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这三位姑娘之中,有一位是老身的远亲晚辈,有一位是故友之女。”
“樊东主为人如何,开封城方圆百里内,可说有口皆碑,誉之为万家生佛及时雨,皿花会……”
“你少噜苏!”花蕊夫人沉叱,哼了一声又道:“本会的宗旨是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客户以黄金一千两要姓樊的头,本姑娘奉命前来将他的头摘下带走,不问其他,你恐伯也得把命赔上。”
“姑娘……”
“你先让开。”
六叔寿眉轩动,白髯无风自摇,沉声道:“你们如要金银,一切好商量,但……”
樊东主接口道:.“诸位姑娘如果需款……”
“咱们不给你谈条件,只要你的头。”女飞卫接口道,语气奇冷。
樊东主突然一挺胸膛,大声说’:“你们要区区的头,我给,但请不要为难六叔他老人家。老实说,区区在下可以用金银替人济急,但决不将金银送给你们这种人,十两百两金银……”
“你给我闭嘴!死到临头,你还敢嘴强?恼得本姑娘火起,分了你的尸。”花蕊夫人大声叫。
内厅门抢出小厮小义,扬着一把柴刀冲出叫:“杀了你们这些坏女人!”
“小义!不可……”樊东主惊叫。
这瞬间,双方突起发难。
六叔疾退两步,将樊东主推入椅叫:“东主坐下来!”
同一瞬间,四女同时向上急抢。
飞天鬼母猛扑六叔,鬼头钢杖招发“毒龙出洞”,山岳般迎面点到,罡风骤发。
花蕊夫人扑向樊东主,剑发似奔雷。
女飞卫迎着小义,手下绝情,招发“穿针引线”一创穿心。
“哎!”小义叫,“当”一声柴刀落地。
樊东主吓呆了,忘了用脚蹬椅腿。
六叔手一伸,便抓住了鬼头杖。
最小的小姑娘及时从袖底伸出一具喷简,一声卡簧响,三枚毒针贯入六叔的右腿根。
六叔正与飞天鬼母狠拼内家真力,气功全用在钢杖上,双方功力相当,无法兼顾歹毒的喷筒毒针,着了道儿,阴沟里翻船。
“砰!”六叔摔出丈外、倒地翻滚。
黑影电射而至,来得正是时候。
花蕊夫人剑已挥出,眼看呆如木鸡的樊东主要剑下断魂。
黑影到了,一手便勒住了花蕊夫人的咽喉,舌绽春雷大吼道:“住手!不然在下先碎裂了这鬼女人。”
飞天鬼母正待一杖送六叔见阎王,闻声一惊,收杖跃近厉声问:“小辈,你敢威胁老身?”
“不信你上前试试看?在下保证扭断这鬼女人的粉颈,比扭断鸡脖子要容易得多。”
投鼠忌器,老鬼婆真被镇住了,不敢妄动,色厉内荏地问:“小辈你胆大包天,你知道你在向谁说话?”
“你是不是飞天鬼母?”“你知道老身的来历,还敢如此大胆?”
“你不相信?”
“报出你的名号。”
女飞卫认识崔长青,接口道;“他姓崔。”
他冷冷一笑道:“不错,在下姓崔”你看清了,在下穿黑衣,你就叫我黑衫客好了。”
女飞卫说:“他是黑龙帮的人。”
飞天鬼母咬牙切齿厉恶地说:“小辈,放下人,老身给你一次机会。”
他嘿嘿笑,右手将夺来的剑,格上花蕊夫人的鼻尖,剑锋作势下压,冷笑道:“花蕊夫人上次在杨家寨,用迷香暗算,几乎要了在下的命。目下已落在我手中,老虔婆,你以为在下会接受你的机会吗?”
“你……你想怎样?”
“想怎样?哼!大丈夫恩怨分明,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你想在下会怎样?‘”“老身要将你化骨扬灰。”
“哼!你说早了些,等在下宰了这鬼女人……”
“你敢?你……”
“哈哈!在下为何不敢?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你胜得了我黑衫客,我也有了个垫棺材板的人,为何不敢?你神气吧,在下先割下这鬼女人的鼻尖……”
“住手!”。
“哼!在下为何要听你的?”
“放了她,老身不追究你狂妄之罪。”
“你算了吧……”
“老身让你平安离开。”
“在下任何时候,皆可平安离开这里。”
“你……”
“告诉你,如无七八分把握,在下也不会来找你飞天鬼母。”
“你要找我?”
“当然,你们讲武池畔的落脚处.已被在下挑了。”
飞天鬼母一惊,沉声问:“你为何找我?你想怎样?”
他嘿嘿笑,说:“听说你飞天鬼母为人恶.毒无比,杀人如麻两手血腥,坏得不能再坏了,但却有一件好处。”
“哼!”
“好处是一言九鼎,极守信诺。”
“老身守不守信,与你何干?”
“只要你飞天鬼母说一声放过樊东主,在下便放了你的人。如果你不肯,在下宰了这鬼女报了一针之仇,日后这件事传出江湖,你飞天鬼母便不用在江湖上称雄道霸了。”
“不要答应他。”女飞卫叫。
“啪”一声响,飞天鬼母给了女飞卫一耳光,叱道:
“贱人!你插什么嘴?”
崔长青已看出飞天鬼母救人心切,胜算在握,叫道:
“答不答应?给你十声数决定,数尽在下便下手,休怪在下言之不预,一!”
“小辈你欺人太甚。老身……”
“二!三!四……”
“老身饶不了你。”
“七!八!九……”
“老身答应你。”飞天鬼母急叫。
“一言为定。”他心中暗喜地说。
“者身也有条件。”
“免谈。”
“你!……好吧,老身答应你,快放人。
“你们先出去。”
“你……”
“在下出外面放人。”
“好;出去就出去。”
到了门外,崔长青在三个女人的虎视耽耽下,将花蕊夫人向前一推,叫道:“咱们山长水远后会有期。”
声落,飞掠而走。
飞天鬼母厉吼一声,飞扑而上。
花蕊夫人摔倒在地,“哎”一声惊叫。
飞天鬼母不得不止步,恨恨地掠回问:“孩子,怎么了?”
“我……”花蕊夫人惶然地说。
“受伤了?”
“没……没有,婆婆……”
“咱们走。”
“婆婆,姓樊的……”
“算了,回去告诉你们的会主,樊东主这笔买卖,退掉算了,不许再派人前来,不然休怪老身心狠手辣。”
“这……”
“不许回嘴,走!”
四个女人象一阵风,如飞而去。
不久,生死郎中到了,晚了一步没赶上。
崔长青也没回来,放走了花蕊夫人,他无法向生死郎中交代,因此避不见面。
樊东主在明港驿一念之慈,无意中救了崔长青,好心有好报,急难中得到崔长青的援手,救人自救,种善因得善果半点不假。
花蕊夫人离开了开封,生死郎中也天涯追踪去了。
次日近午时分,田二爷的马圈来了位不速之客。马市刚旺,人声嘈杂。崔长青排众而进,大踏步到了马圈旁,脸色不友好。
二十余名马夫与管事罗世超,在马栏前一字排开,神色紧张地相候,每个人都带了家伙。二十余双大眼,狠狠地目迎大踏步而来的恶客。
田二爷不在场,大概躲在一旁偷看风色。
在罗世超看来,光天化日之下,市集上客商如云,自己一方二十余人之多,对方即使胆大包天,也不敢在此地撒野,摆出阵势,想将对方吓阻住。
崔长青先不向罗世超接近,到了一座栓马栏前,伸脚轻轻一拨,一阵暴响,栓马棚应声而倒,笑道:“象是纸糊的,在下先拆了再说。”
一面说,一面向罗世超走去。
栓马栏两条粗如海碗,千斤神力也不易撼动,他用脚轻轻一拔便倒,把那些马夫们吓呆了。
立即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有人叫:“田二爷有麻烦了,可能是失主找上门讨公道啦?”
罗世超心中骇然,吓阻无效,只好见风转舵,来软的,抖索着上前相迎,抱拳行礼陪笑道;“崔兄,请到里面棚屋里坐,敝东主已久候多时,请进,请进。”
他冷冷一笑,问道:“昨晚上你们去的那些和尚老道,以及贵城的一些地棍们,都平安返家了吗?”
罗世超怎敢回答?如果回答了,便等于不打自招,只好装糊涂,陪笑道:“敝东主本来一早便至客栈,向崔兄请安的……”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回答在下的话。”
“崔兄是明白人,请……”
“今天附近好象没看见有官兵巡捕,李千户是不是忘了这件事?”
“崔兄请到棚于里坐,敝东主……”
“好,走!龙潭虎穴,崔某人也敢闻他个七进七出,何况一座小棚子?”
棚子里气氛紧张,十余名壮汉站在田二爷身后,随时准备保护主人。
田二爷脸色苍白,卑谦地行礼迎客。
崔长青在客位侧方一站,一脚踏在凳上,冷然瞥了众人一眼,环顾一匝。
三十余条汉子,团团围住了。
他一听拍在桌上,沉下脸问:“姓田的,昨晚的主意,是谁出的?说!”
田二爷打一冷战,悚然地说:“崔兄请息怒……”
“说!”
“朋友们知道兄弟有困难,所以……”
“放屁!你有什么困难?”
“这……”
“在下要吃了你?晦?崔某人按规矩办事,事已经说得够明白,你也回复得很干脆,为何中途变卦,派那些不成气候的人跟踪偷袭?说!”
“崔兄,田……田某……”
“好吧,在下不与你计较。”
“谢谢崔兄高指贵手……”
“慢着,事情还没完。”
“这……”
“我要乌锥马的消息。”
因二节心头大石落地,吁出一口长气说;“崔兄,这一带乌锥马甚少……”
“少,不是没有。”
“本城只有三匹……”
“在下已经知道了。”
“本城确是没有第四匹了,外埠……”
“外埠有没有?”
“有朋友从河南府来,半月前在把水县牛口峪,曾看见一匹雄骏的乌锥马,是一个美貌女子所乘坐。月初,有人曾经看到这匹马和这位女郎,另有一名少女骑黄骠马随行,从南面来,在本城停留了一夜,次日即西行。牛口峪所看到的那匹乌锥,可能就是经过咱们开封的同一匹马。但已经半月之久,在不在牛口峪便不得而知了。”
一切符合,崔长青便不再多问,探手怀中取出银袋,“啪”一声放在桌上,冷笑道:“这是你的二百两银子,谢谢。”
田二爷反而愣住了,张口结舌道:“崔兄,别开玩笑,在下不能收你的……”
“大丈夫一言九鼎,在下应许的事必定如数奉上。”他泰然地说,再掏出二十两银子往桌上一丢,又道:“给在下一匹马,要鞍辔齐全,谢谢。”
“在下送崔兄一匹良驹……”
“谢谢,在下不领人情。”
牵了坐骑回到客栈,立即结账拾掇动身,马不停蹄向西又向西,直奔记水县。两百五十里,他预定明午便可赶到。
牛口峪,在记水县西北二十五里。这地方并不算险要,但在当地颇为有名。
唐武德四年,窦建德军至成阜,军中谣曰:豆(窦谐音)
人牛口,势不能久。双方交战,窦果然败窜逃至牛口峪,被秦王(李世民)所擒,应了豆入牛口的天数,因此牛口峪颇为有名。
只花了半天工夫,他便将薄命花的下落打听得一清二楚,那匹乌锥马便是最好的线索,一个骑黑马的美妇,本来就引入注意,决难隐起行踪。
可是,他感到十分泄气,他来晚了一步,薄命花师徒两人,已在三天前离开了牛口峪张家庄,前往方山北麓的天风垒去了。
牛口峪张家庄,是河湖上魔字号人物赛玄坛张冲的家。
赛玄坛不是个好东西,但崔长青自信能应付得了。
但方山天风垒,他却提不起勇气前往一闯。
所谓天风垒,只是古代留下来的兵垒遗迹而已,只留下数段残壁,其他已荡然无存。附近有一处乱葬岗;全是干余年前遗留下来的荒坟,每座坟皆象座小山般又高又大,当然有些已经被夷乎了,但遗迹犹存。方山,也就是山海经上所说的浮戏山,周围数百里,嶙峋万仞,势出天表,地跨五县中间;那座山五邑分界,所以也称五邑岭。这里是名胜区,但游客少之又少。向西南望远处,那一带连绵山岭,便是天下闻名的中岳嵩山。
北面一座山,叫紫玉岩。北麓一带荒山,便是天风垒遗址。
天风垒,不但游客不敢接近,连附近山村的山民,也相戒远离该地,以免被鬼怪所害。
在江湖朋友的心目中,天风垒没有鬼怪,却是乾坤八怪中,神荼赵元清的居所。
赵元清的绰号叫神荼,顾名思义,便知是个高大狰狞门神型的巨人;可是门神神荼正神,吞妖吃魔神通广大。而这位神荼赵元清,却是邪魔外道,兴妖作怪神弃鬼厌的字内凶神,名列乾坤八怪之一,不论黑白道人物,皆畏之如蛇蝎,避之唯恐不及。
这位老怪在天风垒建了一座庄院,共有二十余间以泥砖砌成,上盖树皮,外形如坟墓的怪屋,在此地调教五名门人。
这五个门人轮流在江湖走动,兴风作浪惹事生非,弄些金银珠宝回来度支,坏事做尽无恶不作,因此江湖朋友称他们为天风五鬼,恨之入骨却又敢怒而不敢言。他们的师父神荼来头大,谁又敢招惹这个艺臻化境的老怪物?
方山在县南四十里,与牛口峪南辕北辙。薄命花师徒在牛口峪张家寨逗留月余有何用意?转而赴方山天风垒又有何要事?这鬼女人貌美如花命薄如纸,但自视甚高,为何要与这声名狼藉的神荼相聚三天之久?
崔长青在中峰下的环翠峪逗留,感到进退两难,进?他有自知之明,对付五鬼已经够吃力了,决难逃过神荼的一关,何况还要对付比他高明的薄命花;退?他确是于心不甘。他不敢低估天风垒的实力,煞费思量。
环翠峪的北面便是紫玉岩,也叫玉仙山。环翠峪下面有一座神母祠,有座美泉叫柏池。
玉仙山山上有座玉仙元群询问前面有两座泉,叫小龙池与黄龙池,也就是汜(si)河的源头,总之,这一带山青泉美,风景绮丽远避尘嚣”是遁世修身的好地方。
他的坐骑寄在山下的村庄内,随身仅带了一个百宝囊,一把用布卷藏着的剑,一些金银,穿了宽大的黑长袍,扮成游山客。由于他的相貌与年龄不符,外表象个十四五岁少年人,身材却象个壮汉,所穿的黑袍却又象中年人,因此确是有点岔眼。
回到神母祠,他在柏池旁的小亭落坐,心中委实决定不下,盯着对面的玉仙山发呆。
“要不要豁出去?”他不断地自问。
闯了三年江湖,他已不是个鲁莽的人,睁着眼睛往火坑里跳,他可不干。
最后,他有了决定,自语道:“薄命花这贱妇,不会在天风垒蹲一辈子,我何不在要道上守候,等她离开再说?方山附近危机四伏,深山大泽必隐龙蛇,我不能冒险,只可智取不可力敌。好,就这么办。”
要监视天风垒,最好是到玉仙元君祠投宿,居高临下监视南北小径,乌锥马出现便难逃眼下,但太远太高了。
神母祠规模不大,但游山的客人可以在内投宿,有六七名香火道人,祠旁建了两座客院,东面那座客院专门接待有身份肯花金银的达官贵人。’”在此地投宿很方便,从玉仙山出山赴县城的人,非经过神母祠不可。但如果往别处,便只需经过神母祠。
正想动身,不远处词门红影入目,两名香火道人,正毕恭毕敬地送客外出。
三位女客,一个是仆妇打扮年约半百的中年妇人,挽了一个大包裹,手点一根老山藤杖,脸色红润,清秀的脸庞不太显老态,尚可在脸上看到她往昔的清丽风华颇为出俗。
另两位一是紫衣女郎,年约十六七,好美,明艳照人,华而不俗。另一位是红衣红裙年仅十三团少女,稚气未除,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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