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胎,需在青凤观中继续修行,三载期满之后,方可还俗入宫,但渤海上下臣民,当以王后礼待之,自此之后,文仲山派凤梧宫近卫营兵士驻守在青凤观外,以为护卫。
没过多久,念风道人身怀有孕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凤梧城上上下下,都炸开了锅,言说渤海王自登基多年,一直未有子嗣,结果在青凤观中进香求子,看中了神凤侍者念风道人,竟然一晚,念风道人就身怀六甲,看来不是王爷不能人事,而是这是神凤旨意,命里注定,是神凤要借神凤侍者之身,亲自给王爷送子啊,那此子日后定然不是寻常人物。
这消息越传越神,到最后竟然都传到说念风道人肚中的孩子就是那神凤转世,将来渤海一旦有难,救渤海于水火之中的必定是此子,这消息不光在凤梧城人尽皆知,就连东京鸾栖西京临沂也传遍了大街小巷。
自此之后,本来破败无人的青凤观每日是人山人海,人们接踵而至,前来朝拜神凤侍者念风道人,和那神凤转世的孩子,将其奉为神明,这让李明姬烦不胜烦,后来文仲山下令,在青凤观后单独修了一座院子,将李明姬接入其中,安排岗哨,严禁任何人等靠近。
人们一看见不到神凤侍者了,便纷纷开始在青凤观祈求神凤,慢慢的,无论是凤梧城还是东西二京,什么有病的,有灾的,什么寻人的,求财的,有事没事就都开始在青凤观上香求神凤保佑,尤其到了逢年过节,青凤观是人满为患,其中最多的还是各家各户求子的来的最多,捐的香火最为旺盛,一年不到,这青凤观连扩三次,远超其他寺庙庵观,已然成为了渤海国最大的道观,日日香火旺盛,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随着冬去春来,李明姬有孕已经七月有余,但实际上已临近分娩之日,李明姬不得不回宫待产,不久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出来,因孩子生在寅时,渤海王和念风道人将孩子取名文寅风。消息传出,举国欢庆,当然刚开始也有不少人奇怪,怎么神凤侍者怀胎不足十月就生产了呢?后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渤海的街头巷尾都流传着一首童谣:“七月龙,八月凤,九月十月是长虫。”人们这才恍然大悟,这世子乃是神凤转世,八月就是足月,日子一到瓜熟蒂落,无数百姓更是坚信这文寅风就是神凤转世,因而自发前往凤梧宫和青凤观聚集请愿,满朝文武也联名上奏,恳请渤海王文仲山让念风道人还俗,加封王后,立世子文寅风为渤海储君。
但是渤海王文仲山当众宣布,神凤有旨,神凤侍者念风道人必须修行三载,方能还俗,神凤护佑渤海,保万民安宁,孤日夜谨记,因此绝不可以孤一家之人伦之欢而违逆神凤神旨,因此暂不加封,念风道人修养康复,即刻就回青凤观继续修行,三年期满,再行大典。
旨意一下,举国上下一听渤海王为了渤海黎民百姓,心甘情愿受三年龙凤分飞之苦,无论是满朝文武,还是万千百姓,纷纷朝着凤梧宫焚香磕头,一再叩谢王恩,鸾栖城振海将军,临沂城姜氏族长,也同时上书渤海王,宣誓永远效忠,同时各带两城百姓,向凤梧方向叩首谢恩。
几月之后,李明姬带着幼子文寅风回到青凤观继续修行,满城百姓家家户户都挂上李明姬的画像,视为神明一般。
一晃三年期满,凤梧城全城家家张灯结彩,人人喜气洋洋,渤海自从国力衰弱,民生凋敝,多少年来没有这般欢庆的景象了,凤梧宫举办了盛大的典礼,一是庆贺神凤侍者三年修行期满,恭迎念风道人还俗回宫,恢复本名李明姬。二是要祝贺渤海王正式加封李明姬为正宫王后,龙凤团圆之喜,三是恭祝世子文寅风被立为当朝太子,入主东阁。举国欢庆,通宵达旦,凤梧城一连三日灯火不息。
蒋万里说道这里,就见文寅风低头不语,一声不吭,青鸾和凤翎二人早已是惊的站立不稳,柳慕海扶着青鸾,秦苍羽架着文凤翎,二人才不至于摔倒在地,秦苍羽手扶文凤翎,见蒋万里言语顺畅,侃侃而谈,前后连贯,并无矛盾,也不由得讶然问道:“如此说来,当今渤海王和蛇王你竟然是那一奶同袍的亲生兄弟不成?”
这时那文寅风抬起头来,冷哼了一声,说道:“一派胡言,孤乃先王和母后所生,渤海人尽皆知,岂能和这海匪凶徒做兄弟?蒋万里,如今孤被你擒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如果你再言语侮辱先王母后,我文寅风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文寅风虽然说得慷慨,但是此时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隐隐觉得蒋万里所说恐怕就是真相了,但是只有姜云飞把头一摆,身子却往后倒退了几步,紧挨到秦苍羽身旁,方才说道:“蛇王,你这话骗别人行,想骗过我姜云飞,那你还差的远呢?论说谎,我姜云飞可是祖宗。要我说啊,你这是早打听出来先王和先王后的名讳,此刻见被我们包围,眼看死物葬身之地了,估计是你害怕死了,就臭不要脸的还想和我们王爷攀上亲戚,以此妄想骗了王爷,好让王爷一时心软,饶了你的狗命,临时抱佛脚,不过这么短时间你竟然能说的如此长篇大论,吐沫四飞,编了这套瞒天大谎出来,也真是难为你了,不过可惜啊,早就让我姜云飞一眼就识破了。”
众人的眼光一下子落在姜云飞身上,蒋万里眼中冒火,狠狠瞪着姜云飞说道:“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这里哪容得你这丑鬼说话,再要胡说八道,我顷刻间就要了你的狗命。”
姜云飞一看蒋万里须眉皆炸,也有点胆怯,因此方才他说话之前,就退到秦苍羽旁边,就是害怕蒋万里突然出手,这时见秦苍羽就在自己身边,因此仗着胆子说道:“蛇王,威胁对我没用,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自然不怕和我对质,你敢吗?”
蒋万里忍无可忍,就想出手一掌毙了姜云飞,不过一是自己方才受了内伤,此刻气息尚未顺畅,如果单单是那秦苍羽柳慕海自己到也不惧,只是现在那鸡王李茯苓究竟是敌是友不明,如果帮着秦苍羽,恐怕自己也难讨得便宜。二来是此刻自己还抓着文寅风,他才是自己的主要的目标,因此蒋万里强压怒火,心想自己又何必和那丑鬼一般见识。
这时李茯苓突然说话了,对着姜云飞说道:“姜云飞小子,我知道你伶牙俐齿,从来就是满嘴谎言,无论是在怀齐村凤宫,还是在若忘川黄泉洞,都是凭着你这张嘴才化险为夷的,连我那多年的姐妹谢芳蓉也心甘情愿为了你不听我言,这才命丧蒙山峡道,这笔账等会我自会和你算的,但是据我所知,蛇王还并未说完,无论真假,至少我还想听下去,不如等他先说完,到时候你再一一驳斥,最后再来看看这究竟是真是假,如何呢?”
这李茯苓身子依旧是半坐半卧在地上,语气也不紧不慢,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就想按照她所说去做,尤其姜云飞听她提到谢芳蓉,不由得心中一痛,面色也黯然下来,说道:“好吧,那就等他说完,我再来拆穿他的谎言。”
蒋万里听了李茯苓这几句话,也是觉得心神不宁,他方才也被秦苍羽一掌打的体内真气四散,因此他边说往事,同时暗运内力,调息经脉,好不容易才将体内四散的真气渐渐归拢,但是李茯苓这一番话,竟然将他刚刚归拢的真气又搅得是七零八落,蒋万里暗暗心惊,心说江湖盛传,这鸡王有控人心神之术,看来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她受伤之下,还能使出这空谷传音之法,又看不出她究竟是何目的,眼下时机未到,不如卖她个面子,一是将这往事说清楚,二来赶紧运功疗伤,以防一会儿有变。因此蒋万里略微定了定神,说道:“那我就卖鸡王个面子,把这文仲山的恶行一一讲来,让你们一会儿虽死无憾!”
第二百二十六章 念恩()
三年期满,李明姬还俗回宫,被渤海王文仲山封为王后,执掌后宫,世子文寅风被封为太子,入主东阁,但是因为太子尚不足三岁,因此和王后李明姬同住后宫,自此渤海龙凤合巢,凤梧城庆贺多日,渐渐才归于平静。
自从王后回宫之后,渤海王夫妇声望如日中天,虽然渤海海疆依然不畅,但是国内人心合聚,渤海王文仲山也一改之前碌碌无为之态,励精图治,王后李明姬精简后宫,将多数宫人遣散回家,让他们全家团聚,同时缩减王室开支,规劝渤海王远离小人,亲近贤明,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国力开始有所恢复,黎民百姓也渐渐能自给自足,虽然不能和往日富足想比,但是至少能吃饱了肚子,有衣棉遮体御寒,家家户户更是称颂渤海王夫妇贤明,奉为明君圣后。
时光似箭,日月如梭,一转眼十年过去,渤海国一片平静祥和,太子文寅风已满十二周岁,按照渤海习俗,王家子弟满十二周岁,就要离开凤梧城,前往鸾栖城学习宫廷礼仪三年,一是鸾栖城秉承魏晋遗风,崇尚礼仪,在渤海三京之中,鸾栖城乃是礼仪之京,二来十二岁在渤海意味成年,就应该能独当一面,离开父母的保护,独立生活,对于王室子弟来说,更是万民楷模,三来也算是安抚振海将军一族,表达渤海王的信任之心,同时也让日后的渤海王和振海将军从小就能熟识,结下总角之交,也是为了将来渤海的安定着想,因此,渤海自古以来,只要是当朝太子,只要满了十二周岁,就要去鸾栖学礼,到后来逐渐变成只要是王后嫡子,无论男女,都要去学礼三年,文仲山年少之时也是如此,无一例外。
眼看临行之日渐进,王后李明姬是恋恋不舍,但是此乃渤海古训,纵然万般不愿,也没有办法。到了临行之日,打点行装,渤海王夫妇亲自将儿子送出南门,王后李明姬险些哭的晕厥,文仲山只能命人先将王后送回凤梧宫,这才命太子护从在前面送客亭外远远等候,又让自己的护卫原地待命,自己和儿子文寅风两匹马并排缓缓而行,到了送客亭,一同下马,步行进了送客亭。
要说起来,这其实也算是一种渤海王室的习俗,叫做念恩送,这子女远行,分别之时,当父母的总要叮咛嘱咐几句,也不免掉几滴眼泪,难舍难分一番,但是毕竟这是送的人是国君王后,走的人是王子公主,哭哭泣泣的模样岂能让这些侍卫在旁观看,多有不雅,因而这时无论护送王子公主的护从,还是送行的王爷王后的护从,都要远离送客亭,而且在渤海,所谓护卫,基本就是掌旗撑伞的礼仪象征,渤海国历代渤海王基本上都顺天安民,颇有威信,也从来没出过什么刺王杀驾的事情,因而一代代传下来,这“念恩送”也就逐渐也变成了一种不成文的规定,只是当今王后李明姬还没到了送客亭,就哭的晕厥,只好先行回宫,这时就只剩下文仲山和文寅风父子二人。
送客亭中,文仲山望着文寅风,看着儿子马上就要远行,一时眼中也有些湿润,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刚想叮嘱文寅风两句,突然就听头顶之上,有个人说话:“大王,一别多年,不知你是否还认得我吗?”紧接着有个人从送客亭的大梁上跳了下来。
文仲山和文寅风都没任何思想准备,突闻其声,都吓了一跳,那文寅风虽说已满十二,在渤海视为成年,毕竟还是个孩子,吓得一转身,躲在父王身后,偷偷伸出脸来朝前看着,文仲山猛一听这声音颇为耳熟,也是抬脸观看,等这个人落地之后,吓得文寅风两只小手赶紧捂住双眼,就连文仲山也是吓了一跳。
就见此人三分不像人,七分好像鬼,浑身上下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就见此人一个肩头高,一个肩头低,骨瘦如柴,佝偻驼背,两只手臂一长一短,左手臂断了半截,只剩下手肘往后的部分挂在肩头,本来的下半截手臂尽失,如今在手肘处只剩下个圆滚滚的肉球,右臂倒算完好,只是手上仅剩下三根半手指,腿脚虽然都在,但是明显也是一条腿长,一条腿短,从亭子上跳下来时,一时站立不稳,往后还退了两步,一看就是个跛子,再往脸上看,这就更惨了,头发所剩无几,稀稀拉拉只有几缕半黄不白的头发紧贴头上,其余地方露着布满伤疤的头皮,脸上也是坑坑洼洼,没一块好地方,两个耳朵一大一小,左眼瞎了,只剩下一个黑洞嵌在脸上,鼻子整个都没了,剩下两个鼻孔长在人中之上,两个嘴唇上下各豁了个口子,露着牙齿,可是就连这牙齿也不齐全,每隔两三个牙齿就是一个黑洞,从脸到脖子到处都是布满伤痕,猛一看就如同阎罗殿的厉鬼一般。
这模样莫说是文寅风一个孩子,就是文仲山猛一看也以为见鬼了,顿时是心惊肉跳,本能说道:“你是谁?到底是人是鬼?”
说罢文仲山就想高喊侍卫,正这时,这人不人鬼不鬼的突然说道:“大王,看来你果然不认识我了,但是你可还记得当年与我八拜结交,要封我一字并肩王的事吗?”
文仲山刚要高喊,嘴巴已经张开,一听这人这番话,浑身上下顿时掉入万丈深渊一般,张大了嘴,木呆呆盯着这人,足有一炷香的功夫,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难道是我那乘风王兄不成?”
那人点了点头,说到:“没想到大王竟然还想了起来,不容易啊,不容易啊,我以为大王早就忘了还有蒋乘风这个人呢?”
文仲山就觉得这头嗡了一声,全身如坠冰窖,浑身冰冷,又如同中了定身咒一般,手脚四肢全都麻木了,想动也动不了,想喊也喊不出来,脑子里往事如走马灯一般,一张张一幅幅画面不停出现在脑海之中。
正在这时,太子文寅风实在吓得受不了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这一声哭,就好像解咒的咒语一般,文仲山顿时清醒过来,而同时就见眼前的蒋乘风独眼中射出无比惊诧的目光,跛着脚上前两步,目不转睛的盯着文寅风的脸,身体渐渐抖做一团,颤颤巍巍伸出右手,看样子是想去摸一下文寅风的脸庞,吓得文寅风哭着躲在文仲山身后,瑟瑟发抖。
蒋乘风一见文寅风吓成这样,不由自主退了两步,说道:“孩子,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也不是鬼,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我是,我是你父王多年以前的朋友,你不用过来,就把头伸出来,让我远远看一眼,真的,就只看一眼。真像,真是太像了。”
此时文寅风早已经吓破了胆,尽管蒋乘风声音微微颤抖,语气也尽可能温柔,但是文寅风说什么也不出来,此刻文仲山蹲下身子,将文寅风抱在怀中,亲了亲文寅风的小脸,柔声说道:“王儿,他真的不是坏人,更不是鬼,他的确是父王以前的朋友,你忘了你小时候,他还抱过你呢。”
文寅风双手还是紧紧捂着眼,不过他毕竟年纪还小,此刻被文仲山抱着,就觉得好像有了父王就有了靠山一般,也不像方才那般害怕了,惊惧之心渐去,好奇之心上来,也偷偷睁开双眼,从指头缝往外偷偷看着,一看那人一只独眼泪汪汪的,心想看来这个鬼除了长的可怕以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定多就是个爱哭鬼,虽然心中还是有些胆怯,但是两只手却也放了下来,一转身,双手紧紧抱着文仲山的脖子,在文仲山怀中,侧着脸也忍不住好奇看着蒋乘风。
蒋乘风仅剩下的那只眼睛此刻一片昏花,好半天才想起来用右手抹去眼中泪水,望着文仲山怀中的文寅风,一看这文寅风眼睛鼻子跟妻子李明姬一般无二,而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