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这人却不是什么怪病,不过陈年固疾,不是三两天能治好的,便开了些药让他慢慢调养,有空之时亦去扎上几针舒血活脉。会救此人也是机缘巧合。途经一医馆,见两人苦苦相求于那大夫,甚至下跪磕头。好奇心偶发作,便问了几句。原是家贫无药延医医其父。不由想到家中爹地,我这么一趟时光之旅,他不知要增多少白发,不知会有多及多愁多伤心。若是现代那具躯体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一时之间,悲从中来,便施了一回援手,遗下药方银两与他,至于原要的承诺么……本是为捉弄人而立,只为爱看那些人实现它时的众生百态,或羞或恼或无奈,都让我看的开心。这家人已让我觉着快乐,承诺便不再需要。说与他二人,换来一片宠溺目光,害我浑身不自在。真是的,翔还比我小两岁呢!虽然个头是他比较高,但年龄搁在那呀!居然敢用这种目光看我!大是愤愤不平,却换来一脸口水,恶~~~~~
回到客栈,冰情尚未回来。这两天冰情颇有些怪怪,常一出门就是半天,许久回来却又无故一人发呆,脸上还生动活泼一台戏,一忽儿喜,一忽儿羞,一忽儿恼,一忽儿嗔,看得我目不交睫直呼过瘾、翔满脸黑线。很霸道扳正我面孔的朝向,某人酸溜溜问是不是冰情的脸比较好看让我迷成那样连眼都舍不得眨。很老实点点头,告诉他,虽然他是难得一见帅哥一名,但冰情更是绝世佳人一位。比起欣赏一板脸帅哥,我觉着冰情美人儿更有看头。然后某人就小动作不断,扰我看美人。
嘟嘴,嗔怨看他,其人立刻大脑短路,只会傻兮兮盯我不放,一看数秒,浑不见原来的潇洒不群。这样的翔,也可爱的不得了呢。这般一说,他脸上便开始出现红晕,经久不散,漂亮得让我惊艳。
将翔支去寻人,我独坐于雅间悠闲品茶。
临窗远眺,夏日的山水自有一番激越的风情。塘边绿柳伴垂杨,塘中莲叶何田田。莲开正盛,洁白粉红,撑一身傲骨,凌然相绽,惟风过时,微微探首,如歌如舞,添无尽妩媚。绿堤绿水绿叶,衬得那花叶益发清美。
还是不戴纱帽舒服。隔上一层纱幕看人,无妨;隔上一层纱幕观景,却是大煞风景。自然之美,在其天然。人为相加,倒显做作。
目光无意识游移,却于人丛中恍见一旧识面孔。急急探身窗外,人已无踪。正疑心自己是不是提前老龄化,居然出现幻觉之时,小二热情的吆喝传来:“客官,您几位是住店还是打尖?”“打尖。找一间靠窗的雅间给我们。”熟悉的声音。
拉开门冲出去,定定看那人。本来有些嘈杂的客栈忽静了下来,还可以听到奇怪的咽口水的声音。无意探究究竟,我只看着那人。冲他做个熟悉的皱鼻动作,绽开笑靥:“寰星,三年不见,可还记得我?”
笑吟吟看他由疑惑而至犹疑而至恍然大悟最终一脸狂喜。“云儿,是你?!”
抿唇但笑不语。
他扑过来攥紧我肩,细细看我,却是连眼也不肯眨。冲与他同来,目前尚处于呆楞状态的几人挥挥手,“人我借用,待会儿还你们。”拉起寰星就走。真可怜见,怕是从没见过寰星如此失态吧?看他们吓的。
落座,奉茶,宾主相谈欢——不,应是相看欢。寰星只直勾勾看我,似乎是怕一眨眼我又不见。问他三言只得两语答。索性由他看去。将心比心,若冰情如我这般原以为是天人永隔,却忽然活蹦乱跳出现在眼前的话,我亦会如此作为。只怕若真有那么一刻,我会比寰星更夸张一些。
〖自〗
火车轰隆隆撞门而入,面色极度不豫瞪向寰星。
翔快步走至我身后,亲昵在耳边唧咕:“要不要去找冰情?有好戏可看喔!”
眨巴眨巴眼,也悄声:“下次罢。今天难得遇上寰星,想和他聊聊。”
翔顿时满脸黑线。一语不发,坐于我身畔,和寰星两人有表演起昔日旧戏码,眼刀漫天飞。
很是无奈,揉揉太阳|穴。忽想起一事,揪过翔来问道:“我记得好像很久以前就让你通知寰星我没事,怎么寰星到今天才知道?”
某人嘿嘿笑,一脸的无赖:“我忘了!”干净利落,居然半点反省也无!瞪圆眼,正要发飙,八脚章鱼却粘了过来,“谁让你走的那么奇奇怪怪,包裹小猴都丢地上,我们还以为你是遭人掳去,忙的昏天黑地寻你行踪,哪里还有这等闲空想这个事?”一脸控诉。
呃,这个,那种走法虽不是我所想要,但……知情不报隐瞒事实好象我都做全了耶……有点点心虚,目光乱飞。寰星真是好人一个,赶紧来替我解围:“算了,既已过去,就不用再深究了,只要你没事就好。”大大一个笑容奉上作谢礼。身畔人冷哼起来,屋内气压顿低。
这两人,真是不明白。明明无论哪一个与我在一起俱是妙语如珠,怎的两人一碰面,就双双成了哑口葫芦来着?害我只好不停说说说——好累啊!!!煞是哀怨地瞅着这两人。瞅到我眼都酸了,翔才开金口:“你怎么到这里来?”咦?满心感动正想大大亲他一口的我差点掉了下巴——有这样招待客人的么?
“有些事情要办而已——谁知这么幸运就遇见云儿了呢?”
“喔?事情办完了?该回暗堡了吧!”
“不急不急,堡中无甚事,回去也是闲着。”
啊呀!我都忘了!忙坐正问寰星:“我原是向他们借你片刻,都这么久了,他们不会等急了吧?”
寰星微笑:“别担心,只是吃顿饭而已,他们会先开动的,我回不回去都那样。”翔也笑:“让人久等总是不好,况且云云也只是借你‘一会儿’,总不能让云云言而无信吧!”“这等小事,还谈不上言而无信。对了,云儿,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随我来的人?今后若是有什么麻烦,大可以寻他们相助。这样你行走江湖,我也安心一些。”认不认识那些人于我是无所谓,重要的是制止这两只斗鸡。相信人多的话,他们当会收敛一些。
20
所以我现在面对着一群……很有趣的人。真的很有趣,如按了暂停键般,一切的动作声音止于我抬头的瞬间。翔的脸又黑了——他本就不愿我来,却偏被我生拉活拽硬拖过来;寰星也微有不豫,重重咳了一声。然后……一切恢复正常……呃……大概……正常……只要忽略那双双闪闪发亮的眼的话……
“这是段飞、高锋、赵岚、康立云、李杜泉、何鸣,这是云儿……”“云风卿!”翔忽插言,揽我入怀。“在下曲翔宇。”微微挣了挣,有些讶异地瞟了翔一眼——他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放肆的,今天是怎么了?
“幸会幸会”对方纷纷拱手为礼。未及回礼,忽闻人惊呼:“你……你……你叫云风卿?迷影奇医云风卿?!”
望去,是李杜泉。有必要这么吃惊么?很是不解看这些人。
“呵呵,真是幸运呀,居然得见神秘奇医的真面目。”
“难怪云公子要一领纱帽蔽真容了。这等样貌!啧……”
很稀奇么?我怎么不觉得?“这个,声明一下,我戴纱帽只是为配合一人。他的容貌,那才叫美呢……”
“天哪!连声音都宛若天籁,上天真是够偏心!我要抗议!!!”那何鸣一脸的怨天道之不公状,引得我“噗嗤”一声笑开了,又傻了几只呆头鹅。
唤来小二添置三套碗筷。翔与寰星又点了几个我爱吃的菜。眉开眼笑啃着他们夹来的菜。嘻~~~~~以往翔老抱怨我挑食,什么都强要喂我。今天居然也不管我了呢,好幸福哦~~~
吃不得三两口,很快便笑不出来了——这两人是不是打算撑死我啊?居然自己不吃专来给我夹菜——他们是在喂小猫小狗还是在养猪啊?还没等我解决一层,刷刷刷,碗中物片刻即成几何倍数增长。
苦着脸看越堆越高已在冒尖的碗,忍不住叹气:人家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则要,自己动手,不被撑死。罢了罢了,不就是重复昔日的练习么?
筷子翻飞。我夹我夹我夹夹夹!
恩~~~~很满意地看着桌上光洁溜溜的盘,长长吁了一口气。
一抬头,对上六双饱含兴味、笑意盎然的眼。
有些呆滞地扫扫被我洗劫一空的盘、他们面前空空如也的碗,以及……面前三个堆得冒尖的碗……
呻吟一声,满脸通红,几欲将脸埋入碗中。我……我……我不要活了!居然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情!都怪这两个坏蛋!恨恨一眼扫去,那两人……居然吃的一脸幸福满足?!脚……好痒好痒!
“不许再跟着我!”眨眨眼,蠢蠢欲动的脚停于半空。这个,好像是冰情美人儿的声音喔。可,怎的那般火爆?简直一火山美人儿嘛!再眨眨眼竖竖耳,却寂然无声。拉门探首,咦咦咦,我们家冰美人居然会热情如火与人大庭广众之下拥吻?呃,不,是被吻——啊,是被强吻——看他手舞足蹈拼命挣扎就知道。恩……我是不是该出场教训教训那登徒子,告诉他有些事情应该关起门来慢慢做,不该随便乱表演?可……冰情美人儿的剑就握在手中,没出鞘耶!呵呵,看来个中另有缘由噢!呃?冰情居然不挣扎了耶!还反搂住对方?!哇哇哇,好……好……好羞羞哦!赶紧双手捂眼。……可……也好养眼呢……想看……看一眼……就看一眼……就只看一眼!偷偷张开五指,自指缝往外窥——好美呢!怔怔看着,有些痴了。
“口水快流出来啦!回魂喽~~~~”“喔”应了一声,举手拂拂嘴角。咦?干干的,什么都没有呀!哪个家伙说我流口水来着?凶霸霸回头,对上八张笑得……很欠扁的脸。张张嘴。“滚开!”咦?我还没说话呀?“啪——”哇,好响的拍蚊子声!顾不得理睬这些家伙,赶紧冲出门去。
呃?现在演的又是哪一出?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还是怒斥陈世美?啊啊啊……看我都想了些什么……不过……满诡异的……由热情似火而至剑拔弩张这种转变……也未免太快了把?啊呀呀,我家冰情美人儿居然泪盈于睫由冰美人一变而至泪娃娃?这个……是我认识的那个倔强好胜,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冰情么?眯了眯眼,看向那让冰情如此失态的男人。恩……虽然左脸一红红猫爪印有点滑稽,脸上也满是焦虑,但那分肃杀之气还是隐隐而存在,是个不凡人物,也不知冰情是怎样惹来的。
举步正待上前,忽被寰星拖住,“别去!那是东朝镇国大将军。”我管他镇国镇家镇天下!敢把我家冰情惹哭,就要有镇国变成真猪头的觉悟!
使劲挣扎,却招来了翔,一左一右拽紧我,再不肯放手。只在我耳边一搭一唱说相声。“传说镇国大将军聂少鸿早有倾慕之人,只是佳人一直音迹杳杳。这位将军倒是痴情,居然一直未婚娶。看来,这传闻不假。”“传闻顾冰情曾受师命,助阵军中,击抗外侮。”“当年好像镇守边关的一直都是这个聂少鸿。”……
心中冷笑,冰情一向不是会无理取闹之人,即让他这般伤心,则那人必有不可恕之理由。冰情无父无母,唯一的亲人——师尊亦于年前仙去。他有了委屈亦是无人可哭可诉。若不能为他讨回公道,我可无颜再自称其友。
微笑,浅嗔,“放手啦!拉拉扯扯很难看的不知道么?尤其还是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稍一用力,挣开二人。静立片刻,径朝冰情走去。
轻拭去冰情脸上溃堤之水,微一侧首,那聂少鸿一脸的嫉恨。微笑,握住冰情的手,不意外瞟见某人心浮气燥。笑得益发灿烂。哼,这还只是个开头呢!
笑颜粲粲中,某人轰然倒地。拍拍手,再盈盈一招,一脸无奈的苦力还是乖乖前来报到。笑眯眯冲赶来的聂家下属摆摆手,“人我借用两天。等我家冰情气消了,自会放他回去。”招呼已打过,扯着冰情径自回房,顺便让他们将聂少鸿捎上。
迅速回房中取得些东西,赶至冰情房中。不意外见那人已好好躺在冰情床上。嘻嘻一笑,拖一小桌置于床头,再将小包裹展于其上。很多瓶药。先抓来一瓶,迅速灌入聂少鸿口中。回头似笑非笑冲微露担忧之色的冰情道:“放心罢,只是让他手脚无力浑身瘫软的麻药而已,三天后药性自会消除的。不必担忧不必担忧。”心下却有些难受,都这般伤心了,冰情还是不自觉的为那人担忧,这人,真真不可恕!
美人面上一冷,“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若真如此我倒还放心些,怕就怕这人是死鸭子嘴硬。很是戏谑地看他。某人的冰块脸挂不住了,左右一张望,忙转话题,“这些是什么呀?”“放心啦,都不是什么剧毒之物——你知道的,我从来不配那物,为这家伙破例,想都别想!况且,想让人长记性,毒药可不是好方法哟。”
两手各抓一瓶。晃晃左手,“这个呀,可以刺激人痛觉神经,让人充分领受伤筋错骨之痛又不会有肉体上的实质损害。”
再晃晃右手,“这个呀,服下后就如同点了麻|穴,却比那个厉害十倍,会一直浑身发麻,像有无数蚂蚁在脚、手上乱爬乱啃兴风作浪。”
再换一瓶,“这是专门对付不吃药之人的‘苦尽甘来’。呵呵,满嘴恶苦呆上一整天,第二天无论什么药他都会乖乖服下。”
“这个,只要滴几滴在他口中,他就会稀哩哗啦哭上半天,还兼咳嗽打喷嚏流鼻涕。”
“这瓶呢,把药汁滴到哪,哪的肌肉就会膨膨起舞,拿手捂也不能止。”很是好笑地看着屋中诸人张口结舌的模样。
“啊呀!忘拿笔了!谁去取一支与我?记得要干净的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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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笔于手,小心打开手中瓶。沾一点,探头打量聂少鸿半晌:左脸一红红巴掌印,五指俱全。唔……那就这样!手腕疾抖,大笔连挥。
满意颔首,抽身退下。那几人急急观看,却是一脸失望——什么都没有,仅只透明水痕几道。扁扁嘴,这些人,不知道好戏是要留着慢慢欣赏的么?邪邪一笑,拍拍手:“走啦走啦!效果如何明日方知,别在这打扰我家冰情啦。”将一帮子人赶出门去,再扳着门探入半个身子,“那些药你尽管用尽管用不用和我客气——药效如何虽未得到临床验证,不过——想来是不会有大差错的——记得将实验结果一一告知噢,也方便我改进哩——绿色那瓶能让他立刻清醒——要觉着他吵就点他哑|穴——若心有不忍,告知一声,解药立时送到!”咯咯笑着离去,再不停留片刻。
将余人赶入厢房,一凳把门,摆个POSE,开始三堂会审。
翔笑着摆摆手:“我已让人去查了,待会就有回禀。”给他个大大笑脸以作嘉奖。〖自〗
寰星忽道:“你打算如何处置此事?”沉吟片刻,“这得视情节轻重而定。我只能提供药品。用什么、怎么用是冰情的事,我顶多给他当当军师——毕竟当事人非我,插手太多总是不好——不过,若聂少鸿负冰情太多,我可不会袖手旁观!冰情不忍心,可不代表我狠不下心来!断断不会让他好过的!”赵岚忽道:“你的那些药这么一用呀,聂少鸿可要恨死你啦!”狡黠一笑:“非也非也,依冰情的性子,只怕今日便要离去,让那聂少鸿寻也寻不到找也找不着。我这么一闹,冰情便只好留下。那人只要不笨,定会把握此良机好好解释一番。若想通内中关节,他谢我都还来不及呢!现在就要看他们闹翻的原因了。哼哼!若是那聂少鸿敢对我家冰情不起,我可定会要他好看!”
细细听着回报,我不住冷笑。好你个聂少鸿!有了我家冰情居然还敢给我搭三捻四!不但相亲还把人家尚书小姐留住家中?!很好!很好!我的许多新药正愁找不到试验品呢!
冷冷笑着,报出一串的药名。待他们将药买回,我关于房中捣鼓一晚,谁也不放进。聂少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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