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伟也挥了挥手,于是身后的传令兵这才对汉军战士传下休整的命令,中国人阿拉伯人这才下马,牵着战马,走到草多的地方坐倒,低下脑袋喘气。
“阿道夫要是看到这样子,他要高兴死了!一个冲锋,全部玩完!”,薛野打量着东倒西歪的玩家,低声嘀咕。
朱伟翻身下马,疲倦道:“薛哥,放哨的事情交给你了,我太累了。”
薛野嗯了一声,转身策马去安排游哨去了。
朱伟顺手摘下马鞍旁的水袋,坐倒在草地上,往嘴里一倒,这才发现不对,提起来摇了摇,没声音,朱伟想了想,倒过来用水袋口子对准自己的嘴,把底兜了起来,掉下了一小口水滴落到自己嘴里。旁边的田军笑了笑,把自己的水袋递了过来,朱伟狠命灌了一口,这才吐出口长气。正在这时,忽然看到不远处的一小群法国平民出现了点混乱,居然有几个女人在那里掉眼泪,朱伟奇怪的扬了扬眉毛,田军费劲的爬了起来,走了过去。朱伟看见田军挤进人堆,似乎在蹲下来看什么。然后又挤了出来,面色有点难看,走到朱大少前面,迎着朱大少质询的目光道:“是个法国玩家,老头,要死了。”
“哪儿受伤了?”,朱伟没起身,坐着问道。
“不是受伤,”,田军答道,“要饿死了,他的同伴说他们逃出城的时候没带食物。”
朱伟愣了一愣,然后右掌支着地面,努力站了起来,疲惫的走了过去。
朱伟走到那倒在地上的玩家那里,那老人干枯的嘴唇张开着,急促的喘着气,淡黄色的眼睛垂死的看向天空,沟壑纵横的脸上沾着几点污泥,凌乱的头发搭在他的前额,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朱伟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抬起头来向那几个掉眼泪的女人问道:“他好像要说什么,是吗?”
“是的!”,一个穿着厨娘打扮的女人悲伤道,“福尔克先生他在说别让他死,他不想去德国人的城镇复活。哎,上帝,我们好不容易才一起逃出来的。现在可怜的福尔克老头却又要死回去了。”
朱伟低头看了看那老头,那双黯淡的眼睛无神的盯着自己,。
薛野缓缓的走了过来,蹲在旁边,那老人浑浊的眼神动了一下,薛野轻轻的握住了老头的右手,眼眶有点发红,低声道:“我爹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朱伟同情的拍了下薛野的肩膀,用力摇了摇。阿尔杰农带着随从也走了过来,看到这个样子,忧郁道:“上帝,又是一个。这已经是第四个了!”
朱伟抬起头,纳罕道:“第四个?还有这样的?”
“他们没带够食物,”,阿尔杰农同情的看着地面的老头,“这一万多人基本都是生活类玩家,没逃亡经验,差不多都是没带食物就逃出了城市。到这里都接近两天了。游戏人物体质比较弱的,就坚持不住了。”,阿尔杰农说完,顿了顿,回头对副官道:“安托万,去把战马宰二十匹,分给没食物的人。”,安托万答应声就要离开。朱伟惊讶道:“嗨,阿尔杰农,这里一万多人,你二十匹马分到每人头上连一两肉都没有。何况你杀了马,我们剩下的两天路程怎么走,被敌人追上更是全部得死绝了!”
阿尔杰农略略激动道:“可是我不能看着我的同胞被饿死!哪怕是游戏,也不行!我作为一个餐馆老板,绝对不允许在我的地盘上饿死人,不行!绝对不行!”,说完又要打发安托万行动。薛野站起来,笑了笑道:“我们汉军有食物的,足够一万人吃的。你不用杀马!”
阿尔杰农惊讶的看了看薛野,“你没开玩笑?可我看不到你们的士兵身上带得有太多的食物啊?”
“相信我!”,薛野笑着拍了拍阿尔杰农的肩膀,“好了!到河边去架锅吧,把水烧开!我现在就去给你弄食物出来!去吧!”
阿尔杰农狐疑的看看薛野,又看看朱伟,朱大少笑着肯定的点了点头,阿尔杰农这才无奈道:“好吧,我去准备,反正到时如果你们的食物不够的话,我再杀马也不迟!”
“伟少,你那里还有吃的没,弄点给我。”,薛野说着,又蹲了下去。
朱伟耸耸肩,使了个眼色,田军从马袋里翻出点面包,走了过去。薛野接过面包,很细心的放在掌心,从水袋里倒了一点水混合在一起,搓成条形,送到了那老头的嘴边。
“叔夜!”,朱伟扬声高喊,“去把那个赫尔曼给我叫来!”
……
“相信我,长官!”,赫尔曼涨红了脸表白道,“那五十多个士兵只是下线去吃饭了,并不是逃跑,我以日耳曼人的荣誉向上帝发誓!他们顶多一小时后就会赶到的!”
朱伟愕然,“你一见面就跟我嘀咕这事干嘛?”
赫尔曼奇怪道:“难道您不是因为这个事情找我来的吗?”
朱伟怪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告诉你要开饭了,如果你不想你的手下在游戏里饿死,到那头,小河边去。”
“请原谅,长官!”,赫尔曼舔了下干裂的嘴唇,诚恳道,“您的演说实在是非常打动人心,虽然我是您的敌人,也不得不为您倾倒。可是长官,带着平民一起行军,这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想法。长官,如果继续保持这种速度,我们德国骑兵可以在十个小时之内毫不费力的追上来。况且,长官,您看,现在就面临一个大问题,没食物了!这一万多平民可以一顿吃光您一个星期的给养。何况,根据我的观察您的给养只有两天的。长官,我不质疑您为了扞卫自己独立自由和尊严的而迸发的伟大勇气。但是口号是解决不了肚皮问题的。”
朱伟开怀大笑道:“赫尔曼,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不过相信我,我们有食物的!好了,去河边集合。吃饱了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
火舌舔着百来口大小不一的锅子,有的是几块石头垒成的石灶,一个铁盔倒扣过来就成了炊具。围绕而坐的法国玩家伸头探脑的四处乱看,议论纷纷,“中国人的不是说送食物过来的么?”
“嗨,你瞧,那不是他们么!”
“见鬼,他们什么都没拿,我们吃什么?等等,他们去河边干嘛?难道想打鱼?”
“好了好了!”,朱伟腆着肚子满意的看看自己的兵,大声道,“麻利点!下水别扔了,老子喜欢吃香肠!”,身后的汉军战士轰然大笑。
“香肠?”,不远处的安托万惊喜莫名,“游戏里还有这个?”
阿尔杰农吞了下口水,“上帝,我想一会我得下线去弄点东西吃了再上来。见鬼,中国人在干什么?”
三十多个汉军战士在小河边迅速脱光了衣服,只留着一条短裤,然后嘻嘻哈哈的站在一起,朱伟老道薛野庄秋亮等人都在队列,对面的法国玩家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中国人搞什么鬼。
“好了!预备!”,薛野振臂高呼。三十多个汉军战士擎刀在手,走到光着身子的同伴身边,朱伟带头屈膝半跪,剩下三十多人皆半跪伸头。
“上帝!”,赫尔曼惊恐道,“他们要干什么?”
“杀!”,低着头的朱大少一声怒吼。
“杀!”,举刀的李大狼亦是一声怒吼,手中战刀雪亮剁下,“杀!”,河边战士齐齐大吼,三十把战刀呼啸斩下。周围法国玩家吓得尖声大叫,转瞬间方才还活蹦乱跳的汉人沉重的摔倒在地,人头在河边沙地上乱滚,鲜血从颈子里汩汩流出。阿尔杰农一把掐住自己脖子,惊恐万状。安托万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麻利点!”,李大狼厉声大喝,三十多个手下和自己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衣服,旁边的汉卒再次涌出三十个人,手擎战刀站在背后。
“杀!”,华一兵大吼一声,三十多把战刀再次飞剁而下。
赫尔曼面色苍白,身后的海因茨强忍住呕吐的欲望惊骇道:“长官,他们真是最凶狠的匪帮,斩杀自己同伴眼皮都不眨!可他们为什么这样做??”,赫尔曼目不转睛困难道:“我想我们马上就知道了!”
“够了够了!”
在倒下第十五批汉卒之后,复活了的朱大少欢呼着跑了过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身后陆续复活的汉卒欢呼着跑了过去,弯腰抓起先前脱下的衣服和战具,在尸体堆中翻拣着自己的遗体,找到的就往小河里拖,熟练的拔出小刀,就着河水专心致志地开膛破肚,分离起骨头和皮肉,河水里渐渐荡漾开一片一片的血红,汉军战士恍若不觉,小刀刮在骨头上,悉悉有声,听得周围老外无不变色股栗,而岸上汉军战士若无其事,一个个喜笑颜开。赫尔曼难以置信的问身边的田军道:“你们经常这样?”
“是啊!”,田军理所当然道,“我们以前被人追杀逃到黑森林里,差点都饿死,还是老大想出这个方法才保全我们的。以后我们没饭吃就吃人了。也不只是吃我们自己人,有时也吃敌人。”,海因茨听到这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田军没看见,继续补充道:“不过如果是吃我们自己兄弟,老大他每次都是第一个站出来被吃的!”,赫尔曼脸上表情极其复杂,叹息一声,看向朱伟的眼光多了份敬仰,叹息道:“能为别人牺牲自己的肉身,这样的人,在我们欧洲历史上,只有耶稣做到过。”
“好了!”,朱伟大笑着把肉块扔进了滚开的锅里,“半小时后开饭!”
……
在游戏公司的总部大楼董事部会议室里,欧克拉提德斯拳头抵在自己下巴上,看着屏幕上凝固的镜头,汉尼拔大笑着把自己的肉扔进锅里的那一刻。
约坦纳看着屏幕,悠悠道:“短短一瞬间,这个法国土地上最让人恐惧的匪徒,就变成了一个圣徒!人民真是健忘!”
维尔茨拿下眼镜擦了擦,叹道:“上帝在上,我总算知道了为什么他才一千多人居然没有人能击败他的原因了,他居然把自己杀掉来给饥饿的部下吃。上帝,就算是圣保罗也没有这样做过。”
约坦纳看了看维尔茨,略带嘲笑道:“亲爱的维尔茨,您是不是同情心泛滥了,要知道这只是游戏。”
“就算只是游戏!”,维尔茨严肃道,“除了这个人,还有谁这样做过?”
约坦纳不禁语塞。
布莱兹若有所思道:“这些中国人真是奇怪,对敌人如此凶残,对自己的朋友却如此勇于牺牲。中国的古老哲学里好像没有这样的极端者啊!”
“先生们,”,耶罗波安悦耳的声音道,“我们今天不是来讨论孔子和苏格拉底的区别的,请别偏离主题。我们今天要讨论的是,对于游戏里面爆发的极端民族主义行为,我们该如何解决。”
约坦纳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我记得以前在讨论如何处理汉尼拔这个极端民族主义者的问题上,我们曾经统一了政策,不去干涉玩家的个人行为!所以我认为,我们可以不讨论这个事情了!”
耶罗波安冷冷道:“可现在不是个人行为,而是一些纳粹分子企图在游戏内实行他们在现实没实行的梦想。”
“耶罗波安先生!”,约坦纳生气道,“请注意您的措辞,游戏内只是爆发了玩家间的战争,这是合理的!我们游戏的设计就是想让玩家间互相争斗并融合。如果不想他们爆发战争,那在游戏里设计兵器做什么?拿去打鹌鹑么?”
“约坦纳先生!”,耶罗波安大声道,面孔潮红,“请别因为您是德国人就对游戏内德国玩家恣意纵容!他们这是在企图在游戏内消灭法兰西,这是纳粹主义!更是对我们法兰西人的侮辱!”
“耶罗波安先生!”,约坦纳大怒道,“我认为您已经被愚蠢的激情蒙蔽了自己的理智!从游戏开始那天起,就注定有一天会有人统一游戏内的国家!难道只能由法兰西人完成这个使命吗?耶罗波安先生,我认为您是种族主义者!”
“以法兰西民族对欧洲和世界的贡献来说!那是最好的选择!”,耶罗波安拍着桌子叫喊道,“想想你们德国为世界贡献了什么?两次世界大战!”
“你这是对日耳曼民族的挑衅!”,约坦纳从椅子上跳起来,暴怒叫道。
耶罗波安象只好斗的公鸡般也跳了起来,红着眼睛瞪着约坦纳。
“先生们!”,维尔茨冷静道,“要谈到贡献,我想这里还有一个民族更有发言权,没有这个民族,就没有耶稣,没有相对论,没有精神分析学,没有资本论,所以,请你们坐下来,保持一个绅士的风度!”
约坦纳和耶罗波安清醒过来,有点畏惧的看了一眼坐在高靠背椅上一言不发的主席,讪讪的坐下了。
欧克拉提德斯如同狮身人面像,安静的看着十一个董事会成员,表情连一丝变化都没有。其它的十一个人没有再说话,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等着他的发言。欧克拉提德斯手指交叉在一起,又看了看屏幕上的那个中国人,低沉的嗓音回荡在会议室里。
……
正文 百一十、进入沙隆
“感谢维尔茨先生对我的民族的恭维,作为一个犹太人,我非常憎恶暴力,我是个商人,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商人,商人需要战争吗?在现实里面我想我们绝大部分人会说NO,但是在这个游戏里,我们只能暂时容忍暴力。”
耶罗波安不舒服的扭动了一下身躯,脸上表情有点难看。
欧克拉提德斯如同没看到一样,继续道:“人总是低头耕耘土壤,抬头祈祷上帝的。我们不能不容忍游戏内战争,如果没有这些战斗而来的金钱收入,我们的这个事业会在两个月中崩溃。可我们又不能不关注人的精神,否则我们就是创造了一个地狱,让无数的人在里面残杀,这在上帝的眼里,就是犯罪。”
十一个人聚精会神静听。
欧克拉提德斯继续缓缓道:“我们生活于黑夜,所以我们向往光明。我们承受苦难,所以我们渴望救赎。不经历地狱,不知道天堂的可贵。我们沦落到了这个罪恶世界,因为感受痛苦,虔诚的人才愿以善行永离黑夜。而主的意愿,就是为了让我们断除不义,所以!”,欧克拉提德斯缓缓站起,“继续让杀戮和被杀戮发生,让人民在哀号中挣扎,只有经历了炼狱,当和平的阳光来临之时,所有的人才会意识到互相热爱的可贵。只有让人民在分裂中品味苦涩和号哭,他们才会向往统一。总有一天,恶行会停止,欧洲大陆会连成一体,残酷的杀戮最终会过去。人们会反思自己曾经的不义。而这一切,并不用在现实中流血牺牲,只用一个小小的游戏,我们就可以让信奉达尔文主义的迷途者们幡然醒悟。总有一天!”,欧克拉提德斯眼睛威严的扫视着其它人,“曾经制造过杀戮的罪人会放下手中的战刀,强权者最终会明了博爱胜过长矛。上帝的福音会降临这个世界,犯罪的人们会流泪忏悔自己的过去,迎来自己的新生。主的祝福会由再次降临蒙昧之地。我们所作的一切,会在天堂里得到主的肯定!”
十一个代表齐齐站立,心悦诚服的向欧克拉提德斯施礼致意。
……
“干得不错!”,庄大少策马微笑。
“可我真的是那么想的,”,朱伟认真道,“刚才说的可不是作秀!”
“不管结果如何,我们已经在法国人那边洗白了。”,庄大少坦率道,“现在法国人不把我们看作史前部落。这就是个进步了。”
朱大少笑了笑,左右看了看,诧异道:“道道呢?”
秋少笑道:“去和那个犹太姑娘以撒培养感情去了。这家伙现在的表现跟只发情期的巴儿狗没什么两样,围着那个犹太美女前后打转,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