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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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123-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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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茶!不知这茶名为何?」 

  「有茶无名。」淡然一笑。 

  「不知……魏兄哪得来的?」 

  「天赐。」魏紫朝上指了指,补充道:「这是我捡拾园中残花落叶,混杂而成,一梗一叶,皆为大地 



所赐,亦是『无主』。」 

  怔愣了下,李士衡即会意过来,遂伏桌朗声大笑,口里频喊:「妙哉、妙哉!」 

  岂知那木桌一时支持不住,他又不曾留心提防,「碰」的一声巨响,落了个空,人就这样硬生生扑倒 



地面,胸口直直碰撞,猛遭重击,疼得他龇心裂肺,痛不堪言。 

  唉呀!这下倒真是乐极生悲了。 

  魏紫见状,赶忙上前搀扶挣扎爬起的李士衡,不想一双细长纤白的藕臂竟能扶起一大个人,带笑的面 



容霎时敛了下来,换上一脸担忧。 

  「怎不仔细留心些,摔疼了没有?」话里有着责骂,但不减的是,深切的关心。 

  这番关切的实心话听入李士衡的耳里,身体的疼似乎也消了大半。 

  小心异异地移个位置,接过他递来的茶水小啜一口,扑鼻的清香,不意让他忘却了疼痛。 

  「真谢你了,我还想,才正正经经的和你话长,就出了这么大的糗,怕你心里笑话我呢!」 

  「什么笑话?原来你心里想的我竟是这样的一个人?」 

  「不是不是,魏兄你千万则误会,我原是想,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就连说个话、喝个水都能成 



这副模样,难得碰上像你这样的知心人,只怕仅说上了几句话,你日后便不肯理睬我了。」 

  「怎么说?」眉头紧皱,这下,倒换成魏紫不解他语里的意思了。 

  「说实在的,除了四书五经有法外,其它的,我倒真都没能。」垂下眉睫,他轻叹一声,微微苦笑道 



:「这世道,我见多了,像我这样的无用之人,是个麻烦。」 

  「像李兄这样有什么不好?要我说,总比那些花面逢迎、假仁假意的要强,你又苦妄自菲薄?」数百 



年来,他阅人无数,尤其是常来到此居处的过路学子,不是心比天高、刚复自用,就是嘴里花巧之人,人 



心百态,他见过的可不比他少。 

  闻言一听,心底确是舒坦几分。奇异的是。什么话自他口中说来,如一道暖流,总能抚平心里的荆刺 



。 

  明明,他俩才初相识啊!而他吐出的宽慰,竟比从自个儿肺腑掏出的还肯切。 

  思及此,李士衡越发感慨,心想自己是何等有幸,穷途潦倒之际,还能碰上这样一个体己人,要是女 



子,必是位知心的解语花。 

  小觑那张如花儿般娇艳的脸蛋儿,有那么一瞬,他几乎动心了。 

  「李兄怎么净瞅着我瞧?」以为是沾上了东西,魏紫拿手摸摸自个儿的脸庞,含笑正经的问道。 

  「啊——」猛然回神,李士衡是又羞又愧,一番心底话怎好拿出来说,只有拣些没紧要的,有些不知 



所云地道:「我、我是瞧你发上沾了几片瓣儿,像簪了朵花似的,倒也好看。只魏兄是为男子,我却说这 



样的话,一般人听了,肯定以为我将个男儿郎认作女娇娥,非生顿气不可——我口浑嘴拙,一些话没细想 



也就出口了,望魏兄多多海涵……」说到后,他已是满脸飞红,话声越显细微。 

  「我明白,李兄不是个会说漂亮话的人,吐出的话,必是实心的。」魏紫自然知晓话有隐瞒,可无伤 



大雅,也知那意思真要道出口,除是登徒浪子,像他这般尚富羞耻之人,是太过为难了。故他亦不以为意 



,仍拿手替他斟满杯尽的茶。 

  热烟袅袅,芳香四溢,处在殷勤的招呼相待,反倒是李士衡心有不安。 

  讪讪地,他沉吟了下,伸手接过,眼神飘乎不定,有些心虚。 

  其实,真正的话,更难以启口。他咬咬牙,喟叹一声,轻言道:「魏兄你实把我想得太好了,真话, 



我实是羞愧难言,这才拿些没紧要的充数于你……但是怎样的话,我也望你甭问了,否则我只怕要羞愤至 



死才使得。」 

  倒底是个老实人呵,也就如此,他才愿现身一会。魏紫摇头失笑,抬眼瞧他,缓缓地道:「那里这般 



严重,你不愿说,我不问就是了,也省得你寻死觅活的。」 

  「唉,是我失言了,就是你要捏着我的错儿,我也无话。」他把手拢进袖中,惭愧汗下,头垂得甚低 



,迟迟疑疑,一句话也说不全。 

  「这就是了,李兄又何必频拉拔着这错处,就此云淡风轻,不也好。」 

  一席话,说得李士衡更加垂首,无声无语,只管捧着斟满的热茶,一滴未沾。 

  「怎么?」微瞥眼,见他如此,魏紫刻意冷言冷语:「我不恼,你倒恼了?!」 

  「啊?不——」饶是误会,李士衡匆忙抬头,回避的双眸因而碰上炯炯目光。 

  「唬你的,瞧你认真。」魏紫嗔怪地睨了眼,媚眼如丝,在勾得他的注目后,反是正经言笑:「凡事 



放宽心,眼界自然开,老战战兢兢着,惟害无益。」 

  唉,这也是他的错处了。李士衡暗叹了口气,把忧愁写在眉宇间。 

  望定他忽显惆怅的面容,似苦似涩,魏紫略一思索,越性不开口,仅是睁着一双含娇带媚的水眸,把 



他的喜怒哀乐,紧紧纠结。 

  窗外枝叶,影影绰绰…… 

  顷俄,眼波流转,目光最终投落渐燃渐尽的火红蜡烛。 

  什么都不提,魏紫勾起足以倾城的笑,同先前一般的温煦,缓缓地,柔声道: 

  「夜已深沉,李兄合该歇息了。」 

  闻者愕然,抬眼的同时,那抹如娇花般屡弱不堪一握的身影,已飘渺无踪。 

  何时离去,似风一般消散,无声无息,他全然不知。 

  留下的,仅是满室余香……和,遍地拾不全的花瓣。 

  终至,一宿无话。 



第二章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 

  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劳为周与……手捧书卷,喃喃,李士衡仰首瞧看窗外翩翩飞舞于花心 



上的彩蝶,嘴里不停咀嚼着这两句话,念来似乎特为别有深意。 

  得了韵味,略一沉思,他遂罢下手中的书卷,抬起袖摆,取来一只白毫当场挥洒,斑斑墨迹,行文如 



流水,一笔一画即刻成句。 

  然而渲染的末途,仅有独蝶飞舞,孤寂却也凄美。 

  「这蝶儿真美,只可惜了无红花绿叶。」冷不防地,背后传来一道不低不亢的嗓音,十分舒服悦耳。 

  依然执着毫笔,李士衡赶忙回身,只见魏紫已不知何时来到身旁,淡然却浓郁不去的幽香环伺其间, 



他带着旧有的笑容,目光飘向窗外的纷蝶繁花,喃语自问:「究是蝶恋花,抑是花留蝶?」 

  他的话,清脆单纯,隐隐的,掺杂几丝妩媚。 

  听得一愣,李士衡瞧着那仿是缥纱迷蒙的侧脸,高雅清俊,一身的紫衫衣袍更称得他宛如那株特为显 



眼遗世而独立的紫牡丹。 

  恍然间,他竟错了眼。牡丹似他,他似牡丹。 

  可花和人,怎同一般? 

  心底打个突,如同满地落花,他,当真是魂魄不全。 

  不敢言语,这等的话儿,他问不出口,只怕是笑话! 

  撇去满脑的胡想,李士衡将心思投放于适才的话上。 

  百般思索,终得一句,他笑了。 

  「究是蝶恋花、花留蝶,紧要硬?亦如庄周梦蝶,也未可分清哪!」 

  眼底清澈,一片澄然,无底的深沉,魏紫看得见那实心的真。 

  闻言,他也笑了。轻轻一晒,黑溜的眸,闪出意会明白。 

  「李兄说的是。另就孤蝶,恐怕是独寂,花儿好、蝶儿好,始终相伴,李兄何不多添上一笔?」 

  「有形之物,难描难画。」将窗外美景尽纳眼底,他调回目光,只把笔管搁。「现下群蝶蜂涌,繁花 



摇曳,形于前,我这毫末,是怎么也挥不下,就怕亵渎了生成的美。画里的形身,是无神魂的。」 

  「既是『分不清』,已无芥蒂,李兄又何需介怀?」轻声一笑,魏紫径自抬袖研墨,水砚厮磨,没一 



会儿,染得一片黑晕。 

  一声一句,无心的话,竟激得李士衡面红耳赤,那身太过悠然高超的气度、姿态,显得刺眼难挡。 

  甚至,令他难堪。 

  握紧拳,他硬咬牙,不肯好好瞧上一眼,胸口的郁气无处发,只有全神灌注毫笔上,大力挥洒。 

  什么芥蒂、介怀,他要,他便给! 

  带着赌气,李士衡添上一株盛开繁茂的紫牡丹,含笑迎风。 

  满腔激愤一发,似有所感,他瞥眼回望了立在身后的魏紫,原该罢手的笔锋,倒生起一股劲力,潇潇 



洒洒的多添了两字。 

  凑近一看,瞧似随意的笔画,竟把紫牡丹勾勒的如此神似,道是栩栩如生亦不足已。魏紫不由勾起唇 



角,眼底有着激赏,浅淡笑道:「有形有神,李兄才气溢发,适才的话未免显得过谦了。」恍见斑大的花 



儿旁,落了个刚健有力的墨迹,他只当是画,自不明白此为何物,方伸指比了比,不解地问道:「我瞧窗 



外的牡丹下,可没见着这东西?敢问李兄这画的是什么?」 

  「非画,是字。」有些惊异他目不识丁,李士衡难掩愕然地瞪大眼,没来由地,心底竟微微感到欣喜 



,可仅一瞬,随即暗斥自个儿这般无谓的想法。 

  识不识字,有何重要?若然有了见地,那他又与之前的那些贩夫走卒有何分别?不过也是假清高,最 



为可厌的。 

  瞧他眼带迷惑,仿是满腔疑问无处发似地频瞅着落上的「魏紫」两字看去,李士衡不觉好笑,拿起摆 



放一旁的毫笔,又另寻他处当场挥落。 

  这回,他特意写得忒大,直摆中央,一笔一画依着墨晕凝成一气。 

  「仔细点儿瞧,这是你的名哪!」他扬声招呼,眸中射出光采,换上的笑颜隐隐含着得意。 

  名?原来,他的名落于上头,是生成这副模样。魏紫移步走来,轻声自唤那题上的字,得了欢喜,遂 



接过字状,细细咀嚼,眉目弯成一轮明月。 

  笔锋浑厚有劲,虽他不识懵懂,却也能看清粗浅,定睛瞧来,倒真好看。 

  于此,自肺腑掏出的诚心,他不吝惜地赞赏道:「李兄果真非池中物。」 

  李士衡听了,不觉红了脸,暗暗审度魏紫声色,却不期然瞅入一双明眸如含糖似地笑,柔细温煦,面 



薄的双颊,是越发红润了。 

  这般毫不保留的称许,是满足了属于士人的傲气。 

  然,自得尽散,急涌而来的是羞赧的腼腆。李士衡搔搔头,有些无措地道:「魏兄谬赞了,要说开来 



,我也仅有此等的骄傲……」接而,他长嘘一叹,摆上个苦脸,便又开始自怨自艾起来。 

  并非矫揉造作,完全是士人的自谦自疚。深知这一点,魏紫很是清楚明白,只弄不懂人的百转心思, 



任何到了极致,似乎是可怕的。 

  就连得意,也禁不起一时半刻的停留,终要成了苦楚,才是它的归处。 

  单纯的喜、怒、哀、乐,彷佛是苛求。 

  因此,这才显得有趣。 

  矛盾交错,短短的数十年便在烦恼中度过,如轻舟摇摆,似水年华流去不归,免去寂寥,倒也成就一 



桩美事。 

  要细论,他是羡慕的,庸碌一生、不着边际的日子,他心所向往。 

  瞅着那俊逸却不悦凡俗的面容,魏紫勾起幽然的笑,贴近他,拿着一双真切的眸,直直映入黑不见影 



的深潭。他想见的,是他奔乱的心思。 

  忽地凑近,香气袭人,李士衡当真是大大地唬了一跳,心乱如麻,流转百样的纷扰,充份展现于惊魂 



未定的脸面。 

  一点一滴的,红润蔓延而上,他竟不抵不抗,任由纤细的指尖,顺着眼儿、鼻头、人中、薄唇……任 



凭游走。他气喘的厉害,心,更是乱无章序。 

  他要的,便是想瞧瞧这动人的七情六欲。眸光一亮,魏紫更加倾身望定,灼热的气息拂面,眨眨眼儿 



,不意成了另一番的柔媚。 

  慌了、痴了,李士衡受尽不经意的魅惑,那无心的举止,越发迷醉动人。 

  似如翩翩彩蝶,飞舞花间,为其迷醉。 

  他,甘醉于此。 

  忽缓忽急,轻微的呼气越发浓重不稳,李士衡起了眼,自营心猿意马起来,反手一抑,使力扶上纤弱 



如柳的腰间,紧紧的,把他搂住。 

  倾头靠于肩窝上,他静静的想,静静地感受怀里的温热,香气充塞鼻间,带着诱人的爱欲。 

  察觉迷乱的唐突,他却无法收手。 

  一切无以回头。 

  心思纠结,心比絮乱,明知克己复体的道理,仁者该是非礼勿动,可他仍是抵不住自个儿的「情不自 



禁」,现下所念所想,仅有怀理的知已。 

  他悄声一吁,紧抿薄唇溢出满足难言的叹息,昏昏然,淡淡的幽香渐为浓郁,他更加不舍放手。 

  「紫儿……」 

  恍然间,他迷茫地吐露自肺腑涌上来的名儿,听得魏紫一怔,连忙抬眼瞧他,脸上淹不住愕异。 

  紫儿?是在唤他么?何时他的「魏紫」竟简简单单的成了「紫儿」,这轻声的呼唤,是包含着多少的 



万缕情意、多少的情绻纠缠? 

  他想不真切,亦是猜不透,那双眸子仅明白映出迷惘困惑的娇颜。 

  原来,在他的眸中,他是生得此种模样啊…… 

  心念一动,平静无波的思弦,渐渐动荡。 

  瞅视刚毅的脸庞,透进眸底的纯然,魏紫不由微勾唇角,静静地,不动。 

  「紫儿……」李士衡再次轻唤,气息舒缓却显得张惶,脸面泛起了连他自个儿也不知晓的浮云,拥搂 



的双手,不再那般紧了。 

  「嗯?」不明白地答应,魏紫好生疑惑,张起始终澄明的眸,眉唇含笑。 

  李士衡嗫嚅多时,如同先前一般,口里的话到了喉头,吐不出,惟有硬主咽下。他仍拿着一双眸,热 



切且激奋,澎湃的难以自抑。 

  七情六欲,万般不减。褪去纯然,魏紫见到的,是他的不安,也是期待。 

  有些惆怅,蓦地此刻,李士衡竟惴惴地不敢直视。 

  「紫儿……我、我可这么唤你么?」他说得战战兢兢,深怕一个矢言,就再也不见那抹如花笑靥。 

  费神臆测的模样令他憨气逼人,魏紫回以淡笑,不语,只用眼神示之。 

  四目交接,仅一瞬,情焰骤燃。 

  他瞧他的目光,不再一样了。 

  紧紧的,李士衡紧紧地揣住他的手,轻吻掌心,百般厮磨着,像是呈捧难求难得的珍宝,唇瓣颤颤, 



带得甜腻与暧昧频唤:「紫儿、紫儿……」 

  听得他的软语呢喃,魏紫突地变了脸色,目光深沉而悠远,静静地瞧那垂眼的侧脸,多情且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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