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换成是京城的那些个官员,甚至别说是京城的官员了,就是那些个如他曾毅一般的县令,碰到这种情况,除非证据俱全,不然也会咬死不松口的。
主要是莫高之前被王科那个主薄压迫排挤的时间太长了,虽然说是县丞,可手中权力却没有半点,所以其经事不多罢了。
可就算是现在莫高说了,又没有别的认证,等回头真要定罪的时候,莫高反应了过来,就该咬死不承认了。
而且,这还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莫高不能定罪,毕竟这案子是他先提起的,这事情在奏折中曾毅虽然没有提起。
可是日后若是进京,这案子移交京城重新审问,到时候就有可能被问出来。
若是那个时候被提起了,而莫高又被定罪了,那他曾毅就有可能背上一个抢占功劳的名头。
所以,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曾毅也不好问罪莫高的,这事情,只能是装作不知道,这也是之前曾毅为难这个疑惑到底要不要解开的原因。
“行了,起来吧。”
曾毅看着跪倒在地,仍旧面色惨白的莫高,这要是换成真正的官员,他这个疑惑可就没这么好解开了。
虽说曾毅开口了,可莫高仍旧跪倒在地,不敢起身:“大人……卑职……。”
“起来吧,你今个这番话,本官可是从未听到过。”
曾毅自顾自的说着:“日后,这事你也要烂在肚子里,从未发生过这事。”
“若不然,本官倒是没什么,可你,那可是大罪了。”
“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
曾毅这是实话,这事要是暴漏了出去,谁都救不了莫高,毕竟这案子牵扯的太大了,而且知府又自缢身亡,剩下的哪怕是小兵小卒的,都要承担更多的怒火。
原本莫高惨白的脸色在一瞬间楞了一下,然后疯狂的给曾毅道谢,不住的磕头。
“起来吧。”
曾毅叹了口气,也不准备多待了,莫高这边的消息也就这么多了,他今个的疑惑也差不多得到了解答,在继续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目送曾毅从自家院门走出去,莫高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愣愣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是他不想起来,而是他双腿发软,根本就没力气站起来了。
今个这事对他的惊吓太大了,这案子闹到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心里也是清楚的很的。
但凡是被牵扯到这个案子里的,就不会有好下场,丢官罢职都是轻的,他这个县丞的官职若是没了,日后该怎么办?
“唉。”
莫高长叹了口气,神色缓和了许多,现在他心里十分的后悔,那银子真不该拿啊,银子也不多,正因为不算太多,当初他才敢接那银子。
若是银子给的太多了,他当初就会意味到这不是件小事,就不会那么痛快的答应了。
莫高的性子就是如此,胆小怕事,但是又喜欢占便宜,其实这是他们这些个八九品和不入流的官员的通病。
毕竟他们手中的权力原本就不大,自然是贪恋一些小便宜了。
从莫高的府里出来,曾毅直接就去了县衙大牢。
如今的县衙大牢可不比从前了,里面关押着的可是一干的涉案人员,就连那几个知县,也全都被压在了里面。
毕竟他们都是罪行明确的,根本不在是朝廷官员了,而是犯官了。
不过也正因为此,如今的县衙大牢可是守卫重重,不仅是衙役,更有锦衣卫和钦差派来的侍卫盯着。
毕竟这里面关押的人都是此案的重要犯人,一旦出事了,谁都担不起这责任。
不过不管守卫多严,曾毅要进来,还是没人敢拦着的。
“刘百户在里面么?”
曾毅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询问牢门外的衙役,他不懂得审讯犯人,空有理论和见识却没亲自审问过,所以除非逼到没法子了,不然是不会亲自去审问了。
更何况有锦衣卫这个专业的审问犯人的存在,他何必自己去审问?
“今个早上就来了,现在还没出来呢。”
衙役弯着腰回话,把刘博厚的行踪直接给说的清清楚楚的。
现在谁都知道这案子是个天大的功劳,而他们的县令曾毅更是查出了这个案子的主要官员,这大功劳是绝对少不了的。
而且据说县令大人是要跟着钦差一起回京的,到时候,怕是在不会回来了,以后要升官了,那可是大官了,他们这些个衙役哪敢不更小心的伺候着啊。
“行了,好好守着,本官进去看看。”
曾毅冲着守门的衙役和锦衣卫笑了笑,鼓励性的说了几句话,就进了大牢。
所谓大牢,自然不会有多好的条件了,尤其这还是县衙的大牢,条件就更差了,甚至刚进大牢,曾毅就闻到了一股发霉的味道。
这很正常,毕竟大牢不可能有多好的通风。
深吸了口气,曾毅方才忍住了想吐的感觉。
“大人,您怎么过来了啊。”
在里面守着的牢头立马就陪着笑脸迎了过来,往日里最多也就是县丞或者主薄来次大牢,而且都还是不知道多少年的事情了。
而如今,锦衣卫的百户和县令一个个的来,而且大牢里关着的也是县令,这让牢头都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本章完)
第132章 招的详详细细()
“曾县令,今个怎么有空过来了?”
牢头的话刚落,在里面的刘博厚就大笑着走了过来,毕竟这只是县衙的大牢,牢房不多,而且面积也不大,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在里面听的也是清楚。
只不过虽然刘博厚是笑着迎了过来,可因为人多嘴杂的原因,对曾毅的称呼倒也是生疏的很。
这也算是正常,毕竟刘博厚是锦衣卫,而曾毅是文官,若是两人关系过进,指不定会被人借机找出什么麻烦来。
要知道,他们两个现在虽然有大功劳在身,可却也是正处于风口浪尖的时候,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谨慎的。
曾毅笑着冲刘博厚拱了拱手,然后方才开口道:“这牢房内如今可是关押着朝廷要犯的,下官岂能不过来看看?”
“若是真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下官可是担待不起的。”
说完这话,曾毅又关切的道:“听闻百户大人一早就过来了,可曾问出了什么?”
这话说的生分,只不过刘博厚虽然是粗人,可这么浅显的道理也是懂的,尤其是刚才他都这么做了,岂会不明白曾毅如此的意思。
“若是别的事情,咱锦衣卫或许不在行,可这审案问案的事情,咱锦衣卫可从不输于人。”
“更何况原本这案子就证据十足,人证、物证皆有,贵县是过于担忧了。”
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话,若是不知道的,肯定以为曾毅和刘博厚两人之间的关系十分的紧张,这也是正常。
虽然这案子是两个人都有参与,可到了现在,也是该争功劳的时候了,两人之间关系自然也就紧张起来了。
这在朝堂之中是很常见的事情,有些是那些品级不算太高的官员,甚至什么时候都没搀和,都想去争一些功劳。
“既然无恙,那下官就不多说了。”
曾毅抬头扫视了一眼牢房,这县衙的大牢,几乎可以说是一眼就能看到边的,只不过这几个知县什么的,可是没什么好待遇,都是几个人关押在一起的。
毕竟这次抓的人可是不少,除去了一个赵传奎因为年迈,而且还是重要人证的原因,怕出了事情,其余的人,可是全都关在这牢房内的。
“下官告辞,不耽误您继续审问。”
曾毅冲着刘博厚拱了拱手,原本想问的消息,已经得到了,自然没必要多在这里停留了,刚才刘博厚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要他审问过的人,都已经招供了。
从牢房内出来,曾毅深吸了口气,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
而牢房内,刘博厚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扭头的瞬间,原本和善的脸色立时拉了下来,变的凶神恶煞,声音当中也充满了暴躁。
“继续审,接下来该谁了?“
“别想着咬着不松口就没事了,不说别的人证物证的,就单从你们府上搜出来的东西,就足以给你们定罪了。”
“咬死了不松口?可以,先想好了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
“可别想着糊弄咱锦衣卫,咱锦衣卫的能耐,想来都是听过的。”
“今个你们不招供也无妨,可到了京城,怕是免不了一顿苦了。”
“这在路上怕是也……。”
刘博厚声音阴沉,又把今个早上来的时候的话说了一遍,其中还带着一些的威胁之意,意思也是十分的明星,他们的罪名几乎是不可逆转的。
毕竟这些脏银珠宝等都搜了出来,他们就算是想编造理由,比如祖上如何如何,可这些根本就瞒不过锦衣卫的。
若是这个时候还敢编造这等瞎话,到时候只会罪加一等。
所以,刘博厚这话意思就是告诉他们,反正是罪名确定了已经,早晚都要招供的,就算现在不招,到了京城,肯定也要招供的。
而且,在京城若是还敢这么咬紧牙关,想来在这十足的证据面前,刑部怕是不会手软的,到时候肯定是要受些皮肉之苦的。
虽有所谓刑不上大夫的说法,可那只是个说法罢了,皇帝动怒的情况下,谁还会惦记刑不上大夫一说?
所谓刑不上大夫,只是针对犯了些小错的高官和那些德高望重的官员。
像是他们这些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又犯了如此的重罪,罪证确凿跟前还敢不开口,那纯粹是自己找罪受。
而且,刘博厚最后一句话,更是妥妥的威胁,若是现在不招供,先不提去了京城后会如何,就是在押送去京城的路上,怕是就要变着法的给他们罪受了。
知县衙门后院,如今是钦差孙光暂住的地方,虽然简陋,可却也没有法子,毕竟知府衙门出了命案,晦气的很,孙光是绝对不去那边住的,也只能在这里将就了。
“公公,今个……。”
随行的钦差侍卫拱手向孙光禀告着今个大牢内发生的事情,毕竟是钦差,哪怕说是不管事,可又怎会真的不管?
最起码,孙光要保证他自己的消息灵通。
“锦衣卫的手段……。”
孙光嘴角浮起一丝讽刺的笑意,锦衣卫可不只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威胁手段,哪怕是不见伤,也能用刑,这才是锦衣卫的手段。
不过如今看来,那些个被关押在大牢内的犯官果然是不值一提,这才被吓唬那么几句,就什么都招了。
而且,招供之详细,就算是进京之后有人真想救他们,帮他们翻案,也是不可能的了。
当然,这对于孙光而言,也是好事一件。
“下去吧。”
孙光摆了摆手,该知道的消息已经知道了,也就没什么好关心的了,剩下的,就是等了,在等几天,把之前没抓的也全都抓来,然后就该启程回京了。
原本曾毅和刘博厚两人是没资格一起去京城的,哪怕是他们破获了大案,也只能等着京城那边从新审问,然后论功行赏。
只不过来之前陛下口谕,让他们两个一起跟随去京。
至于湖州这边空缺出来的这么多位置,那就不是他这个钦差该操心的了,自然有布政司那边操心,反正他也派人让驿站加急送去了书信。
(本章完)
第133章 返京()
又在湖州府呆了足足有八天的时间,把事情都给处置妥当了,或者说是把人都给抓了,布政司那边也派了人过来暂时掌管湖州府这边的大局。
提刑司那边也派人过来对知府葛飞昂的死进行了查看,确定,然后行成公文上报。
而以孙光这个钦差为首的队伍才算是开始押着犯官进京了。
至于押送犯官的队伍,则是由沿途的锦衣卫护送,每到一个千户所管辖的区域以后,则会更换一次护送队伍。
在哪个区域内出了差错,哪个地方的锦衣卫负责。
除此外,也只有孙光来的时候所带着的那些少数的钦差侍卫护送了。
不过就算是如此,曾毅他们也没多大的担心,如今案子证据俱全,而且最为主要的能够往京城那边牵扯的知府葛飞昂也已经死了。
剩下的都是些知县之类的小虾米了,根本不可能咬出来什么,所以根本不用担心路上有人暗杀。
要知道,暗杀的代价是巨大的,风险也是巨大的,除非逼不得已,不然是没人会愿意用这个法子的。
毕竟,这个法子也有些不符合朝廷大臣们的规矩,若是动不动就派人刺杀之类的,这和江湖中人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若是谁敢截杀朝廷的钦差,那和造反相同。
“少爷,照这速度,没几个月咱们根本就到不了京城啊。”
曾宣在曾毅身边低声嘀咕抱怨着,至于管家和丫鬟,自然是不方便跟着这朝廷钦差押送犯人的队伍,则是得了曾毅的嘱咐后,自行前去京城了。
“着急什么?”
曾毅瞪了曾宣一眼:“这后面跟着几十万两白银呢,能走的快么?”
这话曾毅说的小心,声音更是压的很低,这三十多万两的白银虽然是随行押送回京,可却没有传出去消息的。
“在说了,你那么急着进京做什么?”
曾毅叹了口气:“这赶路虽然不怎么好受,可进了京城,也就消停不下来了啊。”
若是没有交恶严家,那这案子进京以后,也就该论功行赏了,可偏偏他得罪了严家,而且这次也可以算是从严家的嘴里夺银子了。
毕竟知府葛飞昂是严系官员,所贪墨的银子大部分都是送去了严家,当然,这个是没有什么凭证的。
但是,也正因为此,曾毅这不仅是夺了严家的银子,还是断了严家的这一条财路。
可想而知,出了这档子事情,当今圣上肯定是要严查户部一番的,到时候,不管是什么事情,肯定都是要收敛一下。
这对于严家而言,尤其是严世藩,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严世藩的贪婪是众所周知的,属于那种永远不知收敛,不满足的。
所以,进京以后,曾毅不觉得他会有多安稳,到时候肯定是该各种麻烦事情了。
“少爷是担心严家么?”
曾宣小声问这,他虽然是书童,可却不傻,更何况还跟随在曾毅身边这么长时间了,更是自己独自跑去京城送过信,所以大的事情也算是了解的。
自家少爷和严家之间的关系,曾宣心里是清楚的很的。
甚至,有时候曾宣都能因此做噩梦,毕竟自家少爷和严家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笑眯眯的看着曾宣,曾毅声音中带着一丝调侃之色:“你到是知道的不少。”
说完这话,曾毅顿了顿,方才继续开口,道:“不错,就是严家。”
“此案虽然是大功一件对于旁的官员而言,或许不敢有什么年头,就算有,也要收敛,可是对于严家而言,却是不同。”
“严家有一个当朝首辅,且圣眷仍在,严阁老未必会在这个关节来寻我一个小小七品县令的麻烦。”
“可是严阁老的独子严世藩却不同,他是眦睚必报的性子,且心胸狭隘,性情古怪,连续数次被少爷我这个小小的七品官所落了颜面,岂会轻易善罢甘休?”
“此去京城,比之前咱们在京城的时候,还要凶险万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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