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才能让他对自己死心后离开呢
睿棋冷冷的望着镜中的自己比一月前更形苍白的脸上嵌着一对黑黝黝深不见底的眸子,殷红的嘴唇因为恋人的滋润而微肿着,纤细的身体上穿着以前的自己做梦也不敢想的天价晚服优美精致的剪裁烘托出一个远比自己想象中美丽的自己……
眼前骤然浮现另一个身影玫瑰色的柔软肌肤上加州晴空般蔚蓝的双眸,金色的秀发卷成一绺绺垂在耳畔那是一个乍看柔弱却出乎意料活泼的女子被所有人看作我爱人的未来妻室的女人……
用手撑着镜面,睿棋深深看入镜中男孩的眼底,那里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存在着那种叫做绝望的表情……
轻轻拉开柜子最后一个抽屉,那里放着自己瞒着塞缪偷偷到诊所里配来的止痛片。
可是我原来
想着走进诊所的自己心头还存着一丝模糊的希望,希望整个故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荒谬的错误可是当医生叹息着再次肯定那个结局时,自己却好像比初听到此事时更绝望更失落是因为有了牵挂吧?
好想大哭一场啊似乎想抹去镜中男孩眼底那深深的伤痛,睿棋抖颤着伸出手……
“小棋,好了吗?走啦!”塞缪敲着门呼唤着。
“啊,好了,这就来!”飞快旋开瓶盖倒出一把药片,略一犹豫的睿棋胡乱找了杯水和着吞下,又匆匆放好药品打开了门
“嗨!”
今天的塞缪帅极了,身上墨蓝的晚服和睿棋是同一系列的款式喜欢在小地方体现恋爱感情的他特地找了纽约最著名的时装师缝制了这两款礼服,那色泽衬得他双眸越显晶莹,在华丽的灯光下闪耀着令人为之呼吸一窒的光彩……
随在这样的塞缪一起迈入布置得美伦美奂的洛氏饭店露西亚生日会的会场所在地时,睿棋顿时感到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两人的身上……
第十二章
穿着美丽的迪奥纱裙的金发小公主露西亚迎上来她今夜薄施梳妆,粉色小面孔有令人不敢逼视的艳光睿棋有光耀双目的感觉,不由偷偷把头别了过去。
“表哥,小棋,你们来了!”露西亚显得很高兴。
她优雅的将手插入塞缪的臂弯,挽着他走向会场的中央。
走过之处人们纷纷转头望向两人,气势像煞古代宫廷舞会中王子公主的出场。
睿棋有点尴尬的走在两人身后,他不习惯别人纷纷投来的目光,但实在不知道此时他应该怎样做才比较合适。
终于,露西亚停下脚步,优雅的转身,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小棋,我也帮你找了个舞伴呢——”
“啊——”睿棋讶异的张大了眼睛。
“伊丽萨,快过来,给你介绍你的舞伴。”
一个中等身材的洋女带着甜美的笑容走了过来,一眼看到站在露西亚身边的睿棋,她眼中不由掠过一丝明显的喜意。
“你好,我是薇雅的妹妹伊丽萨,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睿棋有点不知所措,偷偷望向塞缪,见他也正望着自己,眼里是无可奈何的表情。
苦笑了一下,睿棋只好随着伊丽萨立到一边,努力用半生不熟的英语和她攀谈起来。
眼神却不时悄悄瞄向塞缪那边他也正和露西亚交谈着,两人都是满脸的笑意,显得很是高兴。
耳畔闻得音乐声缓缓响起,塞缪绅士的向露西亚伸出了手,两人滑下舞池,优美的旋转起来。
半曲已过,其余的宾客们也纷纷步入舞池,一时宛如众蝶翻飞,煞是好看。
“我们也跳舞吧?”伊丽萨含情脉脉的望向睿棋,眼神中是满盈的爱慕。
“呃……”睿棋却尴尬的脸也红了,“真是很对不起,我忘了告诉露西亚,其实……其实我不会跳舞……”
把乞求谅解的目光投向伊丽萨,不出所料的看到了她失望的表情。
但随即她又鼓舞睿棋,“不要紧不要紧,你不会跳那我们就在这里讲讲话好了。”
睿棋忙又道歉,“真对不起,让你扫兴了你尽管和别人跳,不用理我没关系。”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很想跳。”与话意相反的,伊丽萨眼底有明显的遗憾,让睿棋觉得更是愧疚。
恰在此时,一个看上去甚是文雅的青年走了过来,“小姐,请你跳支舞好吗?”
伊丽萨正在犹豫,睿棋忙笑着鼓励她:“快去吧,也让我看看你的舞姿。”
伊丽萨随着那青年步下舞池,睿棋在一边微笑的看了一会,目光又不自主的寻找起塞缪来。
只见他正被一群穿的花枝招展的富家千金们围绕着,不知在说着什么,不时仰起头大笑着,一种意气风发的意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一直知道塞缪很受欢迎,可是亲眼目睹时睿棋还是有闷闷的不快之感。
沉默的在舞会一边立了一会,睿棋觉得头开始有点晕起来。
可能是一下子吃太多药了他颦着眉想道。
还是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吧
又望了一眼塞缪,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正一脸崇拜的对他说着什么,而塞缪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
转开了目光,睿棋尽力不引人注意的移向出口的地方。
独自步入花园,睿棋偷偷叹了一口气。
洛氏是有相当历史的古堡式建筑,所附带的花园也是仿十八世纪的园林布局,显得古朴而有魅力。
睿棋却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只觉得自己的头痛的要命,连带着连脚步也虚浮起来。
看来真是服药过量了,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吧。
勉力踱到不远处的紫藤架下,睿棋已经是头痛欲裂,难以支持了。
强撑着在长廊下的石条凳坐下,睿棋靠向身后的石柱,闭上了眼睛。
头真的好痛。
身体上的不适连带着使他的心情几乎坠入了谷底,颤抖着将双手扶在胸前,似乎这样可以稍微减轻一点病痛。
迷迷糊糊中,睿棋努力和头痛抗争着,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疼痛并没有减轻的症状,反而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用手支撑着身后的石柱想要立起身来,可是人却摇摇晃晃的站不稳,他只好又坐下身来。
朦胧间,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实在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现在的状况,睿棋尽力将身体往树丛阴影下缩了缩。
“露西亚今天真是漂亮极了——”优雅而略带威严的英语发音,那是康夫人的声音。
“是啊,全场女孩子就属她最漂亮了也难怪她会被称作洛氏珍珠呢!”略微生涩的英语以恭敬的语气说出,听上去却有说不出的熟悉。
“肖利没结婚前,最疼就是这个侄女了还有我家塞缪,更是从小就喜欢和露西亚粘在一起——”
“是啊是啊,今天两个人站在一起,那可真是真是珠联璧合啊!”也许想不到适当的形容词,“珠联璧合“这个形容词居然是用中文说的。
睿棋顿时一惊,和康夫人在一起的竟然是自从上次相认以来还未见过面的母亲……
绝对不能让她们看到现在的我睿棋向暗处瑟缩了些,感觉头疼的更厉害了。
“呵呵呵……”听了这句中文,康夫人笑了起来,“梁夫人你显然还没习惯说英语啊!”
“啊,真对不起,一急之下就说起中文来了……”有点腼腆的语气,睿棋不由为母亲的卑微态度觉得有点生气起来。
“这次舞会算是给大家一个心理准备吧,我和史瑞夫也觉得该给塞缪和露西亚一个名分了说不定接下来就是他俩的订婚舞会了吧。”肯定的语气显示了康夫人长期发号施令所养成的习惯。
梁思怡显然在与这样的康夫人相处时感到有点紧张,语气里也是一味的附和:“嗯,应该的应该的,塞缪少爷和我家露西亚在一起也算是众望所归了吧。”
“不是我夸自己的儿子,“康夫人的语气里有着自傲,“塞缪真是个非常出色的青年,我已经决定在下次董事会时提名他为下一任总裁大部分董事也在私下表示过同意了,尤其我又说了可能会和洛氏联姻的事情后。”
“是嘛?那真是太好了。”说是太好了,梁夫人的语气却显得有些虚软无力,让人觉得她只是在一味附和康夫人的说法。
下一次董事会啊
象是一把重锤击中胸口,睿棋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得一缩。
虽然明明是自己给这段感情定的期限,可是当这个期限终于要到来时,胸中的哀伤却仍然难以减轻半分
这个曲折离奇,蜿蜒反复的奇异爱情故事,就要到结束的时候了……
从一开始就书写好的结局,谁能将之扭转?
紧咬着唇,睿棋将头俯在膝上,感觉自己的双眸不受控制的湿润起来,扶在膝上的双手也忍不住的索索发抖。
塞缪偷偷在心底喊着恋人的名字,混合着甜蜜与痛楚的感觉深深侵入心脾,让睿棋的心脏紧紧的缩成了一团。
用力的抱住头,那里犹如撕裂般的痛楚仍在持续着睿棋几乎可以听到病灶生长的声音,逼近的死神张开了他黑沉的翅膀,将一切盼望继续生存的人无情笼罩……
塞缪……再也忍不住的泪水开始从脸颊滚洛,睿棋只是将头深埋着,仍由那滚烫的泪珠一滴滴染湿了他的长裤。
脚步声越行越远,终于轻不可闻康夫人和母亲已经回去了。
一个人孤独的蜷缩在这黑沉沉死一般寂静的花园一角,隐隐的灯光和音乐从远处的华丽城堡中透出来。
那是属于别人的幸福。
而自己只是一个没有归属、无处可去的流浪者,今生注定徘徊于欢乐之外,只能独自滑向那黑漆漆孤苦凄凉的最后长路……
为什么是我
从心底嘶喊着,双手紧紧握成一团睿棋无力的挣扎在悲惨的宿命中,可是却无法挣脱那只叫做命运的巨掌。
从剧烈的头痛中得来一点清醒,睿棋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被泪水洗过的美丽双眸却隐隐透出坚定的光芒:
既然自己的幸福早已是奢望,那么请允许我乞求爱人的幸福!
努力让自己冷静,可是澎湃的感情潮水却一浪一浪涌上来,睿棋心头千般声音里有一个声音在强烈的诉求着:
让他幸福!让他幸福!!让他幸福!!!
痴痴的笑意掠过那张几乎是惨白色的面孔,睿棋偷偷在心底下了决定忽然,那对不可知命运的恐惧仿佛被这种坚强滤去了。
因为爱你,所以我要坚强因为爱你,所以要你幸福。
挣扎在自己的思绪中,睿棋没有察觉一个高大的人影笼罩住了自己,在他身上投下一层更暗的阴影。
一个低沉清朗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了?亲爱的小棋。”语气有几分调侃,又仿佛是一种揶揄。
茫茫然抬起头,失焦的双目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隐约有几分熟悉的轮廓……
看到睿棋散乱游移的双眸,那张脸上罩上了一点正经的神采:“怎么了?生病了吗?”却并不关切,反而有一种冷冷的意味。
是谁?散乱的意识难以帮助他对准焦距,睿棋只觉得眼前的人影叠成一个个模糊的光影摇晃着……
好难受……
睿棋挣扎着想开口,却惊觉自己的舌头不听控制的打着转
“你你——”没有等他组织起一句完整的话,身体却软软的伏了下来,就倒在了那个男人穿着铮亮皮鞋的脚边……
“啊喝醉了吗?”男人伸手扯起瘫软在地的睿棋,探手触了触鼻息:那是滚烫而紊乱的呼吸,却并非醉汉那种带有酒气的粗重鼻息。
塞缪,看来你没照顾好你的小公主啊居然让他生病了。
那就让我来照顾他好了
把瘦弱的睿棋搭上自己的臂膀,一丝微弱不可察觉的笑意掠过男人的唇角,浅浅的月光洒在他轮廓优美高雅的面庞上史瑞夫·洛可希德……
……
远远的,仿佛有谁在呼唤……呼唤我的名字……是谁?
不是早就没有人在乎我了吗?
“小棋,小棋——”
遥远而空洞……听不明白的声音
模模糊糊蓝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英俊的令人嫉妒的塞缪
可是为什么他穿着这么华丽的礼服,身边还站着穿着婚纱美得不像人类的少女
还有……还有妈妈……妈妈为什么牵着那个女孩的手?
还笑盈盈的夸他们是天生一对
塞缪……塞缪他是我的恋人啊!
淡淡的光中,三个人的身影渐渐消逝了……
剩下的,只有黑暗……无尽的黑暗
还有剧烈的头痛和受创的心灵在呼喊、在颤抖
头好痛啊
不要走不要走
……
俯身察看激烈的扑闪着双睫的睿棋,史瑞夫深深望入那一双储满激烈情绪却有说不出惘然的双眸
“醒了吗?”
从昏睡中醒来的睿棋,第一眼看到的是令他哑然的面孔:“你怎么是你?”
“你以为是谁?”有别于第一次见面的温和,史瑞夫的态度显得比较尖利,“你忘了吗?你在我面前晕倒了。”
“是吗?”虽然头还有点晕,睿棋还是强撑着想起身,“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放心吧!你没有昏迷几天几夜现在只是舞会的第二天而已。”
走上几步,他弯下腰,将那双清冽的栗色眸子对上了睿棋的双眼,语气里有说不出的神秘:“你告诉过塞缪吗?”
被他问得心脏猛地一紧,睿棋循向那双眼睛深处,那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莫测之色。
轻轻咬了咬下唇,他避开那双探寻的眸:“告诉他什么?”
“你的病呀!”史瑞夫露出了玩味的神色,仿佛在注视一只逐步踏入陷阱的小鹿,“看你一直不醒,我叫了医生来帮你检查,他在你口袋里找到了这个——”从旁边的几上拿起一个小小的蓝色瓶子,睿棋立刻认出那是上次去诊所时医生嘱咐自己随身携带的急救药品属于癌症病人专用的止痛品。
接过那个瓶子,睿棋将之默默在袋中收好,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立在史瑞夫面前,他仰起头,让自己直视对方的眼睛,道:“他没有必要知道,我也没打算告诉他。”
“是吗?”史瑞夫的语气里满是讥诮,“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公平吗?让他在你这样一个没有明天的人身上放下感情。”
这才是真正致命的一击睿棋的瞳间猛地一缩,“你怎么会知道?”踉跄的退后一步,他注视着史瑞夫等待他的回答。
史瑞夫似乎不愿被长时间的注视,他闲闲走到装饰柜旁,伸出手把玩陈列的水晶摆设,“塞缪的事情还真没有我不知道的——”回转身,对上那一脸沉重之色的少年,冷冷的一笑:“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去中国,你以为他真的会为了逃婚去那么远的地方吗?”
语气一转,他抛下了真正令睿棋堕入冰冷深渊的话语:“他是因为对我难以忘情,又不想面对答应娶露西亚为妻的誓言,才会选择逃到看不见这一切的地方去。”
步向睿棋,残酷的话语从他口中像冰冷的水潮一样涌向睿棋:“你真的很自私,根本就没有想过他如果和你在一起,他会失去多少别人做梦也得不到的东西?”
“真不敢想,如果塞缪为了你放弃与洛氏联姻的机会,丧失了成为康氏掌门人的机会,结果却发现他换来的只是一个活不了几天的小玩艺,他会有多后悔、多失望?”
被史瑞夫迫的步步后退,睿棋的背抵到了墙角,他拼命的摇着头:“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要他放弃这些没有!”为自己辩解着,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变得很脆弱的泪腺,泪珠宛如断了线的珍珠滴滴垂落下来。
仿佛感觉到睿棋内心的某扇通往暗处的门已经被自己开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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