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尚有一私生女在世。她母亲早就过世,我原本也不知道她竟怀了我的骨肉……如今我那女儿无依无靠,我要你答应,要照顾她一辈子,不管是做妹妹还是做你的女人随你愿意,你可做得到?”
见段羽点头答应,大汉又从怀中抽出一本小册子,交到他手上,不待他细看,急急的道:“那蛟龙丹随你处理,不管是交给谁,还是你自己用都随便你。这里面有我女儿画像,还有她的地址诸般情况,你收好,时间不多,你快走吧……”
段羽再次应过,再看那大汉一动不动,在鼻子上一试没了气息,竟是已经气绝身亡。原来这大汉受伤太重,此前醒过来一番交代后事,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段羽眼睛微红,想起这大汉生前对自己诸般好处,不由得对米粮殿又多了几分仇恨。耳边听得外面喊杀声越来越近,他不再耽搁,收拾好内丹书册,转身出了船舱。
第7章 散花坞()
段羽出了舱来,此时福船甲板上已经是杀声一片。
海沙帮占据地利居高临下,原本极为有利。但那米粮殿帮众里面,有两条汉子甚是厉害,带着一帮属下一阵冲杀。尤其手持鬼头大刀的那位壮汉,一把大刀使得虎虎生风,水泼不进,挡者披靡,海沙帮不敌,节节败退。
段羽认得此两人,那使鬼头大刀的壮汉名为黄三成,人称黄老三,另一精瘦汉子名为黄七成,人称黄小七。
两人乃是亲兄弟,所谓老三小七,并不是说家中排行老三老七,只是从其姓名演化而来。
两人都是练气修为,黄老三练气初期三层修为。黄小七要差一些,也是练气初期修为,不过是一层。
这两人修为不差,更兼能打敢拼,如果能再识文断字的话,放在军中也能混个十夫长百夫长之流。
段羽一见这两人上得船来,就心知不好。他虽然自认拳脚精通,刀剑娴熟,那毕竟不过是江湖把式,在练气士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
如果对手是黄小七,他凭借丰富经验和娴熟的武艺还能纠缠一二,可要是黄老三,那是上来就能要人命的!
米粮殿一班人追杀海沙帮大福船一路,对彼此几个好手都有了几分熟悉。那黄小七一眼看见段羽从舱内出来,大喝一声:“交出锦盒,饶你不死!”
说着单刀一挥,将面前一个海沙帮众卸下一条膀子。那人惨嚎着倒下去,黄小七也不去管他,直向段羽杀过来。
黄小七认得这叫段羽的小子,他是海沙帮舵主的左膀右臂,锦盒在什么地方,他一定知道。
段羽心里暗暗叫苦,眼下情势已经很明显,己方唯一能压制住黄氏兄弟的舵主已经身陨,大势已去。现在得及早寻机逃命才对,若是迟了,白白丢了性命不说,还不能完成舵主遗愿。
他心里念头急转,手脚上一点不慢,连躲带闪,间或还击一下,一时半刻黄小七竟奈何他不得。
头顶上方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就道:“小七,这么多年了,你怎的一点长进都没有,这么一个毛头小子,你半天拿不下来。动作利索点,赶紧干完收工了。”
段羽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他抬头一看,只见福船上方凌空站着一人,正是黄氏兄弟的老大,筑基修士黄大成!海沙帮的舵主就是被这黄家老大所伤,一路追逃不能及时救治,终于不治身亡。
那黄老大见段羽望过来,也不动手,只是冷冷撇来一眼,这种连练气都没有的小子,他都懒得动手,实在无足轻重,蝼蚁一般。
段羽见黄老大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松了一口气,转而又有些不忿。毕竟还是少年意气,不甘人下的年纪。
黄小七吃了大哥一通骂,面皮一红,好不羞愧。手上加紧,刷刷刷一连几下,段羽一个躲闪不及,胳膊上就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血流不止。
段羽大惊,赶紧后退,好在这船上障碍物甚多,他脚下灵活,绕着遮掩物躲躲藏藏,勉强招架。
两人正僵持间,就听得一声大笑:“前面相好的且住手,都听洒家一言!”
段羽回头望去,只见福船侧方不知何时来了一艘大大的货船,较之福船还大了三分。船首立着一胖大和尚,上身袍子斜穿,露出半边筋肉结实的胳膊胸膛,上面黑黝黝一片胸毛看起来凶悍无比。
那和尚脚边立着一硕大水磨月牙杖,看上去怕不得有数百斤重,身上还背着一把黑漆漆铁胎弓,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
此时尚且风高浪急,然而那和尚往船头一站,数千吨重的货船好似完全不受风浪影响,丝毫不见起伏,平稳的像是在小河里面航行。
黄老大不复早先悠闲,他脸色一变,喝问道:“米粮殿在此办事,阁下何人,如若无事还请速速离去,免得伤了和气,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那和尚哈哈一笑,只道:“什么米粮殿?不过是一群米面贩子,不要以为做了朝廷鹰犬爪牙,就好搭台唱大戏了!识相的速速退去,免得伤了和气,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这和尚一阵奚落,末了更是把黄老大的话原封不动送还,直把黄氏三兄弟气的不轻。
黄老大正要再发话,只听“铮铮铮”连续三声响,尚未反应过来,右键、大腿还有小腹已经连中三箭。
原来那大和尚明着搭话,手里已经悄悄取下铁胎弓,下了黑手。弓弦响处,黄老大惨呼一声,从空中笔直掉落下来。下方众人就见那大和尚腾空而起,硕大的黑影笼罩住黄老大,禅杖挥出,把他打得四分五裂,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一下先声夺人,场中形势立转,米粮殿众人一阵骚动。这大和尚身手高强,想来也是筑基的前辈,看起来实力远在黄老大之上,不曾想竟然还暗中偷袭,实在是太不要脸!
海沙帮的人喜忧具半,那黄老大被杀自然是好事,顺便还帮舵主报了仇。只不过这大和尚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路数,凶狠狡诈比起黄氏兄弟有过之而无不及,当下也只能静观事态发展。
大和尚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大喝道:“小的们,来呀,把洒家的旗挂起来!”
那货船上面就有人应了是,不一会一面黑底三角旗升了上来。这旗式样简单,材料也是普通,唯有上面点缀的一些五彩花瓣添了几分景色,尚可一观。
但无论是米粮殿还是海沙帮,见了这旗帜都是大惊失色。所谓人的名树的影,这三角旗帜虽嫌简陋,代表的意思却是血淋淋,一点都不好笑。
黑底五彩花瓣,正是六邪派之散花坞的标志!散花坞乃是大晋朝顶尖一流的十二门派之一,派中良莠不齐,多有横行不法之事。打家劫舍,抄家灭门都是家常便饭,一点没有身为大门派的觉悟,反而更像是一群强盗匪徒多一些。
这胖大和尚呼延明正是散花坞颇为有名的一个头领,此人心狠手辣,所过之处经常鸡犬不留,两帮人一见是他,心里都沉了沉,怕是今天没有个好下场。
果然那大和尚大喝道:“洒家散花坞呼延明,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都应该听说过。”
呼延明轻飘飘落在福船之上,众人被他所慑,都忙不迭给他让开位置。一时间大和尚周围三丈之内空出好大一个圆圈,船上鸦雀无声。
第8章 螳螂捕蝉()
呼延明左右一望,被他扫过的方向,人群都拥挤着往后退去,生怕和这煞星对上。
大和尚狞笑一声,道:“佛爷今日心情好,交出锦盒,饶你们不死。若不合我意,鸡犬不留!”
锦盒?两帮人普通帮众都不知其意,他们只道是普通仇杀,根本不晓得锦盒之事,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都呆住了。有些人刚才还杀的眼珠通红,这下子同病相怜,恨不得对手能掏出一个锦盒交给这煞星,也好逃了性命去。
黄氏兄弟却是知晓此事,他们两个对望一眼,很默契的同时看向段羽。
黄老大一死,米粮殿余者以这二人为首,见他们看向段羽,也一同看过去。海沙帮众人不明所以,莫名其妙也看过去,一时间段羽成了众矢之的,好不风光。
可段羽宁愿不要这等风光,只因那大和尚呼延明一双铜铃般的眼睛也看了过来。
吃呼延明双目一瞪,段羽额头出汗,不一时已经落下黄豆大汗珠,一粒粒的滚落下来。
他勉强笑道:“不知大师父所谓何物?那锦盒又是什么东西?大师不如明言,我等也好帮忙找寻一二。”说完已经是心如擂鼓,咚咚跳的几乎要从嗓子眼里面掉出来。
那凶人见惯了人们惧怕的神情,倒也没有想到内丹就在段羽身上,只大咧咧爆喝道:“什么东西?你说是什么东西?——蛟龙内丹!拳头大小!谁找到交给我,活!其余的人,死!”
众人哗然,蛟龙内丹?还是拳头大小的?这可是稀世宝贝!不过再怎么样的宝贝,也没法和自己小命相比,只是这船上真有这东西?
呼延明从腰间摘下一鼓鼓的包袱,看起来里面像是装了一个圆球,外面隐隐渗出血迹,段羽众人看了心里一跳,就有了一些猜测。
那恶僧一把解开包袱,鼓溜溜滚出一物,在福船甲板上面滚了几滚,果然就是一个人头!那人看起来好像一个老者,怒目圆睁,面部狰狞,再加上满脸血迹,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呼延明道:“洒家从中草堂这厮口中得知,有这么一颗龙珠,就在你们两帮人手中。消息确凿,不容抵赖!识相的早早交出来,也好过凭白丢了性命!”
两帮帮众更加惊恐,这大和尚连中草堂的高手都杀了,如果不能随了他的意,接下来一场屠杀恐怕在所难免!
段羽心中犹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识时务者为俊杰,类似的话他是不知道,不过道理相通。如果能交出蛟龙内丹换得自己一条性命,那倒也不算亏。只不过这呼延明不知道说话算话不,跟这些邪派打交道就是麻烦,翻脸不认人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他还在心中纠结,忽觉周围异常的安静,原来那黄氏兄弟为了保命,也不管自家老大的仇,很痛快的把段羽出卖了。
呼延明听得这貌不惊人,连练气一阶都没有的毛头小子,手里很可能有蛟龙内丹,顿时大踏步走了过来。
他身躯庞大,如同一座肉山,再加上一杆水磨月牙杖,怕是得有千斤分量,偏偏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围观者见他脚步重重踏下,却没有意料中的巨大声响,反差错觉看在眼里让人胸闷欲呕。
大和尚手握水磨月牙杖,喝令道:“那少年,速速交出蛟龙内丹,饶你不死,勿要自误!”
筑基修士的强大威压何其可怕,尤其这呼延明修为高深,同为筑基的黄老大都不是一合之敌,哪里是普通江湖人士的段羽能够承受得了的。
段羽脑中一片空白,就听到自己嘴巴一张,机械的回答:“我们舵主死了,剩下的弟兄不是米粮殿的对手,那蛟龙内丹已经被黄家兄弟抢去了……”
黄老三一听大怒,这混蛋小子真是临死都要拉个垫背的啊!那蛟龙内丹再怎么珍贵,能比的过自己性命重要?年轻人就是不晓事,都不知道珍惜自己性命!
他慌忙解释:“大师!不是这么回事,这小子狡猾的紧,你千万不可被他蒙骗了!”
呼延明面露不耐之色,手中水磨月牙杖脱手飞舞而出,带出一片腥风血雨,挨着边的人纷纷惨叫着倒下,肢体断裂、血流一地。他接过飞回来的禅杖,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们一盏茶时间,把蛟龙内丹交出来,不然全都得死!”
黄氏兄弟狠狠瞪着段羽,简直吃了他的心都有,如果说在场谁最有可能得到锦盒,肯定是这个人机会最大。两人二话不说,提刀上来,就准备拿下段羽。
段羽心中大急,奈何实力不济,不管是米粮殿的黄氏兄弟,还是散花坞的呼延明,实力都远远超过了他。别说打不过了,就算想逃,都逃不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说的正是这般情形。
段羽没法子,只得自怀中掏出蛟龙内丹,至于那锦盒太占地方,早被他抛弃一边。
呼延明一看,那珠子拳头大小,表面光彩流影,灼灼生辉,极为漂亮,正是蛟龙内丹。就是完全不懂行的人也能一眼看出,此乃不可多得的宝贝。不由得大喜道:“正是此物,那少年快快呈上来,洒家放你一条生路。”
段羽正要依言而行,就听见一个男子好听的声音,如同在耳边轻笑:“自古宝物有缘者得之,我家师妹正当及笄之年,青春靓丽,貌美无双。这龙珠颇有一些年份,倒也勉强配得上我家师妹。尔等还不速速退去,勿要自误!”
呼延明顿时大怒,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滚出来!——”
这恶和尚循着声音,几步奔到船头,左右一望不见人影。忽然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一声爆喝,把个数百斤重的水磨月牙杖用力投掷出去。
那月牙杖带着雷霆之势直奔江面,众人正奇怪此举何意,水面轰然炸裂,一巨兽破水而出,一口叼住水磨月牙杖。
恐怖强大的威压之下,段羽脚下一软,几乎就要跪倒,那些两帮普通的帮众更是不堪,扑通扑通跪了一地。只有段羽和黄氏兄弟几个勉强站立。
段羽扶着船帮极目望去,那巨兽分明就是一只山丘般巨大的妖龟,呼延明的水磨月牙杖被妖龟随口一嚼,连个水泡都没冒出来。
巨龟在水面一跃落下,重重砸在水面上,激起滔天浪头。那些“大翼”船小体弱,经受不住这般大浪,沉的七七八八,运气好的,也不知道随波漂到哪里去了。
福船货船身躯庞大,也是一阵剧烈摇晃,段羽定睛看去,只见恶和尚呼延明皱紧了眉毛,像是在思索什么,根本无暇他顾。
第9章 黄雀在后()
福船上下起伏,再加上巨浪滔天、震耳欲聋,段羽只觉得地平线都在上下晃悠,不由得头晕目弦。那些两帮普通的帮众更加不堪,不少人已经在甲板上滚作一团,恶心呕吐的也不在少数。
好不容易等平复下来,段羽扒拉着船舷软着腿站起来,一看之下惊得呆住。原来那妖龟正潜在水下十余米深处,它背上驮着一艘巨大楼船,上面站满了人。
段羽一看之下已经明白,这妖龟被人捉住,驮了这么一艘巨舟在水下航行。不过这船也不知使了什么法术,尽管是从水下钻上来,楼船上面滴水不沾。就连上面站着的人,一个个身上也都是干爽无比,不像段羽他们,一个个被浪头打得浑身湿透,落汤鸡一般。
恶和尚面露凝重之色,扬声喊道:“来者何人?!散花坞在此地办事,上面的朋友速速退去,也好结个善缘,呼延明在此先行谢过!”
段羽闻言惊讶万分,这呼延明初一登场,其凶残暴戾、阴险狡诈有目共睹,不想竟还有这般委曲求全的一面,也不知这次来的又是何方神圣,能轻易压服得这凶人低头。
楼船上男子气定神闲,依然是不骄不躁的口吻,道:“退去倒也不难,只是得问过某家掌中三尺青锋是否答应,大和尚可要想好了。”
这男子说话语气柔和,但话语之间着实毫不客气,霸气外露,没留一点面子。呼延明这凶人也是横行霸道惯了的,一时按耐不下,眼中凶光四射,就想要动手。
段羽巴不得两边打起来,心里暗暗喝彩加油。不仅他这样,连那黄氏兄弟二人也是一般无二的心思,三人对视一眼,竟是起了惺惺相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