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野外,树林间,篝火攒动,暗潮涌动,时而听得几声压抑的惨叫。
大火焚烧匈奴衣,披上中原人的服饰,一群偷偷潜入的匈奴人摇身一变,成了天朝子民。
“禀告大王,前面不远就是天朝宁王的领地。”几个汗子恭敬的向着一个贵公子打扮的英挺男子行礼。
“宁王张肆风?”当今大单于赫连勃的弟弟赫连圣兰轻笑了一声,“天朝两大战将,一个宁王张肆风,一个摄政王元白棣,可惜那姓元的被皇帝灭了,真是少了一个对手!”
赫连圣兰愤愤的哼了一句,他一直把元白棣当作今生最大的敌人,可连遇到没遇到就死了,真是让他失望了很久,亏得他那哥哥还经常夸奖元白棣如何如何厉害,他就没看到这人多厉害,最后还不是因为一个女人的遗言,不忍杀害那狗皇帝,最后被反咬一口。
“大单于让我先扰乱天朝,听说张肆风那小子要娶亲,想必排场不会小,到场的人也是非富则贵,既然路过宁王的地盘,怎么说也要送去一个大礼才对!”赫连圣兰的一番言论让手下们纷纷响应。
“不知道那新娘长什么样,到时候捉了给大王做妃子,定是羞死那宁王气死那天朝狗皇帝!”几个手下纷纷笑了起来。
“不错!我们去抢亲,去好好闹闹那宁王府,哈哈哈……”
“中原的女人扭扭捏捏,看起来孱弱的很,风一吹就倒了,哪里能和我们匈奴的比?”赫连圣兰不屑的一哼,朝着远方一瞥,下令道,“走!”
夜黑风高,一支伪装的队伍悄悄前行。
而此时宁王府所在的凤凰城,也迎来了各方宾客,酒楼里是人头攒动,客满为患。
“小二!还不快上菜来,拖拖拉拉,小心爷我打断你的腿!”一个白面青年朝着楼下几声大喊后进了包厢,立刻换成了恭顺的样子,对着坐在桌旁的年轻男子低头道,“皇——呃,爷,饭菜很快就上来了。”
“皇什么?哼,你再说错一个字,朕就割了你舌头!”英气逼人,天然一股霸气,年轻男子对着进来的白面青年瞪了几眼。
“爷,您怎么又自称那个了——”小春子呵呵的干笑几声。
来人正是天帝元渊与公公小春子,元渊又瞪了眼小春子:“废话多!”
“是是……”小春子笑嘻嘻的弓腰答道。
元渊冷哼一声后便不再说什么,这小春子是越来越放肆,可元渊每次看到这奴才,却好像又想到了那个人——
元白棣,你究竟在哪里?
那被自己亲手埋葬的人,根本不是你,可你到底在哪里?
如果不是当初在那人身上下了香料,元渊也难以察觉到元白棣其实没有死,那个被他亲手埋葬的人不是元白棣。
袖子里一只小虫扇着翅膀嗡嗡作响,元渊低头一笑:只要你有一日身染冷香,便一日也逃不出闻香虫的追踪,天涯万里,一定要把你找到!
三十九…真假新娘
身穿玄端礼服的新郎没有迎接宾客,却与贴身侍女竹子站在一个没有点灯火的门外。
“主人,拜堂的时刻快到了,我们回去吧。”
“他今天一天都没出来?”张肆风若有所思的凝视毫无动静的房屋,从早上看过那人一面后,那人便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一步也没有跨出。
“奴婢派人守得紧,王爷绝对没有踏出过房门一步,要是主人不放心,那我们进去看看人不就可以了吗?”竹子说道。
片刻后,张肆风叹了一句:“罢了,既然答应过他,就不打扰他了。即使能逃出这个房屋,也绝对踏不出这宁王府一步,更何况——他是一辈子也离不开我的。”
“他大概都不知道自己身中蛊毒吧,”竹子看了眼黑漆漆的屋子,“离开了主人,他也是活不了多久的,所以主人就不必担心啦!”
张肆风忽然笑了一声,大步朝着新娘房而去。
那个人,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呢?只怕那人早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跑了出去,在等着机会逃走吧。
凤凰城,宁王府,灯火红,月色浓,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灯笼高挂,宾客满,人流穿梭。
透过喜色的窗纸,隐约能看到屋内的娇美娘子,凤冠霞帔,只把那月中嫦娥也比了下去,屋外时而传来宾客的声音,悄悄钻进新娘的耳中,便成了新娘两颊的淡抹红妆,女子羞而嫁,喜而含笑。
今夜风有些大,院中的树被吹得唰唰作响,枝叶打在窗子上发出啪啦啦的声音。
“咯吱”一个声响,细微的藏在了风声枝拍里,让人觉察不出来。
红盖头下,新娘的一双眉目微微含笑,似乎还沉浸在即将的拜堂之中,此时,一双黑色的靴子突然闯进她的视线。
“宁王——”女子娇羞的低下了头,这唯一能进的了这房间的,也只有自己的准相公宁王张肆风了,而不曾想过会是其他人。
等了许久却不见来人回答,女子刚想抬起头,便觉得后颈一痛,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来人接住了倒下去的新娘子,把人放在了床上后便伸手去解女子的真红对襟大袖衫,可衣服却繁琐的很,弄得来人有些心烦,还不快点的话,就要来不及了……
“白棣,被你这么扯,我给你定制的嫁衣可是要白费了。”门忽然打开,张肆风已出现在了元白棣的身后。
没有一句话,元白棣甚至没有转身便要向自己进屋的窗子跃去,只是还未跃起,便突然感到身上一阵无力,胸口如被虫咬,脱力的向下倒去。
“你是怎么逃过我手下的眼从屋中出来的呢?”接住男人,张肆风翩然一笑。
“你是怎么做到的——”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张肆风居然不用接触他,便可以让他产生如之前一般的脱力感……
“你告诉我,我便告诉你,不过这说来话长,洞房之夜,我们有的是时间。”把男人扶到椅上坐下,张肆风手一挥,几个侍女仿佛等待已久似的从旁而出,手上捧了不同的衣服,仔细一数,竟有十一件之多。
“加上这一件,便是十二单衣,早就意料到你有此一举,我便成|人之美,顺水推舟,让你们真真正正的做一对夫妻,岂不是很好?这衣服,自然是为你量身而定的。”
元白棣不语,眼中似乎还有着不解,以前张肆风只是透过身体接触使他浑身无力,可这一次……却显得太过于荒唐。
难道,这个人在自己身上下了什么东西吗?
面对元白棣的不慌不急,张肆风轻笑几声,对着十多个侍女道:“还不快帮王妃梳洗打扮,过了拜堂的好时辰,可就不好了呀!”
“等等!你要让我穿这种东西?!”元白棣直到此时才有了些反应。
“还以为你今日不打算说些什么了。”张肆风轻笑两声,走到男人身边开始解去男人的衣服,“这脱衣服的事情,便还是由我来做……”
凤凰城中,宁王府外,一批暗影藏在了芸芸宾客之中。
摇着扇子,翩翩俊美男子悄悄挪到了墙角黑暗之处。
“人马可都准备好了?”俊美男子一边望着外面,一边低语。
一个看似普通下人的老夫咳嗽了两声后哑声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需您的命令,众人便立刻攻进凤凰城,在宁王府放上一把火。”
“好,不错!”透着几分笑意,赫连圣兰眼睛一眯,“那便——在鞭炮最响,灯火最盛,拜堂之时闹他一闹。只需抢去那新娘就立刻撤退,切记不能久留,张肆风的十三番可不是吃白饭的,意在扰敌,与张肆风的战,还需留在战场上……”
就在赫连圣兰从墙角出来大摇大摆的凭着请柬走进宁王府时,一英气青年与一白面侍者也从另外一边到了宁王府。
“爷,到了,我们进去吧。”小春子弓着腰把马车内的青年扶了出来,虽是年轻气盛的人,却凭白浑身一股寒气,逼得人不敢靠近。
抬眼望着高挂的“宁王府”三字,元渊手一挥,带着小春子大步跨进了宁王府。
四十…拜天地,结连理
一层……两层……三层……
层层压叠,白纱红粉,直到套了整整十一层之后,才为“新娘”披上了最后的红色广袖大上衣。
一头平日里随便束起的墨发也在侍女手中变换了造型,简洁而不繁琐,未戴上凤冠之时,看起来英气逼人,天然一股魅惑,而一旦戴上了精致华美的凤冠,珠帘垂落,遮挡了几分英气,更多了几许摄人的蛊惑。
只是“新娘”的脸色并不是十分好,此刻正怒目瞪着笑得一脸春风得意的张肆风。
元白棣曾在新婚之夜时为新娘解去层层繁琐的衣服,当时还在想这十二层衣服穿上身上难道不重吗?今日亲自试了一番才了解十二层里十一层都是纱,除了繁琐外并不厚重,真正重的,是头上那顶镶满了玉石的凤冠,却是把他的头都压的抬不起来了快。
“呵呵,倒没想到你穿这身衣服也这么好看,别人都是人装饰了衣服,唯独你是无论穿什么,都是衣服装饰了你。”轻轻触碰垂在前面的掩面珠帘,手指碰到依然被纱布蒙着的半张脸,张肆风嘴角一扬,“这东西,也该丢掉了。”
白纱落地,灯火摇曳,一直未曾接触丝毫光线的右眼被灯火刺得有些难受,直至慢慢适应后才缓缓睁开来,已能视物……
“完美无缺……”男子的手在恢复了的右脸上轻轻滑动,当初所见的狰狞伤口已愈合,没有了一丝伤痕,张肆风正高兴时却在目及男人额发之处时皱起了眉头。
“那群庸医!”张肆风突然恨恨的骂了一句。
元白棣眼神一转,透过面前的镜子见着了自己额发之处有一条小小的细长刀痕,不是仔细看的话,其实也不能看的清楚。
留个伤疤也好……至少能时时刻刻提醒他,这便是手软心慈的下场,刀痕剑伤,血流一地,以及——那一次又一次的屈辱!广袖下的手微微紧握后又放松了下来,现在,还不是时机。
“你当真要我去与你拜堂不成?”元白棣冷目而视。
遣退了下人,张肆风回过头对着元白棣的眼深深一笑:“倘若我说,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与你作对恩恩爱爱的壁人,远离帝业争夺,战场红尘,你信吗?”
“不信。”
是啊……你不信,也不肯,你在这里,我又怎么走的了呢?张肆风不再说话,扬起红盖头盖在了男人头上,宛如红蝶,飞舞而下,像一只火蝶般奋不顾身的跳入燃烧自己的魅色冷火之中。
信也罢,不信也罢,只愿生生世世都做一场鸳鸯蝴蝶梦,没有醒来的尽头,看不见你冰冷而仇恨的眼,亦没有我控制不住的禁锢伤害。
当张肆风执起“新娘子”宽厚而温软的手时,一股道不清的紧张蹿进了他的身体,明明是抱过多次的身躯,这只手,却还是第一次这么紧紧握住。
人生过了二十三载,当年的青涩没有存留的痕迹,本以为没有的心境却意外的在今日出现,他就像一个十多岁的无知少年,轻轻牵动心上人的手,怀着几许兴奋与感动,内心的悸动,像鼓一样,敲得他心颤不已……
喜乐奏,锣鼓敲,明月高悬,拜天地,结连理。
新娘新郎双双步入,众人正拍手鼓掌之余却忽然发现一个奇妙的地方,这新娘子非但不娇小,站在新郎身边竟毫无逊色,显得高大挺拔,怎么看怎么奇怪,这女人也有长这么高的,不过仔细看看,那身材还不错,尤其是这新娘子走起路来软绵绵的,一步三摇,衣裙摆动,每一步都走在了看客的心上,酥麻酥麻的。
“这新娘子也太高了,都和宁王差不多高了,比,比我还高!”一个白面青年在人群里探着脑袋望着步入礼堂的新郎新娘叹了几句。
“爷,这丞相爱女有这么大吗?”白面青年又回头朝一个年轻男子小声说了句。
“别废话,看就是了。”站在一个红色大柱子后面,元渊若有所思的望着被张肆风搀扶着的红衣新娘。
从这女子一踏进门,便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扑面而来,毫无所觉的被吸引了过去,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自己和丞相女儿有过什么交集。
“这中原的姑娘也有长这么大的吗?”就在小春子和元渊的旁边,一个黑衣男子含笑着说了句。
好个英武俊秀的男儿,元渊闻声望去,只见黑衣男子正站在他不远的地方,深刻的五官却不像中原人。
张肆风的府上怎么会有匈奴人?难道他竟勾结了匈奴不成?有这般气度的匈奴人,怕也不是平常人。
元渊在内心琢磨起来的同时,礼堂上的两人已开始拜天地。
拜堂前,燃烛焚香、鸣爆竹,奏喜乐,礼生育唱,新郎新娘双携手,一拜天地,二拜父母,三夫妻对拜。
四十一…抢亲
元白棣基本是被拖着进去的,虽然心里已经有所准备,可才踏进去耳旁就响起不少人的议论声,他是真想掉头就走。
红盖头外人影幢幢,却是看不仔细,无数双视线在自己身上巡视,这些都不是男人在意的,只是偶尔几股炙热的视线凝视身上,如芒在背,很想……回过头去看看是谁。
“一拜天地!”
一声尖细的声音瞬间拉回了元白棣的思绪,眉头微蹙之时旁边的新郎已弯下了腰,可他还挺直着脊背站着没有拜天地的意思。
张肆风见着了元白棣的反应后给了旁边搀扶男人的竹子一个眼神,后者捂嘴一笑当着众人的面就把“新娘子”给用力按了下去,怎么看怎么粗鲁,怎么看怎么是强迫。
没了支力点又被用力按了下去,脱力的男人自然而然的向下倒去,却也正好被张肆风给接住,顺势来了个夫妻双双把头低,第一个“拜天地”就这么完成了。
旁边的人群都把新娘子被强行跪拜行礼的样子给看在眼里,心中真是有大大的疑惑,天下的女人谁不想嫁给宁王这个强势而英俊的男人,怎么这个“大姑娘”就偏偏看着不乐意?再看看台上坐着的宰相,却一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表情。
“二拜父母!”这第二拜,却也是和第一拜一模一样,一样的看着新娘子被侍女按着头压下去。
看来这女子也不是心甘情愿下嫁,我抢了这亲,也是做了件好事。赫连圣兰在心里想了想,扇子一扇,唰一声!遮住了自己的脸。
“夫妻对拜!”
正当竹子要继续压人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阵阵杂乱声。
“着火了!着火了!”阵阵火光直冲天际,婚礼上的烟火炮竹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纷纷全部一起爆炸,燃起冲天火光,吓得一番宾客尖叫连连,四处乱跑。
“来人!”张肆风一声大喝,一群黑衣侍卫突然不知从何处纷纷出来围住了人群。
“主人,我去看看!”竹子上前一步,待得到张肆风的点头许可后立刻跑出房去奔向火光之处,很快门外就传来喊杀声。
“爷!爷!这是怎么回事啊!此处危险,我们快走!”望着纷纷往外涌的人群,小春子紧紧抓着元渊的袖子。
“这张肆风估计也是惹上了什么人,哼!乱的好,随我来!”元渊瞥了眼场中的新郎新娘眉头微皱,对那新娘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可思及此次的目的,元渊立刻把异样感抛掷脑后抓着小春子以混乱的人群为掩护悄悄潜入了后院。
被竹子一放开,“新娘子”一下子便像没了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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