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门……”
“再等一等。”
“老伯能否猜出他们的路数,是不是血花会的人?”
“有此可能,但恐伯是老夫的仇家成分大、血花会派来开封的人,有限得很。”
“花蕊夫人这个妖妇,来开封有何图谋?”
“这就是老夫要查明的事,反正不会是好路数。”
“老伯,他们来得很快了。”
生死郎中冷冷一笑,说:“咱们也加快,注意脚下尽量放轻,走!”
说走便走,崔长青吸口气,提气轻身脚下一紧,两人象离弦的劲矢,向林木深处飞掠而走。
远出两黑地,眼前一亮,林木已尽,前面是假山围绕的威风亭。
“在此地等他们,先找地方隐起身形。”生死郎中止步说。
亭中突然踱出一个灰影,阴森森的语音入耳:“什么人?
亭内一叙。”
两人一怔,生死即中低声道:“这人的语音好耳熟……”
灰影见两人不动,不悦不耐的语音又发:“怎么?要老’夫请你们不成?”
生死郎中一惊,低声道:“糟了,我想起来了。”
“老伯,想起来了怎么又糟了?”他也低声问。
“这老魔是九幽使者卡京,大事不好。”
“哦!是以腐骨掌击毙少林二老的九幽使者?”
“正是他。”
九幽使者哼了一声,叱道:“你们想做人或是想做鬼?”
崔长青低声道:“我们溜吧。”
“溜不掉的,这老魔的轻功用宇内无双。”
“这……”
“是福不是祸,看他怎办。”生死郎中无可奈何地说,举步上前呵呵一笑道:“楼蚁尚且贪生,人谁想做鬼?阁下白说了。”
到了亭下,九幽使者道:“站住!你好象知道老夫的名号。”
“在下猜想尊驾可能是九幽使者卡兄。”
“你猜对了。咱们认识吗?”
“呵呵!卡兄是贵人多忘事,十年前在荆州,咱们曾有一面之缘。”
“老夫老了,记性差了,记性差了,你是……”
“区区上官奇。”
九幽使者桀桀怪笑,笑声令两人感到汗毛直竖。
月色明亮,崔长青仔细地打量这位横行天下近一甲子的怪僻老凶魔。灰发乱披至肩,象个披头散发的老女人。脸色苍白,脸上皱纹密布,象是久未经日光,气色不健康的人。
身材高瘦,穿一袭灰袍,握一根鸠首杖,长仅一尺八。黑夜中,眼中似乎幻着绿芒,正是所谓天生夜眼,眼神令人不敢正视。”在崔长青的眼中看来,这老魔浑身鬼气,不象是人,而象一头夜间猎食的灰狼,极为危险。
“卡兄笑什么?”
生死郎中戒备着问。九幽使者止住笑,说:“好笑极了,老夫正要找你。”
“找我?”
“不是冤家不聚头,没料到在此地碰上了。”
“我我有事吗?治病?”
“就算是吧。”
“呵呵!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卡兄找区区治病,该知道”区区的怪规矩。”
“听说过。”
“我是医生不医死,因此匪号叫生死郎中。”
九幽使者再次桀桀怪笑,笑完说:“你别弄错了,老夫不是找你治病,而是要班门弄斧替你治病?”
“什么?你要替我治病?我有病?”
“对,你不但有病,而且已病入膏盲。”
“废话!你……”
“你那好管闲事的病,已无药可救了。”
生死郎中已听出弦外之音,吁出一口长气,一咬牙,说:
“原来阁下有意在此等我的。”
“不错,要在此地替你拔除病根。”
“如何拔除?”
“点破你的气门,你便不会多管闲事了。”
生死郎中启示从容,抓抓头皮说:“白干了一辈子郎中,竟不知自己已病.入膏盲,岂不可笑?大概卡兄比在下高明,能将病根深种的情形见告吗?在下确是糊涂了。”
九幽使者点点头,说:“也好,告诉你并无不可。”
“在下洗耳恭听。”
“三月前,你在武昌插手管九纹龙的闲账。”
生死郎中哼了一声,说:“果然不出所料,怪事。”
“怪什么?”
“九纹龙两年前是在下的病人,他是白道豪杰中不可多得的汉子。”
“所以你要插手?”
“不错。血花会为了汉阳私盐贩子头目赤蛟余宏谋的一千两银子,便派刺客杀了九纹龙父子三人,我生死郎中岂能不管?”
“你如何管法?”
“在下查出内情,毙了赤蛟,目下正追踪刺客花蕊夫人。
大名鼎鼎的九幽使者,居然替花蕊夫人出头,岂不是怪事?
血花会给了阁下多少好处?”
“闭嘴2”九幽使者阴狠地叫。
“在下说错了吗?”
“花蕊夫人陶水春,是老夫一门远亲的晚辈。”
“原来如此,难怪。”
九幽使者嘿嘿笑,将鸠首杖插入腰带,阴森森地说:
“老夫给你两条路走。”
“你说吧。”生死郎中硬着头皮说。
“其一,从此撒手不管这档子事,今后……不,要永远不再过问陶永春的事。”
“在下得从长衡量……”
“老夫要立即答复。其二,老夫破你的气门,皮了你,你便不会多管闲事了。”
生死郎中一咬牙,向崔长青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你走吧。”
崔长青哈哈大笑,说:“老伯,在下要听听老伯的意见看老伯到底要走哪条路,以免走后心中放不下。”
生死郎中挥手道:“少管闲事,你快走吧。”
崔长青退在一旁,笑道:’“老伯为人面冷心慈,孤僻古怪不易亲近,个性刚强宁折不屈,定然走第二条路。”
九幽使者冷笑问:“年青人,你不服气?”
他一挺胸膛,傲然地说:“当然不服气,在下看不出你有何惊世绝学,敢说这种大话。”
“不服气何不向老丰动爪子?”
他缓步上前,笑道:“能与宇内第一天下无故的高字较量,正是咱们这些初生之犊梦寐以求的机会。喂!你是不是天下无敌的高手?””九幽使者心中大乐;但口中却不悦地问:“你不相信老夫是宇内第一高手?”
“在下要试过才相信,以耳代目智者不为。”
“你要试?上啦!”
“咱们先小人,后君子,说好了再试。”
“说什么?”
“你要是能让在下攻三掌而毫无损伤,而且不离开原位,在下就相信你是宇内第一高手。当然,在下出手时,你不能躲闪,更不能还手,你敢不敢一试?”
“哼!你……”
“大概你是浪得虚名,所以不敢……”
“谁说老夫不敢了?”九幽使者怒声问。
“唷!你真敢答应?依我看,你还是免了吧,在下一掌有千斤力道,你这把快进棺材的老骨头……”
“老夫就让你击三掌,动手!”九幽使者厉叫。
崔长青的激将法用得恰到好处,武林人不好名的人少之又少。他伯老魔提出反条件,先动手再说,大喝一声,一掌劈向老魔的左肩颈。
“唉!”掌弹起老高。
“哈哈哈哈……”老魔狂笑。
“哎晴!好痛。”他退了两步,晃着手掌怪叫。
“你还不配替老夫抓痒。”九幽使者怪笑着说。
他绕至老鹰身后,大声说:“我不信你的命门要害能护住。”
“啪!”掌拍在老魔腰脊上。
十四节脊骨旁的命门穴丝毫未损,这一掌力道千斤。但老魔纹风不动,浑如未觉,怪笑道:“这一掌力道增加不少,可是仍然差得太远。老夫练的不是金钟罩(Zei8。COm电子书。整*理*提*供),没有罩门,你不必枉费心机。一甲于苦练的先天真气,岂是你这种蠢牛所能击破得了的?””崔长青不加理睬,右掌按摸在老魔的脊心上,自言自语地道:“这老家伙果然名不虚传,象是个铁打的。
脊心该是要害,我要给你致命的一击。”
他左手悄悄拔下几段头发,消俏探入老魔的左耳孔,并轻轻捻动。老魔不知有诈,以为有虫入耳,伸手急摸,情不自禁打一喷嚏。
这瞬间,崔长青一掌拍下。
“砰”一声响,九幽使者仰面跌倒。
崔长青跳出丈外,大笑道:“倒也!倒也!浪得虚名,哈哈哈哈……”
笑声中,九幽使者一跃而起,灰影如电,向南如飞而遁。
旁边的生死郎中不住抓头皮,困惑地说:“怪!怪!怎么回事?”
崔长青走近,笑道:“大敌已逃,咱们该办事了,时光不早啦!”
生死郎中不肯走,问道:“你是怎么把他放翻的?”
“根本不费劲……”
“鬼话?凭你这点能耐……”
“老伯,别小看人,碰上这种人,只能智取。”
生死郎中突然醒地大笑道:“原来如此,你这小于真是诡计多端。””“你看出来了?”
“不错。”
“从何处看出的?”
“老魔如果真的背部承掌,怎会仰面倒地的?至于他为何打喷嚏,便非老夫所知了。”
“老魔的先天真气固然已练至返虚境界,但他却台长用短,不用化力术而用引力术,认为我用掌拍击他的脊心,他却要将我的掌力向侧引。可是,我却先在他耳内下功夫,引他分神散气,掌不攻脊心,却拍他的右肩,力向后引,两引力相加,老魔怎能不躺下?”
“你……你真鬼,哈哈!”
“这叫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硬碰硬准倒霉。老魔已经羞走了,我们走吧。”
生死即中荷起药锄,笑道:“今晚上如果不是你诡计把老魔羞走,后果不堪设想,老夫必定埋骨此地……”
“不好!”崔长青低叫。”“怎么了?”
“老魔去而复回……”
“哎呀!”生死郎中骇然惊叫,向下一伏。
灰影从西南角电射而来,好快。
崔长青眼尖,一把拉住正欲溜走的生死郎中,也向下一伏,低声道:“不是老底,是个和尚。”
两人伏在亮脚下,眨眼问,灰影便到了亭外三四丈处,停在一座假山的顶端举目四顾。
“咦!真是个和尚。”生死郎中附耳说,心中对崔长青的耳力目力极为佩服,暗暗称奇,也自叹时不我留,毕竟人不能不服老。
和尚极为大胆,毫无顾忌地用目光四下搜寻,并未隐起身形,目光下,宽大的灰憎袍迎风飘飘,左手握住一柄黑黝黝的木鱼槌。身材中等,肥头大耳,顶门上戒疤光光,是个受了戒的年约半百僧人。
四处是假山、花木、亭台,人隐身附近,想用目光搜寻谈何容易?和尚大意地扫视数遍,便不耐地鼓掌三下,跃落小径旁。
东北角传来两声枭啼,衣抉飘风声入耳,黑影疾射而至,微风飒然。
是两名老道,袍袂夜入腰带,背系长剑带百宝囊,纵跃间轻灵迅疾宛若幽灵幻影,无声无息极为高明。
“道友有否发现?”一名老道问。
“怪,就是不见有人。”和尚颇为急躁地说。
“这是说,咱们真把人追丢了?”
“咱们不信邪,再搜一搜……’另一名老道愤愤地说,和尚哼了一声道:“如何搜法?黑夜中到处皆可藏身,咱们又不是猎犬。”
“难道就罢了不成?”最先发话的老道问。
和尚将木鱼校插在腰带上,说:“且等等,等东面的如方法兄,与西面的干手天王一伙人到来,如果再无所获,咱们就回客店等他。”
生死郎中附耳问:“崔长青,这些人是冲你而来吗?”
“冲我?不知道。”崔长青低声答。
“你不认识他们?”
“一个也不认识,小的以为他们是跟踪老伯而来的人呢。”
“跟踪老夫的人好象不是他们。”
“那……”
“也不是九幽使者,另有其人。”
“这么说来,大概与咱们无关,他们追踪的另有其人了,咱们走吧,别耽误正事了。”
生死郎中却不以为然,说:“不弄清楚,恐怕要误事。
这样好了,老夫出去探探他的底。”
“小可也一同……”
“不.,你替老夫暗中护法。”
“也好,老伯小心了。”
生死郎中贴地例移,蛇行鹭伏声息俱无。
和尚突然举步向凉亭走来,向两老道说:“这件事如桌传出去,咱们谁也别想混了,真是阴沟里翻船,可恼。”
三丈外一座假山石下,突然出现生死郎.中的身影,哈哈狂笑道:“出家人四大皆空,五戒之中有一条戒嗔怒。和尚,你恼什么?”
和尚一闪即至,迫近至八尺内,沉声问:“你是什么人?
亮万。”
两老道也到了,为首的老道叫道:“是他,先把他擒住,以免煮熟了的鸭子飞了。”
和尚飞快地抽出木鱼槌,吼道:“两位道友让开,贫僧……”
吼声中,疾冲而上,木鱼槌势如奔雷,迎头砸下。
“小心!”一名老道急叫,拔剑冲上。
生死郎中早有准备,向下一伏,侧窜,药锄一挥,钩住了和尚的右脚,猛地一扭。
“哎……”和尚叫,扭身重重地摔倒;生死郎中向假山后一窜,形影俱杳。
两老道飞跃而进,一个去抢救和尚,一个纵落假山后,可是已失去了生死郎中的形影。
抢救和尚的老道蹲下伸手相扶,急问:“道友,伤在何处?”
和尚龄牙咧嘴叫:“我的右脚……”
小腿肚丢掉了一块皮肉,疼得和尚冷汗直冒。老道火速取金创药,撕袍袂替和尚裹伤。”刚包妥停当,和尚急叫:“小心身后……”
老道来不及有何反应脖子已被药锄钩住了,背心也被一只重有千斤的脚踏住,生死郎中的刺耳语音入耳:“你一动,老夫便钩断你的鸭脖子。”
和尚正想站起出手解救老道的危局,却被崔长青的手按住了顶门,五指如钩,力道惊人。
“哎……”和尚叫。
“说!你们要找谁?”生死郎中问。
老道心胆俱寒,战栗着说:“咱们要……要找汴梁老店的……的姓崔小辈。”
“谁差你们来的?”
“李千户李……李大人。”
崔长青恍然,说道:“我明白了。和尚,报海底。”
“贫僧释法华,挂单祟安寺,受同道灵安上人之托,要将崔……”
“灵安上人是李千户的走狗?”
“这……”
“你们共来了多少?”
“共有九个,另六人是如方法兄,与千手天王周施主五兄弟。”
崔长青放手,冷笑道:“饶你一命,滚!”
生死郎中也放了老道,当时不好多问。
和尚爬起便跑,似乎腿不痛了。只要逃得性命,腿痛算得了什么?
“站住!”崔长青沉叱。
和尚惊软了,砰然坐倒,惊惶地叫:“你……你不能食……食言。”
“回去告诉田二麻子,叫他洗干净脖子,准备挨刀,咱们豁出去了。”崔长青一字一吐地说。
“是,是……”
“滚!”
“是!”
生死郎中药锄.一伸,钩住了老道的有肩,怪笑道:“你的同伴躺在亭脚下‘,别忘了带走。”
打发僧道们离开,生死郎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长青将丢了乌锥,追寻薄命花的经过概略地说了,最后说:“这几位开封地头蛇,居然艺业不凡倒是不可轻侮哩!
闹了好半夜,耽误了咱们的正事,快走。”
生死郎中一面走,一面语气沉重地说:“你要找薄命花算债,恐伯凶多吉少,这鬼女人心狠手辣,艺臻化境,你孤掌难鸣……”
“老伯有自知之明,老实说,我的艺业有限得很,对付象薄命花这种修至化境的高手,不但帮不上忙,反而是个累赘。”
“老伯何必自甘菲薄?别忘了,你是与家师齐名的人,都是武林中的顶尖儿……”
“算了算了,如果老夫真有你说的那么了不起,就用不着请你来对付飞天鬼母了。”
“老伯……”
“我仍是昼间所说的一句话:暂勿找她。我只能替你打听,你得另找人对付她。”
“可是……小可无人可找……”
“令师在世时,该有几位知交好友……”
“小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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