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
记忆中阿景哥好像从没如此激动过,他拼命抽插著,半闭著眼睛疯狂地在我脸上亲,还咬,汗水全滴我身上。我感到他用力地拽我那抓住枕头的手,我抓得更紧,他就逐根逐根指头的扳,直到把我整只手扯过来,再把它放自己身上,让我抱著他的肩膀。
“小岚!你爱我吗?你爱不爱我?” 他边亲边忘情地呢喃。
“嗯……嗯……”我拼命点头。
“那你说出来好不好?”他停止亲吻,捧起我的脸,瞪著我双眼道:“大声说给我听……”
“嗯……”我还是挺不清醒的。
“说啊……”阿景哥继续没命地抽插,每挺一下我就被他顶得整个身体往上移:“说给我听……”
“我爱啊……”
“爱谁?”
“你啊……”
“永远?”
“嗯。”
“小岚,我真爱你,我都不知怎麽办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啊……”
後来阿景哥流泪了,不知是激|情还是其他的甚麽情感所致,总之看到他这样,我心里极难过,泪水也在眼眶里猛转,可最终没有流下来。高潮时,阿景哥紧紧抱住了我,胡乱叫喊著:“岚!我真甚麽都不管了!为什麽你要是我弟弟!为什麽啊!我不要管了!岚!我就爱你!永远!”
我也不顾一切地喊道:“我也是!你是我哥,可那怎麽了!我就是爱你!”
那一刻,我真把所有甚麽伦理、家庭、前途通通抛诸脑後,我只觉得,我就是爱上这个人了啊,根本没有错,我爱上这个人,今後也只会爱这个人,不会变了,不能变了……
完事後,阿景哥倚靠在床上抽烟,我半趴在他身上假寐,耳边传来的是阿景哥的心跳声,我感觉无比踏实安稳。阿景哥一直没有做声,只把一手放我背上,轻轻用大拇指抚弄著我的皮肤。我半睁开眼睛,看到他若有所思地吞云吐雾著。
“想甚麽呢?”我疲惫地笑著逗他。
他看看我,笑了,却没说甚麽,继续抽著烟。
“也给我一支呗。”我忽然心痒痒的,半撑起身子向他要烟,心想自己在香港的一礼拜抽得挺凶,搞不好上瘾了。
他摇摇头,把我按回自己身上,不肯给。
我再伸手向他:“给呀。”
他还是摇头:“别学抽,不好的。”
我噗嗤一声笑了:“我抽烟还要你教呀?”
他才惊愕的看我:“你以前不抽的。”
我再笑:“你以前也不抽呀。”看他还有点迷糊,我拧了一下他的胸肌:“你给还是不给?”
他这才犹豫著把自己正在抽的烟递到我嘴巴前。我就著位置深深抽了一口,再缓缓呼出。我们就这样一人一口的把那烟抽完,末了他还不忘添上一句:“戒掉吧,不好的。”
我笑:“你戒我就戒。”
他竟认真地看著我,考虑一会,说:“好。”
“来真的啊?”
“对。”
“你烟瘾不大呗?你啥时开始抽的啊?”
“那时你刚离开不久就开始了,後来有一阵子一天一包的。”
“那麽多?太夸张了呗。”我吃惊,心想阿景哥做事真太冲了,从来也这样。“戒呗,一起戒。”
“嗯。”
“哥,你说芯姐回来後,咱怎麽办?”良久,我终於忍不住,把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吐出来。
“你别怕,有哥在,没事儿的……”阿景哥虽这麽说,眼神却变得飘渺,不稳定。我想,阿景哥也是挺担心的吧,虽然他不说,可我知道他心里其实也不希望让芯姐难过的。阿景哥也跟从前不一样了,他也长大了,是成年人了,甚至比我更懂事了……
那天晚上,直到入睡那一刻,我还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祈求,希望明天永不到来。当然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再次睁眼的时候,面对我的,已经是芯姐那绝望的眼神了……
(四十四)
“姐,咱都是成年人了,您就别在操心了好不好?别管我们了呗。”
那天中午我就是被阿景哥的这句话惊醒的。
那晚上我怎麽都睡不好,辗转反侧,老是梦到芯姐回来。即使我整晚上也偎在阿景哥怀里,可感觉还是挺胆战心惊的。好不容易到清晨终於稍为安稳的睡过去了,不一会儿却被阿景哥他们的折腾吵醒。
我“腾”地坐起,看到阿景哥早已梳洗好,穿著休閒裤,背对著我坐在床沿抽烟。感觉到我的动作,他只回过头来朝我笑笑,说了句:“起来啦。”就又回过头去盯著前方的人。
我这才看到不知何时进来的芯姐。她坐在书桌旁,急促呼吸著,我看到她夸张地起伏的胸膛,和微微颤抖的肩膀。她还穿著饭店的制服,我想她大概是接到电话後就匆匆赶回来的吧,想是老妈打的电话呗。她没哭,面部表情可以说是出奇的冷静,可双眼红的很,可能刚才已哭过了。当我跟她四目相投时,她的眼睛更红了,可她还是使劲忍了过来,并用那熟识而哀怨的眼神看我,里面透著失望与痛心。
那一刻我第一个想法就是:这回完蛋了。
“姐,您怎说?”良久,阿景哥又开口了,口气极冷淡,我也为之愕然。
“甚麽我怎说!”芯姐看的出来也有点火了,可语气还是挺冷静的,声音压得很低:“跟我谈条件了?你拿我当甚麽人了你!”
“我就当您是我姐,所以才明明白白的跟您讲。”阿景哥还是平心静气地说著:“我跟小岚这辈子注定在一起了,您阻止不了这份感情,更阻止不了我俩走一起。”
“我是你姐!我怎麽阻止不了了!我怎能不阻止了!”芯姐有点语无伦次。
“姐,我说过,我俩都是成年人了,您无权为我俩决定一切了。”阿景哥口气很重,好像有点不耐烦了:“您要真不顾一切拦我们,行,我们会离开这里,永远不再让您看见!”
“你……哈!”芯姐怒极反笑,我从没看过芯姐这样疯癫的表情,我心里觉著太不平衡了,芯姐真被我们逼疯了。
“姐,我跟小岚,都早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阿景哥若无其事地继续说著:“我俩都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姐,您知道,我俩是再不会受您摆布了呀。”
“小景……”芯姐面目狰狞,我看著心惊。“你一口一句成年人,一口一句你长大了。可你有没想过……你知不知道,你要真那麽懂事,你要真那麽明白事理,你压根儿就不会还这样子缠著你弟弟!你……”
“哥没缠著我!”我忍不住开口打断她:“我俩分明就是心甘情愿的,姐,你就饶了我们呗。”
“小景,你们现在这样子算甚麽你知不知道?”芯姐完全无视我的发言:“我告诉你,你这不叫疼你弟,你这是害了他!你会想!你怎麽会想了!七年了,你也还这样,你这叫会想!?”
“对,七年了。”阿景哥的脸一下子沉下来:“您也会讲,七年了,好长的时间。我说,要是我跟小岚七年前只是玩玩儿,今天还可能在这跟您谈判吗?姐,您心里知道,我跟小岚都是认真的。七年前我俩依从您,各散东西,不就为了等这一天?时间不能冲淡我俩的感情,七年,我俩都挺过来了,这份情,植根了呀。事到如今,您还想怎麽样呢?再分开我们那麽一个七年?您知道,那已经没意思了呀。”
“你……你是不是还怪我七年前那做法呢?啊?”芯姐尖声说:“你给我扪心自问!你俩都是!七年前我那样子做,是不是害了你们了?!啊?你以为姐想让我们好好三姐弟各走各的吗?我们是亲人呀!亲人理应是住一起,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可你们呢?你们有正正经经做兄弟吗?啊?为什麽我那时要让你回来,小岚,你自己说!难道我那样还是做坏事了不成!?”
“不是……姐,七年前我已经说过,今天我也还是那句话,我没责怪你,我知道你那时的做法,完全是为我俩好,你没做坏事,是我俩对不起你。”我像在背台词一样把话一股脑儿吐出来,顿一会又说:“姐,七年前你拦我们是逼不得已,而我俩让你拦,也是逼不得已。可现在,我俩不会让你拦了,而你,你也没必要再拦我们。不是吗?这七年,我俩不是单单的等待,我们也是要给你一个证明,证明我俩都是认真的,我俩付出的都是真感情。难道这七个年头,我俩还无法向你担保甚麽吗?姐,你要我们扪心自问,那我也让你也问一下自己,问一下自己的良心,我们两个,难道真完全不值得你来祝福吗?”语毕阿景哥转过头来,给我一个鼓励的微笑,并搀过我的手,轻轻抚著我的掌心。我感觉勇气来了,心里就越发的坦然。这时我心想,要是芯姐真要阻我们,就如阿景哥所说,离开这里吧,到一个新的地方,过一种新的生活,一辈子别再让芯姐看到,直接让她忘了我们俩兄弟好了。
“小岚,你说得容易,太容易了……”芯姐痛心地说:“你到底懂不懂,这种情感,本来就是不对的呀。两兄弟耶,是亲兄弟!你要我不管你们,看著你们沦陷吗?你叫我怎麽忍心!小岚,我当然知道你俩感情的深,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了,也许在你出生那会儿就开始了。你俩是我带大的,我有可能感受不到吗?可,就是因为我是看著你们大的,我更不可能做出害了你俩的事儿!即使我现在不管你们,将来还是有人会管的,他们甚至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来,我看不得你俩受苦!要我由著你们去让人嘲笑,我做不到!”
“那麽姐,难道您就忍心看我俩受情感上的折磨?”阿景哥边说边收紧拽著我的手:“姐,您也看得到,这七年,我俩都不是过得快乐的。小岚从前看著就健健康康,您说现在呢?骨瘦如柴的!昨晚上老妈拽著我说小岚这几年都过得不快活,愁眉苦脸的,好像几年来也没听他开心的笑过,您知道我听著有多心痛?
“四年前您让我去澳洲,行,我去。可你以为那几年我过得快活吗?您知道从前我就是一个极依赖别人的孩子,而且特乖僻,没小岚在身边,我根本活不来。刚到那边的那一年,我根本无所适从,那边的人也不是全都那麽友善,有些小伙子就一口一个自闭儿的喊我,我能不难受?有些看我不顺眼的甚至连群结队来截我,他妈的想揍我,您以为我挺得容易?
“可姐,我还是得感谢您那时让我到那边去。要不是有那几年的磨练,也许到了今天我也还是那个甚麽都不会的家伙,还是那个只会绕著小岚转的傻哥哥。不但无法从您手上把他抢回来,更无法给他幸福,只能像从前那样,逼著他陪我能过一天就一天,最终还是两败俱伤。真的,姐,这几年在外的生活,让我认识更多了,我跟从前不一样了。我不再恐惧跟人沟通,我已晓得把自己的想法讲出来。我是一个男人。到了我这个年纪,很多事情,也得靠自己双手去争,去抢了。
“从前我的整个世界只有小岚,可现在我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其他东西值得我留恋。家人,朋友,事业,对一个男人来说也都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可这些,我都不稀罕。姐,您知道吗?这几年的拼搏,这几年的辛酸,让我看清,这世上再多的东西,也不及我一个亲弟弟来得重要。他永远是我在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候,唯一想到的人。我疼他,怜他,爱他。我不能没有他。
“您说即使您不阻我们,将来还是有人会阻,这点我当然知道。我脑袋清醒得很,我当然想过我跟小岚的将来。我知道我们会困难重重,甚至受众人唾弃,可只要小岚不怕,我就不怕,我一定会带著他走过那些关卡的呀。
“您知道吗姐,初到澳洲,不,应该是小岚刚离开香港的那会儿,我曾有过不止一次的寻死念头。还在医院那时候,我问阿鹏哥小岚在哪儿,他告诉我说小岚回台湾去了,那一刻我就想拿刀往自己心口捅。可我没有,因为我承诺过小岚,不管怎样我也会活到老。後来几次觉著真撑不住了,我也没伤害自己。我就跟自己说:我不能死,怎麽可以死,我要真把刀向自己心脏插,就不仅是杀掉了自己,也是杀掉了小岚,我怎麽忍心呀。结果我几次都挺过来了。现在,我不会再想胡乱寻死,我想明白了,我已让太多人为我伤心过,我不想再让大家为我流泪。我只想说,若然姐您执意要分开我俩,那麽,这对我,对小岚来说,都是比死更难受的事情。您忍心吗?您难道就不想我们快乐?
“姐,我俩都明白您的苦心。我俩都知道,这几年来,姐您也辛苦了。我们实在不想再让你心伤。其实我俩要走一起,大不了在你回来之前早早收拾好包袱远走高飞,您也无可奈何。可我们没有这样做,我们还是等你回来了。为什麽?不就是为了跟您好好谈清楚,让您想开吗?我们只希望您别再为这事情操心,耽误我俩也就算了,您这也在耽误您自己呀。想开一点呗,这辈子最疼我俩的人就您了,我们也见不得您受伤害啊……姐,您明不明白?”
那好像我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听见阿景哥说这麽长的一段话。那一字一句深深扎在我的心里,让我既心痛也感动。我低下头,紧紧扣著阿景哥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我心里祈求:芯姐,就冲阿景哥这一番话,您放过我俩呗……
芯姐良久没有动静。听完阿景哥的话,她像是呆了,傻了,不置可否地坐在那边,眼神空洞。我依然用力握著阿景哥的手,感到我俩的手心都在冒汗。不知过了多久,芯姐开始低声抽泣,接著是绝望的痛哭。看著她失控地跪在地上,失控地颤抖,痛苦地咳嗽,我心痛异常,忍不住上前紧紧搂住她。
“姐,别这样!”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她咳得前倾後仰的身躯。她也无助地回搂著我。
“小岚……为什麽要这样,为什麽你们都要这样子对待我……”
我感觉我的心在淌泪,可双眼却乾涩异常。芯姐不知道我早晓得了阿鹏哥的事儿,我只能沙哑著声音道:“芯姐!这辈子是我们负了你!我无法弥补,我们都是王八蛋!我们都对不起你,我们混蛋……”
芯姐没再言语,只凄厉地呜呜哭著,我就这样坐地上使劲搂住她,安抚她。抬头看看阿景哥,他也只默默坐在床上,边抽烟边盯著我们看,眼里满是疲惫与无奈。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腿都酸了,怀中的芯姐才缓缓开口说了点甚麽,可声音闷在我胸前我没听清。
“甚麽?”我说。
芯姐推开我坐起来,表情淡泊,脸色苍白,面上的泪水也早乾透了,像个没事人一样。
“离开这里吧,你们。”她又说了一遍。
我跟阿景哥都没有说话。
“我不会管了。我不是万能的人,我也是会累的。你们甚麽都不用说了,找个房子吧,你们不可能再住这里了。离开吧。我不阻止了。”
我朝阿景哥投去询问的眼神,他只朝我点点头,还是没说话。
“房子要真找不到,就找小菁帮忙吧,她认识人,应该比较好办。以後没事就别回来了,可绝对得多多给妈拨电话。”
“我知道了。”阿景哥沉重地说。
“小景,小岚,你们知道,姐人事已尽。姐真的累了,累透了!没力气管了,管不动了……”说著芯姐又开始使劲地咳嗽,我手忙脚乱的伸手拍著她的背。“你们的事,当是姐求你呗,这辈子,也千万别让妈他们知道!他们不一样,他们承受不起!”
“我知道,姐,我知道。”我一个劲儿地点头,心里是说不出的激动与愧疚。
“姐终究没法祝福你们。其实姐知道,你们心里也晓得这是不对的,姐清楚得很,所以姐不敢指望你们会有甚麽将来。姐只希望,你俩都能平平安安的生活著,那姐就满足了。记住,千万别到处招摇,尽量就别让人知道你们的事,知道了没?这事儿本来就不光彩了……”
“我们知道了,我们……我们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