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与林婉晴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三尺以上。
王元章本身修为烂到不行,但出身在这样的土豪家族,该有的见识眼里一丁点也不会少,何况他还是个天资聪慧,博闻广记的有心人。
六扇门的人榜虽然难免有不尽不实之处,但其中很多的战例足以说明很多问题。要在金丹宗师的法术之下支持这么久,还显得一副游刃有余、赏心悦目的样子,别说王家麒麟王元道做不到,就是人榜排名前十的高手,都没这个把握,更不要说如此举重若轻的样子。
就算现在场中人是池雨君,就算是人榜第一的陈长青,只怕现在也已经被鬼影缠身,若不使出压箱底的绝活,也只有落败而亡的结局。。
“好快!好巧!”王元章只能这么感叹。
不止是快,不止是巧!
此时林婉晴犹如在刀尖上起舞,每每在鬼影袭身,间不容发之机,总能够恰到好处剑尖一挑,长虹神剑破开合围之势,身形似游鱼般滑出去,化险为夷。
“白虹也很好。”王守业道:“若非白虹剑威,寻常法宝灵器根本挡不住那些鬼影,都说神剑有灵,这小晴姑娘果然是极好的,不然白虹也不会择她为主,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他没有明说。不过王元章心里明白: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如之奈何?
一时间场面煞是好看,可林婉晴自然知道自家事,王守仁不愧宗师之名,无论修为法力都远在自己之上,别看他现在好像拿自己没什么办法,可若一直这么耗下去,败亡的只能是自己。
只可惜现在场中有些人敌友难辨,比如王守业,如若他插手自己更加难以支持。再一个堂上还有本派弟子,若是误伤就有些不妙,所以依托白虹神剑的必杀技也不方便使用,实在有些发愁
不过事到临头也无暇多想,她口中轻叱一声:“出鞘!”剑匣中五把长剑一振,当头迎上漆黑鬼影,剑芒大作,剑气纵横,曈曈鬼影顿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可怖嚎叫,观战的王家子弟和清源弟子皆是感觉一阵头晕目弦,修为浅薄的甚至口鼻中渗出黑气,流出血来。
好厉害!王元章连连退后,以他的实力,即使只被鬼影怪声余波扫过,也是阵阵目眩,好在王守业察觉不妥,护住他心脉才无大碍。
“不妙。”王守业道。
“什么不妙?”王元章不解,再一看,只见那五把后出的飞剑好像被鬼影污垢邪气玷污,纷纷灵光大失,黯淡无光,摇摇摆摆从空中掉落在地,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音。
他眉头一皱,看来这几把飞剑品级太低,完全无法抵御邪物侵染,那鬼影虽然受伤,但在王守仁操控之下,兀自不怕死地再度围上去,看来林婉晴的败落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怎么办?王元章心中有些焦急:你虽然侮辱了我,但我的心里仍然有你的位置,我会证明给你看,你会有需要我的时候。不过在这之前,你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死了。
“父亲!”他喊道。
王守业摆摆手,示意他别急。
就见林婉晴朝他们这边看过来,清叱了一声:“剑来!”
什么?什么剑?
白虹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照亮了一切,驱散了黑暗,退却了阴邪。王元章感到手中的石剑,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苏醒,是白虹唤醒了它,它响应了召唤?
千年的寂寞,万年的等待,赤红的光从石头中一束一束投射出来,像是生命在苏醒。石头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音,一条条的裂缝纷纷生出,布满石剑的表面,缝隙当中更多的赤红透出,将王元章的脸庞映得红彤彤一片。
“这是?”石中剑未知的变化叫他措手不及,他从来不知道,自家这从来只有象征意义的传家宝,还能发生这样的变化,他的耳边传来少女悦耳的铃音:
“洞明星光回诸天,流星之魂精阳明!”
无穷无尽光的世界里,石中剑表皮尽数断裂,在它的最核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更多的红芒一束一束透过石剑表面,温度骤然升高,石剑轰然崩裂,碎片四溅中一声龙吟,赤红的火龙盘旋飞舞在光的海洋,舒畅而愉悦。
曈曈鬼影在这光与火的世界里面,发出不甘的悲鸣,它们就像太阳底下的积雪,在火龙所到之处烟消云散。
一只玉手破空而至,倏忽出现在红龙面前,伸手一抓,火龙表面一点一点的火焰如同雨点花瓣一般落下,还未落地便已经消失无踪。
众人再一看,那火龙已经化为一柄长剑,剑身青中带红,约莫三尺半长,剑脊中心铭刻二字——流星!
王元章心情激荡,久久不能释怀,这块自己从小到大看了无数次的无用石头,竟然是流星?清源六神兵之流星神剑!
原来,她不是为我而来;原来,她是为流星而来!
王元章心中五味陈杂,滋味难明,说不出是酸甜苦辣: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流星,为了她清源的宝物,我在她的眼里,原来和路边的石头小草没有多少区别。
林婉晴双剑在手,身形蹁跹,娇如游龙。观者只见她双剑在手,一眨眼她已经到了王守仁身前,刚反应过来她到了王守仁身前,两把神剑已经到了敌人脖子边上,只消下一刻双剑一搅,就能要了王守仁性命。
王守仁修为高深是不错,但单论起武艺却不是林婉晴对手。若是寻常剑修,他自然可以凭借法力修为强行压制,可林婉晴不仅剑术通玄,已臻化境,更可怕的是两把清源神兵,这简直就是为剑修量身打造!
寻常人莫说两把,就是一把,那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实际上很多元婴真人一辈子的愿望,大概也就只是弄得一件半件的法宝,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神兵这种高端配置,只要想一想,半夜做梦都能笑醒!
他心中暗叫倒霉,只是一把白虹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流星也冒出来了,这还叫不叫宗师活了!
第136章 剑舞()
王守仁退,不退不行!
任他有千般的法术,万般的手段,此时此刻都没有施展的时间,他只有一退再退,不一会就退到了门外院中。
人人注意力皆被这场恶斗吸引,竟没有发觉廊下何时多了两人。
其中一人巧笑嫣然、美目盼兮,一身湘妃红衣裙,正是池雨君。她并不肯弃下好姬友独自逃生,故而明里退去,暗中复返,心中打定主意,若情况不对,就一把火把这王家烧得干干净净,叫他们再玩抢亲这种把戏!
另一人却是一男子,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身着青衫,见之忘俗。
场中两道身影一青一白,兔起鹘落、翩若惊鸿,夹杂着两道剑光,剑气纵横之间,叫人眼光再也挪移不开。
男子心有所感,曼声低吟: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池雨君听了忍不住问道:“好诗,想不到玉公子还吟得一手好诗,你做的?”
柳月亭很老实地摇头,指指场下:“师妹做的,我觉得很应景,拿来一用。”
池雨君露出释然的神色:“也对,没听过玉公子还会作诗。”顿了顿,又道:“不过公孙氏是谁?”
“公孙氏……”柳月亭沉吟着道:“我也不知。”
池雨君惊讶道:“你不知道?你就没有问问你家师妹?”
柳月亭显然对“你家”这个词极为满意,笑容也真诚了几分:“其实我是偷看的诗句,所以还不曾有机会询问。”
“偷看?”池雨君无语,偷看的意思,大约就是偷偷摸摸吧?那么问题来了,你究竟是偷偷摸摸到了什么地方,然后看到这首诗?
她愣了愣,道:“所以说,你其实就是偷香窃玉,然后顺便看到诗文的?”
柳月亭充耳不闻,好像完全没听见她的质疑,思考着道:“所谓公孙氏,大约只是托词,可以是你,也可以是我,不过我觉得,最可能是指师妹自己。”
“不过她脸皮薄,不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恩,一定是这样!”
池雨君道:“林家妹妹是不是脸薄我还不是特别清楚,不过大名鼎鼎的玉公子,竟然也是这样的人,实在叫人失望。”
柳月亭干咳一声:“话说你也没好到哪里去,百川客栈那天晚上,你不睡觉跑我家师妹房中,究竟都做些什么了?”
池雨君诧异道:“你知道?你看见了?你一直偷偷跟在林家妹妹身边对不对?”
“还有,你既然如此担心她,肯定偷听了我们说话对不对?”
柳月亭也不否认,一本正经的道:“你是散花坞的人,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会对师妹不利,至于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我都已经忘记了。”
池雨君脸上绯红一片,虽然那天身上不方便的是林婉晴,可毕竟东西是从她这里来,她气恼地啐了一口,道:“小贼!”
柳月亭好像被场中的激斗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完全没听到她在说什么,过了良久才道:“我只对师妹如此。”
池雨君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是嫉妒吗?绝对不是!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觉得男人都很讨厌呢,虽然这个玉公子并不让人讨厌,但也不能改变我的想法。
那么是羡慕吗?可是我为什么要羡慕?因为想要有一个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人?似乎也不怎么对。人生本来已经如此艰难,哪里还有时间风花雪月,谈情说爱。
她低声道:“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玉公子你若能忘了你家师妹,方是幸事。”
柳月亭转头看她,眼前女子虽不似师妹般的冰山雪莲,但“云淡风轻近午天,伴花随柳过前川”的恬淡冲和之意萦绕己身,也是世间少有的妙人。
他认真的道:“我为何要忘,我何必要忘?”
池雨君也回望他:“你为正,我为邪,道不同不相为谋,刚才是我多嘴,你既然不愿,那便算了。”
柳月亭也道:“你既然知道正邪道不同,又为何与师妹走得这么近,能不能告诉我,你有什么目的?”
池雨君淡淡道:“我的目的,与你无关。反倒是你,这些时候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做吧?”
“你指的是哪件?除了百川客栈的事情,我不记得还有什么事情。”柳月亭很坦然。
池雨君上下扫视他一番,道:“还能是哪件,当然是王元道的事情。”
柳月亭恍然:“王元道啊,不错,人是我杀的,不过这和偷鸡摸狗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
“自然没关系,我是堂堂正正当面杀了他,可惜他反应太慢,直到身死还在画画,没能反应过来,这须怪不得我。”
池雨君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那副画?王元道身死前画的那副画?那画中人,是林家妹妹吧?所以你吃醋了?”
柳月亭哼了一声,道:“什么吃醋,他敢打我师妹的主意,杀了他是便宜了他。再说了,我不过是奉命行事,不然的话,我怎么会这么恰到好处这个当口出现在余杭县。”
池雨君感兴趣的道:“奉命?奉了谁的命?”
柳月亭默了默,或许是觉得散花坞的妖女不会和正派的人,清源的人有什么交集,又或者是这些时候憋得慌,还是言道:“自然是奉师娘的命。”
池雨君眼睛更亮了,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看来你师娘,对王家子很不满意。”
柳月亭抬头挺胸,像只骄傲的大公鸡,傲然地道:“当然不满意。”他一副得意的样子,就差宣布说,师娘只满意我了!
又遗憾道:“可惜那两个我没能亲手格杀,没想到师妹动手这么快。”
池雨君道:“不是还剩下一个王元章么?你怎么不动手?因为你师父的原因,你不敢动手?”
柳月亭首次露出凝重的表情:“有什么不敢,只不过,这王家宅中,似乎还隐藏着什么大高手,我每次接近王元章,总有危险的感觉,这才暂时饶过他性命。”
池雨君吃了一惊:“以你玉公子的法力修为,都会有不敌的感觉?这王家的这潭子水,有这么深?”
柳月亭继续凝重着脸道:“不晓得,或许是因为灵石矿脉?这么大的利益在里面,或许又吸引了什么高人也说不定。”
想了想,缓缓道:“也许应该向师门求援,请上几位师叔过来,否则这余杭县的事情,弄不好还真要翻船!”
这时场下情况又有了变化,王守仁毕竟是宗师修为,一身道行法力比林婉晴强出很多,纵然在两把神剑的衔尾追杀之下,也终于瞅了个空子,拿出一只黝黑的铁铃铛出来。
王守仁口中念念有词,铃铛叮铃一响,却不给人清脆悦耳之感,反而带起阴风阵阵,周围顿时光线一暗。
铁铃铛再震,闻者纷纷头晕目眩,闻之欲呕,严重的三魂不稳,七魄移位,顿时个个大惊,人群纷纷后退。
池雨君抓紧了裙摆,流火金铃无风自动,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你还不过去帮忙?”
柳月亭面色沉静,微笑道:“不着急,她应付得过来。这是难得的历练机会,平常可没有哪个金丹宗师会这么玩命地做陪练。”
池雨君无奈道:“你还真放心,那不是你的心上人么,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的?”
柳月亭抬头示意:“王守仁不足为惧,倒是那边那个,得防着点。”
池雨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王守业面露微笑,只是细心的人可以发现,他手中抓着宝剑,一手剑鞘,一手握着剑柄,完全不像面上表现出来的满不在乎。
池雨君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意思?王守业他一个金丹宗师,莫非还要以多欺少,兄弟两个一起欺负人不成?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想暗算偷袭?
她不再多想,素手一招,苗刀在手。才一在手,刀便出鞘,刀锋近五尺,刀柄约二尺。水银色的刀身弥漫着丝丝枯萎的气息,却与王守仁法宝的死气不同,乃是一种万物萧瑟的感觉。
这把刀虽然不是神兵,但也是法宝级数。刀名“谷神”,意为空虚无形而变化莫测﹑永恒不灭的“道“
池雨君双手握刀,一跃丈余,她气不下沉,腰身蜿蜒如蛇形,后脚紧跟贴地急速滑行,正是“刀似流星眼似电,腰如蛇行步似粘!”
池雨君一人一刀加入战斗,王守仁顿时感觉压力大增。要真说起来,这两小妮子都不过筑基的修为,而他王家二老爷乃是堂堂的金丹宗师,按理说,干脆利落打败两个筑基小辈才是正常。
可事实并非如此,神兵利器对修士战斗力的提升是显而易见,偏偏这两人都大有来头,白虹、流星、流火金铃,最后还有一件法宝级数的谷神刀。
池雨君一上来就强攻正面,她辗转连击,刀法疾速凌历,身进刀往,刀随人转,打了王守仁个措手不及。更有林婉晴在一边游走策应,两把神剑犹如青龙盘绕,红芒白光之间法力激荡,压得王守仁步步后退。
两人刀剑合璧,将一个金丹大高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心中均是愉悦非常。两人对视一眼,林婉晴眉眼弯弯地道:
“不是让你先走了吗?又回来做什么?”
池雨君心中畅快,故作不悦道:“有些人就是死鸭子嘴硬,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还逞强,就不怕被人先X后杀?”
林婉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