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能不能跑出去?我觉得我跑步还是比较快的,当年……”
“你觉得一大早,我们三个人在这村子里拔腿狂奔引人注目一些还是慢慢走来的安全一些?”秦飞尽量压低声音,他担心自己的英语对话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要知道,在这里可是说印古什语的,别说是英语了,就连说俄语的都少见。
“你特么的能不能安静点,好好走,别尽出馊主意。”
“闭嘴!”尤先科最后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右前方,三十米外,有个人……”
秦飞抬起眼皮子,迅速朝尤先科说的方向瞟了一眼。
没错,果然是有个穿着羊皮袄子、满脸白胡子,戴着一顶黑色小圆帽的老头子在自己家院子里扫雪。
沙沙的扫雪声,令人血脉贲张。
秦飞下意识去摸了摸自己的假胡子。
现在最要紧的是外表上不要穿帮,一旦穿帮,那就是靶子。
尽管这个村子几乎有些与世隔绝的意思,每一个村民要认出不是自己村里的外人都十分容易,看一眼就足够了。
但是,至少不会让人觉得这条村子忽然出现了外国人。
外国人?
秦飞想想都觉得搞笑,自己在国内的时候,总是喜欢把老外叫外国人,现在自己在这里反倒成了外国人。
还好,胡子还在。
秦飞松了口气,fsb的化妆师还是有水准的,如果现在这种关键时刻胡子忽然脱落,那真是一种何等怪异又危险的事情。
“他在盯着我们看……”米斯特又忍不住低声细语,“我们被发现了……”
“少说话不会有人把你当哑巴……”秦飞真想现在就找根针找一卷线,把这头大种马的嘴巴缝起来。
山里风大。
寒风刮过,如同刀子在脸上轻轻划拉,有种刺痛的感觉,还伴随着一种轻微的麻痹感。
秦飞觉得自己的脸现在肯定是木的,但肯定不是冻住了,而是紧张造成的。
没人能真的不紧张。
说不紧张都是吹牛的。
现在三人就像走在一把刀的刀刃上,两边都是不见底的深渊火海,掉下去就得死。
死虽然并不是那么可怕,不过死在这里,死在村民的手里,那真特么冤!
扫雪声停了下来。
花白胡子的老头儿皱起眉头,用一种怪异而惊讶的目光看着沿着村道走来的这三个古怪的家伙——三人都穿着牛仔裤、羽绒服,在这条村子里,大多数的人都穿袄子,羽绒服在这里算是时髦的玩意。
何况,最让老头儿惊讶的是,这三人不是村里的人,他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没见过这三个家伙,甚至也没听说过谁家有这么三个亲戚。
秦飞和尤先科、米斯特从老头儿跟前的路上走过,没有看老头一眼。
没有看到老头儿有什么过激反应,秦飞暗自松了口气。
但事情远远没有完。
正当秦飞还没缓过口气的时候,迎面来了一架毛驴车,上面装满了草料。
一个蒙着头巾遮住头发的胖女人坐在毛驴车的车架上,熟练地用一条绳子抽打着那头畜生的屁股,让它走快一些。
这个胖女人也许只有三十岁出头,年龄并不算大。
眼前三个看起来还算是帅哥的男人走过,她的目光很自然地被吸引了过去。
“你们是哪家的?”
她微笑着,用印古什语打着招呼。
秦飞的额头上立马出了一层冷汗。
自己根本没听懂这个女人到底在说什么鬼。
他又不能问尤先科,只能抬眼看了一下那个肥婆,然后一副傻逼逼的表情露出笑容,朝着肥婆点了点头,嘴里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算是打过了招呼。
“你们哪家的?要不要我送你们出去?雪很厚,很难走!”
肥婆勒住了毛驴,停在路上,热情如火地要当一回好人。
也难怪,这个山区里,年轻点的男人要么是酒鬼,要么就去当了非法武装的士兵,长得算好一些的早已经出了城市谋生,剩下的就是像哈姆一样的中年大叔和未成年的少年人居多,看到几个顺眼的男人的确没有多少机会。
肥婆很会抓住机会。
“谢谢了,我们是哈姆家的亲戚,昨夜才来的,现在有急事要回城里,我们的车就在外面,不需要您的帮助了。”
尤先科忽然开口了,居然是一口流利的印古什语!
秦飞惊愕之余,忽然想起这家伙本身就是派驻被高加索地区的特工,估计在学校的时候就修习过印古什语,否则怎么查阅这边的一些原始资料?
他狂跳的心总算稍稍安定下来。
肥婆似乎游戏失望,重新回到自己的毛驴车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没等秦飞松口气,迎面忽然又来了三个扛着农具的中年人,一边有说有笑,一边朝着这边走来。
哈姆家在村子的最里头的偏僻地段,所以要从他家出来走到村口,等同穿过了整条村子。
三个中年人似乎注意到了迎面走来的秦飞等人,本来有说有笑,此时忽然安静下来,脚步也放缓了。
秦飞等三人只能硬着头皮,顶着那些疑惑至极的目光朝前走。。。
短短的二十多米路程,秦飞仿佛走了二十多公里一样艰难。
他们终于越过了中年人,并且走出了十多米。
安全了……
秦飞扫了一眼周围,貌似没看到前面有人了。
扫雪的老头儿从自己的院子里出来,朝着中年人和坐在毛驴车上的肥婆忽然大喊了一声:“那三个!好像是当兵的!”
老头儿的话对于秦飞和米斯特来说,当然不算什么,因为他们听不懂。
不过,尤先科的心里却炸开了,因为他能听懂印古什语。
“跑!”
“什么!?”米斯特有些茫然道:“不是说别跑吗?”
“他们识破我们了!”尤先科说完,猛地抽出了手枪,立即朝旁边的院墙靠过去。
如果发生枪战,院墙是最理想的隐蔽位置。
秦飞和米斯特想都没再想,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如同被敲响的铜钟一样在回荡——
暴露了!
暴露了!
第1226章 夺路狂奔()
三人个贴着路边的墙有一路狂奔。
现在,计划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很快,有陌生人进村,并且在哈姆家停留的消息会长了翅膀一样传遍整个村落。
那几个中年人尚未反应过来,就看到三人忽然像野兔一样消失在土路上。
整个逃跑的过程还算十分顺利。
冲出村口,尤先科带着俩人绕过了小山包,然后身后响起了清脆的ak枪声。
三人迅速找了隐蔽处连滚带爬躲了进去。
秦飞趴在雪地上,蜥蜴一样爬到一堆石头后面,探头朝阿列别克村的方向望去。
整个村子就像一个被人狠狠捅了一下的马蜂窝,炸了。
刚才还平静的小山村,人生开始逐渐鼎沸,从那些老旧的石头平方里走出不少拿着步枪和猎枪的村民,所有人都渐渐汇聚在一起,大声用印古什语谈论着,似乎在交流应该怎么办。
“我们还是离开一下好。”尤先科说:“这些人肯定会在村子附近时搜索一番,我们开车离开,留在雪地里的车辙会告诉他们我们已经跑掉了,然后再按你说的,杀个回马枪。”
“好!”秦飞也不想在这里久留。
阿列别克村周围十公里之内渺无人烟,十公里之外才有一个小镇子。
当然,去到镇子上,相对这里就安全多了。
镇上有警察,虽然不是俄毛民族的人,但是总归是效忠莫斯科的。
三人赶紧离开藏身处,跑出了几百米,找到了那辆差点被雪埋起来的拉达轿车。
秦飞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车子已经在野外冻了整整一夜,万一运气不好,打不着车子,事儿可就麻烦多了。
真若是那样,三人只能徒步离开,在野外的雪地里跑个十公里越野,在被那些村民追上之前跑到镇子上躲避。
三人用最快速度清除了盖在车上的积雪,尤先科钻进车里,插入钥匙,猛的一拧。
滋滋滋
在电机的带动下,发动机开始转动,秦飞感觉车身有些颤抖。
第一次并没打着车子,秦飞脸都绿了。
难道真的是那么倒霉,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尤先科再次扭动钥匙。
这一次,发动机真争气地在空转了几下后,忽然轰地打着了。
“拉达万岁!”米斯特兴奋地钻进了后座,不断催促:“走走走,离开这个鬼地方!”
秦飞心头大石落地,现在他觉得拉达车虽然制作工艺糙了点儿,但是在冰天雪地里的确还真的很有适应力,在大毛子的地盘上,估计别的轿车都没有它皮实好用。
车子转出山坡后,驶入了山路上,在雪地上缓慢前行,速度虽然不如平时快,但总比不行好。
也不知道是秦飞已经倒霉够本了还是今天的运气本来就不差,之后一切顺利,十公里的路程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
到了镇子上,尤先科首先和指挥部取得了联系,从指挥部那头得知,今天晚上入夜之后,边防军的一个营队将会乘着夜色的掩护朝阿列别克村的方向移动,到阿列别克村以西5公里的地方会进入潜伏状态,等待监视小组的进一步指示。
在到达指定位置之后,边防军会派出一个先遣排携带轻武器直接渗透到村子旁。
如果秦飞等人今晚再次回到阿列别克村,如果真的如尤先科分析的那样巴斯基夫派人行刑队过来杀掉哈姆,小组可以立即动手,然后先遣排会立即增援,而5公里外的整个满编的边防连队会立即以最快的速度用装甲车行进,直接进入村子里,将整个村子的人控制起来。
尤先科将和上级联络得到的情报全部告诉秦飞和米斯特,三人要在这里等上整整一个白天,于是三人将拉达轿车开到加油站加满油,找了镇上唯一一家还在营业的餐厅,美美地吃上一顿饱饭,之后保持留一个人值班,其余俩人轮换着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到了秦飞值班的时候,时间过得是如此的缓慢。
冬天,人变懒了,时间也仿佛变懒了。
趁着无聊的时光,秦飞抓紧时间用自己的保密卫星电话给母亲打了过去。
梁少琴至今还在国内,因为知道范天龙已经开始威胁x佣兵团核心成员的家属,所以她也不好离开国内,无国界医生的工作只能暂停。
所幸的是,她是个医生,而且经验丰富,找工作倒不是一件难事,更何况秦飞有事没事就朝她的账户里汇款,即便不工作,梁少琴也会过得很优渥。
听到儿子的声音,梁少琴十分意外,和所有的母亲一样,先是一顿责怪,然后又事无巨细地询问秦飞现在的一切。
秦飞倒不能把自己在俄国的事情告诉梁少琴,只能含含糊糊说自己目前还在提约,让母亲没必要担心自己。
梁少琴知道提约的训练营常年有两三千雇佣兵在那里训练,也是秦飞的非洲大本营之一,有足够的兵力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她虽然知道儿子未必会说真话,但也知道即便秦飞撒谎,那也是善意的谎言,不想让自己替他担忧。
想想儿子也真的长大了,只可惜和他的父亲一样,从事的永远是让自己提心吊胆的工作。
这种情绪似乎感染了梁少琴,在电话里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噎起来。
听到自己的母亲抽泣,秦飞的心一下子变得难过起来,甚至有那么一刻的冲动让他想立即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立即来这里,到莫斯科买张机票然后飞回国内,回到老家守着自己的老妈,鞍前马后,伺奉终老。
去他妈的什么黑日组织,去他喵的什么范天龙,什么都放下算了。
这种冲动也仅仅是一瞬间,很快就被理智控制住。
“妈,我答应你,很快我就会让老爸恢复名誉,很快我就会将老爸安安全全带回来见你,我保证!”秦飞感觉自己的血在上涌,尽管连他自己都无法保证什么时候做到,可是他却不能不这么做。
说了,给自己下一个死限期,那么就可以放手一搏,试一试,没有压力,哪来动力?
“行了,我知道你懂事了,别拿话乱安慰妈妈,我不是傻子。”梁少琴止住抽泣,她忽然觉得,儿子之所以这么说,恐怕现如今就是在追捕范天龙的途中。
她想问问儿子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在什么地方,危险不危险。
但是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忍住。
这话,何必问?
当年,她也不是没想过问秦安国,可是结果呢?她知道在这些从事秘密工作的男人口里是没有答案的,倒不是他们不愿意说真话,是真的不能说,也不许说,泄露任何蛛丝马迹,不光会自己丧命,也会连累自己的战友丧命。
所以,不问虽然对自己来说很残忍,却是自己所爱的人的一种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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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7章 坐立不安的哈姆()
正当秦飞等人在小镇上的餐厅里呼呼大睡的时候,阿列别克村里的哈姆的时光却没有那么好过了。
此刻的哈姆正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立不安。
酒醒了,一切似乎要面对现实。
这个现实就是,满满一背囊的美钞没了,被人劫走了。
只不过,这个答案恐怕说不过去,至少在巴斯基夫那里说不通。
哈姆认识巴斯基夫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今天这件事,后果似乎只有一个——自己死定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冬季的白天总是那么短暂,尤其是在北高加索。
哈姆已经走投无路,他正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要逃。
没错,逃。
也许只有这一条路。
但是他深知这么做的风险,整个阿列别克村里不是他一个哈姆和巴斯基夫有暗中联络。
巴斯基夫之所以能够躲在深山里却能有力控制住自己无数在外头的眼线和联络人,并非他有三头六臂,而是他有一个聪明的头脑。
布置每一个联络人,巴斯基夫都会在他身边埋下一个暗钉。
暗钉的作用就是监视联络人,当联络人出现忠诚问题,暗钉会将所有的信息反馈到巴斯基夫那里。
对于从来都强调“用宗教和暴力结合获得绝对的权威”理念的巴斯基夫来说,一旦发现对自己有些许不忠的联络人,他会毫不犹豫派出行刑队,以一种半公开的方式将对方杀死。
这么做的好处在于,他等同告知每一个联络人——我在暗中盯着你们。
而对于暗钉来说,他获得的好处是奖赏,金钱上的和物质上的,然后暗钉的身份就可以晋升为新的联络人。
联络人拥有着很高的待遇,包括受到非法武装的武力庇护,正如哈姆在村里虽然只是一个不明不闻并且眼中违反教义酗酒疯癫的狂徒,却没有受到村里的阿訇惩罚。
这里面,巴斯基夫和他的非法武装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其实哈姆从前也只是一个暗钉,在阿列别克村的联络人在一年多前并非是他这个酒鬼,他是靠告密前一名联络人然后却而代之成为新联络人的。
雷同的故事情节,如今居然又落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哈姆感觉死神的巨大的黑翼从自己的头。
秦飞直起身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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