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不能习武的三弟竟能和他交手至现在,还未曾落下,苏晏心下讶异,湛蓝色的眼眸有了凝重之色。
“二哥。”
苏澜的身影与他拉开距离,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原本长长的黑发被剪到齐肩位置,薄唇鲜红得如染了胭脂一般,原本充满活力的眼眸变得空洞。他的手垂在身侧握着黑铁鞭,婴儿学话一样呢喃地唤着苏晏。
“二哥你怎么来啦。”
苏澜咧嘴笑了,艳丽的面容上诡异的道道纹身一瞬间鲜活起来。
他宛如精致的人偶娃娃,死气里只剩下一点生机。
“苏澜,听话,把鞭放下。”苏晏微微笑着,握刀的手带着颤抖,“二哥带你回家好不好?”
因行动不便,藏身在暗室里的苏冉见到苏澜这副模样,温雅的目光里多了浓浓的杀意。
“回家?”苏澜疑惑地望着他,神色有一霎动摇。
苏晏慢慢走近他,脸上的笑容是苏澜最爱的样子,温柔而温暖,如琉璃般清澈的蓝眸,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
苏澜的手一松,也笑了起来,鞭子离他的手而落。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他耳畔传来,亲切,而让人充满安全感。
“苏三,杀了他,杀了他们就能见到你最爱的人了。”
苏澜的神色眨眼恢复冰冷,目光空无一物,他猛地抓住快离手的鞭子,再次携着满身杀意向着苏晏而去。
“谁!出来!”苏晏向着突然响起的人声方向厉声道,这间屋子里竟然还有第三人的存在。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轻不可闻的脚步声告诉他这人就在屋内。
难道是其他远古异族的能力在作祟?
苏澜口中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鞭势如网,挥向苏晏的位置。
力度比之前更强,速度更快,苏晏提防着看不见的第三人,在鞭势里狼狈地躲过一击,黑刀全权用于防御。
狼族的血脉使他的身体在潜移默化中得到强化。
“咦。”那道温柔的男声传来,似乎对苏晏能这么久抗住苏澜的攻击感到疑惑。
“透明人吗?!”苏晏往发声方向处,扔了一把飞刀,那处是摆放着瓷器的窗前,只见他咋呼了一声,“还能分心攻击我,不错嘛。”
鞭声阵阵里,那人念了一道不知是什么语言的咒语,“开始吧。”
苏晏心头一紧,在他的视线里,苏澜竟然如他月圆之夜的变化一样,逐渐冒出两对尖尖的狼耳,是如墨的黑色,身后同样如墨的狼尾刺啦一声撕破紧身衣显现出来。
苏澜眼露红光,直接扔掉了鞭子,挥爪划破空气,转瞬间出现在他眼前。
苏家不是只有他继承了狼族血脉吗,为什么苏澜也有了变化。
苏晏堪堪避过苏澜的爪击,利爪和黑刀撞在一起。
叮!叮!叮!
苏澜跳跃而起,黑色狼尾灵活地甩向苏晏的脸,修长的腿如鞭子一样踢向苏晏握刀的手。
“小心背后!”
一把飞刀撞开偷袭向苏晏脑后的匕首,苏冉摇着轮椅用尽全身力气扔了把飞刀帮助苏晏避开一击,他焦急地大喊,又迅速拉上暗室的门。
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再出去只会给苏晏他们添乱。
凭空出现的匕首显然是这个一直隐藏着身形的第三人所为。
腹背受敌,苏晏余光瞥向阿土方向,发现原本的小个子侍童和苏澜一样身手突飞猛进,在包围圈里游刃有余。
白涯冷静地避开两方的攻击余波,往暗室方向移动,眼前的苏澜的异状让他震惊不已。
他不动还好,一动作,阿土,苏澜,和隐身的第三人的行动都愈加凌厉起来。
一会儿,苏晏身上已留下了不少爪痕,苏澜的身上也被他的刀划出几道伤口,他却浑然没有痛觉一般,与他缠斗。
再拖下去,怕是会出事。
这第三人有无数次机会,刺伤白涯,却只顾着旁观他和苏澜的打斗,仿佛他们的目的一开始就是他。
苏晏看着眼中血光不减,脸色却开始发白的苏澜,心头焦虑,周易离别时那句话语一闪而过,“危难时,呼唤赫茵的名字”
姑且一试吧。
他一边在心头大喊,赫茵,赫茵,一边躲避着苏澜的攻击,他不愿再伤害到他的三弟。
恍惚间,他听到一道清冷的女声,“只此一次。”
那声音淡淡的,让他感到无比亲切。
他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似乎她还说了一句什么,苏晏却听不到了。
“歪魔邪道,竟对我狼族后人下此黑手!”
苏晏,或是赫茵,屈身跳起,手里的刀对着屋内空荡的一处扔去,刀刃过处空气嘶嘶作响。
这把刀势不可挡,让他无处可逃。
那处空间的第三人终于现身。他卷曲的墨绿色长发披散着,皮肤偏古铜色,着一身白色宽松的袍子,左手握着铃铛一样的事物。他的脸上缠着绷带,雪白的布带遮住了他的眼,脸上有一道细细的血口正往下滴血。
刀从他的脸颊旁掠过,插入了背后棕色雕花实木的门上。
“你是谁”他哑着声音问道。
他眼盲,看得却比常人更清楚。
他话声刚落,淡漠的青年已经空手制住了狼化发狂的苏澜,他淡蓝色的短发间一对银色的狼耳显目,他正摸着苏澜墨色的狼耳。
赫茵抬手敲晕了在他手里瑟瑟发抖的苏澜,抬眼看着第三人,“不想死的话,回去帮我给你的主子带句话。”
,周末好好存了稿,下面几天的时间会固定在下午三点,大家喜欢看武打场面吗,不喜欢评论区和我留言,我之后的情节会安排得少点。
。。。
第六十二章 他们x夏至()
“天地之大,与狼族为敌的人,最后都死得很惨。”他冷冷笑着,湛蓝色的眼眸里奔涌着狂怒的海浪,“我向来护短,他该知道。”
屋里安静下来,刺骨的寒意从赫茵身上瞬间弥漫,所有人不由自主停下了动作,墨绿色头发的第三人感受最为强烈。
血从他眼上雪白的绑带下流出,他失明的眼很痛,手脚发麻,宛如置身冷窖。
“阿土,我们走。”他摇响了手里的铃铛,身影瞬间消失不见,阿土闻声平静地捡起地上掉落的武器,走出门去。
只有滴到门口的点点血渍,证明着他的离开。
赫茵淡淡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惊讶的六王爷白涯,弯腰抱起苏澜,从窗口奔跃离去。
苏冉摇着轮椅走出暗室,他压住心里的波澜,吩咐屋内其他暗卫,不要走漏声。
他转而看着白涯微笑,“望王爷心中有数。”
白涯沉默地点了点头,眼前一晃而过苏晏冷漠的脸。
他突然间忆起,小时候父王带着他们这些孩子出去打猎,刺客暗中袭击,最小的弟弟白夜笑眯眯挡在他身前,回头对他说了一句,“我可以让他们杀死我吗?”
那股寒意,和今天苏晏的身上的如此相像。
这一夜,除了书房,六王爷府的所有人不知何时都已昏睡过去。
为了杀他,精心设计的局,就如此简单地被破了。
不可思议啊。
白涯静静站在院子里,望着空中乌蔽月的天空,心绪难平。
苏冉心神疲惫的回到苏府时,听管家说二少爷抱着三少爷已经回来了。
他找到两位弟弟时,苏晏闭着眼靠在床边睡着了,而床上躺着的苏澜,他脸上的纹身一般的咒文已经消失不见,面无血色,纤细的脖颈带着脆弱感。
苏冉看着他们安静的睡脸,深深叹了一口气。
狼族的孩子吗?
他,和他们都是。
附身到苏晏体内的人是谁,苏澜的神秘组织到底想做什么?
这场以刺杀六王爷白涯为由的闹剧,真的是为了杀死他吗?
苏冉所有的疑惑,在第二天天色刚明时,得到了些许答案。
白泽为王第二十七年,昨夜在皇宫遭刺客袭击,当场而亡。与此同时,当朝五位紫一品老臣,一夜间长眠于床,不再醒来。
六王爷白涯仓促间被送上王位,成为白涟国第十二位王。
而这些,远在绿曜国的陈小懒等人并不知晓。
起动,五国动荡,此时只是拉开了帷幕小小的一角。
绿曜国,青都。
夏至已至,从此想你的夜越来越长。
离那天在元武街发生的乔白两人的争执,已经过去一天了。期间,白夜再见到翠玲完全没了之前的热情,从陈小懒告诉他报完名后,他就异常开心,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围在乔伊丽身边。
例如,“你不喜欢我叫你丫头,那你喜欢我叫你什么?”,“明天就要比赛了,我们练习下?”,“你看的是什么书啊,好看的话我也去看。”
近乎骚扰式的,像只小蜜蜂,全天候在乔伊丽身前嗡嗡嗡。偶尔安静下来,也是呆呆坐在一侧,眨着丹凤眼盯着乔伊丽的脸看,不时露出谜之微笑。
对于白夜的这些行为,乔伊丽采取的是眼不观为净,耳不听为清对策,不管白夜说什么,她都平静地回道“不,谢谢好意”,礼貌而委婉。
倘若白夜对她动手动脚,像小孩子耍赖一般抱她、摸她,她就立即眼睛都不眨地采取武力,手推、拳击、掌拍,她不稳定的力气,唯独在白夜身上很稳定,从来没失手过。
“王爷,白鸟队明天第一场比赛是上午巳时,元武街第五号场地,对战第三十号月队。”翠丫晚饭前,乖巧地跟白夜汇报,她说得很大声,屋里的三个人都能清晰听到。
白夜笑眯眯点头,瞥见乔伊丽敛了敛眼,并未出声,他心里有些失望。
一想到明天乔伊丽和白夜就要去参加比武大会了,陈小懒还是有些不真实感,仅仅是因为乔新霁的出现,他们就和比武大会扯上关系,而出现在青都庭笙和孟爵也同样奇怪地参加了。
一不为钱,二不为名,两对组合就这么相会于同一个舞台。
棠管家派人送来了三碗软糯的汤圆,告诉他们今天到了绿曜国全民庆祝的节日情缘节,据说在这一天彻夜相伴的男女,会长长久久,相爱一生。
窗外,月明星稀。
陈小懒正在洗脸,清凉的水拂过脸颊,心神随之放空。
没想到在异世界也是独身一人过情人节啊,以前和闺蜜看场电影,吃顿饭,再掏心地说点彼此心事,日子也就过去了。
身后突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扑鼻的是一阵浓郁酒气,陈小懒心下一惊,差点打翻了脸盆,她屏住呼吸转身往门那里退后,下一刻就被他紧紧抱住。
来人身材高大,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还未来得及擦干的颈部,痒痒的,酥酥的。
“嗯,是你啊!”他轻轻笑着,嘴角两个梨涡迷人,声音是她熟悉的音色,低低的,带着一丝性感,因为醉了反而有了点少年天真无邪的味道。
陈小懒欲哭无泪,庭笙的力气她是知道的,她根本挣脱不开,“男女授受不亲,你喝醉了。”
她一只手抓住离她很近的脸盆,想着庭笙再有什么放肆的动作,她就直接拿它砸他。
“我没醉。”庭笙说着,就在她惊讶的目光里,带着她瞬移来到了宫最高的一间屋子顶端坐着。
再次体验穿越空间的感觉,陈小懒依旧有点晕。
庭笙到了屋顶上,就自若地双手搭在她肩膀上,让她坐下,“咣当”一声,跟着她们一起来的铜脸盆砸到黑瓦上。
她和他都是一愣,陈小懒默默放正脸盆,故意隔着一段距离安静坐着,庭笙仿佛被响声惊醒了,紫眸浅浅掠过她,淡定地在她身侧坐下。
。。。
第六十三章 他们x谢谢你()
他拔开手里一直提着的酒囊,仰头喝了起来,酒水顺着他优雅的颈部流了下来,月光下闪着诱人的光。阅读
庭笙喝了一会,似乎是累了,他笑着转头看她,“女人,你告诉我,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愿意为她而死,她却不知道怎么办。”
他注视着陈小懒凌乱的发丝,看着她仿如第一次见面衣衫不整的模样,又道,“算了,我酒后胡言。”
陈小懒张了张嘴,被他似醉非醉的样子弄糊涂了,她见他不再看她,反而望着漫天星辰,明明星星那么微小微弱,庭笙仰着脸,看上去像要哭了一样。
她心里一软,不由自主地开始絮絮叨,“我上学的时候,很喜欢一个男生,他皮肤很白,嘴巴很贱,总是跟我吵来闹去,从来没让过我一次。”
她声音很清脆,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伤感。庭笙歪头看她,“然后呢。”
“有一次冬天过去了,我穿的很臃肿,他见到我第一句话就说我长得丑,脖子粗,我瞪了他一眼,心里很难过,我那时候才十几岁哪里明白什么是喜欢。后来直到不在一个班,我们就这样,打打闹闹的,我故意坐在他的位置上和他的同桌用纸画着棋谱,笔画着棋子下棋,每次他回来看到我们这样子就很生气,我就很开心。”
陈小懒嘻嘻一笑,托着腮看着远处的灯火明亮的青都街市,内流河带着一朵朵美好的许愿花灯飘向远处,“那时好幼稚的,虽然现在依旧幼稚。”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说这些,可是庭笙认真听着的样子,让她想说把许久之前陈旧的回忆说完,“记得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有次下课了,大部分人都出去玩了,班里只有我们这一列坐着几个女生,当时忘了是谁问他,你觉得我们班谁最白呀,问他的人提了班里坐着的一个女生名字,说她最白,结果他毫不犹豫反驳他,他说明明是她最白,他的手指指着我的位置,又随手放下。之后他们又聊了什么,我都听不见了。”
庭笙轻轻笑了,似乎对她说的话觉得有趣,也不知是醉了,他随口嘀咕了句,“什么学堂男女一起上课呀。”
“然后又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们再也没有任何交际时,我才明白原来我喜欢他啊,可是他也许永远都不知道这件事。”陈小懒说完,又情不自禁地笑了,“你就当我太困了,胡言乱语。”
这陈芝烂谷的事也就她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庭笙继续喝酒,喝几口后,歪头看她,眼睛里紫汪汪,他的脸蒙了一层雾一样,真真假假,让她看不清,到底哪一面是他的真实。
他说,“仔细看,你的眼睛和她很像,不大不像桃花瓣一样,连说话的语气都和她小时候那么像。”
他眼前突然晃过一片血色的画面,他心爱的人梳着俏皮的双平髻,穿着带着细碎的小花的裙子,站在一片茫茫的沙漠,背对着他走啊走啊,沙卷着她的裙摆她穿着一袭红色的嫁衣,亲昵地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对他笑,她说,庭笙,谢谢你。
陈小懒没说话,他走神的模样,隐隐触动了她心里的某根弦。
过了许久,庭笙才回她,声音沙哑,“你的喜欢,和我的不一样。”
我是求而不得,心灰意冷。
说完这句,他便开始喝酒,酒囊里的喝没了,他嘟囔了一声转瞬消失不见,不一会又提着新的回来了。
“庭笙,庭笙。”
夜深了,夜发凉,陈小懒推着烂醉如泥歪倒的庭笙,“别睡了,你该回去了。”
庭笙眯着眼,忽地起身扑到她身上,双臂一伸,抱住她。
陈小懒浑身僵硬,想推开他,却听到他轻声的低语,“谢谢你。”
不是第一次的一往情深,不是后来再见时的形同陌路的冷,温温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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