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张正书也笑了,显得很自信地说道,“你和我是同一类人,都想着要做点什么事证明自己,只不过你还没行动,而我已经有目标了。我相信,听了我的目标之后,你应该也心动了吧?”
面对张正书直接得好似要看穿自己内心的眼神,曾瑾菡有点慌乱了。不错,她确实心动了,不是对张正书的目标心动,而是对张正书这个人心动了。她从未见过有如此自信的一个男人,能这么理性地分析国家所面临的危机,甚至还提出了解决办法。这种气度,甚至比一些只懂吟诵风花雪月诗词的士大夫,都要高明得多。更别说,张正书今日的打扮还十分俊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正处于花季年华的曾瑾菡也不例外。今日的张正书,分明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举手投足之间,都显出了一股高贵的气质。如此一来,惹得曾瑾菡春心荡漾,暗送秋波也是正常了。
不过,出于逆反的心理,曾瑾菡还是说出了反话:“你说你需要我,但你就知晓,我可是需要你的?”
张正书一愣,他的自信来源于脑子里的系统,所以他觉得他有希望扭转北宋的命运。正因为有这股自信,所以张正书觉得有自己想法的曾瑾菡,和他是一路人。可曾瑾菡这么一问,他倒是思索了起来。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不是每个人都要为张正书的“理想”而奋斗付出的。
想到这,张正书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这个错误,若是在后世,那绝对是不可原谅的。
“是我唐突了……”
张正书站起身来,笑道:“不过你今天真的很美,我很喜欢这样的你。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尊重你。其实,我也觉得现在成亲有些为时过早了,你还只是一个小女孩……”
“我不小了!”
曾瑾菡这时候露出极强的好胜心,也站起身来,似乎想要竭力证明自己不小了。不过,张正书也知道,这时候可没有后世那么多激素可以摄入,所以曾瑾菡的身高也不高,大概在一米五几的样子,以张正书这后世的眼光看,她这样的年纪,这样的身高,百分百还是只是个小萝莉啊!
张正书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她,说道:“都还没及笄呢……”
“就在下个月!下月我就十五岁了……”
曾瑾菡半步也不退让,好似要和张正书争论些什么似的。
“那也只是虚岁十五而已……”张正书心道,然而嘴上却说道:“原是这般……”
女子十五就能及笄,就代表能出嫁了。张正书再傻,也能听出了曾瑾菡话语里的意思。
“我有金钗一支,要不要帮你插到冠髻中?”
张正书从袖子里掏出金钗一支,试探性地问道。这金钗和簪子有些不一样,簪为单梃而钗为双梃,甚至还有三梃的。哪怕两者都是盘髻固发用的饰物,但钗子比簪子更能盘固发髻。更重要的是,簪子男女通用,而钗只能给女子用,金钗也能代指女性,金钗之年说的就是女子十二岁的年纪。
张正书拿出的这个金钗,显然是精心打制的。鎏金的表面,上面镂雕成绣花球的形状。没有长时间的精心雕刻,是达不到这种效果的。这金钗,算是很金贵的首饰了。且不说金子值钱,便是这做工,也很是精美,哪怕是后世,也不过相差仿佛而已。甚至在匠心独运上,还略输一筹。
以曾瑾菡的冰雪聪明,哪里不知道张正书的意思?接受了金钗,就等于接受了张正书的婚约。
“这金钗很美,我很是喜欢……”
说完这话,曾瑾菡脸上的红晕,都一路向下蔓延,以张正书的角度看,总算明白了什么叫“羞红了脖子”。但真的是很好看,也唯有这样的千金闺秀,秀项如同一段美玉一样,甚至连里面的血管,都能瞧得见。
张正书也明白了她的心意,温柔的过来,俯下身子去,轻轻巧巧地把金钗插入她的发髻之中。一时间,在花圃里百花争艳中,曾瑾菡那秀美的面容被衬托得更加动人。张正书留意到,曾瑾菡虽然不算太高,但身形曲线很美,柔和而修长。也许是身子还没长开,但也自有一股别样的气质飘逸而出。特别是微微颤动的脸蛋上,还能瞧得见细细的绒毛。肌肤好似有流光转动一样,嫩白得犹如牛奶一样。
看着螓首微垂的曾瑾菡,张正书不知不觉间升腾起一股爱怜的意味。
“你……好了吗?”
曾瑾菡的细长弯睫毛一颤一颤的,有些紧张地问道。
“好了……”
张正书心中填满了柔情,轻轻退开两步,欣赏着曾瑾菡那初藏风情,有些妩媚而动人的秀丽容颜。
“你瞧甚么?”
曾瑾菡有点不自信地说道,“遮莫我脸上有甚么物事(东西)么?”
张正书轻叹道:“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
这是《逍遥游》里形容姑射山神女的句子,曾瑾菡听了之后立即双颊绯红,娇嗔一句:“你可真会乱编排,我哪有这般姿态?”
说着,她的眼眸里已经有些朦胧了,清越的眼神,都变得有些风情媚意。
张正书又感叹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乱说,不听你这人乱嚼舌头了……”
曾瑾菡到底是女子,脸皮很薄,丢下一句话之后,就慌忙逃离了这后院花圃。只见她莲步蹁跹,哪怕是一路疾走,也步态优雅,似海棠一样摇曳生姿,轻盈纤秀。张正书不得不感慨,这果然是豪门千金,与寻常的女子,果是大为不同。
“这就算是定下了亲事?”
张正书自己都有种梦幻的感觉,刚刚曾瑾菡还说着,她不需要张正书。可后来,又暗示她接受了张正书。张正书觉得,自己是一直被牵着鼻子走的。“这剧本不对啊,不是说以男方为主吗?”张正书摸着后脑,有点想不明白地离开了后院。
第95章 如坠梦里()
如坠梦里一样,张正书摸寻着回到了前堂。
前堂里,正厅中,曾员外和张根富正相谈甚欢。
见张正书“丢魂落魄”一样回来,曾员外的心“咯噔”了一下,心道:“坏了,果真是不成!”
张根富也叹了口气,他虽然没见到曾瑾菡,但也明白了曾文俨并没有虚言,他的闺女是真的堪比大家闺秀。
“张兄,对不住了,小女任性,唉……”
曾员外连连致歉,“令郎一表人才,乃人中龙凤,想是小女无那福分,福缘浅薄……”
张根富也叹口气,说道:“不干事,想来是犬子唐突了佳人。小子,说吧,你到底是怎生惹怒了曾小娘子的?”
“惹怒她?我没惹怒她啊?”
张正书回过神来,一脸愕然地说道,“金钗我都送出去了,我只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忽然就转变了心意……”
“甚么?!”
曾文俨和张根富的反应相同,然而心情却大不相同。
对于张根富来说,原本不抱希望的东西突然有了希望,这是最为惊喜的事。而曾文俨就不一样了,他好似在瞬间失去了什么似的,心里空落落的感觉。等他回过味来,却满嘴都是苦涩,还不得不嘴上说着违心话:“张兄,如此一来,我们便是亲家了,亲上加亲啊!”
“曾兄,你养了一个好闺女啊!”
张根富的喜悦,是发自心底的。他如何能不高兴?张正书娶了妻,就意味着能传宗接代了,他是一刻钟也不想等了。“待得明日,我便遣柯人(媒人)通好,议定礼,往你家报定。”
“善!”
曾员外虽然脸上笑意颇盛,好似老怀宽慰的样子,其实心中在滴血。“姝儿莫不是看走了眼,这样的浪荡子,如何是良配?”曾文俨还以为曾瑾菡会百分百不同意这桩婚事的,要是同意的话,一开始就不会让彩袖假扮自己了。可问题是,故事的结局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你叫他如何接受得了?要知道,曾文俨一刻钟之前还笃信曾瑾菡不会这么快嫁出去的,可现在,他确有种失去女儿的感受了,这叫一个父亲如何能接受得了啊!
张正书的魂不守舍,有种想再去找曾瑾菡的冲动,但却又不敢有所动作。
直到张根富和曾文俨寒暄完,约定了媒人几时上门议定礼,才告辞出来。张根富显然心情很好,居然连马车都不坐了,腆着大肚腩,用手扶着腰带,慢慢的走在广福坊外的道路上。“吾儿真是给为父长脸了啊,且说说,你是如何得了曾小娘子的欢心?”
张正书也正一脸茫然,听得这话,也还是想不通:“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清楚,为什么曾瑾菡的心思会这么起伏的?前一秒还说不需要他,但后一秒却暗示自己给她插上金钗。“女人心,海底针啊……”张正书摇了摇头,别说两世为人了,就算再多几世,估计他也猜不透女子的心思。不过,张正书也是“幸运”的,要是一般的女子,又怎么会如此难懂?只不过他穿越之后,一共就接触了两个女子,偏生都是极为优秀的。要是别个女子,别说是这个年纪了,便是年过双十,不一样是毫无机心?
优秀的人通常想得太多,因为他们把世界看得更加通透。
世界看得通透了,旁人自然就难懂了。
不然,就好像曾瑾菡的贴身侍女彩袖那样,其实张正书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不就是为了阻挠自己和曾瑾菡成亲么?也好像来财这样,基本是没有什么目标的,随心所欲的活着,所以他也特别好懂。有时候,给来财吃一顿王楼梅花包子,或者是曹婆婆肉饼,他就满足了。
容易满足的人,其实活得一点都不累。
别看来财每天要做那么多活计,可若是你问他累不累,他肯定说不累。因为来财在张家能吃饱饭,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幸福的事了。
“明日,要回庄里寻个柯人(媒人)才是……”
张根富嘴里喃喃地说道,“还要备定礼,一定要弄得风风光光……”
张正书摇了摇头,这便宜老爹,是多想他立即娶媳妇啊?
“小官人,是那个曾小娘子么?”
回到“京华报社”,来财立马迎了出来,极为兴奋地询问道。
张正书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很快多了一个夫人了……”
来财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然而旁边的车夫等一干家仆,都开始恭贺张正书。张正书其实也是很高兴的,一开心就散财了——每人奖励一百钱!结果,这些家仆一个个都称颂张小官人,说他“仁义”,积善积德之类的云云。
这时候,来财说道:“小官人,昨日那姓赵的秀才,又来了……”
“哦?”
张正书有点意外,他没想到赵鼎会这么快给回复的。
“还带着一个半老的徐娘过来……”来财嘟哝了一句,“他们在前堂等候多时了,茶也吃了不少……”
看来,来财是觉得他们寒酸,还要吃那么昂贵的茶。
但张正书却不觉得有什么,莫欺少年穷,有时候人的际遇是很难说的。
“我知道了,你准备些糕点,送去前堂吧……”
张正书看了看天色,已经到了正午时分,别说赵鼎母子俩了,就算是他也有点饥肠辘辘了。
“是,小官人……”
看着来财离去的背影,张正书心道:“这宰相门前二品官,我的书童都能赶得上七品官了,真的是现实啊……”
叹了口气,张正书打开了折扇,走进了前堂。刚一进门,张正书就看到了一对母子,规规矩矩地坐在右侧的位置上,除了桌上的茶水以外,糕点什么的都没动过。看着他们这么守礼的态度,张正书都觉得有点汗颜。“不愧是受过教育之人,骨气还是有的……”
“两位久候了!”张正书爽朗一笑道,“赵小秀才,今日来可是有主意了?我将契约都拟好了,就等你签字了……”
第96章 提早投资()
其实,张正书是有点内疚的,毕竟赵鼎是一个非常正直的大宋好青年,如今张正书却要给他灌输一些暗黑的东西,这等于是在带坏人家啊。硬生生把一个大宋好青年给毁掉,其实张正书是于心不忍的。
但是,张正书知道,这样做反而更好。大宋不是缺人才,反而是人才过盛。文人相轻,历来是你一套,我一套,他一套的。到底该听谁的?不知道,那就只有争了,争到最后,损失的是国家。朝令夕改,偏生文人做决策的时候,什么时候真正考虑过后果,考虑过百姓能不能承担得起?还不是脑袋一拍就决策了,什么字“治大国如烹小鲜”,嘴上叫得响亮而已,哪个又真正去民间做过调研什么的了?一个都没!
历代以来,真正被皇帝祸害亡国的,其实不多。真正祸害亡国的,恰恰是这些臣子。
在所有人的印象里,一个昏君就是亡国的标准,但可惜的是,在中国算得上朝代的国家里,很少有皇帝直接导致灭国的。商朝的纣王,在人们的印象里就是一个暴君,酒池肉林,还建摘星台。然而,真正的纣王却是一个很有作为的王,在位期间征服了东夷,酒池肉林之类的事,大多是周朝史官编的。商朝就相当于一个各部落的联合体,纣王灭东夷的举动,使天下诸候都害怕了,于是就联合起来灭了纣王,然后周朝建立了。
秦朝就不用说了,很多人都说是秦暴政,比如修长城啊,焚书坑儒啊等等。其实,这只是一方面,真正的灭亡根源在李斯和赵高,这两人把秦国的希望都葬送掉了,秦国二世而亡,也不出意外了。
汉朝就更不用说了,西汉的外戚王莽,东汉的强臣董卓、曹操,哪一个不是掘墓人?待得两晋,灭于八王之乱;隋朝虽然隋炀帝好大喜功了些,但真正的推手却是宇文家、李家这些名门望族;唐朝亡于藩镇割据,五代是军阀割据,宋朝更是不堪,北宋的六贼,南宋的贾似道等等,哪一个是善茬?明朝就不用说了,那些文官的嘴脸,看了就厌烦。前面还喊着大明万岁,后脚就迎了闯王进城,后来闯王跑了,又迎了清兵。然而,他们还自诩道德卫士,站在道德高度抨击政敌,最是让人呕吐。清朝的袁世凯等一干臣子就不用说了吧,其实历史大多相似的。
只是人们习惯了把亡国的责任归结在末代皇帝的头上,殊不知到了这时候,一个朝代几乎是无可救药的了。而无可救药之前,往往都是官员做的孽。为什么?因为对于官员来说,换个朝代等于换个老板,对他们基本没什么损失。不管是谁做皇帝,一样要他们治理天下的嘛。既然是这样,他们干嘛还要这么劳心劳力?
甚至想不到的是,越是抨击当朝宰相的文官,对朝廷的伤害就越大。
一个国家连劲都不能往一处使了,文官都互相扯后腿了,还想发展?那是不可能的事,瞧瞧文彦博和欧阳修就知道了,为了一己之私迫害狄青,为的是维护“文官集团”的利益。他们两个,还是北宋的文坛巨擘,可想而知这文官的品性到底如何了。
所以,张正书对赵鼎是有内疚,但他的内疚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
赵鼎和他娘亲,自然不会知道张正书内心在一瞬间想了这么多事情,还以为张小官人都是为他们好呢!
“小官人,这是我娘亲……”
赵鼎和他的娘亲樊氏连忙起身,对张小官人施了一礼。
张正书也回了一礼,然后说道:“不要拘束,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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