳着脸说。
他哈哈一笑,双手握住花蕊夫人的后腰,说:“好吧,在下已无可选择,人交给你……”
你字末落,手上真力倏发,将花蕊夫人向后面的铁琵琶吕三娘子推去,身形暴起,飞腾而上,手一扳屋梅,猿猴般引体上升,奋身一滚,滚上了瓦面。
他计算甚精,三把回风柳叶刀,危险性比九枚黄蜂针要小得多,再用扳檐翻滚的身法上屋,出其不意脱身,谅无困难,最多挨上一两飞刀,只要小心些不中要害,鬼女人无奈他何。
果然被他料中了,铁琵琶吕三娘子投鼠忌器,不敢发针袭击。
女飞卫也料中了,向瓦檐上方发刀袭击,却未料到他并不跃登瓦面,而是挂檐翻滚而上,飞刀高了许多,飞刀全部落空。
飞刀回转时,有一定的方向与路线,发刀人全凭经验,先期估计对方如果当时能避开一击,尔后可能向何方逃走,飞刀便可回转袭击,极为霸道。
女飞卫一步错,全盘皆输。
崔长青不挺身窜走,而是默运神功一声低吼,“哗啦啦”震破了屋顶,从屋下溜走。
下面有承尘,不用飘落屋下便可藏身。
铁琵琶与女飞卫,不约而同撞开下面的木门,入屋追赶,却未料到上面有承尘。
女飞卫抢入屋中抬头上望,急道:“他并未打破承尘向;下逃,快上去追。”承尘,俗称天花板,古老宅第的承尘象:
是楼板,结实得很,不易打破向上钻,所以他们要上屋。
等她们出屋跳上瓦面,崔长青早已形影具杏。
从破洞向下瞧,下面的承尘空洞洞的,积尘盈寸,藏不住人。
女飞卫叹口气,跌脚道:“这小后生机警绝伦,被他逃掉了。”
铁琵琶仍向下用目光搜寻,说:“承尘是闭实的,定是,藏在梁桁间,快下去我。”女飞卫笑道:“三组,你真糊涂,他是从瓦面上逃掉的,我们上当了。”
“那就搜……”
“天快黑了,房屋这么多,如何搜法?”
女飞卫猛摇头,苦笑道:“烧了杨家寨,即使者鬼杨帮主不在意,江湖朋友怎能不说闲话?”
“哼!怕什么?我们……”
“我们不怕,但血花会将受到江湖同道交相指摘,甚至可能激起公愤,咱们罪过大了。”
“那……我们就此罢了不成?”
“咱们到明港驿等他,他会回去的。”
三个女人在寨外会合,扑奔明港驿。
四猛兽有三个人吃了亏,本来不肯甘休,但黑豹被花蕊夫人一骂,感到脸上无光,也十分愤怒,不再理睬三个女人,无颜留在明港务,垂头丧气地走了,各奔前程。
三个女人在另一家客栈投宿,派店伙至明港驿客栈暗中刺探消息。据店伙回来说:黑衣小后生在掌灯时分尚未返店,店东正为此事焦急,丢了重要的客人,明港客栈上下众人正四出找寻。小小的明港驿,人怎会丢?
据明港客栈的店东说、黑衣少年未留下姓名,唯一的财产是那匹乌锥马,那可是一匹罕见的千里驹。除非少年人出了意外,不然决不至于放弃这匹宝马,早晚会返店取回坐骑的。”三更天,全镇死寂,仅不时传出三五声犬吠,镇中灯火全无,地方太小、根本就没有夜市、连驿站前面的风灯,今晚也未张挂。
三个女人换穿了夜行衣,潜伏在崔长青的房外守候,直守至三更已尽,仍然毫无所获。
四更初,她们失望地离去。
崔长青睡在店后另一间无人的客房内,一觉睡到大天亮。
他已经发觉自己的处境凶险,决定暂且以不变应万变,等风声过后再定行止,反正目下他并不急于上道,天涯浪人有的是时间。
他不愿丢弃自己的乌锥马,但乌锥马却是对方追踪他的:
目标。
一天,两天。
第三天四更时分,他偷偷牵出坐骑,带了简单的行囊;出镇向北走了。
炎阳高照,近午时分,驰入吴寨河镇。镇北,是横跨吴寨河的吴寨河桥。
午间正是打尖的时光,夏日里没有一丝风,路两侧田野的高梁有一两丈高,久未下雨黄泥地表面铺上一层浮土,人马经过时尘埃滚滚,在这种路上行走,象是走在蒸笼内,人与马都受不了,午间必须打尖,等暑热略消方可上路;吴寨河镇只有五六十户人家,食店却有四五家之多。前面大桥头左侧榆树成阴,店门口搭了一座瓜棚,酒幌子死气沉沉地向下垂,树下半躺着五六名懒散的旅客。
他到了店门口,北面蹄声震耳,五匹健马驰过了吴寨河桥,直赴店门。
他不过问旁人的事,将马栓好向店伙说:“弄些汤水来,歇会儿就走。”
他在棚下的一付座头落坐,刚到的五骑士也栓好了马匹踏入棚中。”他的目光,本能地向对方注视,不由一怔,付道:“这些人是何来路?不象是官差哩!”
四名骑士皆穿了青骑装,佩了剑,一个个膀宽腰圆,身材结实。另一名骑士也够雄壮,但穿的是青紧身,神色委顿,双手挂了尺长的铐链,一看便知是囚犯。
四骑士为首的人年约四十开外,有一双精明机警炯炯有神的大眼,古铜色的脸庞刻划着坚强有性格的线条,叫店伙准备吃食,然后向囚犯沉声道:“阁下,今晚便可赶到明港驿,明天咱们便可到场家寨拜望贵帮主,希望阁下放规矩些,不要再自讨苦吃了。”
囚犯抖抖锗链,冷笑道:“就凭这条铐链,你熊大爷尽可放心。徐某人仍是一句话:你白跑了这一趟。”
“哼:不见得。”
“你熊大爷又不是聋子瞎子,难道就没听说过敝帮已经解散近月了?咱们的帮主正式洗手宣告退出江湖,杨家寨已经是座空寨……”
“哼!你老兄最好祷告上苍,希望杨帮寨主并末离寨远走高飞。”
“为什么?”
“如果杨帮主已经远走高飞,那么,官司你打定了。”
熊大爷冷冷地说。
“打官司小意思,在下仍是一句话,一无所知。”
“你不否认是黑龙帮的匪徒吧?否认也没有用。”
“哼!你是指在下手臂上的刺花龙形图案么?”
“你心里有数。”
“笑话,手臂刺龙便犯法吗?别笑掉江湖朋友的大牙好不好?”
“等到了公堂之上,你再笑掉大牙好了。”
姓徐的嘿嘿笑,笑完说:“河南府许大户上月中旬被杀,当时在下却在开封府的羊市好友家中作客,我可以找上百个证人,证明在下的行踪。你熊大爷只是许家的护院,官府又不是你熊大爷开的店,能听任你诬良为盗乱点凶手吗?等到了公堂之上,你熊大爷熊去非任意铐拿良民,干里押解酷刑逼供的罪名,我不信你能让官府满意你的解释。”
另一名骑士冷笑道:“姓徐的,你就认了吧,废话留着免得口干。”
姓徐的又是一阵怪笑,说:“老兄,你的话意在下明白,咱们瞎子吃场团”心里有数。
你们根本就不会押在下见官,只敢用你们那一套见不得人的手段对付在下。在下已落在你们手中,湿的干的水里火里,你们敞开来好了,徐某如果皱眉,就不算是前黑龙帮的英雄好汉。”
熊大爷神色一转,淡淡一笑道:“熊某知道你是条汉子,是三眼韦陀陆振声手下的最得力的臂膀,但你却是条糊涂虫。”
“哼!你说什么?”
“黑龙帮既然已经树倒猢狲散,你徐天德何必再背这个黑锅?贵帮的弟兄满手血腥,杨帮主仇人满天下,他自己的个人恩怨,与你何干?他为何不亲自解决?”
“哦:原来今天你才露出狐狸尾巴。”徐天德有点不屑地说。
“你说什么?”熊大爷问。
“你说得已经够明白了。”
“你的意思。……”
“你替主子迫凶是假,找敝帮主结算是真……”
熊大爷脸一沉,冷笑道:“不错!两者都有。”
“如果敝帮并末散伙,你根本就不敢来,对不对?”
“这……”
“散伙了你们才来,有何诡计?”
“很简单,你会将三眼韦陀引出来,三眼韦陀也会将杨帮主引出来。”
“你少做梦。”
“熊某做的梦,都是好的。”
“你们四个人”禁不起陆爷一个指头……”
“咱们走着瞧。”
“怎么瞧,你也不象块好材料。”
熊大爷指指对面冷笑而坐的两位同伴,冷笑着问:“你认识这两位前辈吗?”
那是一双相貌十分相似的中年人,脸目阴沉,脸色黄中带灰,八字吊客眉,三角眼冷电四射。看年纪,比熊大爷大不了多少岁,但熊大爷却称他们为前辈。
徐天德冷哼了一声道:“这两位仁兄,沿途没说上十句话,在下还以为他们是哑巴呢。
哦!你不是说他们姓?”
“你听说过秦岭双龙吗?”
徐天德脸色一变,变色问:“他……他们是天龙晁宇,飞龙晁坤兄弟?”
“正是他们两位前辈。”
徐天德深深吸入一口气,冷笑道:“你熊大爷熊去非果然手面广,白道的名护院,交上了凶名昭著的独行大盗为友,你……”
右面的天龙显宇突然站起,出手如电,抓住了徐天德的衣领一拖,拖上了桌面,“劈劈啪啪”给了他四耳光;方将他推回冷笑道:“下一次,太爷要敲掉你满口狗牙。”
店伙刚将酒菜送来,吃了一惊,急急向后退,几乎被吓倒。
后面一桌坐着崔长青,一把扶住店伙笑道:“小心酒菜,打翻了你准倒霉。”另一名店伙脸色泛灰地叫:“客官们,要打架请挪两步,外面宽得很,请不要砸了小店的生财家具。”
崔长青手急眼快,接过店伙的端菜托盘,叫道:“要打就打吧!打!”
说打就打,“啪”一声暴响,托盘重重地敲在天龙的天灵盖上,托盘破裂,酒菜场水淋了天龙一头一脸。
几乎在同一瞬间,他一指头点在飞龙晃坤的脑户穴上,同时一扳食桌,掀向熊大爷与另一名大汉。
谁也没料到他这位客人抢先动手,变生仓卒,四骑士皆措手不及,全着了道儿。
天龙脑袋被敲,事先毫无警兆,任何内家高手在末运功抗拒之前,气末提功不兴,与常人强不了多少。崔长青下手有分寸,没敲破天龙的脑袋,已是手下留情。
天龙摇摇晃晃向下坐倒,木凳也被坐断了两条脚。
飞龙仰面便倒,昏厥了。
熊去非与另一名同伴,被食桌压倒在地,手乱脚乱。
崔长青一把拖起同被压倒的徐天德,叫道:“快走,上马。”
徐天德急叫道:“铐匙在姓熊的身上……,”“先脱身再说。”崔长青叫,拉了便走,到了坐骑旁,将徐天德推上马背,将缰一丢又道:“快走,我断后阻止他们。”
他既末说该向何处走,徐天德也无暇多问,策马驰入镇中,向南狂驰。”他摘缰飞跃,纵上马背,一声马嘶,乌锥马奋蹄前端,撞向栓马栏前的四匹坐骑。”
四匹坐骑受惊,挣脱缰绳四散而奔。
熊去非一跃而起,大喝一声,抓起一张长凳,脱手飞掷,接着右手一抖,一把飞刀随在凳后,化为一道银虹,向马上的崔长青飞去。
崔长青如果经验不够,注意力放在飞来的凳上,必定难逃一刀之厄,熊去飞这一着够狠够毒。乌锥马猛地兜转,一声长嘶,一跃两丈,向外飞驰。
凳与飞刀全部落空,崔长青扭头叫:“姓熊的,后会有期。”
熊去非飞步急迫,怒叫道:“狗杂种!太爷不会放过你的。”
乌锥马突然人立而起,马上的崔长青骤不及防,“砰”一声摔落马下,向外翻滚。
熊去非大喜,脚下一紧,两起落便到了身旁,猛地一脚—向崔长青的背心踢去。
同一瞬,对面店中踱出一名老道,高叫道:‘要出人命了。”
崔长青并非摔落马下,而是有意引熊去非上当,.身形一转,出脚急拌。
“哎呀!”熊去非惊叫,砰然倒地。
“咦!”老道讶然叫。
崔长青一跃而起,他已试出熊去非的实力,认为自己足以应付裕如,点手叫,:“起来,阁下。”
熊去非奋身跃起,尚未站稳,糟了,“砰”一声响,右颊挨了一重拳。
“熊大爷,躺!”此喝声震耳!
“砰噗噗……”一连五记重拳,全落在胸腹上。最后是一记“霸王敬酒”,正中下领。
熊去非眼前朦胧,只看到满天星斗,凶狠的打击直震内腑,每一拳皆重如山岳,内腑几乎离位,快速猛烈的打击无法招架,最后哼了一声,飞跌丈外,跌了个手脚朝天,成了半死人。
崔长青将人挟起,急走两步飞身上马,乌锥四蹄翻飞,驰想镇南。
好奇的镇民纷纷让路,议论纷纷。
乌锥马脚程甚快,远出三里外,便迫近了策马狂奔的徐天德,老远便大叫道:“徐兄,等一等。”
徐天德勒住了坐骑,扭头道:“咱们到前面找地方歇脚……”
他勒住了坐骑道:“不必了,在下要往北走。徐兄,你也不可南行,趁早回头。”
“你的意思……”
“杨家寨目下高手伺伏,去不得。”他一面说,一面下马,将熊去非往路旁高梁地里一丢,又道:“先找这位熊大爷替你开锁。””熊去非浑’身发僵,切齿道:“黑龙帮说散末散,原来是骗人的障眼法……”崔长青不介意地笑笑,伸手道:“熊大爷,铐匙,请。”
徐天德下马走近,抡铐便砸。
“慢!”崔长青伸手拦住叫,摇摇头又道:“在下管闲事架梁,按规矩如非必要,不可伤命,徐兄请放他一马。”
“这厮不死,后患不止。”徐天德恨恨地说’。
“那是你们的事,在下不能任由徐兄伤他。”
“好,兄弟放他一马。”
熊去非取出铐匙,丢过冷笑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崔长青呵呵一笑,说:“熊大爷,话说完了,你请吧。”
“你……”
“你两脚末废,该可以走回吴寨河镇。”
“你……”
“你要在下背你回去吗?”
“在下浑身无力……”
“那是你的难题,你得设法解决。在下不再管你的事,徐兄留在此地,如果我是你,.爬也得爬回去。瞧,徐兄似乎想剥你的皮别你的肉……”
话末完,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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