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飞说着上前打门,谁知里面并无人应声,而那隐约的声音依旧毫不间断,似乎是一种极为宏大的合奏曲一般。
姜侍凤这时听得明白,说道:“这声音是祭凤的颂埙之声,这怀齐村的人为何此刻在凤宫祭凤呢?”
秦苍羽又问道:“颂埙?这是什么?”
姜侍凤说:“这是姜氏一族祭祀神凤用的一种乐器,红土烧制的陶器,传言鸾凤最喜欢颂埙的声音,多人一起吹响,能招来鸾凤,人们献上祭品,保佑风调雨顺。”
秦苍羽这才恍然,说道:“想必刚好我们碰到怀齐村的人正在祭祀,因而这村里人都聚集在凤宫,所以村里没有见人。”
突然姜云飞说道:“秦大哥,不好,这怀齐村祭祀神凤,供品所用的是活人之血,而这这怀齐村因为人丁稀少,因此已经多年不曾祭凤,而此刻重开祭奠,难不成是郡主被怀齐村的人抓了,当作祭品,用来祭祀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伯()
秦苍羽听姜云飞说可能郡主被当做供品,吃了一惊,说道:“你说什么?怎地现如今还有用活人作为牲醴的风俗吗?”
姜侍凤点点头说道:“怀齐村避世已久,保留的还是先齐的风俗,只是因为村里人口极少,因此已经多年不曾祭祀神凤,因此大哥所言也并非不可能,我们赶紧进去,看看是不是郡主就在这里?”
秦苍羽听了如此也有些着急,二话不说,脚下用力,一跃就过了围墙,再从里面将门打开,姜云飞和侍凤二人这才进入凤宫。
姜云飞一脸佩服的对秦苍羽说道:“秦大哥,你真是厉害,这两丈高的围墙,一跳就过去了,真是了得,有空你可一定要教教我啊。”
秦苍羽此刻无心和他乱扯,赶紧说道:“这并不难,如今我用力起跳,应当能跳三四丈高,教你之事以后再说,现在先找郡主要紧。”
三人来到院中,见这凤宫并不大,左右各有一间偏殿,当中是主殿,其余再并无房舍,而那声音就是从主殿中传出的,三人赶紧进了主殿,就见主殿里挂着一块连天接地的红色幔帐,一只昂头展翅的火凤泥塑供在当中,两盏素灯挂在两边,前面是一张条形的木桌,上面摆着香炉,却并无供品,主殿里也并无一人。
三人围着火凤泥塑转了两圈,都有些纳闷,正这时,那颂埙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这次声音清楚,竟然是从火凤的座下传出的。
姜云飞和秦苍羽赶紧上前将供桌挪开,登上供台,这时就见一个大木门板嵌在地上,秦苍羽拉开门板,一个黑洞洞的地洞露了出来,洞里传出清晰的颂埙之声。
三人相视点头,侍凤赶紧将两盏素灯取下,交给秦苍羽和姜云飞,秦苍羽打头,侍凤居中,姜云飞最后,三人就一同下了这地洞。
这地洞湿气极重,秦苍羽就觉得一股水汽扑面而来,借着灯光见到洞壁上挂了无数的水珠,想是下面应该是有暗水,三人小心谨慎,循着埙声,往里前行。
没走多远,这地洞就已经到头了,前面突然开阔,三人一看均是一惊。
原来这地洞下是个极大的天然洞穴,里面钟乳环立,一条暗河从里面流过,而此时在暗河的河岸上,灯火通明,黑压压跪着四五十人,衣衫破旧,还有好几个人衣不蔽体,但人人抱着一个椭圆形的陶器正在吹奏。
而在这群人前面摆着个大圆形的供桌,上面有一头用红布扎花捆绑的熟羊,尚在冒着热气,而在熟羊的正上方,三根长绳上吊着三个人,都是五花大绑,口中塞着红布,当中吊着的是一个女童,看样子只有十二三岁,双眼瞪得大大的,面露惊恐之色,而这女童左手边吊的是个披头散发的成年男子,只是那男子双眼紧闭,四肢低垂,并不知是死是活。
在这女童的右手边,吊着的是一个一身黄衫的妙龄女子,同样是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秦苍羽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之前拿了自己的识君剑不辞而别的凤鸣郡主文凤翎。
姜云飞和侍凤也看清了郡主正被吊在长绳之上,姜云飞大叫一声:“郡主。”而后两人直奔文凤翎而去。这声大喊,顿时惊动那些村民,这时人人都扭头观看,而在这群人最前面突然站起一个老者,转身双手一拦姜云飞和侍凤,说道:“什么人?胆敢扰乱祭凤大礼?”
姜云飞和侍凤见有人拦住,无奈之下停下脚步,姜云飞一看此人,赶紧急道:“大伯,是我啊,我是云飞啊。”说着用手一指文凤翎,急道:“大伯,那个乃是当今渤海王驾前的凤鸣郡主,可不能当了祭品啊。”
秦苍羽上前也想去救下文凤翎,这时见那些人纷纷停止吹奏,站起身来,人人目露敌视目光。秦苍羽赶紧站住,心说看来就郡主难免一场争斗了,不过就算动武,也要救下凤鸣郡主,怎知突然听到姜云飞冲那领头的人口称大伯,也是一愣,不过转念间想到:“既然是姜云飞认识之人,想必还有回旋的余地,如果能不动武,自是最好,如果说不成,自己在动手不迟。”当下在旁边站立不动。
就见那老者看着姜云飞和姜侍凤上下打量一番,嘿嘿一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姜震武那老狗的丑儿子和俊姑娘,哼,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子不知廉耻背弃大齐,降了渤海,竟然连儿女也当了大氏的奴才,真是丢了老祖宗的脸了,我知道那是郡主凤鸣,因此正要拿她开刀祭奠神凤。”
姜侍凤急道:“大伯,眼下渤海已经岌岌可危,凤鸣郡主身负重任,只有凤鸣郡主回到凤梧,才能救下整个渤海,可万万不能在此做了祭凤的供品啊。”
那老者冷哼一声,说道:“我还没老糊涂,自然认得那是凤鸣郡主,你们本是姜氏一族,却认靺鞨异族为主,甘心当了奴才,当真丢了老祖宗的脸面,而那渤海本就是该灭之国,死活与我何干?如今渤海王天怒人怨,毒染海盐,举国震怒,如此昏君亡了更好,这是上天有眼,老祖宗保佑,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光复我大齐,我姜氏再登王位。”
姜云飞急道:“大伯,大齐都亡了几百年了,为何到如今您还对大齐念念不忘?带领族人,困守山林,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有何好处?”
那老者闻言怒道:“孽障,大胆,老夫不为别的,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基业,就算亡了千年,只要有心,依然可以拿回祖宗的基业,哪像你和你父亲,认贼为主,丢了姜氏的脸面。”
秦苍羽见这老者固执不已,文凤翎吊在那里一动不动,生死不明,早已经按耐不住,也不再管他们,自己纵身一跃,上了供桌,就打算将文凤翎解救下来。
那老者正和姜云飞讲话,突然见一人纵身上了供桌,身法如电,那老者一见怒道:“你是何人?如此放肆?”说着也是纵身一跃,而后飞起一脚,直奔秦苍羽而来。
秦苍羽刚想去解开文凤翎身上的绑绳,就听身后劲风不善,无奈赶紧一低头,躲过那老者的一脚,谁知那老者得理不让人,瞬间又是踢出三脚,秦苍羽见那老者行动迅速,招数精妙,也不敢再强行解救文凤翎,无奈之下只好从供桌之上跳下,落地拉开架势。
那老者见秦苍羽跳下供桌,也从供桌上一跃而下,站在秦苍羽面前,而此刻下面祭祀的怀齐村人纷纷站起,将几人包围在其中,只等老者一声令下,就会群起攻之。
那老者往前一步,厉声问道:“你是何人?竟敢闯我怀齐村,扰我祭凤大典,活腻了不成?”
秦苍羽见文凤翎吊在上面,方才这样一同折腾,除了当中吊着的女童眼睛盯着自己,口中呜咽有声,而文凤翎依旧是一动不动,他心中焦急万分,见那老者询问,早就忘记了姜云飞事前交待的话,张口说道:“我名叫秦苍羽,上面吊的是我的朋友。我要救她下来。”
那老者不听还好,一听眼前之人姓秦,眼眉立起,冷冷问道:“姓秦?哪个秦?可是关西秦川的秦吗?”
姜云飞一看事情要坏,赶紧想上前插话,谁知那秦苍羽此刻心急文凤翎,当即说道:“不错,正是,朗朗乾坤之下,你们竟然想用活人祭祀,当真不怕天怒吗?”
那老者听完冷笑几声,说道:“狗崽子姜云飞,真是跟你爹一样的奴才本性,不仅投靠靺鞨大氏,还带着秦姓之人来此扰乱祭凤大礼,你小子等着我呢,一会和你算总账。”而后一转头对着秦苍羽怒道:“姓秦的,既然来了,那今天国仇家恨今天一块报了,你纳命来吧。”说着抬腿上前,直奔秦苍羽。
秦苍羽说完才想起来之前姜云飞交待自己莫要说自己姓秦,不过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见那老者冲自己而来,他一心着急文凤翎死活,也知道这老者武功不弱,当下牙一咬,心说不管了,看来今天不把这些人打服了,根本没法救下郡主,双臂运起内力,迎着这老者双手一合,打出太祖长拳。
秦苍羽本以为这老者是和姜震武一般,纵然武功不弱,但强应该也强不了多少,谁知等一交手,这才发现这老者远非姜震武能比,就见这老者并不用双手,只是用双腿进攻,脚法凌厉,脚尖带风,双脚上踢下劈,左踢右踹,前扫后旋,不仅出招迅速,而且角度刁钻,秦苍羽节节后退,而那老者步步紧逼。
秦苍羽顿时不敢大意,收起了轻视之心,暗运内力,攻守有度,打了是几个回合,这才发现,这老者所用腿法和中原武林的各路腿上功夫相差极大。他曾在功业楼上也熟悉过江湖上诸多用腿高手的套路,无论是少林谭腿,还是浙江门的玉环步鸳鸯腿,都有所了解,但是这老者的腿法和这些套路均完全不同,攻击点并非是用脚,而是完全集中的膝盖之上,而攻击目标也都是冲着自己的四肢关节而来。
秦苍羽小心护住身体,用以剑为剑的招数,顿时双臂化作各种剑招,不再一味防守,开始进攻。两人你来我往,又交手二十几个回合,秦苍羽心中大为敬佩,这老者不光招数出奇,而且力道也极大,丝毫不像姜震武那般手脚无力。
他正暗中纳闷,就见这个老者腾空而起,左脚一打右脚脚背,而后弓起左腿,左膝盖直奔秦苍羽咽喉踢来,秦苍羽不敢怠慢,侧身就想躲过攻击,那老者见他低头,左脚突然半空中绷直,直奔秦苍羽的太阳穴踢来,秦苍羽运起雕斫内力,双臂往眼前一架,只听啪的一声,那老者弹出一丈开外落在地上,紧接着蹲下身子,一捂左腿,面色苍白,头上冒出汗水。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交涉()
秦苍羽三人找到怀齐村凤宫地穴,见凤鸣郡主被吊在供桌之上,生死不明,秦苍羽为救郡主和怀齐村一个老者交手,那老者脚踢秦苍羽,却被雕斫内力反震,左腿剧痛不已。
原来这老者虽然武功也不弱,但是却丝毫不懂内功,一脚踢中的秦苍羽的手臂,就觉得左脚被反震地无比剧痛,身子落在地上,站立不稳,就好像断裂了一般,那老者盯着秦苍羽喊道:“难道你会妖术不成?”
秦苍羽也被这一脚踢的不轻,不过好在只是老者腿上力大而已,倒并没有什么内功内力,因而缓了口气,倒也无碍,看这老者蹲在地上,双手抱腿,他也纳闷不已,心说:“这老者武功不弱,怎地为何没有丝毫内功?”
秦苍羽见这老者武功精妙,腿上力道雄厚,也以为他内功应该也是不善,因而用足了雕斫内力,谁知这老者竟然没有丝毫内力,因此吃亏,秦苍羽只是一心救人,倒并没有伤人之心,一看这老者落地受伤,心中顿时也有些不忍。
这时就见那些参加祭祀的一干村民,一见老者落败,纷纷站起身来,聚在老者近前,两个人上来扶住老者,另外有几个年轻人拉开架势,想上前和秦苍羽交手,但走上来之后似乎对秦苍羽又都有些恐惧之色,此刻那老者面色苍白,神色萎靡,摇了摇手说道:“你们不要上前,这人身怀妖法,我都不行,你们打不过的,算了,我技不如人,既然败了,你们就将郡主放下来,莫要再在怀齐村停留,赶紧带走去吧。”
秦苍羽本来见众人一拥而上,只好又拉开架势,结果那群人一见秦苍羽一动,均吓得后退两步,似乎是生怕秦苍羽施展妖法一般,这时没成想这老者倒是颇为光棍,口称认输,愿意放了文凤翎,倒是出乎秦苍羽的意料之外。
姜云飞和姜侍凤一听,喜出望外,同时喊道:“那谢谢大伯了。”而后两人登上供桌,手忙脚乱的将文凤翎解救下来。
秦苍羽此刻也冲那老者施了一礼,说道:“感谢前辈大义,方才是苍羽鲁莽,还望前辈不要怪罪。”他也心急文凤翎如何,施礼完后,也急匆匆上前查看。
就见文凤翎躺在姜侍凤怀里,面色如常,呼吸平稳,似乎睡着了一般,并无大碍,姜云飞在旁边轻声呼喊:“郡主,郡主,凤鸣郡主,你醒醒啊。”
这时就见那老者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从里面倒出一粒小小的丹药出来,冲着姜云飞喊道:“狗崽子,过来,这丫头没事,就是中了凤卵露昏睡过去而已,这是解药,给她服下,你们赶紧离开怀齐村吧,怀齐村已遭神灵降罪,不欢迎这还会妖术之人。”
姜云飞赶紧过来接过药丸,说道:“谢大伯,我们即可就走。”而后转身过去塞进文凤翎的口中,秦苍羽也不禁赞叹这老者真是言出必行,说放当真就放了郡主,对方人多势众,真要动起手来,纵然自己不惧,但要想几个人都全身而退,恐怕也不是那么的容易。而此刻那吊在正中的女童见文凤翎被救下,顿时浑身乱动,眼望秦苍羽,虽然口中塞着红布,但是口中呜呜作响,秦苍羽听见响动,抬头望见这女童望着自己,眼露乞求之色,心中不忍,上前一步说道:“老前辈,既然您已经放了郡主,那不如好人做到底,将这两人也都放了,那活人祭祀之事,太过残忍,而这女童尚未到豆蔻年华,就此丧命,有损上天好生之德,苍羽斗胆恳求老前辈将这二人一起也放了吧。”
此刻文凤翎服了解药,还未生效,姜侍凤一听秦苍羽求老者一并放了其余两人,赶紧上前一拉秦苍羽说道:“秦大哥,既然救了郡主,我们莫要多事,还是尽快带郡主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不要再生枝节。”
秦苍羽摇了摇头说道:“侍凤,活人祭祀有违天理,断不可行,何况那还是个未成年的孩童,如果我没遇见,也就罢了,既然遇见,哪有不救之理。”当下也不搭理姜侍凤了,又想前去恳求那老者。
那老者尚未答言,就见人群中跑出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衣衫褴褛,几步到了那老者近前,哭着对说道:“族长,这祭品断不能都放了,神凤本已经降下灾难,我女儿就这样活生生的没了,如果再无供品祭祀,恐怕我们怀齐村就难逃灭顶之灾了,族长,可万万不能放啊。与其都是一死,就算这姓秦的会妖法,大不了我们一起上前拼命。”说着一挽袖子,似乎就想向秦苍羽扑去。
这时就见那老者先一摆手,阻止了那个村妇,转而瞪着秦苍羽说道:“姓秦的,并非我执意要杀生祭凤,因我怀齐村人丁稀少,为保人丁延续,已经多年未曾祭祀,如今神凤震怒,降下灾祸,如果没有祭品平息凤怒,我怀齐村顷刻间就会覆灭,你等赶紧带着郡主离开,莫要再多管闲事。”
秦苍羽听那老者断然拒绝,而且那妇人所说颇为蹊跷,似乎另有隐情,他刚想询问,就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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